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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小骗子

  假冒亲哥闯荡江湖,小骗子惨被前任扒马甲
  楚山晓
  发表于2个月前 修改于10小时前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HE - 民国 - 轻松 - 破镜重圆
  年上
  兼职土匪的斯文教授x假冒黑帮大佬的小骗子
  哥嫂BG预警,民国半架空!半架空!半架空!
  主线是小骗子开金手指骗财骗色(?)
  沈濯因双生兄长意外失踪赶回家乡,却被嫂子要求假扮兄长。离家许久的他这才知道,哥哥竟然是当地帮派三当家。为了保住哥嫂的苦心经营,他被迫李代桃僵,过上双重人生。
  不久后,他的前男友齐修远同样搬来此地,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沈濯的生活中,甚至暗暗撩拨沈濯假扮的哥哥——一时间,沈濯还真不知道,该吃谁的醋了。
 
 
第一章 李代桃僵
  1.酒吧
  1936年5月,香港九龙弥敦道,雨夜。
  洋人开的酒吧宽敞又明亮,沙发、圆桌,还有一条纯木质的吧台。暖黄色的灯光下,酒杯中的威士忌泛着层层涟漪。沈濯将酒杯重重拍在吧台上,口齿不清喊着酒保,让他再来最后一杯。旁边的三五友人也都是醉醺醺的,起哄让他一口闷下。
  “喝不了了,”沈濯摆摆手,“明天下午还要帮教授监考。”
  一旁醉得东倒西歪的朋友笑出声来:“感情破裂还想着监考,真不愧是我们医学院的模范讲师。来吧沈老师,快跟我们哭诉哭诉,如何被女朋友踹开的?”
  “我们是和平分手,一年,”沈濯伸出两根手指,凑近看了看收回去一根,才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我们在一起一整年,昨天他严肃地看着我,跟我说,‘沈濯,沈元熙,你斤斤计较,少爷脾气,从不与我坦诚相待,我无法忍受,我们分开吧’。”
  沈濯迷迷糊糊感觉肩膀上搭了一根胳膊,周围响起了叽叽喳喳安慰的话语:“她不值得你如此伤心。”
  威士忌添满了,沈濯拿过来一饮而尽,强大的后劲让他眼前发黑,吧台之上的吊灯数不清是一盏还是两盏。但他记得教师公寓的厨房里只有一盏灯,另一盏坏了,一直说要修,却直到分手都没有修好。
  “他不值得,”说罢他将一沓港币压在酒杯下面,站起身踉跄两步扶住吧台,“我还要监考,先走了。”
  “模范讲师,记得回学校公寓的路吗?”有人起哄,随即被沈濯拍了脑袋。
  他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撞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还没等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硬币赔给人家,小姑娘已经径直跑开不见踪迹。而沈濯怀里却多了一个草黄色的信封,上面没有贴邮票,只写了沈濯的名字。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信封上留下点点痕迹,他走到酒吧门口的灯下打开,上面写了两行行楷:“近日二少爷沈桀渡黄河时落水,不知去向,还望三少爷尽快回家。”
  哥哥掉水里了?沈濯头晕目眩,多读了两遍,瞬间一身冷汗,酒醒了三分。家乡泺城在黄河边上,虽然是平缓的下游,但泥沙多而且暗流湍急,经常发生溺水事件,就连老船夫都不敢轻易游水,更何况沈桀这样的少爷。
  他手忙脚乱收起信封,一边继续跌跌撞撞在香港的雨夜里疾走,一边念叨:“十二点有最后一班去上海的船,然后,然后赶明天最早一班的火车北上……”
  泺城是北方的一座省城,三面环山,老城往北七里地就是黄河。老城区的城墙被扒了一半,洋人来了之后在城北的平原地带建了洋房、教堂和电影院,还有奇奇怪怪的会所,没钱的老百姓从未进去过。
  上海到泺城的火车七个小时。
  沈濯在渡轮上吐了一回之后清醒不少,在火车上本想补觉,但是担心沈桀担心到辗转反侧。他离家出走,七年没有回家,谁知道此次回到故里,竟是因为哥哥的失踪。
  火车经过隧道,泺城南边的山虽说不高,但是此起彼伏、交错纵横,隧道一条接着一条。忽然间,有人拉开车厢包间的门,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挤进狭小的空间。沈濯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人抱住了胳膊,另一人拿出手帕捂住他口鼻。
  沈濯是医科讲师,博士文凭,他怎么会闻不出氯仿的味道。
  几秒之后,他昏昏沉沉睡过去,再度醒来,已经被人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手法专业一看就是惯犯,且眼前横亘着一条黑布,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他艰难地活动下麻木酸痛胳膊,却不能动弹分毫,只是一声难忍的低吟引来了绑架者的注意,知晓他已经清醒。
  “呦,醒了啊?”
  竟然是个女人。沈濯正要开口喊救命,忽然停住了,呆呆地张着嘴,半晌才说道:“姑,姑娘,我就是个穷教书的,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这大张旗鼓的,抓错人了吧?”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沈濯下意识身体一抖,挺起腰板绷紧肌肉,嘴角哆嗦两下。接着是一声“刺啦”,木头摩擦石砖地板的声音,沈濯这才弄清楚,是有人坐在了他面前。
  “沈家三少爷,沈濯,字元熙,是不是你?”
  她知道沈家,这里又是泺城,莫非是城外的山匪想要绑他做肉票?沈家这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而他一个没人跟着护着的少爷,是最好的肉票。沈濯咽了下口水,紧张到说话间几次咬了自己舌头:“是是是,敢问这位小姐是何方人士?”
  “我们大小姐问你话你就回答,哪来那么多问题!”这时候说话的是个声音粗狂的男人,估摸着是之前在火车上动手绑架的其中一人。
  沈濯脑海中闪现彪形大汉魁梧的身躯,又是一阵哆嗦:“不敢不敢,我不问。我这好几年没回家,身上也没带钱,只有上个月的工资还剩下三十块在皮箱的最里面……”
  “我要你的钱了吗?”那姑娘轻笑一声,也就是这声笑,让沈濯确定她的年纪至多二十岁出头,果真是个大小姐。她伸出手,身后的大汉自觉递上去一份文件,沈濯只能听见纸张在风中抖动的“哗哗”声。
  “既然不是劫财,那,劫色也不太现实,我可是——”
  他还没说完,姑娘便抢了话头:“我调查过你,沈濯,二十五岁已经是医学院讲师,从未缺课或迟到早退,堪称模范。只不过,你从不沾女色,前后交往过四任男朋友,最后一任在两天前离你而去。”
  “我就比别人聪明了那么一点,学得快一些,”沈濯被人揭了伤疤只能苦笑着避重就轻,灵光一现,说道,“姑娘不会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吧?这个,我主修外科,心肝脾肺肾多少懂得一二,精神病也不是不能看。”
  姑娘再度笑出声来:“你既然聪明,应该知道,我连你的情史都能查出来,绝不会是要你来治病这么简单。”
  沈濯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不要钱、不要命、不要给她治病的绑架,到底是意欲何为。而且她的调查太过精细,沈濯在国外的情史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像是在偷窥他生活的跟踪狂。
  “但是我劝所有人都别来找沈三少爷治病,”姑娘翘起腿,将手中的资料甩得哗哗作响,“不知道医学院教务处知不知道,三少爷的文凭是假的。”
  “胡说!怎么会是假的!”沈濯激动起来,绳索带动木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下一瞬被两个人按住肩膀,不得不缩着身子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姑娘说道:“如果没猜错,你花大价钱找到的伪造者,就是现在全广东的黑帮掘地三尺都要将他找出来的通缉犯,‘影子安德’。”沈濯瞬间动也不动了,呆呆坐在那里。姑娘继续道:“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
  她没说错,沈濯连大学本科的文凭都没有。
  他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讲师,而是披着模范教师的外衣混日子的小开。他在课堂上款款而谈的那些心肝脾肺肾,实则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好在,他背东西快,按照书本上讲,保准没错。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是个骗子,但骗的多了,便心安理得。
  “影子安德得罪了那些大佬,上了黑名单,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濯口干舌燥舔下嘴唇,他开始担心这个女人是从广东追杀过来的,“我只是和他有过几次交易罢了。我这次回家不是避难,是我二哥失踪,我来找他的。你们信我,那个什么什么安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姑娘站起身,踢开凳子的时候,木头摩擦地板发出瘆人的声响,再度让沈濯咬紧了嘴唇。她走到沈濯身边,说道:“我不在意什么黑名单上的伪造犯,只是方才确认了,我抓住了让你乖乖合作的把柄。”
  “什么把柄——”沈濯眼前的黑布被人解开了,刺眼的阳光让他短暂失明,下意识别过头去。接着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精瘦的短发女人,最多二十三岁,穿着成套的浅黄色女士西装和一双平底的尖头皮鞋,没有化妆。
  沈濯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试探地问道:“二嫂?”
  这回轮到姑娘一怔。不过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即刻出卖了她——沈濯捕捉到他和同伴说了一声:“还真的挺像。”
  沈濯和沈桀是孪生兄弟。
  但是和名字恰恰相反,沈桀身上没有半点桀骜,温文尔雅、凡事都要讲一个“忍”字,偏偏父亲还给他取字元烈,也许是看穿了二哥温柔皮囊之下的不羁灵魂?而沈元熙一点也不干净澄澈,他是个买文凭的假讲师。当然为了圆这个身份,他不得不撒谎成性,且练就了一副好演技。
  医学院的戏剧社经常请他来指导,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学生们一个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眼中都是羡慕的光芒。
  他和二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清明爽朗的声线。
  “二嫂,”既然对面坐着的是二哥未过门的妻子,沈濯将紧张胆怯抛到一边,微微前倾身子,扯出一个讨好卖乖的微笑,“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的?”
  2.嫂子
  姑娘故作镇定,坐回椅子上翘起腿,双手抱在身前:“你说。”
  “嫂子派人来寻我,一不打电话,二不拍电报,偏偏找一个花童故意撞在我身上,将一封家书给我,”沈濯语气像是费解,但隐藏不住眼中的自鸣得意,“偏偏她没有防备,让我顺手摸走了袖子里藏的照片。她是按图寻人不错,但是照片上是我二哥的近照。”
  “想不到你还有偷鸡摸狗的手段。”
  沈濯不好意思地一笑,一双狭长柳叶眼眨两下竟显出几分无辜,好似是在炫耀自己天生的聪明:“生活所迫,嫂子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小骗子。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何你不用正常的途径来通知我二哥出事?”
  “元烈在三天前被人推入黄河,幕后黑手至今仍未找出。我怕打草惊蛇,便只找了信得过的弟兄帮忙搜寻,一路到黄河入海口,都没能找到元烈,或者他的尸身。因为怕老人家伤心,沈家那边,亦未曾告知元烈失踪的消息。”
  慢慢地,沈濯脸上的神色由疑惑变为恍然,再归于惊恐,接着他赶忙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绝对不行。”
  “你心里有答案。”
  “我虽然离家许久,但是消息总会收的到,我知道我二哥在做什么营生,我也知道他一旦死了,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沈濯沉不住气又开始晃肩膀,再度被人死死按在椅子上,“我二哥十几岁开始跑黄河码头,拜了东昇帮的帮主陈道年做师父,还做了他的女婿——”
  唉,陈道年的女儿不就是眼前这位嫂子。
  沈濯噤了声,在姑娘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缩着肩膀试探问道:“陈,陈君诺?”
  “你的消息不错,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极力洗白帮派,想往正道上走,却在半年前被人暗杀。东昇帮群龙无首,副帮主强行掌权。元烈一直助我们陈家抗争夺权派,准备重夺帮主之位。本是五五分的局势,但是元烈一走,怕是我们的辛苦经营要付之东流。”
  沈濯疯狂摇头,脖子都快被甩断:“我就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败家子啊,嫂子你饶了我吧,我怎么可能替二哥上刀山、下火海的,绝对会被你们那什么什么帮派的大爷们宰了吃肉。”
  “这不是有我在?”陈君诺将腿放下,一扫膝盖上沾染的灰尘,似是漫不经心实则有十足的把握,才这样轻描淡写说道,“有我在,谁会怀疑我的未婚夫是冒牌货?除非陈家彻底倒了,否则东昇帮,依旧是我们的祖业。”
  沈濯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他一想那场景,凶神恶煞的黑帮老大们围坐一桌,手里拿着刀枪剑戟,一双双鹰一般的眼睛扫过来,他不得当场尿裤子。
  他这副胆小的模样在陈君诺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会去调查沈濯有什么可以握在手里的把柄:“当初沈家砸锅卖铁送你出国读医,若是你的父母姐姐听说,沈少爷的文凭是假的,会作何感想?”
  “那我不是要被族谱除名!”
  “所以啊,好好想一想,”陈君诺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但这句话里里外外透露着威胁的意味,“只要能熬过这两个月,你就可以回到香港,继续你教书育人的美好生活。”
  沈濯已经被捆得麻木的手指微微蜷缩,数了数两个月后是什么时候:“怎么要等这么久?”
  “东昇帮选帮主需要所有的内门弟子投票,多者获胜,否则要等三个月再选。现在内门两辈共十人,每次都是五五开,自然选不出。再者说,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二哥?”
  五五开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五五开。沈濯叹了口气,他跟沈桀一同长大,虽然这几年没什么联系,但亲兄弟自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怎么会任由二哥沉落黄河不知归处。
  但他只是个小开,哪有警察一般的本事。
  沈濯感觉有两座大山压在自己肩膀上,假文凭和假沈桀,他选哪个都要九死一生。这两座大山越来越沉,沈濯一抬头,才发现是按住他肩膀的两个大汉正靠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盯着他。
  如果他不肯假扮沈桀,是不是根本出不了这个门。
  他还没想出个因为所以,忽然见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个物件,接着银光一闪。“哎哎哎兄弟好好说话不要拿刀啊!我答应还不行!我答应我答应,就两个月,兄弟把刀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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