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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也不知道是谁送给沈濯的苹果。
  “哥……”
  “哟,舍得起床了?”沈桀帮他拽了拽被子,“你的手扭伤了,可能以后没办法干老本行。不过别担心,咱家的生意有不少,你挑喜欢的做,正好你二嫂得休产假了。”
  沈濯低头看了一眼被纱布包裹的左手手腕,心里想着,这怕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哥,钢板处理了吗?”
  沈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陈君诺,慢条斯理收起水果刀:“你放心,全都处理干净了,连同那个小院里面的半成品。真没想到还有造假币的,怪不得最近的市场不太对劲。哦,对了,还有那些日本人,一个没留,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我还是担心,”沈濯咳嗽两声,嘴唇发干,“哥,泺城不安全。”
  陈君诺坐在床尾,轻轻拍两下他的腿:“你就老实休息,别管那么多事情。想吃什么喝什么,我给你弄去。”
  “二嫂的厨艺那真是,”沈濯咽下后半句话,他突然想到之前住院的时候齐修远给他带的虾粥,“对了,有齐教授的消息吗?”他说完,随即注意到二哥眼神躲闪,二嫂也是下意识看向二哥。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沈濯不敢往坏处想,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往坏处想。
  “元熙,”沈桀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告诉他实情,“徒骇寨没了。”
  “怎么回事!”沈濯一激动,接连咳嗽不止,像是有人抓着他的肺叶。
  沈桀拍拍他后背,缓过来再喂了些水:“你着急干什么……今天上午,驻军突然出动,剿灭了徒骇寨的土匪,还有东侧山脉的小股日军。听说,徐钟被当场击毙,其余的消息便不知道了。”
  “兮城呢,他有没有托人传信?”沈濯死死抓着沈桀的衣服袖子,眼中的思虑紧张一览无余。
  沈桀摇摇头,陈君诺说道:“他那样身份的人,若是真的出事了,报纸上能不写?肯定是跑了出来。你别替他担心,他担心你还不够。”
  沈濯在医院里做完了检查就被要求“主动”出院,腾出床位给前线下来的将士。沈濯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也许就是这些人围剿的徒骇寨。他不知道理在谁那边,但是心里挂念着齐修远,想着,齐修远做的肯定是对的。
  他回的沈家祖宅,二哥和二嫂护着,仿佛他才是怀胎三月的孕妇,还惹得他有些过意不去。
  他在垂花门下看到一个人,满身的灰尘泥土,还有血迹。
  “兮城,”他感觉自己脸上有两行清泪,顾不得身上的伤直接扑过去,将齐修远用力抱在怀里,“我想你了。”
  齐修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怀里的小孩浑身颤抖。他也注意到沈濯走路时候的不正常,轻声问道:“没事吧?”
  沈桀插着手走过来,回了一句:“他自己跳井里去了。”
  “我知道那是个暗道,”沈濯立刻补上一句,“兮城,我想过后果的,很小心了,你别听我二哥胡说。”他像是阿婉一般蹭齐修远的脖子,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竟然觉得舒心。至少人还活着。
  他俩在门口抱了许久,久到沈桀送陈君诺回屋休息再出来回车上拿文件夹,他俩还没分开。沈桀挑挑眉毛:“望夫石成仙了?”
  “走开。”沈濯想抬腿踹他,没站稳差点跌倒,被齐修远搂住腰,这才发觉胳膊疼腿疼,跟齐修远互相搀扶着走回屋内。他问道:“徒骇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修远慢慢摇头:“之前倒卖军火情报的内鬼,我们抓错了。”
  “什么?”
  “是徐三鹰,他的接头人是宪兵团内部的一个姓宗的高阶参谋。我只听到了姓氏,误以为是徐剑和宗覃。现在想想,他们当时咬死都不承认,原来是真的没做过。怪我,看错了人。”
  沈濯牵住他的手,齐修远慢慢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被油纸包裹的小物件,递给他。
  沈桀忽然闯进来,脸上带着不安神色:“打仗了,日本人在进攻黄河!”
  “东路是幌子,”齐修远忽然意识到,“他们知道驻军调到东边去了,所以开始打北边的要塞。野战军短时间内支援不到,泺城危险了。”他神色凝重,如果驻军没有好大喜功,就不会有成百上千徒骇寨枉死的冤魂。
  他在山寨里整整一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让徐钟同意加入抗日的队伍。
  后来,徐钟死了,是弹尽粮绝之际,带着人冲上去跟日本人拼刺刀的时候战死的。
  红杉也死了,他今年才十八岁,聪明伶俐,是家里的独子。
  尚廉,五年的老革命,也没能活着出来。
  “元熙,”沈桀唤他一声,“道上开始散布对你的追杀令,井泽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蛋,他的上头肯定知道你。现在其他家忌惮东昇帮的威严不敢动作,但是,如果日本人真的攻进来,也许局势就变了。”
  沈濯额头突突地疼,一时间太多的事情发生,他没办法思考:“赏金多少?”
  “足够让人丧失理智。”
  沈濯骂了一句。
  翌日清晨,泺城天翻地覆,北城以外是轰鸣的枪炮声,受伤的战士运回城内,缺胳膊短腿的躯体让临街的百姓吓飞了胆子。很多人往外跑,通往南部山区的公路竟然被人和车流堵死。
  有人说,在逃亡的路上见到了市长和驻军高官,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放弃泺城。
  火车站人满为患,以至于需要警察拿着枪站在门口,若是没有票还要往里挤的,直接开枪。有人真的敢闯进去,最后被打断了腿扔到一边。没上车的市民骂他们绝情,上了车的拍手称快,脸色的转变只在一瞬间。
  为了让城北的居民避难,克里斯神父打开了教堂的大门,邓泉瑞主动帮忙照顾伤者。他们是外国国籍,至少还有外交保护,日本人不会轻易闯进来,但是也同时给自己增加了危险——谁知道这个轻易,究竟有多轻。
  如此混乱的早晨,有人登门造访。
  沈濯披了一件外衣走出来,见到了张石川和高广臻。他有些诧异,这二人都是世家公子,不应该早早跟着市长他们跑了吗?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发问,张石川便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两件东西。
  “这是,”沈濯愣了一下,“去南方的火车票?你给我了?”
  “我和小高的车票。”张石川说着轻松。
  沈濯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你把这能保命的东西给我?”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和齐修远,身上都背了不少的悬赏,八成需要这个,”张石川拍拍他后背,“我们不准备走了,留下,守着泺城,只要日本人还没打进来,这就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沈濯低声问道:“如果打进来了?”
  “跟他丫的死拼。”
  “我,”沈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等他控制住激动情绪抬头的时候,这两人已经走远了,怕是要奔赴前线战场,他也只能默默道一句,“谢谢大哥。”常说军人铁骨,这就是军人铁骨吧。
  沈桀闻声走出来,只看到站在门口愣神的弟弟,问道:“发生什么事?”
  “哥,刚才张石川给我两张离开的车票。”
  “你准备走?”
  “兮城……他这算是任务结束,而且身份暴露,必须离开的。我也担心自己留下会给你和东昇帮添麻烦。哥,你和嫂子能护我一时,但是不能长久。我,我想跟着兮城走,但是又舍不得家。”
  “没事,”沈桀抱着胳膊倚靠在墙上,“家里有我。无论谁占了泺城,我都会替爹守住这座院子。”沈濯抿了下嘴唇,眼中闪过些许思虑。沈桀知道他什么意思,说道:“之前徒骇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敬他们是英雄,也敬齐教授是英雄。我留下,也可以替他们做事。”
  “哥哥,”沈濯一时激动,“你真的愿意?”
  沈桀笑了一声,似是觉得他跟个半大孩子一样不成熟:“为什么不愿意?你当你哥只是个商人,连点爱国的良知都没有了?”
  “那,你能替我养猫吗?”沈濯看到在院子里溜达的阿婉,胖嘟嘟的身体一晃一晃,丝毫不知将要面临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用给她吃太多,等我回来得还给我。”
  沈桀想要问一个自知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越快越好,我恋家。”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沈桀忽然舍不得他,小时候形影不离长在一起,中间分开整整八年,随后再相聚不过四个月,又要再度离别。而此次,他是真的不知道弟弟的归期。
  沈濯鼻头有些酸,他耸了耸鼻子,说道:“你得在家住,等我到了新地方给你写信,告诉你地址。跟咱们之前一样,随时保持联系,让我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爹回来了,你好好照顾。娘和姐姐每年的生日、忌日,记得替我送花。”
  “用你说?”
  “哥,照顾好你自己。”
  “车几点的,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让阿强去就行,你得陪嫂子去医院检查,早点去排队,不然又得浪费一天,”沈濯假意揉太阳穴擦掉眼角的泪花,“景初出生以后你得给我寄照片,多拍几张。”
  沈桀抓过他肩膀来一把抱住:“废话那么多。我打算用景初当字,名叫旭一,取个好彩头,旭日初升,光景如初。”
  “好,沈旭一。”
  “元熙,早点回家。”
  列车的汽笛声和北城的枪炮声遥相呼应,互相道别。南下的火车带走了离家的人,他们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故土。
  有人在翻看报纸。《黄河日报》休刊前的最后一期,头版头条刊登了徒骇山山民抗击日军的照片,以及洋洋洒洒数千字,把他们的功绩留在了历史上,谁也不能抹杀。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孩童清脆的歌声,在拥挤闭塞的车厢里回荡。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1950年盛夏,香港湾仔,一艘客轮停靠在码头边缘,两个男人提着行李箱走入这座繁华的殖民地。海风习习吹过,维多利亚湾的清晨像是喧嚣和嘈杂的诞生地。
  前任负责人“白石”因伤隐退,“牧童”到港,新的旅途,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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