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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他现在是沈桀,也只能是沈桀:“这位是?”
  齐修远看他茫然的神色,与沈元熙丝毫不同的沉稳打扮,眼中的那一丝希翼消失不见。沈筠见他不说话,替他介绍:“这位是三弟学校的同事,齐修远齐教授。这是我家二弟和弟媳。元烈,这位齐教授是来找三弟的,你最近可见到他过?”
  沈濯硬着头皮晃了晃脑袋,说道:“不曾,上次听闻,他还在香港教书。”他日思夜想的男人站在自己家门口,他却只能无动于衷。同床共枕一年,齐修远太了解他,如果逗留太久恐生事端:“时局不稳,路途遥远,齐教授还是尽早回香港吧。”
  沈筠插话:“今日家宴,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
  “既然是家宴,我更不方便打扰了。”齐修远微微低头躲开“沈桀”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被盯得有些不舒服,走出去的时候脚步稍微错乱。
  沈濯对陈君诺耳语一声,接着推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快步追了出去。他看到齐修远叫了一辆黄包车,从公文包里拿出五个铜板,一颗一颗数好放到车夫手里,才扶着扶手坐到车上。
  齐修远坐定,看到他追出来,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沈濯见黄包车夫开始跑动,伸出手还未说话,齐修远已经将视线移到别处,不再看他。
  最后的最后,留给沈濯的只有一个漠然的背影和两道车辙印。
  现在内战双方对峙,日军虎视眈眈,齐修远肯来找他,便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无论是因为残存的爱情,还是朴实无华的友情,都说明齐修远还将他放在心里。
  他还有机会去挽回,只要这两个月风平浪静,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回到香港,去追他的爱人。
  沈濯站在黄河堤坝上,想从怀中摸一根烟,然后想起二哥吸烟只中意舶来的雪茄,二嫂不愿他这个冒牌货把藏品糟蹋了,便帮他戒了烟。旁边站着的司机阿强胸口鼓起一块巴掌大的长方形,沈濯朝他伸了伸手。
  阿强木讷地看了一眼,把口袋里皱成一团的两块钱递过来,沈濯一把拍掉,说道:“烟。”
  “大小姐说,吸烟有害健康。”他话音未落,沈濯忽然靠近,未察觉到什么,一盒美人牌香烟已经到了沈濯手中。阿强呆呆地望过来,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果真是被他拿走了。
  沈濯点了一根烟,看着涓涓流淌的黄河,忽然升起一个疑问——这平静的表面之下要多少吃人的泥沙旋涡,又有多少被吞没的无名骸骨。他将面前的烟雾吹散,问道:“沿河的村落找没找?”
  这个司机是陈君诺的心腹,自然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他一五一十说道:“找过了,就连附近的县城都派人去打听。现在怕动静闹大了,让副帮主知道,所以也不敢大张旗鼓。”
  “当日的目击者呢?”
  “顺着几条线搜寻下去,最后都不了了之。”
  “我二嫂说,东昇帮的帮主文冠木想要夺权,沈桀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威胁。他算是我二哥一个铁定的仇家了,有没有调查过他?”
  “大小姐一直派人跟踪他,甚至还趁他不在家潜入过他的几个住处和赌场、夜总会等地方,全都一无所获。而且副帮主不像是背地里使阴招的人,每次做事都大大方方,好像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
  “倒是不担心犯法。”
  沈濯把烟头踩灭了,回头看到一辆小轿车缓缓停下。陈君诺打开车门闻到劣质香烟的味道不禁皱眉,但是看见沈濯诚恳道歉的神色也不能发作,说道:“上车,公司出事了。”
  同步更新主流网站,所以谍战、黑帮部分的称呼会更隐晦。没那么多虐的,就是甜!就是宠! ̄ω ̄=
 
 
第二章 新瓶旧酒
  1.敌手
  沈濯算是被陈君诺硬推到办公室里的。他做什么都不想对付生意上的事情,作为一个医科辍学生,他对金融、贸易一窍不通,背书几日去当会计倒是能应付,谈生意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无可奈何,沈濯还是要硬着头皮直面难题。他来到办公室门口刚一放慢脚步便被陈君诺戳了脊梁骨,一个激灵直接推门进去,看到等候多时的客人一身西装革履,满脸写满了精明,沈濯心底里又一阵战栗。
  “沈经理,您好。”对方站起身,从牛皮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还未递过来就被陈君诺毫不客气推回去。他也不恼火,依然露齿笑着,好似就只有这一个表情:“上次来的时候沈经理不在,还未介绍,我叫郑守成,是大吉贸易的一名经理。”
  沈濯离开泺城太久没听说过什么大吉大利,看陈君诺不屑一顾的神色,他们上次应该是没谈妥,死缠烂打非要再次会面。
  郑守成继续从公文包里摸东西,须臾竟掏出来一个青花瓷瓶。他打开来,酒香四溢,隐约还有清新的稻香。“这是我们公司最近研发的白酒,还请笑纳。”
  原来是商业对手,沈濯不敢接也不敢不接,干脆看向陈君诺,把球抛给她。陈君诺大大方方接过来,闻了闻露出鄙夷神色,毫不客气直戳痛处:“花花架子徒有其表,这种瓶子密封性不好,不适合远途运输。”
  “但是有人喜欢这种新型的设计,”郑守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昨日我们已经和省粮商会谈妥了,下半年的原料,怕是要被我们包圆了。”
  来者不善啊,沈濯心想,要想造白酒必须要有合适的麦子,而且优质的酒必须来自新鲜的原料,大曲酒选用的大麦、小麦和豌豆基本都是本省自产,节省运输成本。若是原材料被人抢走,就算能尽快谈妥外地的商贩,怕也来不及制作。
  据沈濯所知,公司近期预定的单子至少价值十二万,违约金是一赔三。新酒从接收原料到发酵蒸馏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订单的交货日期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
  陈君诺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和粮商会签了五年的合约,怎么会出尔反尔。”
  “您是跟上一任会长私下签订的,现在已经不作数了,”郑守成将一份文件递过来,明晃晃写着《收购合同》,“我也不跟您二位兜圈子了,我们大吉贸易是华侨合资的东亚第一大造酒厂,采用的是西洋先进设备,能把人工和时间缩五倍。我们准备在泺城建厂,知道陈氏历史悠久,不如我们通力合作,一起赚大钱?”
  陈君诺牙齿都在打颤,忍着不将这几张纸砸到他脸上。沈濯按住她的胳膊,开口道:“事关重大,并非我二人能够做主。请郑先生耐心等待几日,我们商讨商讨,再下定论。”
  郑守成前脚刚走,陈君诺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朝外走去,被沈濯一把抓住胳膊拦下:“息怒息怒,二嫂,有钱能使鬼推磨,您就算带着人砸了粮商会也不能改变他们主意啊,反倒让小报记者拍了去。”
  “欺人太甚!”陈君诺一拍桌子,沈濯眼疾手快扑过去抢救了两个摔下来的茶杯。
  “二嫂,这批订单很重要?”
  “是违约金赔不起,元烈之前送走的东洋商船本就是贷款出货,本金下个月才能收回,加上刚刚交付了玻璃厂定金,现在资金链上已经拿不出任何的闲钱。他怎么就能找准这个时候来抢货源。”
  “我看咱们后院有不少存货呢,听说城外还有酒窖。”
  “老窖酒那么贵,你要我拿去填新酒的单子?”她说完回头一看,见沈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怂货和自己爱人长着同一张脸,“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看我如何收拾那些卖粮食的老古板。”
  沈濯一句“三思”还没喊出声,陈君诺已经风风火火走了。
  他在这待着肯定是待不住,但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就算赔钱也是他二哥喝西北风。于是沈濯把屋里的无聊画报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之后,终于决定翘班。
  回家这些天,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故乡的变化。路上安装了电线杆和路灯,药店、影厅、服装店的门口贴满了丰满女人的海报,远看长得都一样,近看长得也一样,脸小胸大。护城河边上的栏杆刷成了耐脏的黑色,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比早年的石墩子好出百八十倍。
  泺城大学就在公司附近,走过两条花花绿绿的街道就能看见简朴的校门。大学里面的花园有三两个画风景的美术生,操场上还有肆意奔跑的年轻人,以及聚在一起讨论时事的进步学生。
  沈濯本来想溜达一圈绕到后门去尝尝新开的意大利餐馆,可谁知竟然在林荫小道上遇见了齐修远。后者一身黑色长衫,手中拿着他那个快要磨破边的公文包,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起走着。
  鬼使神差地,沈濯一路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他看到齐修远和老人道别,然后转身。
  “你,”齐修远定睛片刻,揉了揉鼻梁,走近说道,“沈先生怎么有空来学校?”
  “路过而已,”沈濯穿着他二哥斯文败类的假面具,自然要由内而外散发着虚伪的正经,挺直了身板扶正了眼镜,微微抬起下巴颏,“我在附近有一家公司。齐教授不是在香港教书,怎么会来泺城大学?”
  齐修远微微一笑,说道:“我吗?刚刚遇到了当年在法国时的恩师,他说泺城医学院有一个空缺的正教授职位,安排吃住,工资虽然不及香港,但是有更多机会带学生。我正在想,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濯的瞳孔微缩,他不动声色咽了下口水,第一反应是想让他推掉。北方这么乱,东三省丢完了谁知道下一个是哪里,香港虽然鱼龙混杂,但至少日本不会这么快染指。
  更何况,如果他留下来,沈濯回香港就没有意义了,这意味着等一切结束,沈濯也必须留在泺城,面对他凶悍的父亲和讨厌的继母,还有可能要负责给调皮丫头沈灵开家长会——拒绝,一定要拒绝。
  “泺城是个不错的城市,”齐修远忽然开口,他望向周围的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忍不住露出笑意,“而且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我的新课题,关于沿河居民生活习惯和传染病的研究。”
  沈濯轻咳一声,说道:“我们这个地方,教育资金一向很匮乏。”
  “是这样啊,”齐修远收回目光,浅浅一笑“没关系的,我有一些华侨商会的私人投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老城区医学院看一看设备和环境。您若是有元熙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多谢。”
  他说完就走,头也不回一下。沈濯咬着嘴唇看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沈濯吃了一份香煎鸡胸帕尼尼,回家路上看到便宜的香蕉、苹果、葡萄、猕猴桃又买了两斤,提溜着来到他二哥二嫂一起买下的公寓。这栋楼一共六层,房间在顶层,是三室两厅,完美缓解了和嫂子同居的尴尬。
  但他还是被陈君诺数落一顿,问他公司快要破产怎么还有闲钱吃水果。
  “这是我的钱。”
  “你从香港带回来的二十块钱不是一早花光了?”陈君诺将那盆水果夺过来,“哪里来的葡萄?又酸又涩,肯定是本地农户的劣质种。你瞧瞧这苹果,那么多虫眼,香蕉都成黑的了。”
  沈濯嘟囔一声,瞥到陈君诺危险的目光又赶紧坐直,问道:“事情处理地怎么样?”
  “几个老东西谁也不肯改口,但是旁敲侧击,问到他们还没有跟大吉签合同,只要我们给出的价格更高,他们也不会放着钱不要,”陈君诺挑拣着水果,最后一股脑再推回去,“差价至少三万,资金链上拿不出来。”
  三万块是什么概念,沈家厨娘一个月工资四十块,街上警察八十块,公司经理一百五十块,泺城大学教授二百块。三万块等于冯姨六十年的工钱,或者齐修远不吃不喝给人白干活十二年。
  沈濯搞不来这么多钱,但他知道,区区三万块钱对于任何的达官贵人来说,都是九牛一毛。北区最豪华的定制西装店,五百块钱起步,隔壁的名表店,一块就要上千,一户人家每个月吃的喝的玩的,都不止三万块。就连给他儿子找学校的刘局长,送礼都送了小四五万。
  沈濯一个愣神的空隙,陈君诺破罐子破摔说道:“要不就现在凑够三万块钱,要不就一个月之后砸锅卖铁赔违约金——干脆把那个大吉的经理宰了。”
  “别别别,二嫂别动怒,”沈濯学乖了,他这个嫂子是真的从小野到大,黑帮大佬的女儿怎么会是贤妻良母呢,“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筹钱。比如借钱啊,找亲戚朋友借一借。”
  陈君诺一抬眉毛:“你怎么知道我没借过?文冠木肯定有大把闲钱,但他一定要换公司股份,以此掌权,这不是前功尽弃?”
  不能大张旗鼓借钱,不能哭穷找人募捐——募捐?沈濯灵光一闪:“我们可以办一场慈善拍卖会,随便找个理由,帮助孤儿也好,支援前线也罢,先把钱搞到手。”
  2.大吉
  “捐款又不是给我们的,”陈君诺冷冷看他一眼,“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想着诈骗啊。果真是名不虚传,我挺好奇,你在香港的生活费都是怎么得来的?”
  沈濯一听急忙心虚地摆摆手:“别扯远了。怎么是诈骗呢,我们收到钱,暂时填补空缺,等到赚了利润再把钱放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不就好了?我们把控全局,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陈君诺也不是正道人家的姑娘,听沈濯详细一说,她也欣然同意。
  第二日报纸民生版的一个角落里,刊登了一则慈善晚会的广告,同时收到邀请函的,还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先生、太太。主办方用最小的字体写了“陈氏酒业”四个字,更大的字体则写清楚了地点——北区最豪华的俱乐部。
  沈濯揉了揉额前的碎发,他引以为傲的飘逸长发被二嫂一剪刀剪成寸头,现在终于有些造型感。他今日穿了一身棕色的长宽风衣,戴着墨镜,没有一点沈桀的影子,也不像沈濯。
  他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了一通电话,故意捏着嗓子,语音语调带着玩世不恭:“喂,我找董事长……我是谁,小爷我是他亲儿子……别少爷少爷地叫,他在哪呢,小爷的通行证还在他办公室抽屉里放着……行了行了你别找了,把门打开我派人过去拿。”
  对面恭恭敬敬连连说“好”,沈濯得意洋洋挂了电话,瞥一眼对面酒吧被灌得酩酊大醉的富家少爷,一阵暗喜。这少爷傻得可爱,只用四五句就能把他家底全都套出来。沈濯学东西快,不到半刻钟就把他的语音语调学了个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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