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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他看了一眼从那位少爷仔身上取下来的车钥匙,吹一声口哨打开车门。
  半刻钟后,车稳稳停在了大吉贸易公司的楼前,等候在门口的女秘书认出了这辆车,急忙下来迎接,亲自把沈濯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沈濯摘了墨镜一抬下巴:“少爷吩咐的事情,我自己做就行。”
  “董事长不许别人进来,我这也是怕少爷生气,才偷偷让你进来的。”女秘书催促着,沈濯也不忍心害得这姑娘两面不是人。
  他快速翻找所有的文件,这家公司的确是华商集资,也有各种政府机关的批文,甚至银行流水都规规矩矩彰显着有钱二字,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妥。女秘书继续催促,沈濯只能摸了一张废纸收入袖中,接着拿起那位少爷的通行证晃了晃。
  “多谢小姐,这件事你知我知少爷知,剩下的人就不必提及了,免得惹不愉快,你说呢?”沈濯仗着自己长得还行,朝她一眨眼,把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只知道点头。
  他便顺顺利利回到酒吧,把车钥匙和通行证塞进呼呼大睡的酒鬼口袋里,扬长而去。只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一回到公司就被陈君诺扯掉墨镜,气势汹汹问他这破衣服是哪来的。
  “先别管衣服,”沈濯脱下外衣,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挑了一副金丝眼镜戴好,顺势用发蜡抹了抹头发,“二嫂,我有一份大吉贸易在坊山县工厂的季度汇报表,您过目过目?”
  “你从哪里弄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在坊山有工厂?”陈君诺将那张揉成一团的白纸拿过来,“为什么季度报表会是废纸?等等,项目数额也不对,十个工人怎么能在一个月内造出六百缸大曲?我记得他们提供的上个月原料购买量最多做六十缸,还是蒸馏之前。”
  沈濯听不懂瓶瓶罐罐的,但他听懂了陈君诺话里的意思:“这张报表是假的?如果他们虚报业绩被董事长发现,然后大老板一怒之下把业绩单给扔了,也是有可能的。但好像没听说大吉最近开除了谁啊。”
  “我要去一趟坊山,不在明面上的工厂一定有蹊跷,”陈君诺二话不说站起来,“通知阿强取车。”
  坊山县在泺城顺着黄河往东一百里。沈濯一是担心陈君诺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二是想亲自去寻二哥的踪迹,立刻说道:“二嫂,我跟着你一起吧。”
  “你懂拳脚功夫吗?会用枪吗?”陈君诺打量他一眼,见到沈濯无辜地摇头,长叹一声,末了说道,“行吧行吧,你跟着吧。”
  坊山是个小县城,工厂就在县城里面,但是大门紧锁,穿着短衫戴着斗笠的两个老大爷守着门口,地上满是瓜子皮,而工厂破旧大门上面没有任何的公司名称或标志。陈君诺径直就要走过去,被沈濯拦住,拽回阴凉地方,问她:“你就这样走进去?”
  “不然呢?”
  “二嫂啊,”沈濯急得快要蹦跶起来,“他们又不是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拿着刀一恐吓就能全盘托出。跟你说吧,就这两个老头,看看这干农活造就的完美二头肌,一根指头就能把咱们杵地上。”
  陈君诺推开他的手:“那是你,我学过拳脚。”
  “但咱们的目的不是打人,如果惹到了大吉,他给咱来一个全线封杀呢?”沈濯谆谆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把这姑奶奶劝服了。他从怀中摸出两本证件,其中一本递过去。
  陈君诺接了翻开一开,将上面的字念出来:“卫生局?你从哪弄来的?”
  “有门路,有门路。”沈濯笑着打哈哈,躲开陈君诺狐疑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工厂。一辆小轿车缓缓驶出,算一算时间,的确是下班点了。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迈着自信的步伐昂首挺胸走过去,给门口的老大爷一亮证件。
  大爷用他粗糙黝黑的手指接过拿张薄纸,正反面瞅一圈再递给另一个,望了望沈濯再看看陈君诺,问道:“你俩是哪里来的?”
  “市卫生局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这里有垃圾污染附近水源。”沈濯一本正经耐心解释,还带了南方口音,惟妙惟肖。
  老大爷一抬手:“怎么可能,竟听人家瞎说。我们这儿特别好,特别干净,没有没有。”
  “是这样的,”沈濯推了推眼镜,紧紧盯住对方试图给他无形的压迫感,“如果这次拒绝检查,我们有权利申请封禁令,工商局会撤回营业牌照,警察会查封工厂并遣散工人。”
  他这句话把没读过几天书的老大爷震慑住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说:“你外甥不是在交通局工作的吗?楼上楼下一起坐办公室的,让他查一查是不是这么回事。”
  另一个立刻点头,拿着这两本证件跑到一旁的电话亭。
  沈濯额头微微冒汗,陈君诺见事情不妙正准备喊人动手,却被沈濯按住了手腕。
  老大爷打完电话气势汹汹跑回来,指着他们鼻子带着浓重的乡音说道:“卫生局根本就没这俩人!说,到底是干什么的!”另一个见势不妙立刻上前抓住他们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跑了。
  沈濯急忙解释:“我们就是附近街坊,被这些怪味弄得实在受不了,才出此下策。二位大爷求您网开一面,咱们日后好相见是不是。”
  “街坊?我怎么没见过你?不能走,让老板回来收拾你们。”老大爷说完就扯着他们往办公楼走,陈君诺这才理解了沈濯用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回身一瞥对候在路边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稍安勿躁。
  沈濯被带进一间满是灰尘的地下室,他能透过一条细长的窗户看到后面的作坊的地面。不用看,光是闻见发霉酒曲的味道,沈濯这个外行人就知道这地方卫生条件肯定不达标。
  他和陈君诺被分别捆在两边立柱上,老大爷拿着脏毛巾要塞他的嘴,沈濯把头扭到不能再扭,急切说道:“我我我我现在特别想吐,如果堵着嘴,呕吐物会经过鼻腔造成窒息,你们这就是杀人罪!”
  两个老大爷也不知真假,但工厂里十多个人,这心念俩毛头小子喊破嗓子,招来的也不是好果子,就把那不知沾了多少灰尘的抹布放下了。
  沈濯见他们走出去反锁了门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嘟囔:“好险,好险……”
  “沈元熙你什么意思啊?”陈君诺气得都能看到青筋,她的计划可不是被人关进地下室。但她话音未落,见沈濯已经挣脱了束缚,麻绳断成两截落到地上。
  沈濯晃了晃手里的柳叶刀片,咧嘴露出八颗牙来了一个标准微笑。炫耀过后,沈濯还是乖乖来到她背后帮她松绑,然后一脸装出来的委屈,低声说道:“二嫂这可是错怪我了。”
  陈君诺一身鸡皮疙瘩,她算是知道这人的几任前男友都是怎么跑的了。她看见银光一闪,沈濯手中的手术刀不见了踪影,越发好奇这个纨绔哪里来的这些本事,偷文件、造假证,还能做扒手。
  “你准备的倒是很齐全。”
  “防患于未然嘛,”沈濯拍了拍衬衫上的灰尘,扣好西装双排扣最顶上的两颗,接着变魔术一般从袖口摸出一条铁丝,蹲下来鼓捣门锁,“出门在外总得有一些赚钱的本事。”
  陈君诺抱着手臂看他展示偷鸡摸狗的本领,笑了一声:“原来你的职业是小偷。当讲师的钱不够吃饭的吗?”
  “够吃饭啊,但还得给男朋友买钢笔、手表、领带、袖扣,”沈濯将门打开,耸耸肩膀,言语之中带了三分惋惜,“前男友。”
  “你是个小骗子。”
  沈濯挺起身,忽然回头,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他也是这么喊我的。”
  3.骗子
  “他知道你的这些勾当?”陈君诺懒得跟他在昏暗的地下室扯皮,侧身从他身边的空隙挤到门外,抄起旁边放着的半截铁锹就往外走。
  沈濯急忙跟上去,把另外半截木棍也捡起来双手握住,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小声回答二嫂的问话:“他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喜欢甜言蜜语,哄得他晕头转向,然后心甘情愿替我批改学生作业。”
  “听说他决定留在泺城。”
  “先说好,这事儿跟我无关啊。”沈濯一个不小心提到一块烂木板,木板倾斜砸中废旧的空心铁皮油漆桶,铛得一声清清脆脆传出去。他心道大事不妙,看陈君诺已经跑起来了也急忙撒开腿飞奔。
  爬完楼梯刚来到工厂空地,陈君诺已经跟其中一个老大爷打起来了,沈濯回身看那些光裸上身露出八块腹肌的工人们不由得背后发凉,他随手摸了两瓶装好的酒,高举起来结结巴巴威胁:“你们,你们别过来啊!”
  其中一个不听他说话继续向前走,沈濯用力把酒瓶砸过去,恰好砸到对方抬起的手腕上,碎片割破了一层皮,酒精刺激那人咬着牙倒吸凉气。沈濯急忙再抓两瓶,还未来得及扔就被陈君诺抓住了后领,拽到大门外塞进车里。
  沈濯惊魂未定坐在后座上,大口呼吸平复心情。他忽然好奇这青花瓷瓶的酒是不是真材实料。毕竟他们看到的坊山工厂和大吉贸易公司所宣传的天差地别,一个乌烟瘴气的小作坊,竟然被吹嘘成西洋科技造酒厂。
  他打开一瓶,果不其然臭气熏天,还没凑近看一眼就被陈君诺连酒带瓶子扔到了车窗外面。沈濯想拦但是又不敢,手伸在半空尴尬地放了两秒,再乖乖收回来,把另一瓶抱好。
  “阿强,”陈君诺懒得管这个热衷于小偷小摸的纨绔子弟,“现在有多少人参加我们明日的晚宴?收到了多少拍卖品?”
  阿强望了一眼后视镜:“至少五十位,加上他们的子女也许能坐满整个宴会厅。拍卖品多是女人用的首饰,还有些花瓶摆设。我也看不出价格,但是都挺漂亮的。”
  拍卖会请来的主持人是泺城有名的交际花,之前在舞厅领舞,现在有了钱便只陪人喝酒聊天。她年纪大约三十岁,沈濯离家出走之前她就已经红遍黄河两岸,现在多了一分中年女人独有的成熟韵味。
  不过这次回家之后,沈濯才知道,这位名叫姚青黛的大众情人,竟然也是东昇帮的人。也难怪,当年军阀混战,若想在某个地方长久混下去,她们一定要依靠有权有势之人,军官、土财主或者帮派,看来姚青黛选择了最后一个。
  根据背下来的资料,“沈桀”会保持距离喊一声“师姐”,然后不再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因为陈君诺心里的二哥哥眼中只有她一个女人。沈濯实在没办法挪开视线,因为姚青黛旗袍之下明晃晃的大白腿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太过扎眼。
  还好陈君诺今日有事不在。
  “沈先生。”
  沈濯差点一口酒喷出去,急忙站起来用手帕擦擦嘴角,伸出右手强装镇定:“齐教授,没想到您也会来慈善晚会。”
  齐修远和他握手,本想走个过场,谁知对方握住了就不放。他神色一变晃动手腕示意,沈濯总算是缓过神来,迅速把手抽回来以免齐修远生疑。他被齐修远单方面分手之后,说是一别两宽,但从未真正放下过——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适合他的男人。
  “兮城,”之前见过的老院长唤着齐修远的字,走过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来,你师娘喊你过来一起坐。我孙女今年十八岁,刚考入医学院,以后是你的学生,来认识认识。”
  齐修远跟沈濯点头道别,接着走到后面的一张圆桌前坐下,身边是一个穿着蓝色洋裙的年轻女生,梳着到肩膀的学生头,戴着小黄花的发卡。沈濯心里泛着一股酸味,齐修远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现在又是单身,发生什么也不好说。
  “小师弟呀,”姚青黛端了一杯酒过来,朝他目视的方向望过去,“泺城大学副校长的孙女,怎么,看对眼了?可别做什么对不起我们君诺的事情。”
  沈濯立刻调整情绪坐正,看向身前放着的果盘和刀叉,推了推眼镜进入角色:“师姐说笑了。我只是欣慰这场拍卖会有这么多名声显赫的世家到场,一定能为教堂孤儿院筹到不少钱。”
  “钱这个东西,”姚青黛抿了一口酒,再舔走嘴唇上残留的酒渍,“几年前一块钱能买一只牛,再后来能买两只鸡,现在只能买五斤米。我看啊,还是趁早把手里的法币换成美钞或者黄金。”
  沈濯余光扫向齐修远那一桌,视线却被姚青黛挡住,只能看到她绸缎手套上明晃晃的祖母绿戒指,闪得眼睛疼。沈濯正着急,时钟响了一声,拍卖会正式开始,姚青黛也风姿绰绰地让出了路。
  可是宴会开始,灯也关了,沈濯除了水果沙拉什么都看不见。
  “第一件拍品,”主菜牛排端上桌的时候,姚青黛已经讲完了冗长但是颇为风趣的开场白,正式进入捞钱的阶段,“是来自泺城商会副会长极其太太捐赠的西洋雕花黄铜留声机,起拍价是三百元。”
  沈濯目光所及便有几人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他们家里并不缺一款没什么特色的留声机,反而为的是第一个拿下拍品,证明自己的财力,从而提升名誉。不多时价格被抬到了七百多块,最后被什么什么银行的行长拿走——沈濯没有注意听,他在努力切开七分熟的牛排。
  “第二件拍品是一块男士手表,浪琴经典款机芯,银色金属表带,各位先生是否心动了?起拍价四百元。”
  沈濯一抬头忽然愣住——这不是他去年送给齐修远的生日礼物?好家伙当时原价一千好几,沈濯从黑市淘也花了七八百才淘到。听到姚青黛说出捐赠者后,沈濯猛然望向左后方,果然看到齐修远礼貌地站起身,向大家致敬。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恋旧情就算了,来拍卖会竟然卖别人送的礼物?自己一分钱不出却赚个好名声,这叫什么事。沈濯气鼓鼓地嘴里的牛排也索然无味,就着红酒咽下去,摸起号码牌。
  “咱们陈氏酒业的经理沈先生出价四百五十元,好,这边交通局陈干事出价四百六十元,”姚青黛有意无意瞥向沈濯,好似是在等他再度举牌,沈濯便顺了她的意思,“沈先生出价四百七十元。”
  那位姓陈的干事手头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夫人在旁边监督着也不敢乱举。就差落锤的功夫,忽然又有人举起了号码牌。“五百。”
  沈濯回头,只见那人已经端着酒杯坐到了他身边的空位上,不是别人正是大吉贸易的经理郑守成。他似乎是有备而来,脸上还是公式化的微笑,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沈濯沉住气,抬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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