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萌理综物理和化学相对差一些,但物理杨繁已经无能为力了。作为一个曾经拿过化学竞赛奖项的学霸,这科他还能给封季萌帮到点忙,抄错题,整理整理知识点啥的,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高考考点还是那些。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关键还是想陪陪他。杨繁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年高三到底是怎么过的了,但现在看到封季萌还是会觉得他很辛苦,很累。
夜深了,窗外的雪花飘得更大一些,落在窗玻璃上,瞬间就融化,玻璃窗上也结了一层模糊的水汽。房间里十分安静,杨繁时而看一眼窗外,时而又看一眼封季萌的背影。其实很想抱一抱他,又怕打扰他学习。封季萌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学习,连带着杨繁也变得心如止水起来。他突然没那么多汹涌的渴望,大概是逐渐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们日子还长,还有未来,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书桌上的钟跳到12点,封季萌合上书本,转头发现杨繁已经歪着脑袋在他床上睡着了。封季萌关了台灯和取暖器,又把床头柜上的书本整理好,从另一边轻手轻脚上床。等他关掉房间的灯,替杨繁往上掖被子时,杨繁突然翻过身准确地把他一把抱住,脸埋在他肩上,睡意朦胧地咕哝:“好晚了,快睡吧。”
“嗯,睡了。”杨繁把一个被窝都睡得热烘烘的,封季萌舒服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放松绷紧一天的神经。
“宝儿,好舒服。”杨繁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埋在封季萌的小熊睡衣胸前无意识地蹭,手也伸进他衣服里胡乱摸了几把。
封季萌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握着,他得赶紧睡觉,明天很早要起来。
杨繁开始还想挣开,但很快停止了扭动,估计是又睡着了。
封季萌再次放松神经,准备入睡。杨繁脑袋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贴着封季萌的脸,叽叽咕咕地说:“宝贝儿,我好爱你。”
“好爱你……”
封季萌刚想说我也很爱你,就听杨繁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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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班的英语课也是巫振文授课,一节课下课,她把封季萌给叫走了。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叫去了会议室。她把会议室门关上,拉了张椅子,让封季萌坐她跟前。
巫老师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学习,肯定了他近来的进步,接着开始劝他出国。封季萌是同性恋的事情想必她也有所听闻,巫老师说得很含蓄,但表达的意思还是最好早点出去,断了这层关系更好,又列举了诸多去国外的好处。
比起18班的班主任,巫振文是第一个用客观的态度对待封季萌的老师,也给他指点了不少,她的言语在封季萌心中分量自然更重一些。即便这样,这些话他也并不爱听,并愈发对他妈妈的手段反感恶心。
而巫振文对封季萌这种不同意不反驳不言不语的态度十分熟悉。高一他还在别班,巫老师就看别班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劝他好好学习,按时上下课,别在课上玩手机的时候,封季萌就是这样一副样子。他不会冲撞你,但是你说的话也绝进不了他的耳朵。
最后巫振文叹了口气,不管他母亲怎么拜托,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其实说起来,她对封季萌妈妈的印象并不好,一个从来没在家长会出现,从来没有跟老师交流过自己孩子情况的母亲,巫振文很想跟她说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封季萌从会议室出来时下堂课已经开始,他还没走到教室,就看到18班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探头探脑,那模样好像是想敲门,听到里面的声音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封季萌走过去:“冯阿姨,你在这儿做什么?”
冯文慧看到封季萌先是一惊:“你没上课啊?”
“我去办公室了,老师找我有点事。你来找我的?”
冯文慧赶忙点头,脸色戚戚的,十分着急:“杨繁被抓到公安局了,大成也一块儿被抓了进去,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只有来找你。”
“小封,你说这咋办啊?”
第105章 值了
白杨路派出所,不大的房间里塞满了人。坐在东侧的四个青年男子脸上略有伤痕,都戴着手铐,即便这样,仍是一副流里流气、坐没坐相的模样。
杨繁,还有他店里几个员工在西侧或站或坐,各自脸上都带了伤。特别是杨繁,左边的眼泡肿得眯成了一条缝,缝隙里的眼仁儿是充血的红色。颧骨青了,嘴唇也破了,身上的工装服袖子衣襟都被撕烂,擦破一大片皮的手指捏着一个冰袋按在自己青紫的脸上。
吴师傅粗着嗓子叫骂那伙流氓:“操你娘的,我看你们这伙狗X养的今天不赔钱。”
对面为首的那满脸横肉的家伙,呸了一口痰:“我赔你个卵,老不死的,你信不信我出去就干死你。”
杨繁站起来:“丫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看着杨繁怪笑:“要说脏谁比得上你这种跟人搞PY的?”
杨繁沉声:“你有种再说一遍。”
“哈哈哈,大家都还不知道吧,这人是个同性恋,卖PY的东西。”
杨繁把手里的冰袋往地上一砸,再往前走时,被店里的人抓住了,劝他不要冲动,都来派出所了,一会儿有那些混蛋的好果子吃。
杨繁被激得直喘粗气,那人还往前顶:“来啊,刚刚是不是没被揍爽,还要再试试?我说你他妈活该,搞人家学生,你以为人家里会就这么放过你?”那人逼近了,压低声音威胁他,“告诉你,你要再不离人孩子远点,总有天人会弄死你,今天只是个简单的教训……哎哟……”
“什么教训?我看最需要教训的就是你,沈大龙。才出来就又想进去了?”说话的是刚进来的杨所长,并同时狠踹了挑事儿的一脚,把他踹回了自己同伙身边。说着又叫来刚刚去喊他的那新警员责备了几句,说他不该把这两伙人关一屋,还不留人。
这个沈大龙马上叫唤起来:“哎哟,杨所长,这是个误会,是那混蛋先去勾引人家儿子……”
“意思还有幕后主谋,他勾引谁家儿子,谁指使你们去挑事儿的?”
沈大龙眼珠一转,赶紧说:“没,没谁,我们都看不过眼……不是,我们没挑事儿啊,这是个误会。”
杨繁铁青着脸,吴师傅大骂:“误个几把的会,你看看,他几个把我们老板打成啥样了?还有店里弄得一塌糊涂,赔钱,让他们坐牢,妈的……”
一屋子人一时间吵成一团。杨所长门清,这个沈大龙才因为打架斗殴判了三年出来,是洪城出了名的大流氓。他劝杨繁去验个伤,好整治这帮挑事儿的。
杨繁心知肚明这伙人都是老手,他身上这伤看着吓人,但没有伤筋动骨,也验不出个什么名堂,连轻微伤都够不上。也知道对方揍他,砸他店是谁指使的,对让人主持公道、让对方付出代价这些事提不起什么兴趣。
没去验伤,挑事儿的四人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半个月,罚款一千,另外赔偿了医药费和店里的损失。
老吴和小潘因为来拆架,被对方攘了几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对于这个处理十分不满。反而是冯大成看杨繁挨打第一个扑上来护住他,被揍得挺惨。杨繁心里挺愧疚,悄悄给他塞了一千块钱。
从派出所出来,老吴和小潘先走,因为杨繁给冯大成给钱就在店对面的巷子里停留了一会儿,正好就碰到了找过来的冯文慧和封季萌。
冯文慧一看两人脸上都带伤,眼泪立马在眼里打着转,掰着大成的脸:“这是咋啦,怎么成这样啦……”
“冯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冯文慧转头细瞧,杨繁那张脸更吓人,本来还生气说他没看好冯大成,也只好说不要紧,说完拉着冯大成走了。
巷口就剩下封季萌和杨繁两个人了。杨繁从兜里掏出烟,龇牙咧嘴地点上,边抽边朝家走。
封季萌在他后面跟了两步:“哥,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休息两天就好了。”
封季萌嘴角一撇,憋了挺久的眼泪就滚了下来,说话也带了颤音儿:“你去看看吧。”
杨繁转头,才看封季萌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好像挨揍那人是他。杨繁走到他跟前,拢了拢被撕开的衣袖,把手臂搭在封季萌肩上,把烟叼嘴里,挑干净的那只手掌蹭他脸上的泪:“哭啥,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的,没事儿,别哭,啊。”
封季萌眨眼,眼泪又滚出来一串:“你去医院看看。”
“行,你说看就看,现在就去。宝儿,你别哭了,听见没。”杨繁揽着封季萌掉了个头,往巷子外面走。
封季萌擦了把眼睛,掏出手机叫了个车。
两人站在路边等车,杨繁跟没长骨头似的,半个身子都倚着封季萌。封季萌站得笔直,支撑着他的重量,让他靠着。眼泪很快止住了,只剩下眼眶和鼻子有点红。
杨繁拿自己有些脏的手指捏封季萌的鼻子:“怎么还哭上了。我最近发现你还挺爱哭的呢。”
封季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近来老是哭。跟杨繁吵个架哭,受了委屈哭,架吵完了,杨繁来哄他,他还哭得更厉害。所以说,其实不是想哭,而是想让人哄吧,反正杨繁看他一哭,就缴械投降什么都依着他。只有哭能管用的时候,人才会一直哭。
杨繁靠着封季萌还不够,还把脸歪倒在他肩膀上,腻腻歪歪地问:“刚刚为什么哭啊?”
封季萌吸了下鼻子:“不为什么。”
“心疼我啊。”
封季萌没说话。那止心疼,倒不如说他疼得心里都揪紧了,宁可自己去挨顿揍。
杨繁扯着他受伤的嘴角笑成了花:“第一次有人为我掉眼泪呢。”
杨繁顾不得在大街上,揽着封季萌肩的手滑到了他腰上:“我真的没事,宝儿,我还能把你给举起来。”说着他另一只手也扶封季萌的腰,硬是要把他给抱起来。
“别这样。”封季萌别扭地想挣开,又怕碰到杨繁身上其他伤,左右为难,“车来了,放我下来。”
坐上车往县医院开,封季萌问:“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杨繁不太想谈论这件事,随口敷衍道:“有几个混混来店里找麻烦,已经都被抓起来了。”
封季萌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哭丧着脸:“是我妈找的人吧。”
杨繁诧异,封季萌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不想这件事给封季萌带来什么压力,不在意道:“那伙混子经常在这块找事,恰好找到我店里罢了,别瞎想。”
“就是我妈。我爸前两天给我电话,他要去美国出趟久差,说给我最后的期限,肯定给我妈也说了什么。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你爸知道我们了?”
封季萌摇头:“我不太清楚。”
杨繁苦着脸,觉得脸上的青紫更痛了:“到了最后期限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想他也不能怎么样。非要怎么样的话,我就报警。”
杨繁揽着封季萌的肩,把他头按在自己肩上:“别怕,我不会让你怎么样的。”
两人小声说着话,但随着按头这个动作,前座的司机从内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杨繁赶紧放开了封季萌。
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没什么大事,都是皮肉伤,医生只给杨繁简单包扎了一下,并开了点外涂的药,至于充血的眼睛,也只是给他开了消炎药和眼药水。
从医院出来,杨繁让封季萌回学校,但封季萌执拗地要跟他回去。
“你不是下午还有课,你看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封季萌垂着眼睛,目光落在他包扎了的手指上:“医生说你手不能沾水。”
“我不沾水啊。”
“晚上我做饭给你吃。”
“叫个外卖不就行了?”
封季萌摇头,坚持要做饭给杨繁吃。
“你会做吗?”
“应该会做一点。”
杨繁给他做了那么多次饭,封季萌老早就琢磨着给杨繁做饭吃,所以每次看杨繁做饭的时候,他学得格外认真。那次他生日封季萌就想做的,又怕自己手艺不行,才没有选择在那个特殊的日子。
“那行,走,我带你去买菜。”
杨繁美滋滋的,心想,这顿削挨得可真值,换来宝贝儿又是为他流眼泪,又是要给他做饭的。说起来这辈子真没谁为他哭过,除了他妈妈和姥姥给他做饭吃,也没别人特意给他做过饭。就是以前和徐又临在一起的时候,那也是个从来不进厨房的货色。倒不是杨繁计较非要吃那一口,只是知道还有人这么关心他,在乎他,还有人爱着他的感觉很好,让他独自一人在这世上也并不孤独,并不是无牵无挂。
他真当了一次翘脚大爷,只用动口,不用动手,一路从买菜指点到做菜,封季萌一点也不烦他唠叨,按他的说法做了三菜一汤。吃饭的时候因为受伤的是右手,封季萌还一口一口给他喂饭。
睡觉前洗澡,为了不打湿伤口,也是封季萌在浴缸放好水,才让他进去帮他洗澡。
杨繁躺在浴缸里,举起手。除了脸上,腰腹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封季萌先是替他洗了头,又拿毛巾轻轻替他擦身,避过受伤的地方。擦着擦着,杨繁就看他的脸避开自己的视线,耳朵尖红红的。
他就拿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捏封季萌的耳朵。
“累不?看你还总说给我养老,养老不就是这样,吃喝拉撒都要你伺候。”
“不累。”封季萌擦到了杨繁的腹部,毛巾在那地方徘徊,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捏来捏去的耳朵更痒了,他偏着头躲。
“你不会觉得烦?到那时候我就是个老头。”
“不会。”
“那我可以提要求吗?”
“嗯。”
“那我现在提个要求试试?你过来点。”
封季萌红着脸移过去了点,杨繁突然伸手把封季萌拉进了水里。封季萌大惊:“你的手……”
杨繁抱着封季萌,光着屁股拱到他身上,封季萌被按在浴缸底下,肿着猪头似的脸对封季萌笑:“那我要点特殊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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