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实话吗?”
“告诉晏宁你在来之前跟人打架?”
“那不是打架!”
“确实,是你单方面的殴打。”
“不该打吗?家暴男都给我死!我见一个打一个!”
“冷静点……”
阮好深吸一口气,她松开晏宁的手腕,往后退了退,后背抵着墙,凉凉的,像她身上的黑色晚礼服般疏离又寡淡,她抬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说:“好吧……”
晏宁做了个倾听的动作。
阮好还是决定说了实话,只是简化了殴打的过程,着重强调了这件晚礼服不值这个价这件事,最后总结道:“你这里有没有新的礼服让我换下?”
晏宁眉梢微挑,又开始怀疑阮好是不是故意的。她没在本家住过,但她妈妈在这住过,她的那些晚礼服也都留在了这里。
阮好这样大费周章,就为了穿她妈妈的衣服?
系统:“晏宁又在怀疑你。”
阮好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系统:“怀疑你想当她妈。”
阮好更莫名其妙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系统:“……”
是哦,阮好可是不是想当人家妈吗?
晏宁没有多少时间了,想着故意就故意吧,跟阮好说让她在二楼走廊东边最里面的房间自己挑,就上楼去请老太太了。
小姑娘赶时间,提着裙摆就跑,裙角翻飞,淡淡的橙香味转瞬即逝。
阮好望着她的背影,慢吞吞地走上楼梯,进入二楼后左转,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打开灯,巨大的衣帽间,被尘封了的美丽。
阮好没急着进去,她靠在门框上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感慨:“我们宁宁,真是个好孩子。”
系统:“你又知道了?”
阮好低低地嗯了一声:“哪怕怀疑,哪怕戒备,但也不想我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吧?”
系统:“也许她只是单纯地赶时间呢?”
阮好:“……”
系统:“或者你这样其实也在丢她的人?”
阮好:“……”
系统:“阮好?”
阮好:“滚你妈的……”
系统:“……”没妈,谢谢。
阮好煽情失败,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进门。
晏宁的妈妈虽然去世很久了,但礼服完全不过时,更有种复古的韵味在里面。
随便一件都让人爱不释手,阮好挑了条跟她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刚刚换好,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阮好弯腰对镜头重新戴耳环,从镜子里看到晏宁推门走进来,她问:“开始了?”
晏宁点了点头。
她回身关上门,靠在梳妆台上,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阮好戴上耳环,直起身:“宁宁……”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晏宁开口打断了阮好,她刚刚陪着老太太走了一圈,跟一群不熟的人虚与委蛇,在下面还好,回到属于妈妈是房间,情绪就有点绷不住了。
她稍稍抬眼,柔弱的情绪一览无遗:“你先下去,好吗?”
这谁能拒绝的了?
阮好脱口而出:“好……”
说完,她就立刻为晏宁腾出私人空间,临走前带上了门,生怕别人来打扰晏宁。
快走到楼下了,系统才幽幽开口:“你关门真是个多余的动作。”
阮好扶着扶手:“嗯?”
系统:“她已经出来了。”
阮好皱眉:“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
系统:“就没有情绪。”
阮好:“??”
系统:“那个衣帽间有个密室,是晏宁妈妈留给晏宁的股份授权书。
她之前没接触过公司的资料,现在因为你接触到了,这次正好靠这个机会对一下。”
阮好:“……”
系统:“对完后就走了。”
阮好:“下楼了?”
系统:“上楼了……”
系统:“晏家的老太太看着不怎么喜欢晏宁,其实心里很疼她。
也想让晏宁真正地继承晏家所有的家产,一直在收集其他人受贿行贿的证据。估计今天把一部分正式交给晏宁了。”
阮好目瞪口呆:“……”
这就是豪门吗!这就是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吗!
楼下的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欢快的圆舞曲中,有人在舞池中央摇晃着身体。
有人在长长的自助餐桌前吃东西,更多的是忙于应酬的人,侍者轻快地穿梭其中。
阮好魂不守舍地拿了块慕斯蛋糕在手上,魂不守舍地吃了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阮好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好吃哦!”
系统气得要厥过去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豪门!你看看在场的女士有谁在真正地吃东西吗?!”
阮好放下空盘子,又端起高脚杯:“对不起。敬你……”
系统:“……”随便吧。
晏宁的妈妈比阮好要瘦一点,所以礼服也要紧身一点,阮好也不敢吃太多,吃了一块就惨兮兮地罢了口,独自看着这一桌桌美食叹息。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小嫂子吗?”背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让人心理不适:“怎么一个人在这叹气啊?”
系统:“是晏宁的姑姑,叫晏秋,婚姻不幸,小孩不孝,小心点她。”
说话间晏秋已经走到阮好的面前了,阮好也不想跟她硬刚,礼貌地笑了笑:“晏大小姐……”
“什么晏大小姐啊?”晏秋似笑非笑地看着阮好:“现在晏大小姐可是晏宁,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算什么啊?”
阮好:“……”
从未见过这么爱说实话的人。
阮好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面,所以一直是晏秋在说,她在旁边微笑点头嗯,看起来很软弱可欺,晏秋的话也就越来越过分。
“小嫂子长得是漂亮,我哥眼光挑我是知道的,他就喜欢你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勾勾手魂都没了。”
“……”你哥马上从棺材里爬出来信不信?
“你一个女人,又要看孩子又要忙公司的事,忙不过来吧?
我儿子最近正好要实习,他学习好,我让他去帮帮你。别跟我客气。”
“哈哈……”她恐废物。
“不过晏宁现在青春期,很难带吧?我听说她在学校也不乖,整天跟人家打架。
啧啧啧,你得好好看看是不是早恋了,别哪天被人搞大肚子,丢我们家的人。”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阮好不爽地皱了皱眉,正想怼回去,却听有人在喊晏秋,晏秋说着来了来了也不跟阮好打声招呼就走。
阮好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蛋糕,伸出一只脚。
系统:“你干——”
“啊!!”
只听一声穿破屋顶的尖叫,晏秋以一种决绝的姿势朝地上倒去。
阮好离她最近,连忙去扶她,结果一不小心被她「撞」飞了,踉跄了下勉强扶住旁边的柱子才没有倒下去,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又连忙上前:“大小姐,你没事吧?”
而这一出戏,全被尖叫吸引过来的客人看了个完整。
“吓我一跳,搞什么啊?”
“是晏秋啊?那怪不得了,她就没上过几节礼仪课,小时候可疯了。你看看,丢人了吧?”
“天啊,她还差点把别人撞飞。”
“她之前不是跟晏家闹掰了吗?怎么还有脸来这里?我记得闹掰之前她来家里闹,还打了晏宁吧?”
“她不就是想图家产吗?该给她的都给她了,自己挥霍怪谁啊?”
晏秋屈辱地趴在地上,而罪魁祸首还在假惺惺地问她没事吧,她怒火中烧,想也没想,直接起身把阮好给推开了,大骂:“臭□□就是你推的我在这装什么装!”
阮好猝不及防地摔到在地上,她愣了会儿,旋即不可置信地看向晏秋:“你……你怎么能冤枉人?我没有啊……”
她连忙看向围观的人,焦急解释的语气里夹在了一丝哭腔:“我真的、真的没有啊!”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怎么可能是她?她还去扶晏秋了。”
“对啊而且也没有理由啊。”
“呃这是给自己找面子故意欺负人家吧。”
“阮好也挺可怜的。”
晏秋气个半死,但也不能把刚刚跟阮好说的话重述一遍。
看着阮好坐在地上,被冤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而旁边围观的人的目光也越来越鄙夷,终于烧断了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
“你还说你没有!你再说一遍!”她尖叫着就要冲上去揪阮好的头发,结果手还没抬起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阮好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好被扯头花了,等了会儿没等到,她悄悄地睁开眼睛,也愣了下。
先落入眼帘的是纱裙裙摆,在走动中被风吹起,细长白嫩的脚腕若有若现。
再往上移,是盈盈一握的腰线。再往上,女孩身体还没长开,微微地隆起的弧度青涩又漂亮。
是晏宁……
她抓着晏秋的手腕,手臂的线条纤细干净。只一下就松开了,她皱眉,吐字冰冷:“别在这里丢人。”她侧了侧脸:“钱管家,带她去楼上清醒一下。”
管家立刻上前把已经傻掉的晏秋带走了。
晏宁停顿了一下,这才看向阮好,神情略有些复杂,是介于不耐与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柔之间的情绪。
阮好仰着头看着她,蓄在眼眶里的最后一滴眼泪坠落,冰凉又滚烫。
两人就这么望着,望着,望着。
系统看不下去了:“男主还在场呢你这样跟女主对望是几个意思?还还不起来等着晏宁抱你呢?”
阮好嘘了一声:“我在体会……”
系统:“?”
阮好:“原来当白莲花的感觉这么爽!”
系统:“……”
有病吧!
第19章 荒唐
就这么望了会儿,晏宁向阮好伸出手。阮好也反应过来自己再不起来,就真跟碰瓷儿的一样了,抓住晏宁的手站了起来。
晏宁的掌心出了些细汗,温热潮湿。
好在这个生日宴的主角跟众人打了圈招呼就上楼了,没看到刚刚那出闹剧。
不然就以阮好那点小演技,在人精老太太面前根本不够看。
晏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场子才重新热了起来。
说是热,也不过是各自聚在一起,借着钢琴的声音,议论纷纷。
时不时地还得往阮好和晏宁这边瞥一眼。
晏宁努力做出的大小姐的姿态,在刚刚看到阮好跟人演戏的时候崩塌地差不多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也就上楼干了点私事,下楼就撞上晏秋和阮好的扯头花现场。
晏秋说了什么她没听到,但明显惹恼了阮好。
阮好伸脚,她看得分明。
阮好去扶人被故意撞「飞」,她看得明白。
阮好坐在地上,被人「冤枉」的眼眶发红,着急辩解时,做作的眼泪,演技之高超,她也在心里打了个十分。
白莲花到这一步,晏宁是佩服的,但人家都要殴打你了,还在你那专心卖可怜给谁看呢?
当时晏宁还在楼梯上,眼看着晏秋就要打阮好,想也没想,直接跳下来,抓住了晏秋的手腕。
为了维护阮好的小白花形象,暴露了自己,晏宁很不爽。
再次接收到人群里探究的目光,晏宁毫不犹豫地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人抖了抖,连忙收回了目光。
晏宁在不爽,这边阮好也在忐忑。
阮好:“完了完了,刚刚晏宁是发飙了吧?我看到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让你作……”
阮好:“我是遵循人设好吗!”
系统:“你这时候想起你的人设来了?”
阮好:“……”
羞愧了一下,阮好继续骚扰系统:“你还没说我该怎么办!”
系统:“装没看到吧。”
阮好:“真是个好主意,我是想不出来吗?”
系统:“对啊,你想不出来吗还问我?”
阮好:“……”总觉得系统越来越难对付了呢。
阮好低头擦了擦眼泪,长舒了口气,对晏宁笑了笑,说:“谢谢宁宁。刚刚要不是你……我……唉……”
未竟的话化作一声叹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晏宁立刻意会,她还没松开阮好的手,顺势晃了晃,声音软软糯糯:“刚刚吓我一跳。我姑姑她……她一直都这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旋即又嗔道:“你刚刚怎么都不躲呀?她打人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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