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走越近,阮予邱的脸就越来越热。
当江岂快走到面前时,阮予邱的喉咙突然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刚要张嘴打招呼,却见江岂突然笑了一下。
他嘴角一勾,眼神瞟向阮予邱薄红的脸,随后迅速移开,脚步不作任何停留,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阮予邱一愣,转身回头看时,却见江岂完全没再管他,已经在阳台上坐下了。
他戴着眼镜,低头看书。
阮予邱这才发现,江岂刚刚下楼时,手里是拿着眼睛和书的。
他看着江岂的侧脸,发现他带着眼镜的时候,和平时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像是他眼里的冷漠和锋芒都被暂时收了起来,放在了一边,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很平和。
像画一样。
“秋秋,你在听吗?”
江母的声音传来,阮予邱瞬间回了神,却不记得刚才江母在说什么了,嚅嗫了片刻,只得红着脸老实说道:“您,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你呀……”江母了然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我说,我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我们可以一起摘了插花,我去拿工具,你先去阳台等我好吗?”
江岂就在阳台上看书,阮予邱看向江母,却见对方朝他笑了笑:“快去吧,我马上就来。”
说着,她拍了拍阮予邱的手臂催促,随后慢步走开了。
阮予邱在原地站着,舌头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内侧,然后转身向阳台走去。
他抬着胳膊,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江岂闻声掀起眼帘。
“江岂,”阮予邱朝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了,上次开车送他回家,都半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江岂的眼睛垂下,重新回到手中的书本上,喉咙可有可无地发出声音:“嗯。”
见他这副冷淡的样子,阮予邱也不在意,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自顾自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谢谢你,谢谢你肯发微博澄清,不然肯定不会这么顺利就解决,张姐又要忙得够呛。”
怕江岂不知道,他又补充道:“张姐是我经纪人,人很好,她也很感谢你。”
“我说了用不着。”江岂淡淡说道,眼睛都没从书上抬起来,“不是为了你。”
“但结果就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啊,”阮予邱扬声说,“不是你主动澄清,这事解释不清楚。”
没有江岂的话,他这边不管怎么解释,别人都会认为他在狡辩。
“所以还是想当面和你道谢,上次打电话也是,是想谢谢你,才说请你吃饭的,你不愿意就算了。”阮予邱小声说道。
他是想感谢江岂,也想和他吃饭,但如果江岂不愿意,那强迫也没有什么意义。
果然,江岂低着头嗤笑了一声:“别做梦了。”
“我不澄清,”,他抬起头,眼神透过镜片看向阮予邱,声音低缓,“你就不会找上门了吗?”
阮予邱的耳朵登时有些热了起来,他那时候,是打算去找江岂的,如果江岂不愿意的话,他还会找江母的……
江岂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猜对了,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省得麻烦而已。”
所以,江岂主动发声明,不仅是怕别人误会他和自己扯上关系,还是怕自己找上门来,不想见他,所以才那么及时的吗?
阮予邱脸上也笑不起来了,他舌头抵着上颚,双颊微鼓,硬邦邦地说道:“那就谢你省了麻烦。”
说着,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闷声说了一句“我走了”,然后就要转身推门。
阳台上正好起了风,他转身的时候凑得近,一阵味道突然吹入江岂的鼻腔。
他鼻翼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等等。”
阮予邱门都推开了,听他叫住了自己,便闷着脸转身回头:“干嘛?”
江岂的鼻子又轻微动了动,确定没有闻错,这才抬起头看向他:“身上有药味。”
阮予邱一愣,随即低头猛嗅自己,却没有什么味道,茫然问道:“有吗?”
这时江衡也走了过来,他只听了阮予邱的最后一句话,便边走近边笑着问:“什么有吗?有什么?”
阮予邱自己闻不出来,便问江衡:“我身上有药味吗?”
“药味?没觉得,我仔细闻闻。”说着,他便凑近了阮予邱,低头在他肩膀处使劲嗅了嗅。
江岂看着他们,眉头皱了一下。
江衡没闻多久,嗅了几下便抬起了头,说道:“是有一点,你擦药了?又摔着哪儿了?”
他身上是有一种很淡的药味,明显是某种跌打损伤类的外用药,不难闻,很好识别。
阮予邱回答:“没有摔着,是拍戏的时候有打戏,要吊威亚,所以有点勒着了,之前擦了药酒。”
但他今天没涂药,来之前特意洗了澡,以为不会有什么味道的。
“嗯,吊威亚的确累,一不小心全身都是伤,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江衡闻言说道,又问,“你现在在星光对吧,在拍哪部戏?”
江衡年轻,上面又有江岂顶着,江氏的事务并不需要他多操心,他目前只主管传媒那一块,旗下的沅江娱乐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每年的效益也十分可观,因此江衡也挺上心,对娱乐圈了解得比较多。
“嗯,在星光,拍《无妄》。”阮予邱回答,星光娱乐是他现在的经济公司。
“这部戏啊,我听说过,你们公司自制剧对吧,”江衡问道,突然又像想了起来,笑道,“你们那小导演我还有印象呢,有次我去电影学院找人,去教室等的时候,就见这小子可积极了,抓着映云哥问问题,害我等了好久。”
他说的映云哥名叫许映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影摄影师,也是江岂那三部影片的专用摄影,之前在电影学院挂名任教了一段时间。
自从上次因为他不认识袁诚,让于晓磊怀疑他是假粉后,阮予邱又认真把江岂电影的所有演职人员都认真记了下来,以防再闹笑话。
因此现在听到江衡的话,他也算是听的懂,笑着答道:“是的,是他。”
“他虽然年轻,但水平还不错,你好好演,能学到点东西。”江衡朝他说道。
阮予邱点点头。
他又补充道:“可能他还是第一次导戏,很多事情照顾不到,让你们吃苦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别再伤着了。”
话音刚落,阮予邱还没有回答,一个声音就突然插了进来:“什么伤着了?”
是江母,她手上拿了一个花篮,还有两把专用花剪,见他们都凑在这边,便也走了过来,听到江衡的话,连忙又问:“谁伤着了?”
“是小邱,我哥狗鼻子,闻出他身上有药味,结果是吊威亚时勒着了。”江衡回答。
“哎呀,那勒到哪里了呀?严不严重?疼不疼?”江母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见江母这么着急,阮予邱连忙说道:“已经不疼了,不严重的,就是起了一点淤青,不要紧的。”
他撒了谎,几场威亚吊下来,他全身上下都疼,第一天的晚上根本没有睡好觉,到现在也是一碰就疼。
“怎么会不不要紧?吊这东西很疼的。”江母不信他,皱紧了眉头,一脸心疼。
以前江岂拍戏的时候,她也是知道一点的,虽然江岂一声不吭,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她那时候看到他身上的伤,光看着都要疼死了,怎么会不要紧呢?
“是不是腰上腿上都有?我看看。”她说着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上来就要掀阮予邱的衣服。
“伯,伯母不用,真的不疼——”
“我就看看腰上的,看严不严重,你别动!”江母一下子打断阮予邱的话,不由分说地掀起了他的衣服下摆。
阮予邱脸上又热了起来,他无法,只得僵直了身体任由江母动作,眼神像是找不到落点,像别处飘忽。
江岂还在这里。
阮予邱的耳朵尖尖都红了起来。
江岂早就被他们吵得眉头紧皱,低头看书也忽略不了他们的声音,此时又是一阵喧闹,他不由得抬起了眼睛。
入眼就是阮予邱纤瘦的腰肢,少年的衣服被撩起来,露出来的皮肤白皙顺滑,像上好的奶玉,温和莹润,旁边却散着一些明显的青紫痕迹,拇指大小,颜色刺眼。
有些延伸到了腰侧下方,上方便是腰侧凹陷,不深不浅,手放上去应该会很适合。
江岂镜片后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他看见面前的那段凹陷中,有一颗很小,很小的黑痣。
作者有话要说: 咦。
第30章 理由
“啪!”
书本猛地闭合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转头看江岂。
江岂摘下眼镜,扔在面前的茶几上:“你们太吵了。”
阮予邱回过神来,连忙将自己的衣服下摆往下扯。
江母刚才看清了他腰上的淤青,知道伤到什么程度了,便也不再勉强,由着他放下了衣服,朝江岂不满道:“大白天的,说话也能吵到你!”
“秋秋我们走,别惹着这个活阎王了。”她一边拿起了茶几上的工具,一边朝阮予邱说道:“家里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我待会找出来,你带回去用,现在真的不疼了吧?”
阮予邱的伤没有她想象的严重,不像江岂之前那个样子,她也放心了不少。
“不疼了,我们走吧。”阮予邱连忙说道,他到现在都没敢看江岂。
江母应了一声,提起篮子,又分给他一把花剪,兴冲冲往前走去:“秋秋快来,我带你去看我们家花园,可好看了,快过来。”
阮予邱连忙跟了上去。
阳台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顿时空旷不少,江岂转头看向旁边的江衡。
“别催我,我现在就走。”江衡举起了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说完便立刻退了出去,还替他拉上了门。
阳台刹时安静下来。
江岂满意了,重新拿起桌上的眼镜,戴好后,低头继续看书。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刚才真的太吵了,哪怕现在阳台已经安静下来,江岂还残留着后遗症,总觉得耳边还有声音。
他看了一会,什么也没看进去。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燥意,江岂将书扔在茶几上,抬眼想放松一下,却正好看见,远处的花园中,阮予邱和江母正在挑拣花朵。
阮予邱穿着一身白衣长裤,微微弯着腰,手里拿着剪刀,神色认真地剪下一只粉色玫瑰,似乎不确定自己剪得正不正确,他抬手将玫瑰举了起来,朝江母问了一句。
午后阳光温和,带着丝丝暖意,花圃中央的少年长身而立,细瘦白皙的胳膊高高举起,指间开出了一朵淡粉色的玫瑰。
江母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上得疑惑转变成笑容,将手放了下来,然后低着头,小心地不踩到其他花朵,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将粉色玫瑰放在花篮里。
桌子齐他腰间,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他立刻弯下了腰,手扶着桌子,身体半躬,脸上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腰上的痛感缓和下来,他才慢慢直起身体,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向别处走去。
撒谎精。
江岂垂下目光,拿过桌上的书继续看。
片刻后,又缓缓抬了起来。
江家的花园很大,品种也多,有专门的园艺师打理,看起来美观又舒服。看得出江母是非常喜欢这里,兴高采烈地带着阮予邱逛了一圈,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才提着一篮子花出来。
随后江母又带着阮予邱,按她之前在花艺师那里学过的技法,修剪花枝,处理花朵,插花装饰,两人一起讨论合作,再次完成了一件不错的花艺作品。
等剩余花枝收拾好后,也到了做饭的时间。
江母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她今天要亲自掌厨,给大家烧一桌子好菜,还问了阮予邱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忌口的,平时在家自己会不会做饭?
阮予邱没什么忌口的,什么都可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会做饭,只煮过饺子。
他以前吃饭是有专门的厨师烧的,没有机会去厨房,来到这里后,也不能天天吃外卖,于是也学会了自己煮些速冻食品,虽然煮的次数也极其少,通常都是他买,于晓磊煮。
没想到,江母听到这话,立刻说道,那今天就一起包饺子,让秋秋煮!
说完不等阮予邱反应,便迅速招呼厨娘拿食材调馅料,自己去拿饺子皮。
江家的厨房,自然什么都有,厨娘手脚也麻利,不一会儿,饺子皮和调好的各种馅料都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江母有心要让阮予邱和其他人熟络起来,便把江岂、江衡还有江父都叫了过来,命令他们赶紧包,她和厨娘去做晚饭,饭做好之前,饺子都要下锅。
于是,他们四个男人围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各种馅料和几叠饺子皮,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还是江衡率先开了口,尝试着问:“你们会包吗?”
江岂和江父看向他,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
江衡意料之中,不作指望,目光投向阮予邱。
作为让江母有了包饺子这个想法的人,阮予邱有些心虚,小声回答:“会煮,不会包。”
江衡立刻喊了妈,但妈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教?自己看看视频不就学会了吗?
江衡无法,只得打开了液晶显示屏,搜索包饺子视频教学。
视频播完一遍后,江衡说自己学会了,江岂和江父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明显都是一副不在话下的样子,阮予邱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步骤,也点点头,说可以了。
于是江衡关了电视,众人洗手后便开始包。
等到他们包了第一个饺子之后,餐桌上再次沉默了。
阮予邱手上的饺子是最好看的,一水儿的顺褶,和刚才视频里的没什么两样,江衡包的也不错,褶没有那么好看,但也过得去,江父的就不太行了,歪七扭八的,只能说是成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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