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上次分班考时也是要借他笔记,他拒绝了,然后找了秦璟泽。
邬希揉揉眉心,把秦璟泽的名字从脑海里撵出去,发呆半晌,破天荒回复了一个“好”。
他忽然想看看这人的字迹。
第24章
一整个午休都没睡好,出门时邬希还有些犹豫,推开门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东西。
走到教室,两本厚重的笔记居然摆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还有两片暖宝宝,贴了他的名字。先前这人给他送东西时也捎带过纸条,字都很规整,翻开笔记本,竟然一整本都是印刷似的,连英文字母都是一板一眼。
笔记明显比秦璟泽的要细致许多,用许多不同颜色的笔标画出各种内容,又抄了不少例题附在后面。不是教辅书,胜似教辅书。甚至还给他安排好了每天的阅读量,用便签贴好日期夹在其中。
要写这样两本笔记,花费的心血必然不少。
“这又是谁的笔记啊?”,林枫愕然瞪大了眼睛。得是什么样的大佬才能做出这种笔记,干脆去出书算了。
邬希顿时抬手合上本子,掏出这节课要用的画纸,抬抬下巴转移话题,“老师来了。”
林枫嘁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揶揄的笑,轻撞他的肩膀,“哎,说实话,我觉得你确实不该在校草一棵树上吊死,他就算再怎么好,对你不好也是白扯。”
“你觉得他对我不好吗?”,邬希挑眉。
林枫呃了一声,挠挠头坐好,趁着老师还没开始讲课,压低声音,“倒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够热络,处对象哪个不是要黏黏糊糊的……”
“行了”,邬希打断他,“我没跟他谈恋爱,别乱说。”
林枫嘿嘿地笑,“懂懂懂。”正式处之前都得有个暧昧期,不满意就一拍两散,谁也不耽误谁。
“你还跟大佬挺有缘,秦校草,大腿,这又出来一个这么强的……长得帅吗?”
邬希瞪他一眼。
笔记本上沾染着男士淡香水的气味,比秦璟泽身上那股凛冽的味道更具有攻击性,虽然不浓烈,却叫他根本无法忽视。
先前军训时从秦璟泽那讨来的两件外套洗过几次,早就没了味道,他这许多日子来全凭着想象与暗示来安眠。如今临睡前翻阅笔记,感觉就像是被那变态舔狗的气息包裹入侵,一直伴随到梦里去。
尽管这样,他居然也没做噩梦。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邬希坐在床边抱着脑袋,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四级考试的时间在上午。
林枫早起去买早饭,回来时给懒得去食堂的邬希带了一份。邬希要给他转钱,他连连摇头,“不是我给你买的。”
“食堂阿姨说有人付过钱了,我刷卡时她看到我一卡通显示的名字,就把东西给我了,说是有人买给我室友的。”
邬希点点头,内心毫无波动,已经习惯了。不用想,又是舔狗的基本操作。
装早餐的口袋里还有一个精致黑盒,打开是一条寓意考试顺利的红绳金饰。他没有带到手腕上,而是直接塞进抽屉。
开学时还空无一物的抽屉已经差不多满满当当,全是舔狗送的各种玩意儿。
考场那栋教学楼离寝室区域很远。
邬希的考场还在顶楼,第八层,没有电梯,爬上去腿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很快又遭受到英语的摧残。考完出来时头昏脑涨,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看人有点重影,就低着头走路,林枫考前就说好要去陪淼淼吃饭,不跟他一起回寝室,他也就不着急,一步一步挪得迟缓,倚着楼梯栏杆往下看。
有个人站在比他矮一层的楼梯口。很高,很挺拔,像是个帅哥。他眯着眼睛细瞅,突然打了个激灵。
是秦瓃泽。
四目相对。那双望过来与他对视的眼睛是漆黑幽暗的,说不出藏着什么情绪,让他有点惊惧,没来由的心虚。
他确实躲了这人几天,是被发现了吗?可秦璟泽应该不怎么在意才是。
他后撤几步,装作落了什么东西在考场,返回教室空转一圈,出来就朝走廊对面另一条楼梯走去。
身后的拐角处,缓缓探出一双长腿。男人走路悄无声息,亦步亦趋跟在邬希身后,像是一个沉默的影子。
刚到门口邬希就发现下雨了。最近总下雨,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不巧他今天考试刚换了个书包,里面没装伞。
正站在门口发愣,身后猛然贴近一个灼热身躯,他脊背顿时绷直,脚尖都忍不住抠紧地面。伴随窸窸窣窣的轻响,一片黑色衣摆笼罩到他头顶,被长长的手臂撑开。
“走吧”,秦璟泽将脱下来的外套严严实实罩在邬希头顶,沉声催促,“暂时不可能停,一会儿下得更大。”
他其实带了伞,但不愿拿出来。伞的范围太大,他没有办法趁机将人笼在臂弯间。
就给他一点甜头尝尝吧,他太饿了。
可邬希却偏偏不如他意,闪身挣脱出去,抓住衣服撩开,扭头张嘴要说话。
一瞬间,秦璟泽的脸色几乎绷不住地阴沉下去,胸膛急促起伏。
不行。不能拒绝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希希已经躲了他好些天。他的忍耐力到了尽头。被抛弃的绝望幻想足以让一条狗发狂。
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他愿意受到任何惩罚,无论多疼都好,他都会一声不吭咬牙忍着。
青筋暴突的大手就要凶狠抓上柔韧腰肢,邬希对危险毫无察觉,甩了甩秦璟泽的外套,重新塞回到男人手里,自己往人怀里一缩,“别光给我挡雨,你自己淋着也不好。”
那只险些行凶作恶的手倏地一顿,缓缓垂落下去。
雨滴不大,但下得很密集,被风一吹就斜着飘。邬希最烦这种雨,打了伞也无处可躲,必不可免被淋湿。可秦璟泽笼罩出的一方天地让他完全感觉不到雨的存在,甚至还被蒸得有点脸热。
有路过的人偷偷瞟向他们,似乎还有人偷拍了照片,不用想也知道会发到论坛上八卦。他们却都没有刻意去阻止。
拐过两个弯,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只有雨声淅淅沥沥。
前方不远处的树下却忽然出现一个打伞的人,一步步走来。
伞下露出一张脸,眼圈乌青,神情又冷又颓。是陈佑鹤,目光直勾勾瞪着邬希。
第25章
“又跟他在一起啊”,陈佑鹤继续走近几步,直到无法再往前,哑着嗓子开口。
距离那天酒吧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从最初的茫然暴怒,到如今已经趋于平静,终于能够正视事实。
目光讥诮地从秦璟泽脸上滑过,故意问道,“我和他谁更像季泽?”
“是他吧,应该是他”,不等邬希说话,他自嘲一笑,率先得出答案,“他肯定比我长得更像,不然你也不会往他怀里钻。”
不过长得再像有什么用,大家都一样,全是替代品。他挑衅地与秦璟泽对视,“听懂没?咱们都是替身。”替身二字被着重强调,恶狠狠地咬字。
这段时间他被折磨得快疯掉,自信被一寸寸打断碾碎成粉末。他以为自己没那么在乎邬希,轻描淡写就能放下,结果辗转难眠,疯狂妒忌那个叫“季泽”的人。
他开始不可遏制地怨恨邬希。今天在这里拦路蹲守,却又看到邬希跟校草黏在一起。正好。他恶劣地想,如果秦校草知道了真相,表情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好看?
乍然听见熟悉的名字,邬希瞳孔剧震,惊愕看着陈佑鹤,“你从谁那听说的季泽?”
陈佑鹤默不作声,只是脸色更狰狞几分。
算了。邬希抿唇皱眉,“那都已经初中时候的事了,你犯不着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他跟季泽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当初亲近陈佑鹤的确是因为那下半张脸,但也只是做朋友而已,绝不存在什么狗血替身。
“你不早恋是吧?”,陈佑鹤嗤笑一声,恶意满满,摸出根烟点火,“意思是那个叫季泽的也没亲过你嘴,没摸过你身上的肉,没尝过你什么味儿?”
烟味熏得邬希喉咙难受。他瞬间面沉如水,眼底一片冰冷。
“啪”地一下把外套甩开,他挣出秦璟泽的臂弯间,什么也不再说,头也不回地错身绕过陈佑鹤,径自往寝室的方向离去。
雨下得更大了,织成一片幕布,顷刻间将他整个人淋得湿透,冰凉的水顺着下颌线条向下蜿蜒成流。他像是感觉不到冷,又像是太冷了,突然不满足于走回去,越走越快,直至跑起来。
邬希的脸色突然就撂下,情绪只在一刹那间就彻底爆发,没有任何征兆。陈佑鹤张嘴,叼着的烟落地,神情有几分无措。
下意识看向秦璟泽,秦璟泽却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急匆匆朝那个单薄背影追过去。
又愣了两秒,陈佑鹤低骂了一句“草”,也跟着追上。
踩下一个水坑,脚下忽然腾空,邬希被拦腰抱起,浑身打着哆嗦被纳入一个滚热的胸膛里,眼前罩住黑色外套,密不透光,熟悉的味道侵染嗅觉。
他急促地呼吸,没有挣扎。秦璟泽一直将他带回到寝室门口才放他下来,不容分说跟着他进门,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冷硬,“去洗热水澡,快点。”
寝室门吱呀关紧。热水兜头淋下。
抹去脸上的湿泞,邬希狠狠打了个寒颤,情绪突然恢复了平静。
他跟陈佑鹤一个傻逼较什么劲呢,陈佑鹤口无遮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迅速洗了个澡出来,他在阳台把头发擦到半干,回屋发现秦璟泽居然还在寝室里没走,就站在他桌边,桌上摆着上次他没吃完的感冒药。
他熟稔地过去要拆开包装盒抠一粒吃掉,却被拦下,“先别吃药,喝热水。”
壶里的水是刚烧过的,邬希摸了摸壶盖,迅速缩回手。应该是这人趁着他洗澡的时候烧的,他杯子里的水温度却是晾得刚刚好。
才喝了半杯就喝不下去,把杯子撂下,发现秦璟泽的目光落在书架侧面,就下意识顺着看过去,登时一惊。
“……哈哈”,他眉心狂跳,勉强笑笑,“我画得还行吗,型抓得够不够准?”
画纸上赫然是秦璟泽的脸,上半身不着寸缕,胸口处似乎还被磨蹭过,炭粉晕开了一小片。
简直就是犯罪现场,嫌疑人被当场捕捉。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画从书架里夹出来,秦璟泽从容屈指弹了弹肩膀处,“我更宽一点。”
他是典型的倒三角身材。
邬希的目光从他那太平洋宽肩上一扫而过,伸手要抢回来,“等我有时间改改,改完送你。”
门口恰好传来钥匙开门声,林枫顶着满头浇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进门,愣愣地与秦璟泽对视,茫然地又倒退几步出去,“那啥……我先去吃个饭。”
秦璟泽趁机将画捏紧护好,与他错身而过,直接带走。
“那,那还是点外卖吧”,见人都走了,林枫又钻回寝室里。下大雨的天,和淼淼的约会也凉了,他可不想再往食堂跑。
“对了”,他又想起什么,迟疑地开口,“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在楼下看到陈,陈什么来着,陈佑鹤!他在大门口那一直来回溜达。”
邬希没理,暂时不想见到这个人,目光落在旁边的凳子上。秦璟泽的衣服落在了那。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晚暗,外面有人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楼栋群里甚至都在问是什么情况。
“要不我去帮你揍他一顿?”,林枫拳头硬.了。
邬希摇头,披了件外套下楼,和陈佑鹤保持一段距离,“有话直说。”
冷风猎猎,吹起鬓角发梢,刮得面颊发痒,他抬手轻抚了一下。
“季泽是谁?”
“……我初中时的朋友”,摸脸的手顿住。
“你他妈自己信吗!”
短暂的沉寂。陈佑鹤突然暴躁,一脚踢翻旁边的石砖,“什么朋友提都不能提,嗯?说两句还他妈甩脸子!”
中午那一出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陈佑鹤和季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你有心吗邬希,把老子耍得跟条狗似的很爽是吗……”
“得了吧”,邬希冷声打断,“对你好也成了我的错?”
“季泽以前是我的朋友,后来他扔下我走了,所以我也不要他了。”
他平静地直视陈佑鹤,“我也把你当朋友,但以后不是了。”
不管陈佑鹤在身后多么歇斯底里,邬希头也不回刷卡进楼,被站在楼门口的秦璟泽吓了一跳。这人在他的视线死角里,一进来才看见。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到你过来。”
应该是来找他拿回衣服的吧。
第26章
秦璟泽沉默地凝视他,良久,答非所问,反过来问他,“我长得很像你讨厌的人吗?”
“没有”,邬希矢口否认。
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秦璟泽和季泽的五官是真的像。但他的确谈不上讨厌季泽。
难受那股劲儿过去了,思路反而无比清晰,他将旧事说得坦然,“不要听陈佑鹤乱说,我跟季泽没有那种关系。”
他开窍晚,初中的时候连性取向都不知道是什么。
捡着回忆里无关痛痒的小事说了几件,邬希在一楼的公共会议区挑了张椅子坐下,“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就是突然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他再也没回来找过我。”
中考结束那天傍晚他们还一起吃了路边摊,他当时喝了点啤酒,把事全忘得干净,只记得自己抓着季泽的肩膀说高中也要去一个学校,大学也要一起考上A大。季泽明明同意了,答应一直陪他。
酒醒后的第二天清晨他就看到了亲子鉴定书,像是当头一棒,茫然无助地想找个港湾喘息,跑到季泽家门口却没见到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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