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听注视着她,眸色的眸子弥漫着露/骨的杀意,她眼睛微微眯起,满地瓷片登时飞舞起来,子弹一般,四面八方冲着女鬼直射而且,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女鬼瞬间被碎瓷片包裹,瓷片尖端扎进皮肤,整整齐齐竖着,密密麻麻,恶心又恐怖。
黎听单手抱着方亦亦,袖子在空中挥出半圆的弧度,女鬼刚刚爬起来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恐惧的气音,一根手指都董丹不得。
黎听看女鬼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虫子,三秒之后,她冷冷一笑,抱着方亦亦离开了此处。
放满温水的浴室里,方亦亦闭着眼睛,呼吸不安稳,整个人被摆放成一个背对着黎听的坐姿,头颅低垂,体温高得吓人,意识恍惚,处在半梦半醒状态。
黎听手指放在她右肩的血洞边缘,细细打量。
先是用温水清洗了伤口,而后伸出手指,顺着血洞探了进去。
熟悉的体温瞬间包裹住她的手指。
方亦亦身体一下子绷直了,紧抿的唇角泄出几丝闷哼,伤口的血止不住地流出。
黎听拧着眉,动作并没有停止,甚至没有迟疑,她顺着鬼的指节钻出来的洞探进去,另一只从后腰向上,箍住方亦亦的身体,避免她乱动。
整个手指都要没入时,黎听指尖才碰触到那个肮脏冰凉的物体。
黎听眸色暗了暗,并没有取出,而是指节放出幽蓝焰火,直接在方亦亦的血肉里,讲那个指节烧成了灰烬。
剧烈的疼痛碰撞着神经。
方亦亦颤抖着,终于控制不住叫喊出声。
音调陡然拔高,也仅仅不到一秒,便失去声音似的,喉咙里‘赫赫’抽气。
黎听安抚地轻轻拍打着方亦亦的脸,下巴抵在她肩膀完好的那一侧的肩窝中,周身的鬼气将方亦亦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着方亦亦似乎稳定了下来,她倏地抽回了手指。
剧烈的疼痛在一起席卷而来,铺天盖地,方亦亦整个人弹了一下,肩膀的血像开了的水龙头,汩汩流出,带出黑色的灰烬,浴缸的水都变成了浅浅的粉红。
“没事了。”黎听小声安慰,黑宝石似的眸子里,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疼。
第二天一早,诸晔书便匆匆来敲门。
和他一同来的,是个背着古朴药箱的中年男人。
‘叩叩叩’
三声之后,门环转动,门梁打在木头上声音清晰地响起,门开了,后面却空无一人。
像是门自己开的。
诸晔书和中年男人神色如常,匆匆走了进去。
推开屋门,直奔二楼卧室。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等他们走近,门又自己动了起来。
诸晔书走进,中年男人跟在他后面。
黎听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床上是面色惨白的方亦亦。
方亦亦嘴唇发青,额头不断有豆子大的汗珠落下,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锁得很紧。
“这是什么回事?”诸晔书面容严峻,语气焦急。
黎听看着他,嘲讽一笑,“怎么回事你不知道?”
“这......福何,你快来看看。”说着,诸晔书后退半步,让出个地方,中年男人凑上来,他神色同样严肃,将箱子放在床头柜上,欺身上前,被黎听拦住。
黎听语气透着危险:“你是谁?”
诸晔书解释道:“他是我挚友,周福何,是镇上的中医。”
黎听皱眉看他:“你找中医?”
周福何退了退,站直了,对黎听作揖道:“黎姑娘好,在下周福何,是个山野医生,略懂岐黄之术,家父是周文生。”
黎听又打量他一眼,收回手,不再阻拦。
周文生她知道,十年前有名的捉鬼师,据说祖上是医生,除了捉鬼之外,还喜欢跳大神,解决一些因为被鬼压制时间过程,引发的脑瘫残疾之类的病症。
不过死得早,好像是仇家太多,又住在荒无人烟的山上,被不法之徒砍死在家,死状凄惨。
周福何先是掀开方亦亦的眼皮看了看。
平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浑浊而无神。
周福何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给方亦亦喂下,之后手碰触到被子边缘,似乎准备掀开被子。
一只白玉似的手摁住了他。
周福何看向手的主人。
黎听回视他,没说话。
周福生举起另一个瓷瓶,道:“给她上药。”
“我来,”黎听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门口的方向:“你们出去。”
周福何:“......”
诸晔书猛然想起黎听和方亦亦的关系,拉着周福何道:“走吧,我们先出去。”
都这么说,周福何也没有异议,他将瓷瓶递给黎听:“全部撒上。”说完,跟着诸晔书一起走了出去。
黎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诸晔书和周福何前脚出门,后脚门自己关上了。
力道不小,吓了周福何一跳,差点挤到他的脚。
周福何心有余悸:“现在的小姑娘脾气都这么差吗?”
诸晔书思索道:“应该只有黎听吧...”
话落,旁边装饰柜上的书‘啪’地落到地上。
诸晔书:“......”
周福何:“......”
诸晔书道:“那只伤人的女鬼好像还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去看看。”
周福生补充:“在厨房。”
两人在玄学界排得上名号,要定位一只鬼的位置,并不困难,何况那只女鬼道行并不高,再加上厨房连着客厅,开放式,只有进门,就能看到一片狼藉。
想不注意都难。
他们原以为女鬼只是被单纯地困住,万万没想到,女鬼身上,居然压了一道强力的结界。
这个结界的力度,如果转换成实物的重量,能压扁一辆卡车。
没有个五千年的道行,绝对放不出来。
而且还不一定是全力。
周福生和诸晔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五千年道行的鬼,若他们对立,最好的结局无非是拼个同归于尽。
而这个结界,除了黎听,没有哪只鬼能放出来。
也就是说,黎听一只十年小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了不下于五千年的道行。
这说明什么?
问题只能出在方亦亦身上。
原来只是以为捡到了个继承衣钵的徒弟,万万没想到,这徒弟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两人一时无言。
良久,诸晔书笑了一下:“捡到宝了。”
周福生摇头叹息:“让人羡慕。”
鉴于还是在人家家里,两人也不便多谈,开始干正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结界去掉,底下压着的女鬼得到解放,动了动,但是状态非常不好,碎瓷器已经完全没入皮肤,这只鬼不成人形,已经快被压扁了。
女鬼满脸是血,扭动脖子愤恨地看着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被同类的威压压制着,它仅仅动了动脖子,脖子就有一种被拧下来的感觉。
诸晔书一愣,在女鬼的脖子后面,他了一个符号。
周福生也看到了。
“这是?”诸晔书上前两步,踩着一起的狼藉,摁住女鬼的头,细细打量这个符号。
周福生叹息道:“怪不得黎大小姐这么生气,原来这鬼是家养的啊,还是在你的地盘,”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诸晔书,语气几分幸灾乐祸:“你准备怎么和你小徒弟道歉?”
第94章 陌生人
诸晔书当然知道这个符号代表什么, 是谁干的,他知道他这些徒弟平日比较随心所欲,但是万万没想到,能过分到这种地步, 这种荒唐事都干得出来。
诸晔书收的徒弟不少, 却没怎么认真管过, 因为资质摆在那里, 怎么教导也只能学个皮毛,放他们留在山上, 纯属为了给富强村添些人气。
可是这......也太拎不清轻重了。
生活不易,老师父叹气。
女鬼再一次朝他呲牙的时候, 他指着女鬼呵斥:“孽障!我先收拾了你, 再去收拾你珠主子!”
诸晔书拿出一叠符咒, 手一抖,软趴趴黄色纸立刻挺得笔直,一张张像扑克牌似的在手里摊开,他高举起手狠狠甩出, 符咒扑头盖脸甩了女鬼一身。
刺啦一声, 女鬼浑身冒出水蒸气似的白烟,它挣扎着,四肢抽搐,无声尖叫, 瘫倒在地, 对着诸晔书面无狰狞地呲牙。
周福生在门口杵着, 默默递给诸晔书一个清音铃。
诸晔书接过,看了周福生一眼,周福生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朝他眯眼一笑。
像个千年老狐妖。
诸晔书:......
停顿一秒,诸晔书举起清音玲,玲口对着女鬼,大喝一声:“收!”
女鬼眦目欲裂,巨大的吸力使它腾空浮起,女鬼用力抓着地板,手指在瓷砖抓出三道深深的沟壑,须臾,被收进了清音玲中。
做完这一切,诸晔书似有所感,抬头看去,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二楼的架子,那本先前掉下来的书,已经规规整整摆在了架子上。
*
方亦亦拧着眉,睡不安稳,她咂咂嘴,肚子传来独属于饥饿的咕噜声。
下一个秒,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琥珀似的眸子猝然睁大,干裂发白的嘴唇轻轻颤抖:“黄瓜炒鸡蛋......”
黎听:“......”
方亦亦看了看身上的被子,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歪了歪头,看到旁边坐着的黎听。
黎听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个削一半的苹果,苹果皮拉得很长,没有断开。漆黑如夜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和她对视。
身体快过大脑,方亦亦往黎听挪了挪腿,似乎想就着床上的姿势爬过去,但是手软脚软没有力气,才挪了一步,一头扎朝黎听扎过去。
黎听赶紧把手举了举,以防戳到方亦亦的脑袋。
刀尖顺着方亦亦的头皮划过,方亦亦歪在黎听大腿上。
黎听道:“你想死吗?”
记忆回笼,方亦亦有气无力:“学姐,我的黄瓜炒鸡蛋是不是没了...”
黎听抽了抽嘴角,语气带着微微的讥笑:“西红柿鸡蛋汤也没了。”
“呜......”方亦亦脸颊蹭了蹭黎听的大腿,仰起脖子,下巴抵着黎听腿根,若有若无的呼吸透过布料,吹在黎听的皮肤上,“辛辛苦苦一整晚,忙了个寂寞。我好饿。”
黎听捏着她没受伤那一侧的肩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从自己大腿根上挪开,一块插/在小刀上的苹果块递到方亦亦嘴边。
“张嘴。”黎听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方亦亦稍稍探头,将苹果块咬到嘴里。
香甜清脆的苹果占据味蕾,方亦亦冒气幸福的小泡泡。
还有一觉醒来能吃到学姐亲手喂的苹果更幸福的事吗?
——没有!
方亦亦觉得这个伤受得太值了!
然后脑壳被狠狠敲了一下。
“嘶——”
方亦亦捂着脑门控诉:“学姐干嘛打我!”
黎听:“你表情特别猥琐。”
方亦亦僵住:“......”
黎听推推她:“起来吃饭。”
“还想吃苹果。”方亦亦扁扁嘴,超小声。
一个去皮,少了快果肉的苹果被放进床头的小空碟子里。
黎听道:“吃完饭再吃。”
“奥...”方亦亦答应着,缺没有动。
黎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学姐,没有力气,动不了。”方亦亦面色发白,还不忘嘟着嘴撒娇。
最后方亦亦如愿以偿,被黎听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还在后腰垫了个枕头。
方亦亦心花怒放,彩虹屁:“学姐真好!”
饭是白粥和一碟鸡丝,方亦亦吃不饱,黎听让她饿着。
方亦亦:“......”
两人都没提那只鬼的事。
再晚一些的时候,有人敲门。
方亦亦扬声道:“请进!”
门外那人停顿了一下,两秒后才推门进来。
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眼镜,手上拿着一支注满的医用针筒。
细细的针头坠着个要掉不掉的水珠,泛着冷光。
方亦亦盯着那个针头,不大确定地问黎听:“学姐,他是谁?”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来到床边,举起针筒往上推了一下,“初次见面,我是医生,周福生。”他意识方亦亦:“手伸过来。”
方亦亦整个人写满抗拒,如临大敌,使劲儿往黎听身边缩:“不,不要了吧周医生,我觉得我现在挺好了。”
被黎听扯出来,“你余毒未清,听话。”
“可,可是......”吊水也就算了,这个小针真的是,头皮发麻。
小时候被疫苗只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方亦亦头皮发麻。
黎听看她这样子,凤眸眯起,像是见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你害怕?”
方亦亦磕磕绊绊,意外的坦诚:“啊,害、害怕啊......这种东西......”她看向周福生,陈恳道:“周医生,反正都是进我的身体,我把它喝掉行吗?”
周福生:“......想法不错,但是不行。”
黎听扯过她的手腕,睡衣袖子撸起来,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听话!”
方亦亦委屈巴巴地哼唧一声,另一只胳膊抱着黎听的腰,顺势将脸埋在黎听怀里,试图装死。
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方亦亦深吸一口气,略微失神,此时,惊觉手腕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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