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越觉得这家伙是瞪鼻子上脸,太炀憋了许久,决定就算放过越凉这次,自己的报复也应该更猛烈些。
于是忽然伸手,把住越凉的腰将他拖了过来,闷声就上。
越凉惊呼一声,道:“哥哥放过我,我受伤了!”
太炀摸了摸,发现这家伙在说谎,于是闷闷道:“撒谎。”说罢,毫不客气地惩罚起他来。
越凉嗷的一声瘫软了,身体的情.欲死灰复燃,再次哼唧起来,身体摆动如同风浪中的小船。
房间里一片旖旎,屋子的一角,粉红色的玄武蛋动了动,往角落里自闭地倾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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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之后,沪天城差点就没了。
这些新生的白虎没有见过上古阵法,甚至连法术也不会,六芒阵开启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跑,于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终辰这些天都在城西的战场上徘徊。
死尸一地,有的消融成瘀黑的血水,散发腥臭,从外表看不出它的前身是人族白虎族,还是个其他的什么,不过可以从随身的物品上大致判断。
墙头上挂着半只六翼神,腰带上系着一杆小药称,纯金的,应当是人族的某个药铺掌柜。
那头有一堆肢体残损不全的,最上面那个断了两只胳膊和一条腿,剩余的那只腿上却着兵靴,花纹依稀可见。
这个或许是白虎族的一名将领,在战斗时不慎被阵法卷进其中,变成了六翼神。
它的躯干很魁梧,想来四肢也是孔武的,只可惜用不着了。
还有许多许多,皆长着相同的面孔,却能从随身物件上辨认出从前。
这是终辰最受不了的,兴许告诉他就如表面呈现的那样,所有人都是同一种邪恶的怪物,他或许还稍稍好受一些。
“世事无常,天意难料,尔等,安息吧。”他低声道。
这片地方的巫蛊之气仍然浓烈,他下令沪天城里所有的城民不能接近,自己却孤身前来,带着一个大口袋,帮战死的亡兵收集遗物。
距离六芒星法阵最近的地方,巫蛊之气达到顶峰,熏得他晕眩难忍。
他强撑着神智,往里看了一眼。
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的边缘像被灼烧般发着红热,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灵火依旧没熄灭。
终辰辨认出这是太炀的杰作,他的父亲最擅控火,这一击下去,不光把巴尔打得灰飞烟灭,连那个罪恶的六芒阵也击碎了。
周围一点荆棘也没留下,看起来应当是安全了,且巴尔已经是身陨,没有人能再操纵这一切。
终辰紧皱着眉,嫌恶地捏着鼻子,快快逃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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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又被翻来去地做了好几天,终于屈服,开始哭着喊停了。又做两天,他才把爱人哄顺服了,放他下床。
当真是一丝都没有了,两侧髋骨之上隐隐作痛。
他抱着蛋,传授玄武的玄生经验,“幺幺,你以后不要急着找契侣,找也别找你父亲这样的,伤身体。”
“我听到了。”太炀拎着一壶热好的桃花酿进来,给越凉倒上一杯,又问,“桃桃是不是该出来了。”
越凉舔了口桃花酿,幸福地眯紧小眼睛,咂咂嘴,舒坦地呼了口气,才悠悠道:“快了吧,看它的意思,不用着急。”
话虽如此,但两只亲兽仍是为在了玄武蛋旁边,仔细观察起蛋的情况。
光泽有些暗淡了,这孩子好像……不够吃。
太炀担忧地说:“阿凉,我们明日就得启程,桃桃恐怕存不够太多的灵力。”
越凉同意了。
翌日。
终辰安排完朝事,立刻火急火燎地赶至沪天城南门。
南门人迹罕至且地势险峻,寻常时候都只开侧门。此时城门下停着一辆低调的牛车,车上用棉堆安置着一枚硕大的蛋。
两个人并肩坐在车头,越凉叼着根稻草,正要把车驾走。
终辰气道:“爹,您怎能一声不吭就要走!”
越凉被堵住去路,于是停下来,无辜道:“我说了呀,早先便说好的,今日你要上朝,就不必来送了。”
要带走的东西和车子都是儿婿前夜里给准备好的,还给带走了许多贝钱,去到人族的地盘也能有吃住。
万事俱备,越凉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同儿子道别。
果然,儿子不买账,就生气了。
他正要哄劝,却听闻太炀道:“辰儿,随我来。”
终辰一愣,十分乖巧地随他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两人好似在商量什么。
越凉伸长了脖子瞅,大致能猜出太炀把什么东西给了终辰,然而却听不清对话。
南门下静悄悄的,忽而天上一声清越的鸣啼,他抬头望去,发现是一只黑羽的大鸟载着一位白衣仙人从天而降。
大鸟落稳了,蹲伏下身,藏离动作缓慢地滑下鸟背,面色犹有些苍白。
“殿下见笑,我有些晕飞……”他忍了忍,神情难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东秦驯顺地低着头,有些委屈,为自己辩解:“我飞得很慢了。”
越凉看到他们,自然是很高兴的,毕竟虽然向友人发出邀约,也不知对方会不会接受。
有了帮手,至少进到处境未知的辽南,会轻松很多。
东秦道:“殿下,我与小鹿暂且先行一步,探探前况如何,也好保桃桃安身。”
越凉点点头:“有劳你们。”
藏离笑道:“殿下哪里的话,过往受殿下恩遇颇多,如今主动请缨,也是应该的。”
他重又骑上东秦的背,青鸟稳稳地升空,载着他往南去了。
越凉瞧着藏离的背影似乎有些不适,觉得他落地后要难受好一阵子了。
太炀和终辰说了许久的话才回来。终辰的眼眶微红,语气和神色却依旧如常,不再缠着爹爹不放,只叮嘱一定要再回来看看。
牛车缓缓地起步了。
终辰的背影始终立在南城门下,一直到走出很远,再也看不见大幺幺的身影,越凉才松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阿郎,你同幺幺说了什么?”他好奇地问。
“无他,只考了考功课。”太炀简单道,一面腾出手来,帮越凉剥栗子,给他解嘴馋。
所谓功课,其实是太炀给他定的家训,要终辰铭记于心。
越凉对此倒无所谓,他所求只是幺幺活得快乐,有底线,至于成不成才都是二话。但太炀稍稍严苛一些,立了几点为仁君的规矩。
诸如仁善、敬才、纳谏、克己等等,终辰一直都做得很好,越凉虽觉得这规矩有些刻板,然而幺幺能守着成器,到底令他欣慰,于是便默许了。
不过他的幺幺性格比较刁钻,虽能做到,态度不尽人意。
太炀又说:“我把角鞘留给了他,他应可大有长进。”
越凉挑了挑眉:“那是最后一片了吧。”
太炀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两枚小小的深棕色护身符,递给他。
一枚桃形,一枚刻经,越凉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着。
“我留了一些做成两枚护符,有护咒的给你,桃符给二幺。”
越凉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心头愈发欣喜。
他没忍住,便往太炀身上倒了过去,愉快道:“这是捆不住我,就换了个捆法呢。”
太炀先没说话,须臾,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舍不得困住他,想看他自由畅快的模样,又担心他太放纵过头,祸及自己。
没办法,只好分出一部分灵力,制成一个永久的护符,伴在越凉身侧。
若日后要受伤,便由他来替越凉扛。
……
离开的那天晴空万里,路边犹有枯死的荆棘,到底无法影响欢悦的心情。
身侧有人相伴,越凉感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他的归处一直都在手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按时更,对不起各位宝宝啊,今天一整天都在跑程序呜呜呜呜,要办事好难啊
还有哦,从明天起改为隔日更,就是说明天没有,后天会有,宝宝们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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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重归
极北,芳草依依的平原。
如今已是仲春,平原上重新覆满了绿色。
草不高,只勉强能没过人的膝盖,然而对于小玄武来说已十分高了。他们在草丛间行走,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抖动的高草。
去岁秋末的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但没彻底烧死植物的根基,它们又长起来了。
厚达百尺的积雪融化,雪水弯弯曲曲,流进干涸的巨木水泽涨满,贯通北海。水泽有水了,树就重新发芽,巨大的树干上隐约有几抹绿意。
除却某些还未掩盖的烧焦痕迹,极北就如从前一般,大的景致毫无变化。
玄武族最近在忙着搭城寨。
舜苍去了一趟极西北庙,回来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决定带着族人们把家园建得好一些。
路过的商贾如果看到玄武族的城寨威武雄浑,说不定就会进来与他们做生意了,这样就能把族里的木材和灵流卖掉。
一群长老热烈地讨论了许多天,推翻几十种方案,最终才敲定这一个。要用岩石垒成围墙,然后在装上木刺,可以避免偶尔突袭的异兽。
其他玄武都激动坏了,全族动员起来,卖力地做了十余日,很快就将城寨建好,甚至还做了哨塔。
只是……城寨防御是按照玄武的体型搭建的,能很好地抵御小小一只的玄武,但不太可能拦□□型巨大的猛兽。
目前从族长舜苍到普通的小玄武都还没发现这一点,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
也幸好极北太过荒凉,六翼神走后,这里就没了可怕的掠食者,小玄武们都很安全。
城寨建好了,小路也修得平整干净,小玄武们甚至还从极西的商人那里学会了做灯笼。
做很多,三个为一串,挂在房子的墙壁上,这样夜里走路时就不会撞到了。
越凉那栋二层的小屋子外挂满灯笼,还有很多红色的绸缎。他离开太久,不知道二层窗台的凌霄花发芽了。
花藤绵绵延延,爬满圆圆的屋顶,小玄武们就可以在花藤上挂东西,远远地为祖神送去祝福。
如果没有祖神,他们现在都还待在树上呢。
舜苍每隔几天就会遇到越凉派来的传信青鸟,问他族里如何,大家是否安好,目下缺什么。
他说都挺好的,沪天城主送来很多东西,用不完,还邀他们去极西玩,可玄武们都要守矿山,就委婉地拒绝了。
越凉说六翼神都变成了怪物,被消灭了,但他又在辽南见到一些,据说是阿撒兹勒那支的,还没被同化。
舜苍担心地问他,祖神,大鸟人如何了?
越凉说,不知道,没遇见呢。
他于是就不问了,觉得再问下去,警觉的祖神肯定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又要好奇地盘问一番。
又何况,他许久未曾见到那只能飞的大鸟了,心里的憧憬早已渐渐淡化。
前些日子矿山挖塌了一个洞,有小玄武被困在里面了,舜苍这些天都没顾得上接待越凉派来的青鸟,更没时间回口信。
今日他照例与众玄武在抢挖矿山,临近傍晚时,才把同伴救了出来,赶紧送回族里让医师抢救。
有只小玄武跑了过来,扯扯他的尾巴,“族长,东边有些不对劲,您要不要上山顶看一下?”
舜苍没在意,他累坏了,身心俱疲,然而还是本着负责的态度,到山顶看了看。
光芒自东边的溪谷远远穿透过来,猩红光大盛,看得怪瘆人的。
玄武族的村寨同那溪谷之间还隔着一片巨木水泽,以及鹿神的森林。
两处地方都有祖神们布施过的法阵,玄武族躲在平原上,很安全。
将他唤来的小玄武有些担心,问:“族长,那边是愿神的神域,要不要去看一眼?”
舜苍皱眉:“帝君走之前说过,东边的愿神不能招惹,若是碰到就要快快跑。”
“我们暂且按住不动,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告知祖神。”
.
……
极北,东部溪谷。
一群全身漆黑的翼型人躬身抬轿,步伐沉重地往前走着,动作诡异地整齐。
四方的平台木轿上,以红布盖着一个东西。
他们穿过幽暗的森林和涧谷,跨过溪河,沿木栈山道拾级而上。
山道十分古老,许多处木板都已崩空,栏杆边系着的红绸早已褪色,又污浊发黑,变成暗红。
山道上倒着许多骸骨,有的早已化作齑粉,翼型人的爪族踏上去,惊起灰色的尘埃。
它们抬着那座小轿子径直来到半山崖上,钻进了瀑布后面。
朱红大门打开,里侧一座座暗红的木坊妖冶,里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慢死了,快进来。”
几只黑漆漆的怪兽将轿子抬了进去。
放在石洞的正中央。
一个人身鲛尾的巫女慢悠悠滑了过来,围着那轿子转了一圈,而后颇为嫌恶地憋住鼻子,朝近处的翼人挥挥手。
“你来。”
翼人上前,掀开那块红布,底下一颗鼻青脸肿的头颅露了出来。
倒不是被揍的,而是因某种巫术反噬,整张脸腐烂了一半,现出皮囊里的羊头骨。
另一边脸因淤青和积血而青肿,嘴巴半张着,全烂了,獠牙龇露在外面。然而眼眶里一只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
这场景,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
愿巫显然也被恶心到了,厌弃地退后几丈,下意识想躺回自己的贵妃榻上,一转头才想起来,她这洞里的东西都叫那臭王八烧没了。
她只得愤愤地一甩尾巴,将一旁的木椅凌空拽过来,坐下,朝那颗头颅摊开手掌。
须臾,赤光又起!
那头竟神奇地重新长起骨肉,脸皮自愈覆盖回来,重新修复成一颗完整的头。
羊角断了两两支,瞎了一只眼,不是巴尔是谁。
愿巫啐了一声,扫兴道:“给了你那么多力量也打不过太炀,可真是废物,你比你的先祖们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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