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稍是个女孩,如花似玉的年纪,落在秦阳军手中,尤其是那个残暴狠毒的亢目手中,不去救她的话,即使她没死,被侮辱了,他也会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他下了决心:“卢力!”
“属下在!”
“秦阳边城和雁鸣城那边随时给我消息,想办法通知林彤,让他们回来……”
“是!”
林稍醒转时眼前一片黑暗,后脑和后颈都疼痛难忍,她慢慢找回意识,想起自己在山谷里被秦阳军偷袭了。
她动了一下身体,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冰冷的地上。她转过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屋子没有窗户,门关着,从门缝里露出一丝极淡的光亮。
她用脚踢在墙壁和地面上,借力往前挪动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
黑袍黑甲的秦阳军在外面奔跑列队,嘴里喊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亢将军有令,活捉赏金十万两!打死赏金五万两!”
“列队!列队!”
“亢将军!”“亢将军!”“亢将军!!”
亢目脸上的血都洗掉了,伤口露着肉狰狞可怖,他仿佛不在意似的,手里端着碗,举过头顶:“兄弟们!跟着我!把雷焱那小子拿下!人人有功!回头找侯爷领赏去!”
林稍心惊,她早在被埋伏时就猜到了,她一个小小的四品副官不值得秦阳军大费周章地埋伏偷袭,秦阳军的目标肯定是要用自己钓小将军!
看来小将军是要来救自己了,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原地自裁,现在成了诱饵和累赘,愧对小将军!
她挣扎了几下挣不开,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房间角落传来声音:“稍小姐……”
是小依爹,看样子也是刚刚醒过来,二狗和二狗弟弟在他旁边一动不动,不知道什么情况。
小依爹检查了一下二狗和弟弟的情况,发现两人还活着,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他俩都没事……稍小姐,怎么办啊?”他一个乡野村夫,最远就去过雁鸣城,娶了青梅竹马的姑娘,生了小依,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跟老婆孩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林稍安慰道:“没事,小依爹,不会有事的……”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你过来,咱们试试能不能把绳子解开。”
小依爹趴在地上费劲地挪过去,两人背对背,林稍手指灵活,几下就给他把手上的绳结解开了。
小依爹挣了一下,上半身的绳子都松开,突然门响了,他赶紧躺下一滚,滚到二狗身边,十二岁半大小子长得憨厚壮实,给他挡住了一半。
门被人推开,亢目走了进来,根本看都没看小依爹这边,蹲在林稍旁边:“林副官醒了?怎么不叫在下一声呢?”
林稍瞪着他不说话。
“林副官这么看着我,可是对我有意思?”他摸摸下巴,“这么看林副官倒是个标致的美人,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成天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女人就得温柔贤惠。你要是软一点,跟我撒个娇,我说不定能求侯爷给你留条命,回头跟我回府里我好好疼你,天天颠鸾倒凤地不比在战场上舒服?”
林稍被他恶心地不轻,怒道:“呸!亢目!你瞧不起女人,你给我解开,我让你知道小看女人的下场!”
亢目奸笑:“给你解开?你当我傻啊?这样绑着多乖啊!”他手伸向林稍胸前,“随便我怎么摸你都躲不开!”
林稍眼中冒火,拼命挣扎着想躲开这只恶心的手。
“嘿!真软!比我家娘们儿的还大!不错!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该握剑,来,握着爷这根金刚杵看看硬不硬!”
说着他就要解裤子,林稍心中想着与其这样被他羞辱,不如咬舌自尽来得痛快,还不会给小将军添麻烦。
她刚下定决心,旁边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小依爹用自己的身体撞在亢目身上,亢目没有预料,裤子褪到脚踝,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操你娘的!”他站起来揪起小依爹的领子,比小依爹高一个头的魁梧身躯犹如一堵墙一样,小依爹只觉得两股战战,刚才那股勇气早就没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突然身体一轻,他整个人被抓起来双脚凌空,咔的一声腰椎磕在膝盖上,随后被大力扔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夜色下的灰土墙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小依爹!!”林稍痛苦地大叫道。
“稍……小姐……活……”小依爹口中涌出鲜血,再不动弹。
二狗和弟弟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真他娘的扫兴!”亢目把裤子提上,踹了一脚小依爹的尸体。
门口将士叫道:“亢将军,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来了!”亢目弯腰看着林稍。
“我要杀了你!”林稍满眼鲜红的恨意,嘴角咬出了血。
亢目轻蔑地笑笑:“哼,等我收拾了你们小将军,再回来收拾你!”
第40章 腾蛇
林彤手指碰了碰白鹤笼,光晕从他指尖如同涟漪般流转荡开。
他拔出洛晴,刀尖划过结界边缘,如同刺入了黏腻的沼泽中,剑身猛地变得极沉。他赶紧抽回洛晴,锋刃上、结界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用的。”白隐站在一旁说道,“白鹤笼使用三长老的灵力催动,三长老将他借给师兄,那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解不开。”
白冉拢着袖子客客气气地说道:“师弟你就是这点好,聪明绝顶博学广识,什么术法神兵都能说得清清楚楚,但你要想在世间活下来,还得认得清形势,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好就听我的话,跟我走,你现在没有了白山之力,是逃不出白鹤笼的。”
白隐怒道:“师兄,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我的事情你一清二楚……”他知道大长老二长老不会将禁制之事告诉白冉,那就是一起下山的三长老和四长老了,如今自己被三长老的白鹤笼困住,看来是三长老告诉的白冉……只是三长老为何要这么做?无心之失还是故意为之?
他不敢过多猜忌长老,强行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安:“师兄你总是说世间人心险恶,但我下山这么久,唯一让我觉得险恶的,是你!”
白冉看着他说道:“白隐,你我是同门师兄弟,我是不会害你的。哎,不过,你这么想我我也没办法,等我忙完,我再放你出来和你解释。”他说完转身便往楼上走。
“操!你给我回来!”林彤手按在结界上吼道,“疯子!放我们出去!”
白冉根本无视了他,暗道的门重重的关上,顿时漆黑一片。
“彤哥。”翟家寻在牢里叫道,他高烧起来,声音极度沙哑。
“老翟你还好吗?”林彤问道。
“老翟烧得厉害,哎!这边几个兄弟重伤都快不行了!”一名将士急道。
翟家寻手臂从小臂处被砍断,大臂上紧紧绑着布带止血,虽然能止血,但手肘以下的部分也基本上废了。
“我看看。”白隐手伸过去放在翟家寻额头上,将灵力注入。翟家寻只觉一股初雪般的清凉缓缓流淌过全身,最后聚集在断臂处,那里不再火烧火燎疼痛难忍。
白隐把其他将士挨个都治疗了,他收回灵力时猛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计较什么业障因果了,阿焱说的对,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人生家庭梦想,有人盼着他们回去,他们若是死了,阿焱也会伤心难过,他不能坐视不理。
刚过寅时,一整夜他心里都在担心雷焱,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不说话,林彤走过来:“白公子,我代将士们谢谢你!”
白隐没心情跟他客气,只淡淡地说了句:“不必客气。”
林彤坐在他身边,他以前觉得白隐虽然表面上和煦如春风,但实际上对除了小将军外的所有人都有距离,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犹如山巅雪一样的淡漠高冷,但今天从他提出要来帮自己救小稍起,到刚刚救治了这些将士,林彤觉得或许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淡。
他没话找话:“白公子,我……”
白隐突然站起来,周身灵力汇集于手掌,按在白鹤笼上,白鹤笼感应到灵力增长,方才如水的柔和白光一闪,肉眼可见的变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坚硬,自四角窜起四道白光,极速游走到白隐掌下炸开,白隐收回双手,掌心鲜血淋漓。
“白公子!”林彤冲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白隐面无表情回道:“无妨。”他不死心试了一下,果然出不去……他心急如焚,隐约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若是白山牵扯进世间纷争,那便是大乱之始。
如果阿焱有什么事,他定要白冉付出代价!
突然“咔”的一声,暗门被打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眉宇英挺身形高大,身着紫檀色将袍,腰间配着腾蛇。
“厉净竹。”白隐唤出他的名字。
“靖兴侯?!”林彤跟着雷焱与靖兴侯对战过多次,对这个敌国大将再熟悉不过。笼内所有将士都戒备起来。
厉净竹神色高傲冷漠地看着白鹤笼中的白隐,胸口起伏,他看见白隐就气不打一处来,嫉妒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白隐。”他嘴角上扬,“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白隐毫不示弱回道:“侯爷要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可以滚了。”
厉净竹嗤笑道:“呵,我看你笑话?对,没错,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不是有本事吗,你能把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现在怎么跑不掉了?”
林彤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怒喝:“靖兴侯!上次劫走小将军的账还没跟你算!”
厉净竹:“就你们这群丧家犬还有脸说找我算账?自己看看,在我的地盘,我想杀了你们还不是一抬手的事?”
他看着白隐,沉默半晌说道:“白隐,你不在小将军身边呆着瞎跑什么!觉得自己能圈住他一辈子吗?总有一天,我要把他夺过来!”
林彤见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有点奇怪,毕竟两人只见过一面,被厉净竹这么一说突然就明白了,他娘的!白隐他也就忍了,谁让小将军喜欢人家呢,但厉净竹,那个秦阳国靖兴侯,他凭什么也敢觊觎小将军!
白隐刚看见厉净竹时还悲愤交加,但见他一直在言语挑衅,倒觉得奇怪:“厉净竹,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净竹手压在腾蛇剑柄上,眼中冒火,强压住心中的酸涩:“真是便宜你了!把人带进来!”
两个秦阳将士押着一人进来,白色华服,白隐惊讶道:“四长老?”
四长老见到白隐脸都白了,怯懦道:“白……白隐……我、我错了!”
“究竟怎么回事?三长老呢?”若是三长老被带来也就罢了,他的白鹤笼,能被白冉使用,说明他们是一路的,但四长老说他错了是什么意思?
厉净竹哼道:“你们白山也不过如此……”
四长老怒道:“若不是前辈留下神兵腾蛇,就凭你也能制得住我?”
厉净竹指尖抚在腾蛇剑柄上,提起嘴角:“前国师的腾蛇即认了我,我便是他的主人,你又有什么理由质疑我?”
白隐急道:“三长老呢?”
厉净竹看向他:“你们三长老被这个人藏起来了,他偷了白鹤笼和三长老的灵力,跟国师联手……白隐,你是不是傻?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也跳?小将军究竟看上你什么?脸吗?”他想起雷焱冲动急躁的样子,像山上的猴子一样,没忍住露出微笑,“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白隐没心思跟他吵,他被四长老所作所为震惊了:“四长老,你为何要这么做?”
厉净竹没空听他们同门之间的争斗,腾蛇指着四长老:“去,把白鹤笼解了。”
四长老受制于人,他刚在腾蛇下吃了亏,不敢轻举妄动,但嘴上还硬着:“侯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国主,你私自让我把人放了,万一坏了国主的事,国主怪罪下来,你要怎么说?”
厉净竹笑道:“这事四长老不必担心,堂兄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了,你只管担心自己的性命就好。”
腾蛇顶在四长老背上,推着他走下楼梯。
四长老手中掐诀,白鹤笼瞬间重归于牢房四角,化作白光被四长老收在手心中。
“你为什么要放我们?”白隐戒备地看着厉净竹。
厉净竹走到他身边,单手按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白隐,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是放你,我是为了让你去救小将军……我被堂兄关了起来,前日才逃出来,你以为我想来吗?我恨不得杀了你!还会放你走?若是可以,我肯定要自己去救他,哼!真是便宜你了!”
林彤提着洛晴怒道:“厉净竹!你安的什么心?”
厉净竹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对白隐说:“芙蓉山。其他人我不管,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白隐挥开他的手:“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我与阿焱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突然一秦阳将士奔下来:“侯爷!国主的人追过来了!”
厉净竹瞪着白隐,白隐看了他一眼,对林彤说道:“我们走!”
第41章 救人
芙蓉山山不高,山势平缓,东连百嫁山脉,往西便进入秦阳境内,山顶鲜有植被,巨石嶙峋犹如朵朵石芙蓉。
天将亮,晨雾厚得化不开,弥漫整座山和山谷,积了一整夜的乌云压得极低,缓慢静默地禁锢着晨曦。
寒风咄咄逼人,将人都吹透了,秦阳军众人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严阵以待不敢懈怠。
亢目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林稍爬到二狗身边,二狗又困又累又惊又怕浑身冰凉昏睡过去,他弟弟饿了一天一夜,小嘴冻得发紫,微微张着,小猫一样呜咽。小依爹倒在墙边,半睁着眼死不瞑目。
28/107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