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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绝了的沈长宁一时有些怔，他不明白怎么会有甘愿做别人炉鼎，依附别人而活的人，这些人好像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死心了。
但这是别人的事，于是他颔首，淡声问道：“你们想清楚了？”
“是。”
沈长宁“嗯”了一声后，转过了身。
下一刻，他身边就多出来一个人。
第40章
“小师叔。”沈长生轻声唤道。
沈长宁抬眼看他, 原本对着其他人时的冰冷神色这时却是一下缓和了，“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上面等我？”
“我想和小师叔在一起。”
“好。”沈长宁应着，心里也觉得长生现在好像越来越粘他，而他也习惯了。
底下的修士看到突然出现在沈长宁身边的少年时, 还好奇这是谁, 怎么长宁君待他如此不一样。
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多是散修, 许多人并未认出沈长生来。倒是灵宗宗主一下认出了台上的少年, 正是这一次宗门大比第一, 也是明宸宗宗主的小弟子。
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台上两人站在一起时, 连表情都是一样的，只有在面对对方时, 眼睛才会褪去冰冷, 眼底浮现一层暖色。
天灵之体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那是旁人自己的选择, 沈长宁也插不上手了。
他不觉得惋惜，只是觉得这方世界原来这般真实，弱者只能依附强者而活。他算是强者，却不能替别人选择，只能尽力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无愧于心, 无愧于己。
沈长生偏头看了看沈长宁, 好像从沈长宁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儿茫然。
原来传闻里的沈长宁也会有这一面吗？
沈长宁不知道长生所想，他拂了一下衣袖，牵着沈长生便要离开。
在与紫衣女子擦身而过时，沈长生的视线微微抬了抬，而后又不经意地挪开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人, 紫衣女子盯着方才那少年的背影，又想到那似有若无的一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一般。
但可能吗？连沈长宁都没看透她，一个刚筑基的少年怎么可能看透。
收回自己的目光，紫衣女子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镯，对修士们行了礼，也离去了。
*
御剑回到明宸宗之后，沈长宁去大殿见秦钰了，“长生，你自己先回天竹峰，或者去找楚晔他们，你不是给他带了东西？”
沈长生敛下眼眸，“嗯，我知晓了，小师叔。”
等沈长宁走后，沈长生慢吞吞地回了天竹峰。
坐到自己房间的榻上，沈长生从袖中将手拿出来，而后打了一个响指，一缕黑气在指尖环绕。
手指屈起，沈长生将黑气弹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黑气慢慢散去，面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显现出来。
江余年方才还在修炼，接着脑海里便听到一阵呼唤，又有什么在牵引他的神魂。
他分出一缕神魂后，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雅致的房间里，房间的榻上坐着一个人。
看清楚那人之后，江余年朝沈长生行礼，“小公子。”
沈长生睁开眼，打量了一下他，点头道：“不错，居然已经练气七层了。”
江余年垂下头，“多谢小公子。”
“唤你来，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沈长生淡声道。
“小公子请吩咐。”
“你去珍宝阁找他们阁主，去时只需要告诉他们无妄海界门该打开了，便够了。”
没有问为什么，江余年只道：“是。”
在他的身形将要重新消散时，沈长生又抬了一下手，一缕黑雾飘向江余年，“带上它，给你了。”
黑雾在江余年面前停顿，是一张阴郁的面孔，也是沈长生重生后做的第一个魔傀，是那个叫明七的侍从。
在他们身形都消散后，沈长生重新闭上眼睛。
珍宝阁那位女阁主他见过，也是他上一世的下属。
这女人向来心狠手辣，他最初到魔界时，在这女人身上吃过许多闷亏。不过幸好他能忍，最后实力上来后也报复回去了，还让她心甘情愿做了自己的下属。
没想到这女人在他没去魔界之前，居然在修真界呆过，而且还瞒过了修真界众人。
上一世无妄海界门打开，想来也是她同魔族之人里应外合的结果。
希望这一世，无妄海界门也能成功打开。
而后，他又抬眼望向了窗外。
如果他回了魔界，也一定要把沈长宁带回去。不然一个人的话，多孤独。
而且魔界那边常年昏暗，连月光都渗不进去，太冷了，他也想有个人能抱着取暖。
另一边。
沈长宁负手慢慢行至正殿。
秦钰还在同旬南他们讲话，“明日青曜秘境就开了，希望这次秘境之行，你们能够有所顿悟。还有就是，楚晔，你太懒散了，与你同时进来的弟子大多都已经练气圆满了，不说你小师叔，连舒迟也快筑基了。你的天赋也不差，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散漫不成？”
楚晔被秦钰训了话，正是低眉顺眼的时候，他垂头道：“师祖教训的是，楚晔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师祖师父期望。”
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心里怎么想的无人知晓。
也许早已知晓楚晔的性格，秦钰无奈的摇头，又对旬南道：“旬南，你的弟子，你自己看看，变成什么样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旬南嘀咕道：“当时收他的时候您还说和我很像呢？”
嘀咕完这句话之后，旬南偏过了头，余光正好瞄到殿外的一袭白衣。
那白衣慢慢行至眼前，旬南恭敬地唤道：“小师叔。”
殿内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沈长宁的到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小师叔祖。”
“小师弟。”
沈长宁向旬南他们颔首，而后又朝秦钰作揖：“师兄。”
从沈长宁来了之后，大殿里一片寂静，谁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周围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旬南，你们先下去吧，让楚晔他们准备明日秘境里要用的东西。”还说秦钰打破了这片沉寂。
旬南他们下去后，秦钰看向沈长宁，“小师弟？”
沈长宁还是沉默不语，身上仿佛也凝着一层霜雪。
他仍旧面无表情，看着和平日无甚两样，但秦钰和他相处了几百年，沈长宁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沈长宁如今这般，身上的气息都凝了，意味着他心里有事。
秦钰叫了他一声后，就不再开口，等着沈长宁自己说。
果然没过久，像是在斟酌，沈长宁还是开了口，“师兄，我们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好奇沈长宁为何还会问出这个问题，秦钰还是回答他道：“为了成仙，为了长生，为了变得更强，守护这方世界。”
沈长宁摇头，“师兄，我已经很强了，可是今天我才明白，世间有许多事，即使我很强也是插手不了的。也许我根本就护不住这方世界。”
“怎么会？”
“我想帮那些人，可他们并不需要我的解救。”沈长宁慢慢向秦钰诉说着天灵之体的事。
秦钰仔细聆听着，听到最后，他抬眼看向面前容貌俊美，眉眼清冷的青年，叹了口气。
世人果真是会被外在欺骗，谁能知外表看起来孤高冰冷的长宁君，内里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伸出宽袖中的手，秦钰想摸一摸师弟的头，被沈长宁察觉后，将头偏开来。
没能摸到，秦钰有些遗憾，还真是不可爱。
师弟有了疑惑，他无论是作为宗主还是师兄，都有替人分担解惑的义务。
“天灵之体的事你没做错，”秦钰道：“可是那为阁主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这修真界没有几个修士是能够抵制住诱惑的。”
“你救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事情既然是合欢宗惹出来的，让合欢宗的人自行处置不行么？”
“合欢宗比不上我们宗门底蕴深厚，到底也是一方大宗门，它既然敢将天灵之体送出去，又岂会没有依仗？这修真界的修士，嘴里说着排斥后天养成的天灵之体，可那是因为你在。你若是不在，他们的交易还是要继续的，人心都是贪婪的。那两个不需要你救他们的天灵之体，也并非不想让你救，而是他们知道，他们这一世的命运也就那样了。他们被养作了炉鼎，除了成为他人的禁／脔，也再无其他活法了。和修士双修，是他们必须要面临的事，而你买回他们，不会将他们当作炉鼎，也不会将他们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学个鸽子叫，我已经掌握了咕咕的方法啦。
另外，我更新啦，真的更新啦，所以别催我，虽然其实我挺高兴有人催我的。
再最后，我要说一句，我虽然鸽子精，更新慢，说话还不怎么算数，但是坑品绝对有保证，本文保证不坑。
第41章
“既然是这样, 他们自觉跟着你连最后的用处也没了，到还不如跟着别人，更能发挥自己的用处，也不用给别人添麻烦。”
“成为别人的禁／脔, 失去自由么？”
秦钰又道：“那是他们的选择, 这世道本也如此, 禽鸟择良木而栖, 何况是人？师弟, 你不需要因为他们而歉疚。”
沈长宁也不知道自己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还想再说什么，话语还未说出口, 又听秦钰道：“这世道很难，需要帮扶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要去帮的, 有些事情, 生来便是注定了的, 谁也插不了手。所以小师弟, 即便是大能，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若是力所能及的事完成了，便也觉得安心了。”
“是，师兄。”沈长宁向秦钰的方向深深行了礼。
他不再纠结天灵之体的事, “师兄, 明日青曜秘境就开了, 我也想进去看看。”
秦钰转头看他，“是不放心长生？”
“嗯。”沈长宁点头。
“长生总不能一直跟着你，靠你庇护，这次秘境正好能让他脱离你，自己好生锻炼一番。”秦钰有些不赞同沈长宁进秘境, 他总觉得小师弟太过于在乎沈长生了。
沈长宁淡声道：“师兄，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便好。”秦钰道。
从前师弟冷冰冰的，看起来无情的时候他总担心，可现在多了一个在乎的人后，他又并不那么开心，就好像师弟的情感都给了那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秦钰轻声叹了一口气。
*
青曜秘境在午时过后开启。
沈长宁从天竹峰去到正殿的广场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除了其他的宗门弟子，还有不少散修也聚集在了那里。
那些人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还商量着秘境当中结伴而行。
不知何时，广场上一下安静下来。
修士们看着从他们身边负手经过的青年修士，周身寒气萦绕，他们被影响到，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那一个人身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长宁君”，四周的人也跟着作揖称呼了一边，沈长宁向他们简单回了礼之后，就站在了最前方。
秦钰抬了抬手，道：“承蒙各位道友关照，这次的青曜秘境由本座开启，秘境里的机缘需要诸位道友自己探询。秘境先前本座已经探查了一番，尚未发现任何问题。但探索途中，还是请诸位道友小心一些。另外，明宸宗的这些弟子们大都还年轻，希望秘境里诸位关照一番。”
知道秦钰说的是客套话，其他修士还是抱了抱拳，“秦宗主客气了，吾辈修士，自当相互扶持。”
“好。”秦钰点头，而后衣袖一扬，在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镜面。
正是青曜秘境的入口。
“谁先进？”秦钰又问道。
有一位散修开了口，“这里是明宸宗，自然客随主便，就请你们先入吧。”
虽然秦钰说了这秘境他们已经提前让人看过了，但谁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呢？这种状况，还是让明宸宗的弟子先进去。
那个修士的想法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秦钰也没有半分不愉，他笑着开口道：“这位道友所言极是，如果诸位没有意见，就让我们宗门的弟子先进去吧。”
其他修士当然不会有意见。
青曜秘境的历练，明宸宗这次是让旬南带的头。
“旬南，你们去吧。秘境有七层，筑基弟子就在第二层停下便是，金丹元婴依次往上走，若是要往高层去，可多带几位弟子结伴同行。此次历练，每位弟子手中都有一块灵牌，若是领悟通透了，或是遇上了危险，捏碎后便可以出来。”
旬南低首作揖，“弟子遵命。”
随后，他先走到青曜秘境入口前，镜面一闪，人便消失了。
在沈长生过来后，他还朝沈长宁的方向看了看。
接受到沈长生投过来的目光后，沈长宁也看向他，又用神识轻声回复他道：“进去吧，别怕。”
“若是实在害怕了，就捏碎灵符。我记得从前给过你一张剑符，捏碎它也行，我会来找你。”
听了沈长宁的话后，沈长生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眼神，小声回复自己，他才不会害怕呢。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又要一段时间看不到小师叔了。
想想，心情竟有些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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