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韫盯着柏溪子,差点要把手中的笔折断:“如果将来这件事败露了,你就是包庇罪,一样要被判刑!”
“只要阮总点头,这件事就不会败露,它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对吗?”柏溪子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来在阮嘉韫眼前晃了一下:“这个里面,有你这些年来商业行贿、变造金融票证和提供虚假财会报告的证据。程警官要是进去了,就请阮总进去陪他吧!”
阮嘉韫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U盘插进电脑。在把里面的文件浏览过一遍后,他“啪”地一下合上电脑屏幕,看着柏溪子,从牙缝里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好啊,我真是小瞧你了。我们柏总不是一向都很正人君子的吗?怎么也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正人君子那也要看是对谁,”柏溪子冷漠地看着他:“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手段。”
“无所谓,”阮嘉韫怒极反笑:“这些东西,最多判我三年,如果我请个厉害点的律师,说不定还能缓刑,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但是你那程警官就不一样了,他要是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的一天了。你要是不信,我们就赌一把。”
“阮,嘉,韫!”柏溪子双手狠狠一下拍在阮嘉韫的老板桌上,他怎么敢赌,怎么敢拿程知懿来打这个赌:“你到底要怎样?”
“啊……想要我毁掉证据,”阮嘉韫向后靠在老板椅上,他发现,柏溪子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咄咄逼人但却很艳丽:“求我啊,求我高,抬,贵,手。”
“……求…你……”柏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人,”阮嘉韫转了转老板椅,有些冷酷地说道:“求我,要有求我的样子,你跪下吧。”
柏溪子惊怒地看向阮嘉韫,眼眶瞪得发红,末了却又低下头来,撑在老板桌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只不过迟疑了片刻,他抬脚走到老板桌的侧边,膝盖一弯,竟然真的就要跪下去。
阮嘉韫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一步跨过去,在他还没跪下去之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狠狠把他掼到旁边的沙发上。
柏溪子被他摔疼了,也摔懵了,有一会儿趴在沙发上没有动。
阮嘉韫郁结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把两只手的指节掰得咔咔作响。为什么他没有把这些证据交到警察局?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整死那个警察?因为他太了解柏溪子了,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柔软,但是骨子里其实无比坚韧。一旦那个警察死了,就没有可以拿来威胁柏溪子的东西了,所以他要留着这根软肋。
但是同时,当他确认了程知懿真的成为了柏溪子的软肋的时候,他又很愤怒。因为这说明柏溪子爱上了那个人,就像当初爱他一样。
“你还真打算跪!”他不甘心,又气愤:“为了一个杀人犯,值得吗?!!”
“值得。”柏溪子捂着自己被掐疼的手臂,坐起身来。
“他有什么好?”阮嘉韫停在他面前,脸色十分可怕:“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既给不了你想要的,也保护不了你。”
“他没什么好,”柏溪子平静地看向他:“但是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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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我永远不会爱你。
阮嘉韫怔住了。柏溪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流动的光芒,那么璀璨,像清晨的露珠在荷叶上闪动,干净、清澈又透明,可是为什么他从前没有注意过?
因为太过美丽,因为太过耀眼,因为这美丽都不为他,汹涌而起的愤怒啃噬了他的心智,他一转身把老板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挥到地上:“你疯了吗!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你就敢说爱他!!一个一无是处的杀人犯,你爱他什么??”
“我没有疯。”柏溪子冷眼看着他的怒火,像看一个小丑:“从前我妈跟我说,优秀的人总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他不爱你一定是因为你还不够优秀。所以过去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你就能回头看我一眼。我拼命地拼命地向上爬,但是即便我站在了山巅,即便我把我的心捧到你眼前,你仍然看不见我。”
“从前是我错了,是我不对,”阮嘉韫听他提起以前的事,突然就有点发不出火来。他走过来单膝跪在柏溪子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们重头再来一次。”
柏溪子摇摇头,把他的手推开:“晚了。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优秀一点儿也不重要。那个爱你的人,他爱你只因为你是你,你们一起经历过痛苦折磨,互相舔伤口,然后在一起了。哪怕我一点都不优秀,哪怕我难堪落魄,千疮百孔,有一万个坏毛病,他也一样爱我。在他面前,我不用刻意去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只用做我自己就好。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一个理由的话,这就是我爱他的理由。”
“我也可以做到的!你给我一次机会!”阮嘉韫急切地说道:“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吗!”
“每个人都有,但是你没有。”柏溪子站起身来:“因为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有珍惜。”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争取机会……”阮嘉韫低着头说完这句话,然后慢慢站起身来,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柏溪子:“想让我放过他?可以。离开他,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回到我身边。我指的不仅仅是回到柏金所,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会保证他的安全,像你说的那样,让那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阮嘉韫,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柏溪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当初是你逼我走的,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这么不干脆?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别来死缠烂打这一套?你要是说你威胁我是为了让我回来把柏金所救过来,我还可以高看你一眼,但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阮嘉韫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意外地没有因为柏溪子的奚落而怒火中烧,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不用柏溪子说,就连他自己也挺看不起自己的。一直以来他在女人方面都很洒脱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去他最看不起那些死乞白赖不肯放手的人。三年前柏溪子离开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会很快忘了他。
但是结果呢?没有。
当这个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虽然没有刻意想起,但他从来都没有忘记。柏溪子在他身边十年,他能想起这十年间的每一个小细节,那个人用什么样隐忍而克制的眼神看他,如何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对他好;他能想起他笑的样子,他眼泛水光的样子,他叫他“师兄”的样子,还有他张开的嘴,艳红的舌尖……
简直要疯了,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他都相信柏溪子的眼里只有他。所以即使柏溪子离开了,他也从来不担心,不害怕,因为他心底深处一直都很笃定,柏溪子离不开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柏溪子都会原谅他。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他回来了。
但他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在柏溪子的眼里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倒影。
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有些慌了。原来人心是这么善变的吗?柏溪子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没过去多久他的眼里就有了其他人?
就像那本买回来后就被他一直放在书架上的书,他总是想着,反正书又不会跑,晚些再读也没关系。可是有一天这本书被别人拿去读了,读到后来不还回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很想读这本书,然后拼了命地想把这本书要回来。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是什么,柏金所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作为这条大船的掌舵者,他应该集中精力把住船舵全力航行,可是人心不是机器,头脑可以接受劝告,心却不行。柏溪子望着那个男人微笑的画面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心头,日日夜夜把毒液注入他的心脏,使他失去理智。
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分不清重点,明知再这样下去这条大船可能要沉,他却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找回那个被他不小心搞丢的人。
哪怕要沉,他也要抱着那个人跟他一起沉!
收起一瞬间涌起的所有复杂的软弱的情绪,阮嘉韫把手从眼睛上拿开,换上他惯常的傲慢表情:“我只知道,我不能忍受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也不能忍受你用从前看我的眼神去看其他的男人,我更不能忍受你爱上别的人。”
“你真的很可笑,也很可悲,”柏溪子冷冷地注视着他:“我已经把我的青春都给了你。但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也不是你的备胎,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没有人应该一直在那里等你,也没有人应该成为你那变态的占有欲的牺牲品。”
“对,变态的占有欲,你说得没错,”阮嘉韫笑得残忍又可怕,他欺近柏溪子,用那双狭长的瑞凤眼盯住柏溪子:“但谁让你招惹我呢?谁让你又出现在我眼前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那十年的时间并没有浪费,你成功了,我爱上你了。我现在嫉妒地要发狂,恨不能立刻让那个男人消失!!”
“你在意气用事!”柏溪子被他逼得向后退了一步,冷静地说道:“你其实根本不是爱我,你只是想赢!”
“不管是爱你,还是想赢,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只能选一个,”阮嘉韫伸出一根手指:“选我,我保他平安无事;选他,我就亲手毁了他!”
柏溪子面色苍白地看着阮嘉韫。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他应该听母亲的话的,其实母亲有一点说得没错,人只有站上一个很高的地方,才有随心所欲的自由,才有能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只能任人宰割,被迫做这种残忍的选择题。
“阮嘉韫,强扭的瓜不甜你明白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强扭的瓜就算不甜,但至少我能得到这个瓜,”阮嘉韫微微垂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个瓜就要被别人扭走了。再说了,甜不甜也不由别人说了算,总要自己尝过才知道到底甜不甜。”
柏溪子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我们认识多久了?十三年了吧?”阮嘉韫笑一笑,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些温柔:“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你不了解我吗?我做事什么风格你不知道吗?我既然开了口,动了手,你觉得现在我有可能放手吗?”
柏溪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阮嘉韫明明在笑,他却觉得那张脸是那么地狰狞。是的,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情商很高,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会钻法律和各种规则的漏洞,懂得利用各种力量来最快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那时候他离阮嘉韫太近,所以没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反而觉得这个人很可靠,呆在他身边很安全。因为所有那些麻烦的社交、复杂难搞的问题全都可以丢给阮嘉韫,他会全部解决掉。
虽然他并不爱自己,但或许是因为站得太近,所以阮嘉韫从来没有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他,反而为他挡住了很多来自这个社会和他人的伤害。而他也因此总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一晃就蹉跎了很多年。
是到了离开他之后,再回想起从前的那些事,他才发现,阮嘉韫在做很多事的时候,从来不会顾忌自己对别人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和损失。他就是北大钱理群教授说过的那种“绝对精致利己主义者”,他做每一件事的出发点从来都是自己的利益,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生命和感受。
得不到的宁可毁掉。这是阮嘉韫的信条,而他也相信,阮嘉韫一定做得出来的。毁掉他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被毁过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没所谓,但他怎么能让他毁掉程知懿呢?
那个人,那么温柔。明明自己都是一路腥风血雨、遍体鳞伤地长大,却还拼命地想要发光发热,把全部的温暖都给他。经历过那么多的背叛和伤害,还是勇敢地把一腔赤诚的爱都给了自己。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让阮嘉韫毁掉他?
“我可以和他分手,”柏溪子艰难地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被划疼了:“但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爱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会让我恨你!”
“恨我也好过你剩下的人生与我无关。再说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爱上其他人吧?”阮嘉韫微笑着,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世事难料呢,我们走着瞧。”
柏溪子愤怒地一把打开他的手。
阮嘉韫也不生气,他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红的手背,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搬过来?”
柏溪子沉默了一会儿,疲惫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找机会跟他说清楚,不然他不会放手的。他是做刑警的,你也不想被一个警察缠上吧?”
“我等不了太久,”阮嘉韫有些急躁地搓了搓大拇指上戴的扳指:“我现在很没有耐心。一个礼拜,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多一天都不行!”
“……好。”柏溪子面无血色,用一只手撑在老板桌上:“我会想办法……”
“啊对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阮嘉韫微笑着,仿佛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要断,就要断干净!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吧,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藕断丝连、暗度陈仓的话,你会在第二天的头版新闻上看到他的名字。”
柏溪子攥紧了拳头,指尖都深深掐进掌心——程知懿,你看,你的名字杀伤力多大,对方一提你的名字,我就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近期我会加快更新速度,尽量保证隔日更,状态好的时候也有可能日更,请大家对我们的老程和溪子有点信心。爱是我们的软肋,它会使我们变得软弱,束手束脚,但同时爱也是人类的盔甲,它使我们变得强大,使我们变得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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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想不想……我给你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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