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没有人?”
......
这样的对话一直重复,直到女校长被拉住,女孩的手上被打得彻底红肿。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着,“只要承认那里没有人就好了。”
“这样一直挨打很痛的。”
“可是那里真的有人啊......”女孩的鼻子都哭红了。她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呢。
班主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是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角落里连个影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呢?”
女孩啜泣的声音突然一滞,她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抹了抹眼,“可是那个哥哥本来就没有影子啊。”
孩子没有对鬼的概念。班主任的神色一变,她惊慌的退了一步,转而向校长投向了目光。在与校长一番耳语后,校长的表情立刻也变得五彩斑斓。
晚期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好像有些明白桑葚之前为什么会是那些反应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桑葚的痛苦得不到理解。诉说的意义逐渐消无,桑葚只能一个人抗下。常年的习惯,让她适应了沉默和忍耐。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拯救自己,因为知道求救得不到帮助,因为知道言语让人惊慌,因为知道麻木就能了事。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呢?
墙角的女孩最终还是免不了被罚站的下场。她咬着嘴唇无声地哭泣,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分外可怜。
晚期沉默的走近。她不知道桑葚能不能感觉到自己。
小小的身体被人抱住,有人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晚期说。
该是怎样的强大,才能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楚。
幼小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她慢慢的转过身,想要看清身后人的长相。晚期禁锢住她的身体,没有让她转头。
她没有办法在梦中梦里改变样貌。
晚期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无论发生什么,我相信你。”
角落里一直坐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眼看着桑葚这么快从痛苦脱身,他挥了挥手。场景一下子变换,晚期皱着眉开始四下的寻找于飞的身影。梦中梦的施展离不开施法人。于飞一定也在梦里。他想让桑葚和他一样沉浸在痛苦的噩梦里循环。
......
十四五岁的女孩在房间里一笔一划的写着题目。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就坐在女孩身边看着女孩做题。可做着做着,男人的目光逐渐从试题上挪到了她的身上。女孩一心一意的扑在题目上,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变化。
男人的咸.猪.手刚一搭上女孩的肩膀,晚期就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躲在一旁了。
男人被她撕碎,女孩面色惶恐的看着她。
晚期一把掀翻了房间里的桌子,她的脸上挂满了怒气,“滚出来。”
“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梦里的于飞有些阴郁的阴柔,还有冷漠。
“这样就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飞已经不认识她了。他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对她的身段样貌极为满意,“要是我是一个女人就好了。”
晚期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她又道,“你是不是想见秦未?”
于飞的表情凝固了,他再次变成了面无表情,“关他什么事?”
“你不恨他?”
......
于飞没有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说我的眼睛最好看了。”于飞只是这样说着。
————————————————
酒鬼再次下了井。
根据于飞之前告诉自己的,要找的只是年幼的水鬼就好了。河水的岸线很长,酒鬼在水下找了很久。
盛宝不止一次的看见酒鬼从自己身前经过,但他也只是看着,直到酒鬼后知后觉的来找到他。
“小鬼,你有没有认识的小水鬼?”
“水龟?”盛宝歪了歪头。
“比你大一些的小孩儿。”
“要不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眼球?”
“烟酒?”
“眼球。”
“是眼球。”酒鬼重复了一遍。
这样几句话说出来,酒鬼伸手比划了半天。
盛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扁椭圆的灰球,“这个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想我?自作多情一下啊哈哈ORZ感谢在2020-09-28 18:25:53~2020-10-03 22:1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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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毫无疑问,这就是于飞的眼球了。只是上面布满了泥沙。
酒鬼将于飞的眼球擦了个干净,盛宝在后面抓住他的袖子,“阿娘呢?”
“......晚姐很快就能来接你了。”
“真的吗?”
“真的。很快了......”
男孩用力的点了点头,“恩!我等阿娘!”
————————————————
从梦中梦的漩涡中脱离之后,桑葚有些沉默。她看到了真正的晚期,这就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晚期也有些沉默,不过她更多的心思更在于于飞。
“只要找到那颗眼珠就能出去了。”
身边的浓雾逐渐散去,于飞再次失去了踪影。水面上漂浮的眼珠数以万千,真正的眼珠难道就藏在里面吗?
桑葚并不知道于飞与晚期的交集,于是她下了水,开始用手一个个的挑拣这些黏糊糊的、还会四处转动瞳孔的眼珠。
因为知道是梦,所以相对的心理暂且能够克服。因为知道身边的人是晚期,那些悸动的、不安的心便一下子沉敛了下来。
晚期顿了一下,紧接着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学着她有样没样的挑拣。
沉默。
两人忽然共同开了口,“你......”
相同的声音相互抵减,两人又同时失了声。
最后还是晚期先开了口,“于飞的眼珠不是特别圆的,上面有痕迹。”她提醒她。
很大程度,桑葚是不会在这里找到于飞的眼珠的。
涌到喉咙眼的话语被悉数咽了回去,桑葚只能点了点头,“好。”
被挑拣的眼珠被抛在身后,很快又随着水流再次流了回来。晚期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她的问题并不比桑葚的少。可她最想知道的,却还是刚才的那个梦中梦。那个试图对桑葚欲行不轨的男人。
如果不是她去阻拦,那么桑葚……
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桑葚的悲哀很大是由童年铸造。当言语被人刻意忽略,反复的求救被人视若无睹,孤独的寂寞将她吞噬。除了麻木的忍受,好像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身旁的女孩突然没了动作。
她半驮着背,拱着脖子,似乎陷入了一片迷茫。她知道她最怕鬼。
“你怕我吗?”
曾经制造噩梦妄图改变桑葚的是她,最终把桑葚吓到不敢入睡的还是她。身边传来幽幽的这么一句,桑葚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分明手里触摸的是更为恶心的东西,她却因为她的话打了个冷颤。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那是她无比希冀渴求的光啊。
晚期将桑葚的反应当做默认,可她能做的只是叹气。然后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一再克制。
......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面对真相时还是不可置信。
她听见一声很浅的叹息。再接着,那道落在身上的视线便消失了。她明明那么想见她,可现在却不敢与她对视了。
晚期背对着她,去了不远处的另一边水岸。
桑葚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像是被什么缠绕,紧紧的,压抑而憋闷。整个胸膛都难受极了。
她真的不敢面对现实。
水下的眼珠忽然被一双纤细的手剥开。一张苍白而与自己一致的面容出现在了水面下。漆黑如同水藻的长发宛如有了生命,真正的魇怪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她。”
她笑得讽刺。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特意来嘲讽她的。
“我这里正好有东西,兴许能帮点忙。”
魇怪的手上托举出一双眼珠。
“这不是于飞的。”桑葚说。
“于飞的眼珠有痕迹,是扁椭的。”
魇怪当场就拍扁了手里的眼珠,然后用锋利的指甲在上面戳了个洞。
“好了。”
桑葚:......
“可是这不是于飞的。”她有些死板的固执。
“但你确定你一定找得到吗?”
魇怪再次托举手上的眼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最终,桑葚还是接过了那对破损的眼珠。
在彻底消失前,魇怪露出了一个布满深意的笑容。
“你真矛盾。”
桑葚看着她没说话。
“忘了告诉你,这是丁婷的眼珠.......”
话音刚落,桑葚脸上的平静便被蓦地打破了。她直接将它扔进了水里。恶寒的战栗蔓延了身上的每一处。
晚期注意到了她的动静。
这样的眼珠实在特殊,于是她捞起它。
“你找到了?”
桑葚的脸色很难看。
晚期看着手里的眼珠直皱眉!。于飞的眼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不管怎么说,或许可以先试试。
————————————————————
没过一会,于飞出现了。
晚期在质疑中递上了那只眼球,“这是你要的吗?”
于飞接过眼珠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他忽然把眼珠扔在了地上用脚用力碾压。
“你们骗我。”
晚期后退了一步。
“你们骗我!”
充满怨气的怒吼一声一声。天空中,红色的巨大的石块突然大面积的落下,晚期只能迅速扑到桑葚的身边,用身体为她挡住少量的伤害。
因为面对的是于飞,所以她不能动法。她的怨气太重,很容易重伤于飞。特别是在不稳定的梦境里。
桑葚只觉得身前一黑,在之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她忘了身下是水,即使水浅,她的脸还是沉了下去。这时的晚期已经无暇顾及太多了。
护住她,已经是尽了她最大的气力。
女人的面容透过水而模糊不已。桑葚睁着眼睛执着的看着她。
眼睛是涩痛的,女人的手很快捧起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护在怀里。
“对不起。”这是一声呢喃。
“我不是有意骗你。”
石头击打在身上换来一颤一颤的动作。晚期闭了闭眼。
“至少在梦里,我会一直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桑葚一直都很矛盾
嗯,大家,我成功扑街了
只是写一本书到底还是会负责到底,虽然没人看,但是会写完的
献给我自己吧
第一个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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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晚期于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在死气沉沉的没有色彩的世界里,在人来人往的波澜无痕的生活中,有一抹柔和的光铺亮在她的面前。
潜意识里,总有一种眷顾依赖的感觉,所以额外亲近她。
她是鬼。她应该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明明那么想见她,可这么多年出于对鬼的恐惧与抵触,还是让她有些惶恐不安,甚至不敢面对。
如果她不是鬼就好了.......
漫天的红石雨只持续了一会,藏在梦境里的魇怪悄悄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将这些对晚期的伤害尽数吞入腹中。
她想对于飞动手。可晚期明显是对于飞有所顾及的。于是她只能收手,转而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能够被晚期护在身下的另一个自己。
凭什么呢?那些痛苦的、不能消化的,恐惧的,害怕的,糟糕的记忆,全部属于自己。
凭什么桑葚能够被保护,而她却要去对付这些夜夜入梦的鬼怪?
她明明也那么喜欢她,可是却害怕自己吓到她。
桑葚将所有痛苦的记忆都丢给了她。
唯有一次——见到晚期的第一次。她记得那只野狗。她记得梦里她对她说的话。这样的记忆本来不该被遗忘。
可是她太想看着她了。
记忆掠夺后,桑葚没有了晚期的印象。而她就在炼狱般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温着她的面容,还有那些她对她说的话。
她想杀掉另一个自己。
想要取代她.......
想要出现在她的身边。
......
眼珠被拿回了院子,余静便立刻开始联系晚期。
没了于飞的院子过于安静,甚至是寂寥的落寞。
“也许我们都会离开。”酒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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