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龙魄帮了个小仙。”淸渝往回走着。
沄池赶紧跟上:“可,可……需要用到龙魄吗?”正是因为淸渝君用了龙魄才被传成了故意接近,特别是那群该死的凤族,说哪里用得上龙魄,淸渝君肯定是特意为之。
淸渝停下步伐,思索了片刻:“这样方能显得尊重,我没有轻视她们。”
“呀?”沄池张着嘴。
沄池没料到原来是这样,他愣神间,淸渝君已经离开大殿,不知是不是错觉,淸渝君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美景人自醉,心中揣恶念
第53章
夜幕之下,窗外即是漫天繁星。
淸渝君静看着月亮慢慢爬上最高点,月光弥漫整个房屋,疼痛如约而至。
这股疼似铭刻在骨头里的印记,每到某个时辰自动开启,不断刺向全身,渐渐地,再痛楚之后会出现些模糊如薄雾的画面,那些画面重叠着,碎片般浮现在眼前。
他努力辨认着那些涌出的画面,有幻境的,有九天的,有他独自一人,有他和羡水一起,乱七八糟的图混杂在一起。
疼痛至顶峰快无法控制之时,画面竟然逐渐清晰起来。
满目的红,红得刺眼。
这红异常熟悉。
淸渝心中停了一拍,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喜欢你。”红色渐渐缩小,显现出那整个轮廓来,稚嫩的脸上泛着红晕,眉间的朱砂红得耀眼,刚刚的红竟然是这朱砂。而羡水身上只有单衣。
羡水低着头,发丝垂下,垂在了哪里?
“为什么不信我?”语气带着委屈,羡水头又往下低了一寸,那朱砂更近了。
这是什么时候?
淸渝混乱极了,他挨着疼痛,思绪不明,可画面却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见那朱砂细微的纹路,这纹路越来越明晰,羡水还在不断低头。
越来越近。
羡水的发丝垂到了自己脸上。
淸渝只觉这痒感似真的透过画面抵达了自己身上,他伸手挥了挥自己的脸庞,空无一物,那些画面也随着他的举动突然消散,唯余下一句话——
“我才不会像那条狗一样伤你……”
笑话,你能伤得了我?
淸渝轻笑。一只小麻雀罢了。
忽而停住,为何他脑海中蹿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羡水就是灼炀,他不是麻雀,也并非如幻境之中那样爱慕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他竟被这假象所迷惑,真将羡水视作麻雀,忘了羡水本该是凤凰的分身。
而现在这黑龙还在不断用假象警醒他,警醒他什么呢?那条狗应当是说逐流,这是发生在离开山寨之后的事?而这一切是幻境中发生过的事情还是黑龙制造的又一起假象。
假象堆积,幻象迭生,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已经叫人难以分辨。
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所有的一切如迷雾笼罩在淸渝身上,他追寻良久却不得解,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回答——“天道”。
天道如巨石压在他身上,快要令他喘不过气来。
“灼炀君……灼炀君……我家君上已经歇息了!”脚步声伴随着阻拦声一起传了过来,越来越靠近,等淸渝望去时,灼炀已经站在了他殿前。
“灼炀君!”沄池这一声都快喊破嗓子了,小脸涨得通红。
“哟。”灼炀君看了眼淸渝,又转头瞥了眼沄池,“你脸红什么?没见过你家君上的裸体啊?”
原来淸渝本准备歇息,只穿了薄衣,又因为疼痛撩开了衣袖,刚才动作间,衣襟微露,脖颈往下露出半截胸膛,月光映照下还淌着些汗水,闯进来时淸渝还喘着汗,抬眸那一瞬间,惊艳绝伦。
“我,我是被您给气的。”沄池小声嘀咕,眼睛不敢乱看。
淸渝伸手揽紧衣衫,手一挥,将架在一侧的外衫拎来,披在身上,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脚刚沾地,听灼炀打趣:“刚刚那模样要让那些女仙瞧见,怕是我地位不保啊。”
淸渝没有理会,眼神示意沄池退出去,淡问:“你来做什么?”
“啊——”灼炀拖了一声长音,本要将辰溪的事透露给淸渝,看一看淸渝气急败坏的模样,可现在见到了,这心思却突然一变,勾唇一笑,竟将用在辰溪身上的用到淸渝身上,“来看看你啊。”
淸渝像看疯子一样看他。
“不然怎么能看到这样一番风景?”灼炀还在回味刚才看见的场景。
淸渝恰好坐在窗边,银色月光镀了层金浮在他身体四周,将本就诱人的身体加上一层神圣的光环,清冷寡欲的上仙偶然露出这模样时最是动人。灼炀喜爱华丽,喜爱美人,喜爱一切美的事物,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也不由地被吸引。
“灼炀君,我说了无数次,龙凤再无瓜葛。”淸渝将本来披着的外衣往外一撤,准备穿上,忽而一愣,衣裳被人从后面捉住了。
淸渝甚至不用转头,沉声道:“灼炀。”
灼炀轻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想了想,龙凤和平共处不应该我们先做个表率吗?”说话的同时,他替身前的淸渝展开了衣裳,让衣袖从淸渝刚才微抬起的手腕中穿过,手指拂过了淸渝的后脖。
灼炀眯了眯眼,不知是否看错了,刚才淸渝颤了颤。
“那倒不必了。”灼炀还没看太清,手已经被淸渝拍开,淸渝力道不小,藏着些狠劲。
此刻两人再度面对面而站。
灼炀心中对淸渝无礼的态度藏着万般恼怒,面上却仍旧挂着笑,甚至油然而生了另外的心思。
“我来主动求和,淸渝君都不愿意接受吗?”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以往对女仙说话时的诱哄,温柔极了,还显出了一分委屈。
往往听见这话,小仙们早化作绕指肠,无论灼炀再说什么都纷纷应允。
可淸渝听了,却皱起眉头来。
灼炀见了有趣,竟又忍不住笑起来,一笑,那眉间的朱砂明艳瑰丽,淸渝看着看着,眼前的灼炀和幻境中的羡水重叠在一起,有了三分相似。下一刻又回归现实。
灼炀并不一味诱哄,他下一句便挑衅道:“或者你怕了?怕我陷害你?”
淸渝冷漠道:“想多了罢。”
“那我们便握手言和。”灼炀顺势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同淸渝交握。
淸渝低头看向那手,宽阔有力,悬在空中良久,好似淸渝不动,他便永久地伸着,不肯收回。
这点小事,自己倒没必要计较。
淸渝伸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淸渝想要收回,灼炀手一紧,牢牢箍住,手心灼热,这份热从手传递过来,带着不适感,淸渝用了灵力,强硬地将手撤回。
“自重。”
灼炀云淡风轻地耸肩,顺势跳过话题:“既然握手言和,那么我便能常来这里逛逛了罢?”
“这里有什么可逛?”
“那可太多了,九天之上只有一处我未去过,便是这龙乾居。”灼炀便做出一副好奇打量的模样,四下看着,一会儿指着那墙壁称赞这做工可真精致,一会儿看着这水晶般的长榻,最后指着不远处大殿的那面等人高的镜子,打趣淸渝君可真是臭美。
一副两人早已经是挚友的模样。
☆、见色后起意,龙凤握手和
第54章
“那不是普通镜子。”淸渝君道。
灼炀率先步出这内殿,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问:“哦?那是什么镜子?”
淸渝君见灼炀走出,本不想再与他多谈论,可没一会儿又从外间传来灼炀的询问声,那声音好不遮掩,怕是其他龙族都能听见,一丝半丝零星不满生了出来,淸渝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灼炀正站在那面镜子面前,镜子里映照出其火红的身影,他侧身,迎上淸渝的目光。
“我是不是比你高一些?”灼炀今日似乎心情很好,数次调侃着,话题从龙凤两族扯到了两个人身上。
淸渝静静往前,走至灼炀身侧。此刻两人并排站立在镜子之前,还来不及看清两人,镜中场景一换,已经换了一副面貌,夜幕之下,树荫晃动,黑色阴影摆动间,隐约可见人影幢幢,再往下,是百姓们携手行走。
人群纷纷涌向了某一个地方。
“那是哪里?”灼炀往前一步,衣袖恰好挥在淸渝肩旁,淸渝往一旁跨了一步。
灼炀偏头看去,见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微眯一下,勾唇:“怕我?”
淸渝不愿与他多谈:“是。”
灼炀眉尾稍挑,又听淸渝道:“他们是去酒肆。”
镜子里的人们排成了长龙,弯曲回旋在一个门店外,门口挂着一牌匾,上面写着:“栎槲酒庄”。
灼炀:“这名字有些眼熟。”
淸渝:“幻境中出现过一个和这名字相似的酒庄。”
灼炀捕捉到了点什么他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哦?幻境中叫什么?”
“槲栎酒庄。”
灼炀轻笑起来,主动往淸渝那边跨了一步:“我自出了幻境后记忆一片模糊,别说酒庄叫什么,就连我们究竟途径了哪里都不记得,而你——”此刻灼炀离淸渝已经十分近了,“似乎记得很清楚呀。”眼看着淸渝要往后退一步,灼炀眼疾手快地拦住,“为什么?”这三个字说出口时,灼炀的吐息喷洒在淸渝脸上,淸渝正往后退,后腰被灼炀一手揽住。
灼炀细密的笑似春天绵绵小雨,不断打在淸渝身上,淸渝君竟就这么被灼炀困住,像是动弹不得。
“淸渝君,不知是否是我错觉,你现在好像比进幻境之前更——”灼炀琢磨了一下该用什么词,犹豫着说出了口,“——好欺负?”
话音刚落,灼炀便感知到一道凌厉的灵力突袭而来,他迅速闪身,离他胸口毫米远,地面已经被劈出了一道痕迹,他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打趣道:“这就恼羞成怒了?”
“出去。”淸渝君站在那里,冷着一张脸。
灼炀讨饶地拱手:“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哪里敢冒犯您。”这句话说得着实惹人怒,淸渝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往里走,看样子是不想再搭理灼炀,之前说好的握手言和自然跟着一起遗忘。
“诶——”灼炀拖了长长一声。
不知是镜子还是夜色的原因,灼炀觉得眼前的身影十分熟悉,可他在九天之上何时好好地去看过淸渝的背影?两人向来只会面对面大打出手,便是负手离去时都恨不得早对方一步。
淸渝的背影,那颀长甚至略显瘦弱的身形令灼炀心中生出某股念头,好似这人就这么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这么离开后,自己好像会失去些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淸渝正一步一步走远,他每一步不似踏在地面上,而是踩在灼炀的心上,让人有些气闷。
“喂!”灼炀又喊了一声。
淸渝哪里会理他。
灼炀往前大踏步,紧随淸渝而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灼炀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他永远都追不上的错觉,这一丝念头很快闪过,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焦于前方拦不住的人,躁于事情似乎在往某个错误的方向发展,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淸渝君。”灼炀沉声唤到的同时,手比腿还快一步,伸手从后揽住,那姿势极其暧昧,宛如有人从后拥住了淸渝。
“我在叫你。”灼炀说话时,嘴唇恰逢挨在淸渝耳朵旁,他没在意,甚至重复了一遍,“我在叫你。”语气中有一丝他自己都体会不到的焦虑。
无边夜色下,淸渝君面目模糊,他似微微低头看见了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手,灼炀在说第二遍时甚至往后一收,揽得更紧,两个人前胸贴后背,极其亲密。
这种状态是错的。
是难以理解的。
应该分开。
不。
必须分开!
灼炀觉得那镜子定是有什么魔力,才会令他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按照以往的性子他应该认为眼前的人很恶心,恶心到他都不愿意假装和好,只为了最后沉痛一击。
可他现在愿意,愿意示好,就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在淸渝放下戒心的时候,将辰溪牵到他面前,看看他失控痛苦的模样。
那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这样一想,灼炀又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了一定道理,在准则之内,“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是我不知好歹,淸渝君你别不理我呀。”这话说得像是在哄人。
灼炀说这话时,唇依旧在淸渝耳边,开合之时常触碰到淸渝的耳。灼炀仔细看去才发现淸渝耳背后竟然有一颗痣,他一手揽在淸渝身前,一手去触碰,稀奇道:“这里有一颗红痣。”
淸渝身体动了动,很快停下,他哑着声音:“松开我。”
现在困住他的不是弱小的羡水,而是身形同他相当,灵力同他相当的灼炀。淸渝君竟然一时挣脱不开全身戒备着的灼炀。
“松开了你就又不理我了。”
淸渝一僵,从这句含着委屈的话语中竟然听出了羡水的声音,那语气和调子如此相似,让他有些晃神,身后的灼炀还在继续说着。
“我不是说你好欺负,是说你比之前友善,我不是在夸你吗?我是真的想要同龙族交好,龙凤两族一起携手治理天下,君臣和睦,哪里不好呢,我之前是胡作非为了些,可现在醒悟了,不应该如此,那些事情算得了什么,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天下太平,政通人和才是大事。”灼炀絮絮叨叨,似乎并不觉得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哪里不对。
“别同我计较了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嘴巴就是碎了点,你就再原谅我这一次,下次再惹你生气,你就怎么骂我我都不还口,打我我也不还手。”
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烦死了。
就和幻境里那只麻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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