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掐算了一下时间,从朱鹮碰过女服务员到爆炸,刚好1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太多的巧合。他可以肯定就是朱鹮杀了何钰。
“何总,到了。”顾万江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几个人下车,集装箱堆场很大,满是高耸的堆叠的集装箱,巨型龙门架起重机有序的不停运转。冷链运输区几个货柜打开着,旁边站着几个人,看到顾万江就奔过来:“顾总!”
行李箱被拿出来放在靠近大海的一侧。顾万江问:“小刘,别的集装箱都检查了吗?”
顾万江手下管理着几家贸易公司,这家旺泰公司主要从事和R国的水产进出口贸易,小刘说:“都看过了,没别的东西了。这是在二号箱里发现的,拿出来就一直搁在这儿,我们没敢动。老赵刚才打电话问过对方公司了,他们说没人把东西落在里面。”
这是个28寸的黑色牛津布旅行箱,拉链拉的很严,两个拉链头垂着,没有上锁。
小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挺沉的,得有小两百斤。”
薛凤临胆子大,走过去提了提,敲了敲:“何总,不像是炸弹。您站远点,我打开看看。”
顾万江刚想制止他,他拉住拉链刺啦拉开了一点,顾万江吓了一跳,怒道:“你他妈能等会吗!”
薛凤临推着旅行箱往远处又走了几十米,把旅行箱放平,打开。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薛凤临把盖子掀开之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蹲在地上左翻翻右翻翻,冲他们招手:“过来吧!”
李臻走在前面,看见了旅行箱里的东西,掩着嘴一脸兴奋地笑道:“哎呦!好东西!”
顾万江何故林冬青走过来一看,神他妈的好东西!
旅行箱里蜷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被折叠了三折,硬塞进旅行箱里的尸体。
何故皱眉看着这个脑袋被折在腹部、脚被折在后背上的尸体,是几天前才在视频里见过的,净海老大:“陆鸥……”
李臻蹲在地上检查尸体。一个旺泰员工跑过来:“顾总!海关和警察往这边来了!”
何故:“来的够快啊!”若不是他们提前发现了陆鸥的尸体,那么在清关时肯定会被海关和缉私发现,那时候就更说不清了,警察来的这么快,说明要么有人通风报信了,要么把“东西”塞在他们集装箱里的人就是等的这一出才蓄意陷害。
无论是那种,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被警察抓住把柄。
顾万江:“怎么办何总?”
何故看了看四周,旺泰特意找的监控死角,他当机立断:“推海里吧。”
“得嘞!”薛凤临把旅行箱扣好拉紧拉链,一把推进了大海。货柜船载重大,吃水深达10米,货柜码头直接从货柜船上卸货,所以这里的海水至少有15米,尸体死沉死沉的,被推下去就直接沉的不见影了。
不到半分钟,十几个穿着缉私警服的警察跑过来,围住他们,带队的警察问道:“是旺泰商贸有限公司吗?”
顾万江站出来说:“是的,我是旺泰的总经理,您好,请问您有何贵干?”
警察:“有人举报你们走私,需要你们配合检查,哪些是你们的货柜?”
顾万江指着几个深蓝色的集装箱:“这四个都是,您随便检查。”
八个警察两人一个分散去检查,剩下的几个都盯着他们。
顾万江:“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举报我们走私?我们哪敢干这种违法的事啊!”他老油条似的装的可怜。
警察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十几分钟后,搜查的警察回来,表示没有发现异常。
带队的警察瞪大眼睛:“不可……”他及时刹住车,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的反应都被何故看在眼里,看来被人诬陷的可能性更大了,连诬陷带举报一条龙服务。
警察不甘心的看着他们,举报的人他得罪不起,也没跟他细说是什么东西,只是让他带人来查旺泰的集装箱,他没找到东西,不敢轻易就去复命,他看了看这十几个人,难不成在他们身上?如果是毒品、文物、军火什么的,倒是有可能藏在身上了。
他命令道:“把他们搜了!”
十几个警察上前,几个年轻警察面对黑西服黑墨镜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组员战战兢兢不敢上手,几个组员张开手臂大大方方让他们搜,基本上每个组员都被搜出了一把或几把管制刀具。
看着地上的冷刃,带队的警察惊出一身冷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他强装镇定的说:“这些刀具怎么回事?”
李臻:“我们做水产生意的,用来片鱼生……”
滚他妈的片鱼生!谁会用带血槽的双刃匕首和三棱刺片鱼生啊!
带队警察:“糊弄谁呢!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出入公共场所的,都给我带回所里去!”
他又想起了什么:“我说你们这些人在这干嘛呢?”
顾万江:“咳,这不是下家催的急吗,我们怕货出问题,所以赶紧过来先验货,再走程序……我们知道错了,给您添麻烦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属于海关管理范畴,警察也没办法说什么,带队的警察说:“甭说这些了,去交罚款去。”把几个带刀的组员铐上收队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万江问道:“何总,陆鸥的尸体怎么会在货柜里?又是谁举报的我们走私?”
李臻从兜里掏出消毒湿巾边擦手边说:“陆鸥没有致命外伤,是死后被人塞进旅行箱的,我看他大腿内侧有针孔,股动脉发黑,应该是吸毒时过量注射导致的死亡,时间太紧没看出是意外还是他杀。”
何故点点头,他直觉这件事情跟北斗有关,但他也只是直觉而已。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何总,礼物还喜欢吗?】
第37章 朱鹮与青鹤
涠市市中心一栋三十多层的酒店顶楼露台上,朱鹮站在围栏外面,脚有一半都悬着空,顶楼风很大,他就像在平地上一样直挺挺的站着,两只手拿着手机编辑信息,然后按了发送键。
他转过来在宽度仅有三拳的狭窄边缘上轻快的走了几步,把手机递给身后的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身后的男人人高马大,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接过手机,熟练的把手机卡拿出来,掰碎,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围栏后。
朱鹮一只手拉着围栏,身体向后仰,只要一松手,他就会从百米高空坠落,摔成一滩烂泥。他问那个男人:“青鹤,你说何故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邹青鹤依旧是面无表情,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朱鹮:“我跟何故很有缘啊,十年前在英国我送了他一份礼物,今天这是我送他的第二份礼物了。”
他接着说:“陆鸥这个傻逼,什么都干不好……”他看着邹青鹤,“在我这里,傻逼只有一个下场……”他拉着围栏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死。”
邹青鹤没有表态,眼神和表情都很淡定,仿佛眼前这个人在说晚上喝粥吃饺子一样。
朱鹮:“青鹤,你这个人真没意思。你就不能多说点吗?”
邹青鹤:“说什么?”
朱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你爱我。”
邹青鹤眼睛抬都没抬一下:“我爱你。”
“哼!”朱鹮笑容隐去,歪着头看他,突然抓着围栏的手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
邹青鹤几乎是同时伸手,哐的一声,高大的身体撞在围栏上,手死死抓住朱鹮的手,把他在坠落的生死边缘拉住。
朱鹮又笑了:“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邹青鹤抓着他的手没有回答。
朱鹮借他的力翻进围栏,拍拍他的肩:“这世上不希望我死的只有你一个人。”
朱鹮往楼梯门走去,邹青鹤跟在他身后两步远。
朱鹮边走边说:“走吧,这份礼物何总可能并不喜欢,我得好好想想再送他点什么,要让他喜欢的主动来找我才行。”
邹青鹤不说话,显得朱鹮更像在自言自语:“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邹青鹤简明扼要的说:“副市长。”
朱鹮:“哦,对,晚上要和涠市新上任的副市长吃饭。诶,我挺喜欢他女儿的,一副欠干的小婊子样儿,你说我去搞了她怎么样?”
邹青鹤眼皮都没抬,看着脚下的台阶:“好。”
朱鹮觉得没意思,邹青鹤这个人是最完美的保镖,忠心耿耿,绝对服从命令,机敏能干,人狠话不多,能舍命护主,关键时刻还能拿来挡刀挡枪子儿,皮糙肉厚人高马大的扎不透,机关枪都射不透。
但就是闷葫芦一样,三脚踹不出个屁,跟了朱鹮五年,朱鹮还从没见他表情有过变化。
朱鹮走到楼梯拐角处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邹青鹤说:“青鹤,把平市的猴鬼送一个给何故。”
邹青鹤在倒数第二节 台阶上停下来站定,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问道:“命令?”
朱鹮难得看见邹青鹤的波动,很兴奋,眯着眼睛笑道:“对,命令。”
邹青鹤低首道:“是。”
一行人回到盛炎已经接近傍晚了,何故把手机给了柴观,柴观顺着手机号码查过去,不是实名购买的手机卡,追踪回去已经停用了,没办法找到发信的位置。
其实追不追的到已经无所谓了,何故可以肯定就是朱鹮:“陆鸥一直藏得很深,净海被炸后,他更不可能贸然露面。应该是朱鹮把他引出来杀掉的。”
“朱鹮究竟要干什么?”薛凤临怒道,“先是用净海给咱们下套,今天又是陷害咱们,这陆鸥的尸体要是被警察发现了,也够咱们喝一壶的,道上都知道净海是咱们干掉的。警察正愁没证据呢!”
李臻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明摆着想引咱们出手跟他干……”
顾万江怒目圆睁:“咱们出手了能有他北斗什么好果子吃?”
何故冷静的分析:“盛炎明面上已经是盛炎集团了,很多手段没法再用,朱鹮怕是要逼咱们掉头回去。”
他话一出口,几位组长就明白了,盛炎现在是盛炎集团,生意越做越大,船越来越大。
北斗白泽义武红莲这些老黑帮最大的利润来源还是贩毒、走私、卖淫嫖娼、收取保护费等这些违法行为。
但是黑帮最后的归宿注定是洗白。
而盛炎现在几乎已经跟这些违法的买卖脱节,最大的利润来源和正常企业一样,若是现在掉头回去,重新拾起以前的勾当,再去打打杀杀获得利益,那现在几个组辖下的公司恐怕就无法再正常运作下去,失去客户和资源,资金链就会断裂。那么现在好不容易进入的良性循环就会崩溃。
船大就意味着根本无法掉头。
虽然已经转型,但真正洗白还需要长时间的坚持。
北斗和红莲、净海之流不一样,他是涠市第一大帮,人多势众,有权有势,占着涠市最好的地界,与涠市政界关系密切,在涠市畅行无阻。
朱鹮想做的就是逼着盛炎重新拿起武器真刀真枪的和他斗,把盛炎逼急了,重新露出黑帮的獠牙利爪,盛炎就会自己把自己、把平市目前的安宁平静撕碎。他甚至不需要费一兵一卒,也可以让盛炎内部瓦解崩溃。
几位组长都沉默不语,他们不习惯忍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薛凤临怒道:“那就这么忍着吗?”
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只能忍着,按兵不动。
何故:“凤临你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把举报咱们走私的人揪出来。”
“得嘞!”薛凤临领命。
何故继续说道:“今天这事他们没得手,只怕还有后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张波呢?”
顾万江:“他去夜场巡视了。”
何故:“正好,夜场容易藏污纳垢,打电话让他吩咐各个场子的组员都注意着点。毒品就不要说了,绝对不能在咱们的场子里出现,其他……有任何不对劲赶紧汇报。”
顾万江:“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还有条子那边,也得派人盯着,让咱们的内线随时保持联系,有风吹草动赶紧报告。尤其是各种形式的突击检查。”
“是!”
散会后何故拉着林冬青回房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还会再出事,一直皱着眉。
林冬青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大短裤,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何故手里拿着何钰那个红丝绒封套的小本子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手放在他的手上。
何故拉住他的手,林冬青问道:“你想怎么做?”
何故:“朱鹮杀了我哥,四年来我一直想报仇,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挑衅,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冬青点头:“嗯。我帮你。”
何故握着本子的手因为激动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眼睛里有兴奋有恨意有一直隐藏的很好的嗜血本性,房间里没有别人,在林冬青面前,他没有顾虑,不必去隐藏自己,也不必强装镇定,他可以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显露爆发出来。
“我要冷静。”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朱鹮的挑衅确实起了作用,他恨不得现在就带人杀到鲸蚕楼去,但他不能,他身后是庞大的盛炎,是上千人赖以生存的盛炎,他作为大当家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不落入朱鹮的圈套。
但此刻他无法冷静,大脑急速空转,何钰、姜纯、朱鹮、爆炸、餐厅、警察、裹尸袋、薄荷绿的裙子、boom的口型、鲸蚕楼的ip地址、旅行箱里的陆鸥……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来回穿梭,他肾上腺素飙升,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把强烈的恨意和怒意都压下去。他必须冷静,必须思考,必须严密部署,不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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