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就跟着他身旁,闻言点点头,面上难得浮起一丝少女般的红晕:“我和行之订了娃娃亲。”
“那你们两家的关系一定也很好吧。”苏空念嘴角噙着笑意,心底莫名有些羡慕这样从小开始的感情。
“关系可好了呢!”苏婉在空中比了一个大大的圈,似乎是想圈起他们两家的情谊,“我爹爹一百多年前遭遇了火灾,当年就是行之的爹爹救了我爹爹。”
听到一百多年前遭遇火灾,苏空念忽然恍惚了一瞬。
他低声呢喃般地说:“一百多年前……我也曾遇上过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吞噬了当时他所拥有的一切。
呼啸的冷风从梅花林中漏出几缕,轻飘飘的吹走苏空念的话语,掩埋在漫无边际的白茫中。
“嗯?”苏婉没听清苏空念说了什么,疑惑地回了个鼻音。
苏空念却整顿好心情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我们再到另一边去走走吧。”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苏婉脆生生地答了一声“好”,和苏空念继续往梅花林的另一边去找寻线索,期间又是想到什么就聊什么,相处得其乐融融。
若是不知道,旁人可能还会以为他们是兄妹呢。
等再回到院子里时,已经过去了两刻。
苏空念和苏婉并排走进院子,他嘴角带笑,还在专心听苏婉说起他们家和易家之间的故事。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
“你们聊得还挺开心。”
第23章
“叶师兄。”
苏婉立马闭了嘴,乖乖巧巧喊了一声。
虽然叶书良跟她的关系才应该更紧密,但叶书良总是面瘫着一张脸,显得很不好亲近。苏婉平时再调皮,都不太敢在叶书良面前造次。
苏空念拍了拍苏婉的头,让她先进去,就见她逃命似的跑了。
“书良,你平时是不是对他们不好啊?”苏空念忍笑打趣。
叶书良沉默一瞬:“应该……没有吧。”
事实上他除了没有任俩小孩四处跑以外,和青钱宗的也差不多,基本上不太管他们。
苏空念只是调侃一句,也没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拉着他一起进了屋子里。
屋内慕飞已经被拉到了桌子旁,齐思在给他上药,但是他死活不肯老实。
苏空念刚进去就听见齐思不耐烦地说:“你再动一个试试?”
说话的时候可能还加重了手上力道,疼得慕飞直叫唤。
“疼疼疼!齐思思你轻点嘛!”
“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再重一点。”
“……嘤。”
慕飞一脸委屈,转头向苏空念求助:“苏师兄,齐思思欺负我。”
“你乖乖的他就不欺负你了。”苏空念也不帮他,倚门笑吟吟地回复。
慕飞扁嘴,终于还是老实了。
不过他也没能老实多久,等齐思上完药后就原地一个蹦起,蹦飞了桌面的一个茶杯。
“啪——”
清脆的声音吓到在场所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慕飞。
这下子慕飞看真的是一动不敢动,好半会儿才哭丧着脸憋出一句道歉:“对、对不起……”
所幸茶杯碎在靠窗的一侧,距离兀自深沉的秦子胥有些远,又正好避开了另一侧的三个小孩,倒是没有伤着谁。
齐思被吓一跳后皱起眉,低声训斥“都叫你不要那么莽莽撞撞,你怎么就是不听?”
慕飞不敢反驳,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又一次道歉:“对不起嘛……”
生怕孩子们闹什么不愉快,苏空念站直身走过去打圆场:“犯错误总是难免的,下次记得吸取教训,知道了吗?”
慕飞闷闷地回答:“苏师兄说得是。”
但究竟放没放到心上就不得而知了。
苏空念也不打算探究,把慕飞赶回床上先坐着,自己蹲下身拾起茶杯碎片。
一旁的苏婉和易行之也连忙跑过来帮忙。
茶杯摔得不算太零碎,苏空念正捡起最后一块小碎片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抬头一看发现竟是一柄剑。
他本以为这是谁的佩剑暂时放在这里,也便没有过多理会,正要扭头去捡拾大碎片时,听见耳边苏婉不经意地提起一句:“说起来,这是苏前辈的佩剑吗?刚刚我们进来一眼就看到它,好独特的样子。”
这柄剑剑鞘通体漆黑,只有几条细细的镀金花纹,简洁却又倍显华贵,与屋子里朴素的风格不是很搭调。
苏空念捡拾碎片的手一顿,皱眉问:“这剑从你们进来时就在这里了?”
苏婉很肯定地点点头,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人,除了叶书良外,就连秦子胥都点了点头。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升起,他敛起神色:“我屋子里不可能会有剑的,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用剑。”
“不、不会用剑?”
小孩们看起来都很诧异,秦子胥也把目光转移了过来。
剑是如今的修者最常用的也是入门的武器,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天赋绝佳的苏空念根本就不会用剑。
但是细细一想,这么多天下来确实未曾见过苏空念碰过剑,基本上都是拿到什么用什么,哪怕是上一次情况紧急之下,他也只借走了剑鞘。
苏空念一边放下茶杯碎片拿起那柄莫名出现的剑,一边说:“我打小与剑不合,每一次用剑都会或轻或重弄伤我自己,久而久之师尊就不让我练剑了。”
“所以那天你才问我会不会御剑飞行。”叶书良走过来,在苏空念身边停下脚步。
苏空念握着剑起身,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炸开,无端令人心底发寒。
他刚要点头应答,手中的忽地自己出鞘,“蹭”地一声爆出一阵蓝色剑芒!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后退小半步。
那柄剑悬浮在半空中,剑身泛着冷芒,剑尖处隐约可见一丝血红。
就在这时,秦子胥突然低喊一声:“空念,你的手!”
苏空念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原本被半灵妖虎咬伤之处的绷带被切断,狰狞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几股鲜血顺着手臂汇聚成流,就快要“啪嗒”滴落。
宗服的防御能力远不及历练服,此刻已被那柄剑削去一角。
苏空念失去痛觉,不经秦子胥提醒甚至都没有发现。
看来这柄剑也是个厉害角色。
苏空念蹙眉,抬起自己的左臂。正巧一滴鲜血被甩落在地。
“嗡嗡嗡——”
那柄剑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嗡鸣,整个剑身都在颤抖。
“嘶——好刺耳!”
几个小孩修为都很低,嗡鸣声刚响起来就顿觉耳膜一刺,尖锐地扎进大脑里。
叶书良却突然捂住胸口,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书良!”
苏空念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感觉的,见状过去扶住叶书良:“怎么突然吐血了?你们这是听到了什么?”
他满脸都是茫然,除了看着那柄剑一直在颤抖以外,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叶书良眉头皱得级紧,稍微弯腰基本上半靠在苏空念怀里,甚至顾不及回答他的问题。
秦子胥面色神色也不是很好,一手梧在太阳穴的位置。
耳边是小孩们痛苦的呻吟,怀里又是叶书良轻颤的身体,苏空念手足无措地滞了一会儿,随后才想起最关键的物件——那柄剑!
他抬头望去,就见那剑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像是被人隔空操作着。
苏空念眼神一暗。
此地是魔修缔造的幻境,这剑多半也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可是为什么独独他什么事都没有?
苏空念拍了拍叶书良的肩膀,后者心领神会,又咳了几声后缓缓直起身。
虽然神情依旧痛苦,但还能勉强维持站立。
苏空念看得心底一疼,不过还是极快收敛起心情,脚尖一点跃起到半空,一把握住还在抖动的剑柄。
“嗡——”
一声响鸣划破长空,原本悬浮在半空的剑陡然俯冲,拽着苏空念直直往下,竟是硬生生破开木桌深深戳进了地面!
第24章
苏空念被狠狠甩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响。
响声落地,煎熬的嗡鸣也终于随之停止。
左手伤口受到冲击又撕裂几分,汩汩鲜血顺势流到地面上,以那柄剑为中心环绕流动,竟是在无人察觉之下一点点浇灌成了一个血色阵法。
“唔……”
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占据了苏空念脑海,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休息了好半会儿才勉强能够撑起身子起来。
另一边,被剑鸣折磨惨的几人也缓了许久,回神的第一时间都围到了苏空念身边。
“苏师兄,你怎么样了?”
慕飞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也顾不上自己的伤,避开茶杯碎片窜了过来。
苏空念拍拍脑袋,勉强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还好吗?”
慕飞摇摇头:“我们除了刚刚觉得刺耳以外,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是叶前辈可能不太好。”
说话间,他扭头看了眼几乎跌坐在地的叶书良,只见他面色惨白,活像是刚受过什么酷刑。
苏空念这下可管不及自己了,连忙起身过去:“书良?书良你怎么样了?”
叶书良也不知听没听见,兀自蹙眉,死死咬住牙关,嘴角还沾着未干透的血迹。
“让我看看。”秦子胥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神色略有些凝重。
苏空念没想那么多,起身给秦子胥让出一个位置。
青钱宗的每一个人都被要求学习一项,秦子胥当初选择的就是医术,所以这种时候秦子胥远比苏空念擅长。
趁着苏空念起身的空挡,秦子胥顺势半蹲在叶书良面前,同时还不忘叮嘱苏空念:“你也赶紧包扎一下,不然等会失血过多我也救不了你。”
说着他还掏出绷带与伤药,递给离他最近的齐思。
齐思早就被苏空念的伤给吓着了,忙不迭把怀里的东西给退后了几步的苏空念送去。
苏空念笑着道了谢,自己席地坐在一旁处理伤口。
四个小孩无事可干,又不敢轻易打扰到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但慕飞到底是个闲不住的,只乖乖地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满屋子游荡,最后一点点游荡到那柄剑的附近。
“咦,这里怎么又有个阵法?”
慕飞不算大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连忙一把捂住嘴,无辜地眨眨眼睛。
苏空念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三下五除二缠完最后一点,起身过去。
那阵法以插在地面上的剑为中心,向四周环环围绕成一个很小的阵,一人站立绰绰有余,两人一起就会显得拥挤。
苏空念没见过这样的阵法,抬手把易行之给唤了过来,结果易行之思索片刻后还是摇摇头,说:“请恕晚辈才疏学浅,并不清楚这是什么阵法。”
这下苏空念的心又沉下几分。
易行之曾无意中提到过,他在书阁里看的书是从低阶到天阶,他早在被允许进入书阁的第三年就看完了低、中、高三个阶级的有关魔界的书,只余下地阶和天阶暂时还不被允许接触。
莫非这阵法在魔界竟算得上地阶甚至是天阶?
距离暴雪漫到山顶不剩多少时间了,这诡异莫名的阵法反而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是试一试还是继续去找其他线索?
苏空念最后还是先选择了后者。
叶书良伤势不知如何,小孩们情况现在也不能算好,在暴雪没来临之前,他还是想试试看去找寻别的线索。
他和几个小孩分工合作,各自负责去探查一块区域,可是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难道真的只能从这个阵法入手吗?
苏空念心情有点糟糕,这个血色的阵法总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如果要从这个阵法入手的话,由谁来去尝试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屋里,秦子胥虽然说不出叶书良到底是怎么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叶书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个小孩被素来温和的苏空念强硬拒绝,此刻蔫头蔫脑地在床沿坐了一排。
叶书良正靠在床沿边上,垂眸对苏空念说:“我觉得或许可以从我们两个人当中考虑。”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当那柄剑发出嗡鸣声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的感觉最不一样。
苏空念是完全没感觉,叶书良却感觉像是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
按照魔界那边的性子,像这种阵法肯定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的。
苏空念沉吟片刻,还是赞成了叶书良的说法:“那要不我去试……”
“我去。”叶书良毫不留情打断苏空念的话,“你刚刚没事不代表等会就没事。”
苏空念眉头一皱:“不行,至少我也比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要好。”
叶书良抿唇,看起来是并不打算退让。
一时之间,两人争执不下。
谁也不知道魔界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最应该让谁去尝试,但同时他们谁也不想让对方去冒险。
床沿边上,易行之斟酌着开口:“要不让叶师兄去试试看吧?我对魔界那边的性子也算得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按常理出牌,或许叶师兄反而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对魔界最熟悉的易行之都这么说了,苏空念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下去。
敲定人选以后,他们也不再犹豫,让叶书良稍微多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进入阵法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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