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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古代架空)——非天夜翔

时间:2021-03-16 08:52:20  作者:非天夜翔
  姜恒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和我爹是师兄弟么?”
  “不是,”项州出神地说,“萍水相逢,你叫我‘喂’就成,我就过来了。”
  姜恒又笑了,项州的目光便挪到他的嘴角上,眼睛微微一眯。两人在河畔消磨了一下午,钓起不少鱼来,及至离开前,项州朝姜恒伸出手。
  姜恒便与他拉着手,项州将鱼竿搭在肩上,顺势躬身,搂过姜恒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姜恒已经九岁了,但项州身材高大,抱起他时仍不显累赘,反而是姜恒有点不自在,笑道:“我自己能走。”
  “你两岁那年我就抱过你了,”项州说,“这下倒是难为情了?”
  姜恒一怔,说:“我不记得了,你以前也来过我家么?”
  “常来,”项州答道,“只是你不知道。”
  到得屋前十步外,项州便主动将姜恒放下地。
  “哥!”姜恒嚷嚷道,“我们钓回来很多鱼!晚上有鱼吃了!快来看!”
  项州朝姜恒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别打扰了他们。
  夕阳西下,耿曙练完一套黑剑心诀、一套天月剑诀,俱是姜昭毕生所学。
  “学会了?”姜昭轻轻地问。
  “我不知道,”耿曙说,“勉强全记住了。”
  姜昭出神地看着耿曙。
  耿曙忽然问:“接下来呢?去杀谁?”
  姜昭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答道:“不,不杀人。”
  耿曙沉默片刻,只听姜昭又说:“从今往后,恒儿就交给你了。”
  从姜昭开始口授天月剑诀那一刻起,耿曙就已猜到了几分。这一刻,他只是简单点头,说道:“知道了。”
  姜昭在落日之中犹如一尊雕塑。
  耿曙知道她仍在担心,他没有迟疑,说道:“我发誓。”
  “不必了。”姜昭轻描淡写地说。
  “我发誓,”耿曙却坚持道,“以我爹耿渊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头发誓,以我娘的名字发誓,哪怕我粉身碎骨,也会护恒儿周全,从今往后,恒儿就是我的性命,你放心罢。”
  那一刻,姜昭动了动嘴唇,仿佛有话想说,却没有出口。
  “好孩子,”片刻后,姜昭终于道,“我将恒儿交给你了,你俩从此相依为命,今天过后,想去哪里,就一起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罢,这辈子也别分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就像我与晴儿。”
 
 
第14章 三年约
  入夜,姜恒与耿曙正忙活,将鱼去了鱼鳞,放在一个铁锅里,架起柴火熬鱼汤。项州坐在一旁,斟了满满两杯酒,一杯放在姜昭的面前。
  耿曙神色如常,说:“我来,你别刺伤了手。”
  姜恒与耿曙凑在一起,姜恒笑着告诉他,这条鱼是他钓上来的,项州如何帮了他的忙。
  耿曙回头一瞥昭夫人与项州,这两人正坐在火堆的不远处,没有交谈,一起看着姜恒的背影。
  “我所修炼的碎玉心诀与天月剑相配,”昭夫人远远地说,“你是男人,学不了,黑剑心诀须得常练,不可荒怠。”
  “是。”耿曙知道那话自然是提醒他的。
  “碎玉心诀是什么?”姜恒笑问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昭夫人淡淡道,“你娘我就是这个性子,想必你也早就清楚了。”
  姜恒看着母亲,有时他总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
  “姜恒,”昭夫人又朝姜恒招手,说,“你过来。”
  “啊?”姜恒洗完手过去,昭夫人和颜悦色地说:“明天娘要离开这儿一趟。”
  “去哪儿?”姜恒带着少许茫然,说,“不是去洛阳么?”
  “回越地治病。”昭夫人答道,“耿曙会带你往洛阳去,沿着这条路直走,还有三天脚程,便进天子都城了。”
  姜恒张了张嘴,想与母亲一同走,但以昭夫人说一不二的性子,断然不会答应他,说不定还要挨一耳光,哭也没用。
  但他倔强地站着,不说话。
  昭夫人解下佩剑天月,递给姜恒,说:“带着它,到晋天子面前去,他自然认得这把剑,你们且先住在王宫中等着。”
  姜恒终于说道:“我不。”
  说时迟那时快,昭夫人果然扬起手来,姜恒却控制住了自己,不躲不避,只是站着,稍稍侧头,闭紧了双眼。
  篝火前一片安静。
  但那一巴掌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则是昭夫人那冰凉的手指按在了姜恒的后脑勺上,把他朝自己轻轻地拉了下。
  她右手抱住了儿子,左手持天月剑,顺手架在儿子的脖颈上,低声在他耳畔说:“听话,恒儿,莫要让娘杀你了……”
  说着,她又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娘总想着,该不该索性一剑带了你去,从此便再无苦难,不用活在这世上,没完没了地受苦。”
  姜恒颇有点不知所措,他这一辈子,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温柔的时刻,所说的,却是生死,反而把他吓住了。
  “娘……你……什么时候回来?”
  昭夫人注视儿子的双眸,很久以后,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坦然。
  一生很长,一生也很短,这一刻风流云散,太阳最后的光辉落入群山。
  那是宽恕的笑意,亦是了无牵挂的微笑。姜恒惊讶地发现,项州没有骗他,母亲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三年,”昭夫人扬眉,淡淡道,“等着罢,进晋王宫后,认真读书,三年后我再来考校你的功课。”
  “要这么久吗?”姜恒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说,“我能不能去看你?”
  “不行,”昭夫人正色,又恢复了那充满威严的神情,答道,“娘的病你是知道的,若非公孙大人,这辈子不过是拖命罢了。你若现下哭了,便是咒我死,自己好生想想罢。”
  姜恒不敢掉眼泪,母亲作的决定,从来便由不得他说半句,哭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要走。
  “耿曙。”昭夫人又道。
  “知道。”耿曙把烤鱼翻了个面,撒上盐粉,又朝姜恒示意,让他把鱼汤为昭夫人盛过去。
  是夜,姜恒还想与母亲多说几句话,昭夫人却刻意地不搭理他,先是喝过酒,再咳了几声,借着些微篝火光芒,看见碗里头全是咳出来的血。
  她顺手将汤泼在地上,起身进房,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习惯的作息,自行睡去。
  姜恒依旧与耿曙睡在一起,盖上破棉絮,身边放了昭夫人的天月剑,直到天色微明,他被轻微的响动惊醒。
  天光下,项州套上马车,昭夫人站在车前,回头朝姜恒投来一瞥。
  姜恒站在土路上,喊道:“娘!娘!”
  “回去!”昭夫人红着双眼,厉声道,继而不再理会他,上了马车。
  项州远远道:“耿曙!带他回去!”
  “娘!”姜恒追上道来,在马车后跑着。
  马车在春风里渐行渐远,姜恒追着马车,耿曙快步追在姜恒身后。
  最后姜恒实在跑不动了,看着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耿曙跟上来,拉过姜恒的手,抱住了他,春寒料峭,姜恒尚在耿曙的怀里发抖。
  马车上,昭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嘴角淌下血来。
  “驾!”项州沉默地赶着车,拐上了南归的道路,沿途桃花绽放,远方山岭尽头,雪已经化尽了,杜鹃报春,春风盈野。
  从这里往东南边去,离开中原,桃花开尽当有杏花,杏花落后尚有梨花如雪,诸花寂日仍有荼蘼。镜湖天水一色,云在湖中,水面流花则犹如飘在天上。
  她也曾与姜晴并肩坐在划过湖面的船儿尾部,船底是万里苍空,一如划过雪白的层云,划过碧蓝的天幕。
  耿渊则站在镜湖的尽头,一袭黑衣,朝姜昭远远望来,他的双眼犹如星辰,就像耿曙一般明亮。
  “山有木兮,木有枝,”姜昭轻吟道,“今夕何夕……与王子同舟……”
  项州放慢马车速度,缓缓穿过一大片桃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春风卷着桃花瓣,飞进马车,落了姜昭满身。在春风里,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洛阳,天下王都。
  历经千年,多少雨打风吹去,已令这神州大地的心脏要地呈现出破旧之势,曾几何时,王都的威严辐射向整个世界,犹如巨人有力的心脏,朝天下输送着血液。
  千年以后的今天,天子辖下的王都,已如苍老的神祇,唯剩一口吊命的气。
  站在“洛邑”古篆二字之下,姜恒咀嚼到几分复杂的滋味,就像一块放了许多年的饼,面上满是霉斑,里头早已变了味。他仍然执着地在其中寻找书上所言的“王道”的力量,就像尝试着剥开空心树的树皮,从蛛丝马迹中追忆那曾经的辉煌。
  城门前,竖着一面黑木红漆的尖碑,碑上刻有晋天子的王徽,下书四字“万世王道”。
  城门高处,悬挂着一具用了上千年的巨大古钟。
  他走过破破烂烂的市肆,在零星几家开张的店铺前徘徊不去,从宽敞的市街景象中努力想象,许多年前的洛阳气派。内城高处的鼓台、无人照看的林苑、疲惫百姓穿行而过的街巷……
  “不该是这样的。”姜恒失望地说。
  “该怎么样?”耿曙问道,他也没有来过洛阳,但对他而言,除了梁国都安阳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那年下浔东城的路上,他远远地看了眼洛阳,如此而已。
  姜恒摇摇头:“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见晋天子。”耿曙把姜恒朝自己拨了拨,让他靠近前来,警惕地打量过往行人,说,“别离我太远。”
  “他会见咱们么?”姜恒从书上得知,晋天子是承天命之人,君为父,他就是全天下的人的父亲。君王之威,震慑四海,诸侯拱卫,万骑之尊。
  耿曙到得洛阳内城皇宫门前,那里只有两个很老的侍卫,老得似乎拿不动戟了,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照着昭夫人的吩咐做了,侍卫说:“等一下。”
  “进去罢。”侍卫出来后,朝他们说。
  洛阳皇宫内一片昏暗,正午时分,四面黑帘把光遮去了一半,姜恒见到了殿内坐着的一名年轻人,年轻人身边,又坐着一名身着武盔的青年,两人正端详耿曙交上去的天月剑。
  “你叫姜恒?”那年轻人淡淡问。
  姜恒抬头看他,只见年轻人容貌俊秀,脸上带着病态的白皙,裹着厚厚的春袍,侧旁生着炭火,乃是先天不足的症状。
  “陛下还好么?”姜恒依照自己所学,跪地先拜此年轻人与武将,问,“进饭几何?寝休几辰?天下万民,无不惦记天子。此生得见,荣宠无极。”
  那年轻人听到这话时,笑了起来,朝那武将看了眼。
  武将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犹如在暗处窥伺的夜枭,耿曙则仿佛一只稚嫩的鹰隼,与他越过皇宫中在春风里翻飞的偌大黒帘阴影,遥遥对峙。
  “好久没听见这样的话了。”那年轻人说,“陛下很好,勿念。一日二食,食则一箪。寝时应时,无痛无患。”
  姜恒跪在地上,再一喟叹,以示安心。
  “天子呢?”耿曙问,“我们是来见他的。”
  姜恒正要以眼神示意耿曙,天子一定在休息,孰料那年轻人却道:“我就是天子姬珣。”
  他看着姜恒,做了个手势,说:“卿今岁几何?”
  “九岁。”
  在姜恒的想象之中,天子本该是个花白胡子垂到胸前、伟岸尊严的老人,事实竟如此年轻?!
  姬珣看了身侧武将一眼,武将却没有回应,姬珣又伸出手,抚摸天月剑,低声道:“不容易,耿渊的孩儿,你几岁?”
  “十一。”耿曙到姜恒身边,陪他跪下,“我娘是聂七。”
  “你须得改换个名字,”姬珣自言自语道,“否则天下要杀你的人太多,不可再姓耿。”
  “我行不改名,”耿曙冷淡地答道,“坐不改姓。”
  姬珣又笑了起来,姜恒却惊呼道:“王,当心!”
  姬珣的手指摸到天月剑剑锋,只稍稍一触,便淌下触目惊心、殷红的血来。“天子伤,天下恸”,姜恒大惊,要上前察视,那武将却在黑暗里传来剑出鞘之声。
  姜恒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跪着。姬珣又道:“不打紧。你娘既是聂七,随母姓又有何妨?五年前你们的父亲琴鸣天下,四国只想朝耿渊之后讨回这笔血债,你若死了,便无人守护你幼弟,何必逞一时意气?”
  耿曙这次没有再坚持,姜恒隐隐约约,从母亲曾经零星的片言只语中猜到过少许,却没有多问,转头看着耿曙。
  姬珣又淡淡说:“赐你一个新名字……”
  耿曙说:“如果一定要改名,我想叫聂海。”
  姬珣也不在意,遂道:“就叫聂海罢。至于姜恒,世人不知你来历,如今知道的活人……除了你娘之外,也不过我二人与项州,便不必再改。”
  “知道了。”耿曙说。
  姬珣说:“昔时我等受姜家之恩,如今更受昭夫人之托,自当善待。洛阳就是你们的家,赵将军将守护你二人,不必再担心受怕。”
  “吾王万岁。”姜恒恭恭敬敬,朝姬珣磕了头。
  只见武将终于起身,走到阳光下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二人,姜恒起身,与耿曙跟随在他身后,离开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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