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马上要喝到水了,水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不知为何,水都已经到了嘴边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导致渴感从梦里一直持续到现在,愈演愈烈。
秦郁之递了杯温水给他,因为熬了十二小时没睡,声音略显疲惫:
“你感觉怎么样?”
阙安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接着又跳下床去接水。
活力满满跑到饮水机前蹦跶去接水的动作无言回答了秦郁之。
状态不错。
灌了七□□杯水后,他终于能有嘴回答秦郁之的问题了:“还行,就是伤口有点痛。”
秦郁之盯着阙安,眼神冷淡,带着“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的霸总气息。
昨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容创当时距离阙安,只有薄薄的一层门,万一他晚来了一秒,现在阙安能不能安稳躺在这张床上都是个问题。
阙安在床边坐下,看见秦郁之插在裤兜里的标志性动作,就知道这人肯定生气了,自知理亏的他解释道:
“应该是变人化形的后遗症,我当时坐在那儿,脑子就开始发晕,后来去到卫生间,刚照了两眼镜子发现自己长出耳朵后,那人就走进来了,然后我躲到隔间里,伤口越来越疼。”
秦郁之坐到沙发上,冷眼审视着阙安:“然后呢?”
阙安一脸“我都交代完了”的理所当然感:
“然后你就进来了啊,紧接着我就听见你俩的声音。”
那时候意识还没有涣散,他隐隐约约对秦郁之和容创的对峙还有些记忆,当时疼痛之余,他还听见了秦郁之不同于平日的肃冷声线,微微含着怒意。
从来没见过秦郁之生气,乍一见到秦郁之这个样子,还挺不适应。
阙安如是想。
阙安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开口想确认:“你当时在门外……是生气了吧?”
秦郁之回望阙安,眸子阴郁的能滴出水。
准确的说,除了生气,更多的是不安。
阙安当他默认:“是因为我你才生气?”
秦郁之挑了挑眉。
一般人听到这句或多或少都会带点内疚感,正当秦郁之等着阙安出声表达歉意时,阙安终于勉为其难的若有所思般点点头:
“还挺可爱。”
秦郁之:?
秦总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回答,皱眉用眼神示意阙安再说一遍。
阙安立马摇摇头,仿佛无事发生,急于抹去这句话存在过的痕迹:“没事。”
他叹了口气,抬起眼这才注意到秦郁之颈间的创可贴:
“不过再然后的事儿,我就记不清了……对了,你脖子怎么了,怎么贴了个创可贴?”
细长的颈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是新的。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伤到了?
这伤的位置还奇奇怪怪的,哪儿不好偏伤了脖子。
阙安皱着眉头,伸出手想去触碰秦郁之的脖颈,却被他条件发射般躲开。
秦郁之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打量,两丝怀疑,还有几分“你居然想装作无事发生”的难以置信:“你咬完不认人的?”
吃/人还吐个骨头呢。
前面半截都记忆清晰,到了后面一到咬自己那部分,全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眼神让阙安被盯得心虚,仿佛自己是个翻.身下床不认人的渣男,但确实又真真切切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记忆从秦郁之推门而入那里出现了条分水岭,然后渐渐模糊,直至空白:
“你的意思是……我咬了你?”
秦郁之一脸“不然呢”的表情,双手交握在胸前,等着阙安给他一个解释。
阙安和秦郁之的思考方向却是个反向的双箭头,压根不理解秦郁之,在他看来能贴个创可贴的伤口那都不配叫伤:
“不是,不就咬了一口吗,我又没给你咬了口肉下来,至于这样吗,行行行,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赔你医药费行了吧。”
他自然而然走上前去,准备掀开创可贴看看,触及皮肤的一瞬,秦郁之仿佛被烫到一般,往后撤了两步,语气带了丝欲言又止,眼神带着闪躲:
“……算了,不用了。”
阙安指尖刚触到他,立马涌过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
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少年滚烫的肌肤纹理像是缠绕在颈间的毒蛇,灼热又炙人。
像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阙安手停滞在半空,看着他的神情,张了张嘴,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表情变幻了好久。
在秦郁之疑惑的眼神下,半晌,阙安喉头轻轻滚动,终于开口道:
“你脸好红。”
作者有话要说:在想什么?
————————————
感谢在2020-11-15 19:34:22~2020-11-16 21:3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chwester、柯基的柯、暗夜星辰 10瓶;落落呀、你说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只
阙安拿起空调遥控器, 把温度调低了些,同时头上的伤口传出撕裂感。
昨晚秦郁之亲手给阙安包扎了一下伤口,他没有包扎经验,更是没有处理流白色血液的经验, 只好尽可能细致, 以填补专业包扎手法上的不足。
但效果好像并不是很理想。
阙安拿过镜子, 看了看头上两个牛角包一样的绷带,戳了戳道:
“这怎么跟木乃伊似的?”
秦郁之没心思和他逗趣:
“现在打算怎么办?”
按阙安现在的样子,很难见人。
前段时间是一连消失七天, 昨天是晕倒在卫生间,明天估计就能上头条新闻,标题就是:惊, 公众场合下,一只哈士奇竟然当众化身为人!
阙安还得去找一趟祁殊。
吃药吃到假冒伪劣也就算了, 施个法还能留下后遗症, 这个运气真是百里挑一,不可多得。
只是祁殊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在家,眼下只能先自己凑合着带顶帽子遮一下,等到祁殊回来再去找他。
阙安随便压了顶鸭舌帽在头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歪了歪脑袋:
“走一步看一步, 再说, ”他缓缓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了,这对耳朵我管不了。”
他的身体偶尔都会失控, 更遑论耳朵。
秦郁之淡淡开口:“这段时间你别见人。”
阙安压了压帽檐,不满的转头:“你就是借口让我不去公司。”
秦郁之却半分没有想和他开玩笑的笑意,一字一句划重点道:
“重点是, 千万别见容创。”
容创比他想象得更恐怖。
他敢确信,容创一定发现了什么,让他不惜撕破脸也要冲进门内。
阙安来历不明,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容创自然也知道。
他会不会顺着查阙安的来历,会不会对阙安做出不利的事,会不会——
太多会不会,让秦郁之不敢继续深想。
阙安沉默片刻,半晌突然抬起头,眼神带着某种深意:
“容创到底是谁?”
容创坐在他对面时,就算对方笑容满面,但滔天的恶意依旧掩盖不住。
如果说第一印象只是野兽的直觉,但随之而来紧追不舍把它困在卫生间隔间的举动,则真正让阙安升起了某种猜测。
而这种不成型的猜测,逐渐随着容创一步步深入的侵略变得清晰起来。
会是那些人其中之一吗?
秦郁之垂眸:
“我怀疑容创和生物实验组织有关系。”
熟悉的名词仿佛带着浓重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阙安鼻间。
他略微有些出神,眸色微变,仿佛泛上了血红色的光,带着几分敌意,又像是捕捉到猎物时嗜血的野兽。
明明是只狗,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
很奇怪。
秦郁之想。
这个状态让秦郁之涌现上昨日的记忆,他忙走上去,伸出手指在阙安面前挥了挥,对方毫无反应:
“你怎么了?”
红光很快消散而去,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阙安垂下眸子,掩饰着眸中肆虐的情绪,声音平静道:
“没事。”
这个状态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秦郁之皱眉:
“这人很危险,无论是因为你现在的这幅样子,还是为了躲避容创,你这段时间都不适合出门。”
更让秦郁之担心的,是阙安现在的状态。
一提到容创,阙安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全变了,像是隐藏在冰山下的刀尖,隐隐让他有些发冷。
他突然开始怀疑他当时的判断。
他一直担心阙安身份被发现。
但是现在深入一想,他当时只担心阙安的安慰,所以只考虑到了阙安可能受到威胁,但却从未想过容创有没有可能,根本走不出那扇门?
到底是谁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说不好。
在昨天看到阙安血雾色的眸子时,他内心就隐隐不安,而现在这种不安感越演越烈。
他一直觉得容创这人狡诈又危险,但忽略了阙安当时的近似于嗜.血的状态。
绝对不能让阙安再见到容创,或者更准确的说,不能让容创再见到阙安。
阙安懒懒恩了声,整个人仿佛恢复了平日那个样子,懒散而随意,吊儿郎当随意应了声:
“好。”
秦郁之皱了皱眉,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着挥之不散,他忍不住沉声道:
“阙安,这人看上去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的利益链很复杂,你别乱来。”
阙安深深看了秦郁之一眼,半晌轻笑了声,眼中带着笑意,点了点头,还是那随意又轻松的一句:
“好。”
秦郁之沉着眉看向阙安,不安的感觉一层层加重:
“这段时间你在家养伤,我叮嘱刘管家好好看着你,没事就不用出门了。”
阙安的状态让他不得不给对方再上一层枷锁。
阙安不满的看向秦郁之,瘪了瘪嘴:
“你软禁我,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是犯法的知道吗?”
秦郁之从善如流穿起外套,气势比阙安上了八百个台阶:
“公民的定义是具有国籍的人,你不算,我限制你自由那不叫软禁,叫关宠物,我出门了,饭你让陈姨给你热热。”
阙安:……
随着门砰一声被摔上,阙安眼神落在门上许久,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才从沙发上起身,懒散走到茶几旁,坐下来。
尖锐的陶瓷水果刀摆放在果盘旁,果盘里放着几个红色的苹果和青色的梨。
阙安拿起水果刀,在手中旋转把玩。
突然,他手腕一转。
随着一声闷响,刀尖猛的一下插入红苹果中,刺穿了果核,几乎是在一瞬间,汁液喷涌了出来。
桌子上全是四处喷溅的苹果汁,原本清爽的苹果汁黏着的顺着往下淌。
阙安垂下眸子,望着那个被划了一刀的苹果。
半晌后起身,拿起苹果。
一声闷响后,破烂的苹果进了垃圾桶。
*
毛绒绒的耳朵扑棱着细软的绒毛,小心翼翼探起头,不安的往外戳了个小角。
突然一阵风吹过,身下的黑发扬起,头颅的主人歪了歪身子,翻了个身。
毛绒绒耳朵吓得一跳,连忙缩了回去。
待到身下人呼吸趋于平稳时,他这才又探出了头,望着外面的世界。
阙安在睡梦中睡得十分不安稳,他梦见经常梦见的,许多年前杀戮的场景,还梦见自己头上长出了犄角,怪模怪样的角。
他迷蒙睁开眼醒来,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那对耳朵还乖顺的窝在他头上。
他拿起镜子,对着镜子中的毛绒绒耳朵思索。
这对黑绒绒耳朵不是狗耳,也不是狼耳,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任何种类的动物,比兔子耳朵略短,又比寻常的狗耳要长一些。
到底是什么呢?
阙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尝试戳了戳耳朵,耳朵毫无反应。
正沉思着,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动静,他连忙随便扯了顶帽子戴上头顶。
刘管家走进来,没发现什么异样,对着阙安道:“赵医生来了。”
阙安点点头:“我马上过来。”
每周赵医生都来给秦郁之做检查,今天又到了做检查的日子。
每次做身体例行检查,阵仗大得仿佛家里开了个医院,各种冰冷的大型仪器安置在桌上,测着身体的各项指标。
赵医生抽出针头,把几管鲜红的血液上贴上标签:
“药有一直在吃吧?”
不待秦郁之回答,旁边一直站着的阙安道:
“有,胶囊一天三次,午后吃,冲剂两次,早晚吃。”
赵蒋抬起头,看一眼阙安。
据说是秦总资助的一个山区少年,不过看上去倒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过,秦总最近病情的好转,全靠他。
他之前听赵安说秦总最近作息规律了不少,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十九岁的小男生。
怎么听怎么荒谬。
直到他今天终于见到了本人。
“喝完!”
“还有一点,不许剩!”
赵蒋惊悚的看着逼迫秦郁之喝下一大碗同时飘散着苦涩和酸涩的中药,咳了声,小声道:
“其实,也不用非得喝完……”
35/88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