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血液翻着恶臭的血腥气,顺着根茎滴落下来,缓缓滴在地板上,像是恶魔的低语,哒哒哒的打在地板上,又像是沉闷的倒计时。
“这是——”
秦郁之眉间沉的能滴出水,用沾着玫瑰花汁液和血液的剪刀,剪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小纸条,秦郁之缓缓展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看到字条的一刹那,秦郁之全身血液倒流,像是全身的细胞都爆炸开一般,烦躁凌乱的情绪在他身上蔓延开。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的蜷缩了起来,一阵窒息感紧接着漫上他心头。
玫瑰花带着腐烂气息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像是毒蛇一般,往秦郁之四肢里探去。
刘管家意识到不太对劲,捂住口鼻道:“这味道……唔……我拿去丢了吧,少爷,少爷?”
秦郁之手跌落下来,信封和纸条向上扬了一下,紧接着悠悠落到地面。
随着秦郁之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后倒去。
刘管家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扶住秦郁之的胳膊,忍着体重把他扶到沙发上,低眼看着秦郁之。
秦郁之双眼紧闭,眸尾微微发红,已经晕了过去。
*
秦郁之卧房。
床边围满了人和各种器械,机器的滴滴作响声此起彼伏,杂乱纷呈,连接在秦郁之身上的是各色各样的针管和导管,架势可怖。
距离秦郁之昏迷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天,从中午到晚上,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四点,三个人守在床边,没有合眼。但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趋势。
刘管家、赵医生和阙安双双围在床边,伴随着仪器的滴滴声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人。
阙安沉声站在床头,语气低沉道:
“他怎么了?”
赵蒋给秦郁之注射了一阵试剂后,头上出了虚汗,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阙安望着床上的人,手紧紧攥着他的指尖。
此刻的秦郁之看上去和睡着了没有两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痕迹。
刘管家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晕也得有个原因吧,是低血糖还是旧病复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从医这么多年,赵蒋头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无力感:
“抱歉,我实在是诊断不出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秦郁之看上去像是犯病,实则和以往任何一次犯病都不一样,他的身体指标各项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健康。
可是人却无端昏倒了,这是的的确确摆在手边的事实,无可辩驳却无从下手,像是电脑突然黑屏一般,电脑的任何零件都没出问题,就是不亮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注射了平时昏睡用过的药剂,但人还是处于待机状态。
阙安攥紧了秦郁之的指尖,冷冷开口道:
“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事?”
刘管家焦急不已,一时把罪魁祸首给忘了,经过阙安的提醒,这才如梦初醒般,把小纸条和那个灰色的信封,以及那只玫瑰,递给两人:
“有有有!少爷晕倒前就在看这个东西,少爷拿过玫瑰后,剪开玫瑰的根茎,传出一阵腥臭味,再然后就晕倒了。”
赵医生伸出手接过玫瑰花,闻了闻上面的味道,皱眉道:
“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得先送去做化验。”
他放下玫瑰,正欲拿起信封打算打开,旁边人快他一步,夺过纸条和信封,扫了一遍上面的字迹。
赵医生看着那张写着小字的纸条,好奇道:“这是谁寄来的?”
刘管家如实道:
“不知道,没有署名,来寄信的人也怪怪的,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看不出来是谁。”
阙安仔细看着手中的信封。
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是沉默而隐秘的禁忌术语,信封上一片雪白,而玫瑰花的根茎处被切开,从里面还有不断的腥臭血液滴出来,淌在地板上。
而信封里的字条只有短短一句话,用着凌厉笔锋写着“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阙安垂下眸子,素来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眼眶里此刻微微泛红,灰雾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疯狂的情绪,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玫瑰被他握在手心,指尖不断缩紧,玫瑰的刺扎破了阙安的皮肤,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腕流淌下来,滴答一声,浸湿了雪白的床单。
赵蒋看着气息明显不稳的阙安,居然罕见的生出了一丝恐惧,像是被他的气息紧紧压迫着一般,他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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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家,你让人去查一下附近的监控。”
这个信封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从内到外都透露出再普通不过的气息,而且材质也很一般,是市面上两毛钱能买一大摞的那种信纸,按刘管家的话来看,送信人也相当谨慎,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身份。
阙安气息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不用了。”
他知道是谁。
玫瑰花上面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几年前这个味道出现的时候,伴随的是杀戮的血腥气,和满地的同族尸体,以及阵阵从远方传来的痛苦嚎叫。
那一天阴云密布,是所有动物的逃难日,头颅上还沾着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耳边充斥着不知属于哪种野兽的无力怒号,死的死,散的散,熟悉的脸孔要么阴阳两隔,要么逃窜流离各奔东西。
记忆已然很久远,只有血腥气仿佛还在眼前,和信封上的气味完美重合,像是某种禁忌被破开,重见天日。
手中的信封一点点被攥紧,最后被尽数撕碎,残渣被丢进垃圾桶,仿佛湮灭的灰烬。
刘管家看出来了阙安的不对劲,担忧道:
“阙安,没事吧?”
阙安没回答,垂着眸子,抚摸着睡床上人冰凉的指尖,语气像是自言自语般:
“诊断不出来。”
赵蒋却以为他在问自己,点了点头道:
“对,身体机能都正常,但就是一直在昏睡。”
从医十几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也有些慌乱。
赵医生稳了稳心绪,做了决定:
“眼下得先把人送到医院,做核磁和血检这些进一步检查后,再看具体情况。”
只要不是灵异神怪妖魔鬼怪一类的,再困难的疑难杂症,医院都能治。
说着,赵医生起身撤下医疗器械,小心的打算把人抬起:
“我已经联系医院了,眼下得先把人送过去。”
突然,赵医生手腕一凉,一股力量强有力的扼住了他的手。
阙安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赵医生感觉到面前的人不太自然,旋即对上阙安的眼睛,被少年眼里的阴鸷吓到了。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对阙安道:
“来搭把手,先送去医院做进一步观察。”
阙安定定看着床上的人,语气淡淡道:
“别白费力气了。”
赵蒋和刘管家闻言愣住。
赵医生紧接着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阙安指尖轻轻拂过秦郁之的眉心,过了半晌缓缓开口: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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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只
秦郁之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大雾, 黑色的大雾,他跌跌撞撞往前走去,往后冲撞, 却怎么都无法走出雾里, 渐渐的, 大雾弥漫到他的口腔、鼻腔里, 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黏膜封住, 身体只能发出无力的挣扎和抵抗, 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不断的挣扎和下坠中,有团火光一直在闪烁, 慢慢的灼人的温度逐渐靠近, 包围住他,弥漫在周身的大雾也燃烧了起来, 发出惨烈的尖叫。
口腔黏膜里的雾气像是被烧成了灰烬,他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眼前恢复成白茫茫的一片。
他挣扎着张开眼,迎面而来的, 是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
回忆翻天覆地翻涌而来,玫瑰和信封,扑鼻而来掺杂着腥臭味的玫瑰花香, 全都回到了脑海。
昨天收到了一个信封, 再然后自己就晕倒了。
不用脑子也能想到这个信封是谁寄来的。
除了容创, 不会有其他人。
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尝试着抬起手指,但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酸软感湮灭,接着那股酸软感很快牵引到了全身,手臂、双腿,乃至脖颈, 全都酸软得快抬不起来。
伴随着酸软酸痛的,还有着某种充盈感,让他神智清明。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每次阙安和他一起睡,睡醒后,他身体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反应,一模一样。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左边胳膊被压得有些麻木,他视线左移,果然,少年温热的脸庞正枕在他的手上,微翘的睫毛上沾着几丝水珠。
秦郁之蹙了下眉头,伸出手指去碰了碰阙安睫间的水珠。
他原先以为是泪珠,但触到之后发现不对。
刚一碰到就结成了冰,冷得一直往外冒着寒气,沾着水珠的手指快要把手指凝结成冰。
他忙伸出手去触碰阙安的额头,发现冷得不像话。
比上次他碰到的时候更冷,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原本殷红的唇一丝血色都不剩。
他心中一惊,忙轻轻晃了晃人,小声在他耳边呼唤名字:
“阙安,阙安,醒醒。”
和上次不同,上次冰冷的少年在他身边时,他轻轻一晃就能把少年推醒,但这次阙安只是安安静静睡在他身边,没有动静,他喊了将近五六分钟,身边的人体温好像还在下降,寒意已经弥漫到了整个房间。
他心中一惊。
这个症状绝对不是普通的感冒,他手指有些发抖,忙翻身下床,正打算去找赵医生时,手腕突然被冰凉的两根手指攥住。
平日力量巨大的手指,此刻却带着几分虚弱,像是用尽力气才能搭上他手腕一般。
阙安轻声道:
“秦郁之。”
声音响起的瞬间,像是一块石头扑通砸入湖里,泛起巨大涟漪,秦郁之忙转过头,盯着床上的人。
阙安眼皮向下耷拉着,声音懒懒,像是在掩饰倦怠一般:
“陪我睡一会儿。”
声音里有着依恋和阙安平日的无赖属性,除此之外,还有不易察觉的一丝疲惫和委屈,像是被最柔软的碎片给击中一般,秦郁之的心瞬间软得不像话。
秦郁之轻轻的掀开被子,钻进去,手枕在他头下,拿过毛巾去擦拭阙安头顶上的水珠,焦急道: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阙安蹭了蹭他的手臂,往日活蹦乱跳的少年此刻带着几分虚弱感,像是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秦郁之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
阙安轻轻笑了下,蹭着他的身体:
“感冒了。”
秦郁之二话不说,翻身下去,一把甩下冰凉的手腕。
这不是感冒,上次也一样,不是感冒。
刘管家当时无意中提过,感觉阙安好似根本没有感冒的症状,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感冒了的样子,但当时阙安坚持说自己是感冒,在自己面前也像是生病了的虚弱样子,于是他就没多想,一直没怀疑过。
但实则根本不是这样,那些咳嗽,虚弱无力和流鼻涕,都是阙安伪装出来的,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体过于冰冷,从头到尾只有体温冰凉是真的病状,其他都是掩人耳目。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掩饰?
阙安投降道:
“我错了,我告诉你。”
阙安淡淡开口道:
“是个老毛病,之前就一直有。”
秦郁之不肯相信:
“什么毛病能成这样?”
他和阙安相处大半年,阙安口里说的老毛病,却从来没有见他犯过。
阙安翻了个身,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
“就间接性身体发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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