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买卖听上去很划算,就亲一下可以避免两个人大动干戈,而且阙安平日里也没少偷偷亲他,额头脸颊,他索性把阙安当狗看,睡也睡过了,摸也摸过了,不痛不痒的亲一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他确确实实又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买卖划算只是借口,他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慌乱。
见秦郁之半晌没有反应,阙安还是一脸笑盈盈不变,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行吧,打算把我关在哪里,先说好,关归关,我不确保会不会半夜偷偷跑出去。”
阙安这句话倒是给了秦郁之一些警示,他原本不打算对阙安管得太狠,但眼下时期特殊,只能把人锁在屋里,这是最好的办法。
之后,秦郁之叮嘱了刘管家,阙安的钥匙被尽数没收,门也被反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阙安倒是也不急不忙,以前那个遇点事儿就爱跳起来扒拉到秦郁之身上撒娇耍赖的阙安仿佛不见了一般,他乖乖呆在家,偶尔喂喂浴缸里的鱼,偶尔逗逗小哈,但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在对着窗外发呆。
秦郁之转头又投入了和容创的对抗之中,一天大部分时间不着家,也没有功夫管阙安,所幸阙安也不折腾,两人相安无事,倒是把刘管家看得觉得放心了不少。
只是秦郁之口袋里的团子时不时跳出来,呜呜呜的对着秦郁之唧唧唧两声,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却又表达不出来。
秦郁之只能拍拍它的头安慰道:
“不急,等过段时间,你就会说话了。”
他前段时间问过阙安,阙安说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好了。
眼下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团子起初生下来的时候还没张嘴,身体的各部分器官都是后来进化出来的,所以语言表达能力也应该是可以进化出来的,只要不急慢慢等,总会说出话来的。
有了秦郁之的安慰,团子却并没有好受些许,叽叽叽的叫了几声,伏在秦郁之肩头扯着他的衣服。
秦郁之只当它失声心慌,揉了揉它的脑袋,并未太放在心上。
恰逢周末不是很忙的时候,秦郁之好不容易有个待在家的时候,推开阙安的门,发现人还睡着。
刘管家如实道:“这几日阙安好像一直都这样,除了吃饭基本人没出过屋,但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异样,可能是感冒的原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阙安侧躺在床上,面对着门,刚好能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和微颤的睫毛,怀里抱着毯子,还有几个热水袋,这段日子秦郁之基本是把能取暖的东西都给阙安用上了。
取暖器、电暖器、热水袋、自热毯、甚至连暖宝宝都前胸后背的贴上了几张,但阙安的体温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悄声走进屋里,床上的少年似是有要醒来的征兆,但只微微眨了几下眼睫,就停止不动了。
秦郁之开始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把人关在屋里究竟是不是个明智之举?
而且……他总对阙安的说辞有些怀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事情阙安瞒住他没让知道,但一切都是无端猜测,只能说是自己的直觉。
刘管家似是看透他的心思:“少爷不必太过担忧,我看阙安这几天不往外散寒气了就是好事,刚回来那几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像是从冰窖里刚出来的一样,这几天在家呆着好多了。”
刘管家出去后,秦郁之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阙安的睡容。
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的原因,此刻的阙安看起来格外乖巧,像是从平日撒泼打滚的哈士奇突然就变成了萨摩耶,呼吸平稳,双手微微攥着毯子的一角,绒毛刮蹭在脸上,把脸的轮廓都勾勒得柔和了一点。
突然,阙安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丝无意义的呻.吟,像是在叫唤什么一般,秦郁之低下身去,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嗷……”
嗷??
嗷什么?
“呜……”
秦郁之哭笑不得,伸出手去抚弄阙安额前的碎发:“都这成这样了还学狼叫呢,省着点力气吧。”
刚触到阙安的额头,他才惊觉不对,平日一直冰冷冷的额头此刻像是燃起来一般,上面还沾了几滴汗珠,碎发被打湿了些许。
秦郁之大惊,拿过温度计给阙安量了量体温。
三十八度多。
他轻轻晃了晃阙安,唤着他的名字:
“阙安?”
床上的人似是很困,带着倦意不愿起身,嘴里还在无意识呢喃,仿佛根本醒不过来一般,紧紧攥住被子,翻了个身以示回应。
秦郁之这下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伸出手想要去拽阙安的手腕,却在触及阙安的一瞬间被反拧,吃痛的低声闷哼了一声。
第58章 第五十八只
阙安眼睛睁了开来, 抓着秦郁之的手,带着发烧的迷茫和不知所措,还有着些许警戒, 但这几分警戒在看到来人之后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秦郁之几乎是有些生气的看着阙安, 想斥责却对着面前像是在兽群中走散的小兽生不出气来:
“发烧了怎么不说?”
阙安迷茫的睁开双眼, 放开秦郁之, 许是发烧让他神志有些不轻, 转不过弯来, 只是口中无意识重复着秦郁之的话:
“发……烧……?”
秦郁之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知道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 阙安从来就没注意过自己的身体, 也亏得发现得早。
生病了的阙安整个人都带着点脆弱,平日的张扬跋扈全没了, 像是需要人哄的小兽一般,靠在床头,声音带了点沙哑, 一听秦郁之的心整个的就揪了起来。
他给阙安吃了退烧药,又翻出了常吃的感冒药来喂到他嘴边:
“把退烧药吃了。”
刘管家上楼来送药,正巧看见床上的体温计, 担心道:
“让赵医生来看看吧, 发烧可不能大意。”
秦郁之望着病床上的人。
生病中的阙安看起来整个人脆弱得不像话, 裹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他这才相信阙安之前确确实实是装病,面前的阙安脸颊微红,头上流着汗珠,完全是之前装病装不出来的样子。
阙安皱着眉头喝完了药,意识还是朦朦胧胧, 只听见赵医生三个字就下意识翻了个身,嘟嘟囔囔道:
“医生……人类?”
秦郁之眉心一跳,把空了的杯子递给刘管家,抬起眼皮道:
“先出去吧。”
刘管家隔老远也没听清阙安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担忧的往床上瞄了一眼后,也就离开了。
阙安闭上双眼,嘴里无意识的呢喃道:
“不见……会被发现……”
秦郁之放低了声音安慰,抽了张纸擦了擦他的额头:
“行,不见,不会被发现,别怕。”
阙安意识朦胧,面前的人影影绰绰,他下意识呢喃道:
“谁都信不过……”
秦郁之像哄小孩一样,一边哄着他,顺毛一般摸着他的头发:
“好,那就不信,没有人会来,你安心睡觉。”
阙安唔了一声,盯着面前的人,带着几分不清醒的认真,灰雾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秦郁之,唔了一声:
“……除了你。”
秦郁之一愣,看着醉酒般的阙安的脸庞,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阙安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又睡着了。
秦郁之也不敢动,怕又把人给碰醒了,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不知道多久,怀中的人似是有了些动静,睁开眼看向秦郁之。
吃了退烧药后阙安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他从秦郁之怀里撑着坐了起来,却因为还是乏力,胳膊根本没撑起来,又重重的摔回了被子里,扑腾着被子道:
“……热。”
秦郁之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感冒发烧了还是喝醉了?
秦郁之上前把人扶正了让他坐起来:“你感冒了,给你吃了药,这会儿你感觉怎么样?”
阙安摇摇头,声音还是沙哑:
“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却不像没事的样子,额头还在冒汗,明明在冒汗,整个人身上却还冷得像冰一样,真的很奇怪。
秦郁之也顾不得许多,不由分说把人按下:
“在家安心待着,就是你这几天出门才感冒的,你什么身体你不清楚?好好在家待着比吃什么药都强,知道吗?”
阙安垂着头,倒是没有反驳,半晌抬起头,沉默的看了秦郁之一眼,言简意赅道:
“抱。”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此刻的阙安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感,声音带了几分柔软。
秦郁之不自主走上前去,手刚搭上人肩膀,却被猝不及防拉了下去,明明是病中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份力气,秦郁之不由自主被拉住往下拽,腰后的手顺势一带,整个人坐到了阙安腿上。
秦郁之一惊,没料到是这个抱法,刚想起身,只听身下人语气可怜:
“就一会儿。”
两个人也抱过不下数百次,但这么亲密的姿势还是头一遭,不只是面对面这么简单,此刻秦郁之整个人跨坐在阙安腿上,觉得别扭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想起来腰却被禁锢住,只能被迫感受着身下冰冷的双腿。
秦郁之小幅度往后退了一点,阙安顺势把头倚到他身上,声音闷闷:
“难受。”
秦郁之心里一紧,他摸上阙安的头,放缓了声音道:
“我再给你量个体温,陈姨马上端粥上来,你先躺一会儿,躺着会好受些。”
阙安抬起眼,在秦郁之身上蹭了几下,像是能缓解疲劳一般,摇了摇头道:
“不要,我要抱着你。”
秦郁之对上阙安的眼,灰雾色的眸子里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红血丝,他心下了然,带着几分无奈道:
“我哪天都能抱,等你病好了再抱,你才刚吃完药,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阙安摇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一脸烧坏了的表情,带点无措道:
“那,好吧。”
秦郁之看着阙安的脸,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阙安从来没有这样过,就连前几次他体温冰凉,精神状态也是生龙活虎,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每天围着他上蹿下跳的,怎么烧一次就这么虚弱了。
秦郁之把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从人身上起来,把人塞进被窝,拉过被角给他掖了掖:
“你快睡。”
阙安唔了声,似是觉得不太自在,动了动身子,转头问秦郁之:
“那你呢?”
秦郁之拉过椅子:“我看着你睡,不走。”
阙安轻轻摇头,从被子中伸出手,拽着秦郁之的小指,声音孱弱道:
“你陪我睡。”
床上的人没了平日的嚣张张狂,换了睡衣被柔和的灯光笼罩,看起来格外脆弱,秦郁之心又抽了一下,忙道:
“好,一起。”
秦郁之上了床后,被阙安整个抱着,少年长手长脚,抱着秦郁之像是抱着个人形抱枕,蹭了又蹭。
秦郁之看着怀里的人,思绪万千。
许是平日两个人接触时间太多,距离太近,反而没有时间观察阙安。
阙安一直像个行事乖张的小孩一般,用着自己的霸道和张扬宣誓自己的固执,做事不拐弯,凡是认定的一定要拿到手,秦郁之自从捡到他以来就是以养狗的身份来看,一直转换不了身份,即使他现在变成了人,那也是把他当自己养的宠物来看。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逐渐变得不一样了呢?他纵容着阙安的任性,阙安每次得寸进尺亲他抱他和他一起睡时,他总想着权当带孩子了。
可是哪有站起来比他还高的孩子啊。
他心里抑制不住有些发酸发软,阙安心思粗的跟渔网一样,撩过的话做过的事转身就忘,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他逐渐在这样的攻势下失去了知觉,不自主有些沦陷,自己却又没法避免。
两个人之前刻意被他拉远的距离,轻而易举被阙安打破。
面前这个人毫不设防的闯入他世界里,轻而易举打破他的生活,入侵他的领地,改变了他的生活习惯,慢慢的他的行事风格,思维方式也被他带偏,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回不去了最初的生活状态。
秦郁之头一遭体会到这种心烦意乱的感受,像是一根根小刺扎在他心头,不痛却有些痒,想要去拔却拔不出来,如影随形让他无法忽视。
59/88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