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你妈?”
“嗯。”郁时青说,“放心,她应该不认识你,也不会再来,不会暴露你的下落。”
江虞微蹙起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时青刚才的背影在他脑海徘徊不去,他想,毕竟还要住在一起,有心劝慰,可既然郁时青不打算详谈,他也没理由干涉对方的隐私。
“算了,没什么。”
郁时青也没追问,扶他进浴室,在浴缸前的椅子上坐下:“东西都在这,洗好之后给我打电话。”
江虞说:“谢谢。”
郁时青帮他合上门,转身去了书房。
大约三十分钟后,手机铃声才响起。
郁时青回到浴室,看到江虞已经穿戴整齐,直接把人扶到了主卧。
江虞进门看到周围的摆设,不由问他:“这是你的房间?”
郁时青说:“对。”
家里只有两张床,其中一张还是书房里的单人床,任柏留宿的时候会用得上。
江虞毛病一堆,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横生枝节,就把主卧让给江虞,他在书房凑活一晚。
“这不太好吧?”江虞左右打量着,“我睡在这里,你去哪?”
郁时青说:“书房有一张床。”
江虞说:“我可以——”
“还没收拾,任柏睡过一次。”郁时青打断他,“你想跟我换?”
江虞:“……”
他沉默片刻,“这样就很好。谢谢。”
见状,郁时青嘴角微翘,很快压平:“早点休息。”
江虞说:“有吹风机吗?”
郁时青才注意到他头发还在滴水,于是蹲身打开床头柜,之后抬眸问他:“你拿得动?”
江虞也不确定。
洗头发就差点让他虚脱。
郁时青插好电,起身道:“我帮你。”
江虞挑眉。
郁时青也会这么体贴?
没多久。
感受着冰冷的头发在额头胡乱地摔,江虞搭在腿上的双手缓缓握紧。
风声在他头顶随意甩动,毫无手法可言。
他就知道,要郁时青体贴,除非发生奇迹。
忽然,江虞的来电铃声响起来。
郁时青关了吹风机,帮他拿起手机:“是谭言飞。”
江虞记起什么,和他对视一眼:“我来你这里,是不是还没告诉他?”
郁时青想了想:“应该是。”
江虞说:“帮我接一下。”
郁时青于是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在他耳边。
江虞突然失踪,身边没有助理,没有保镖,可能让谭言飞十分担惊受怕,郁时青站在床边,都听得见听筒里传来的一连串质问。
聊了几句安抚经纪人,郁时青听到江虞转而问:“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谭言飞顿时收声。
他踱了几步,说出预先想好的说辞:“我查了,那个女孩就是个极端私生饭,想让你标记她,甚至和你结婚。你说的房卡我也问过,说是从客房服务员那里偷来的。”
不等江虞再问,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还有,警察已经把那个女孩放了。”
江虞蹙眉:“什么?”
谭言飞说:“警察说她没有犯罪事实,事情可大可小,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还有就是她父母都六七十了,只有她一个独生omega,两夫妻每天来求我放她一马,好几次都要跪下了,真的很可怜,我实在不忍心……”
江虞听完才说:“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方便,明天见面再聊。”
挂断电话,他看向郁时青,把谭言飞的话概述一遍。
人已经放了?
郁时青眉心微动:“你觉得呢?”
江虞摇头:“如果没有这两次的热搜,我不觉得奇怪。”
郁时青问:“怎么说?”
江虞说:“谭言飞上次说,这些事可能有人在背后搞鬼。他的怀疑很有道理,我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你想查,可以从这个女孩入手。”郁时青说完,补充一句,“找专业人士吧,你的经纪人不够强硬。”
江虞和他想法类似:“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郁时青说:“明天我帮你问问任柏。”
江虞说:“好。”
话落,他正要试着拿起吹风机,却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上,刚才离开的女人还很年轻,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两人笑容开朗,身前站着一个男孩。
男孩十岁左右,笑容很浅,并不张扬,却存在感十足。
一家三口的颜值都很高。
郁时青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看过去一眼。
江虞终于忍不住问:“之前你说缺钱,就是因为你妈?”
“对。”郁时青说:“她女儿病了,需要高额手术费用。”
江虞微怔:“你妹妹病了?她在哪家医院?”
郁时青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虞不明所以,“你妈没告诉你吗?”
郁时青笑了笑,简单解释:“她是重组家庭。她的家庭不欢迎我。”
江虞怔住了。
重组家庭?
这么说,“她的女儿”指的不是郁时青的妹妹,而是那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女儿。
这一刻,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如果不欢迎郁时青,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借钱?
如果来借钱,又为什么对郁时青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她知道郁时青在华泽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吗?还是她眼里只剩下重组后的家庭?
可他只是一个外人,这些隐私他都没资格过问。
最终他只干声说:“钱够了吗?”
郁时青说:“末日营救的片酬到账,手术费用足够了。”
江虞这才明白。
为什么郁时青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增加的筹码,为什么郁时青对一切都好像无动于衷,因为郁时青根本不在乎所谓翻红的机会,而只需要这一笔片酬。
“那你,”江虞顿了顿,“拍完末日营救之后呢?”
郁时青说:“回去排演我的话剧。”
他又笑了笑,“如果她的女儿没有生病,我原本也不会主动重回娱乐圈。”
江虞看着他,心口倏地发紧。
第11章
一场话剧要排练几个月,期间只有微薄的基本工资和寥寥补助,即便正式演出,获得的出场费和演员相比也天差地别。
郁时青一定热爱这个行业,才会选择继续表演。
可他曾经站在电影成就的顶峰,却被迫舍弃大屏幕;分明曾经有无限光明的未来,现在囿于话剧的舞台,只能离开真正属于他的领域。
真的甘愿吗?
江虞看向他:“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彻底回来,圈内才有最好的剧本和班底,配得上你的实力。”
最好的剧本和班底?
郁时青笑意转淡,拿起桌上的吹风机:“不说这些,先把头发吹干。”
风声又起。
还是过于随意地在头顶左右晃动。
卧室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江虞半闭着眼,自然垂落的目光注视着床头柜的照片。
他还记得之前在酒店发生的事。
华泽帮杜瀚抢走了本该属于郁时青的电影,按照任柏的说法,杜瀚几乎倒贴才得到的这个角色,郁时青只要主动就能拿到。
这么说,华泽对郁时青的态度其实大有文章。
足够信任到可以把巨额投资的电影放手交给他,却又翻脸无情,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随便拿一部电影打发。
从杜瀚的态度,就知道华泽对《末日营救》的看法。
如果是这样,郁时青为什么不和华泽解约?
他有什么把柄在华泽手里?
“好了。”郁时青的声音打断江虞的思绪,他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江虞说:“好。”
郁时青把吹风机重新放回床头柜,对他点头示意,转身走向门口。
抬手刚开房门——
“因为华泽,是吗。华泽在限制你的发展。”
江虞突然开口,他看着郁时青的背影,沉声说,“如果你想解约,我可以帮你。”
郁时青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顿良久。
他回身看向江虞,看清对方眼底的认真,他慢慢提起唇角,轻轻笑了:“谢谢。”
但只是说:“睡吧。”
话落,继续离开卧室。
“啪嗒”。
郁时青随手关门,却停在原地。
他转眸看向一旁墙面上贴的镜子。
“帮我。”
江虞的话让他又想起从前,他低笑一声。
镜子里,郁时青唇边重新勾勒出浅淡弧度,眸子里的笑意反而渐渐冷却。
他很快收回视线,去了书房。
担心江虞临时有事,郁时青看完剧本后,多等了半小时才睡。
不过整整一夜过去,隔壁也没传来任何声响。
清早。
他起床的时候,江虞也正好出门。
听到动静,江虞打个招呼:“早。”
“早。”郁时青回了一句,转脸看过去,不由笑道,“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什么?”
江虞还要再问,余光就看到一旁的镜子,顿时脸色僵硬。
镜子里,他的头发乱成一团,炸开着,像顶着一个鸡窝,右侧还有一部分被压得塌平,周围翘起一圈卷毛支棱着。
江虞绷着脸抬手试图把它抚平,但试了几次,没有半点成效。
鸡窝还是鸡窝,呆毛还是呆毛。
郁时青看他动作,忍笑安慰:“右侧卧,你睡觉的姿势很健康。”
江虞抬起的手猛地又忍不住握起拳头:“这要怪谁?你还有脸说!”
需要郁时青帮忙的事,总有这样让他窝火的后遗症。
郁时青稍稍正色,转移话题:“洗漱一下,任柏买了早餐,马上过来。”
说完就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江虞又压了压翘起的头发,依旧毫无作用,才咬牙跟了过去。
洗漱过后,门铃响了。
郁时青还在书房,江虞去开了门。
门刚开。
任柏刚看到江虞。
他立刻喷笑出声:“江虞,你这头发——”
之后触及江虞的眼神,他把笑声噎回肚子。
江虞黑着脸:“我的头发怎么了。”
任柏干巴巴地说:“好看,跟你的颜值特别搭。”
这时郁时青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帽子。
“郁时青!”任柏赶紧招手,来救我这三个字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换成了,“来吃饭!”
郁时青走到餐桌前,把手里的帽子递给江虞,才拉开椅子落座。
之后吃完早饭,三人准备下楼。
郁时青想起什么,随手卷起剧本揣进口袋,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水饺,才道:“走吧。”
“你妈昨晚来过?”任柏看着他手里的食品袋,立刻反应过来。
郁时青说:“嗯。”
任柏攥着车钥匙,犹豫了半晌,也没说什么。
因为距离片场车程一个半小时,江虞路上联系了谭言飞,让他先去片场请个假。
挂断电话,他记起昨晚说过要调查幕后黑手的事,看向郁时青。
郁时青会意,对任柏简单描述一下需求,问他:“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我倒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他的工作室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任柏说,“我待会儿把他号码给你。”
江虞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出面。我会付给你百分之十的佣金。”
“嗨!”任柏摆手,“一句话的事儿,怎么还扯上佣金,我帮你问问就是了。”
说完有点好奇,“不过你怎么不让谭经纪去联系?”
郁时青代江虞道:“他不方便。”
即便江虞不说,他也能猜出江虞的想法。
即便江虞没有怀疑的意思,可调查被谭言飞放了的人,谭言飞难免会多想,这件事还是不让对方知道最好。
任柏也没多问:“行。那我问完就告诉你结果。”
江虞说:“谢谢。”
等到了片场,任柏就没再和两人同路。
郁时青也和江虞分别先去了各自的休息室换衣服。
他们今天以后的训练内容比较前几天,要更繁重,需要身穿一套外骨骼铠甲做基础移动动作。拍摄期间,虽然打斗多靠特效,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会穿着外骨骼,所以必须早早习惯这套笨重的装备。
换过衣服后,所有演员需要再拍一套定妆照。
化妆的时候,导演颜鸿运也在。
他在郁时青背后徘徊良久,忽然弯腰问:“郁老师,咱们剪个头发试试,行不行?”
周围几个演员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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