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冷汗同时缓缓落下,但江堰垂头思索着办法时,江一朝和江淼正在进行疯狂的眼神交汇,具体讯息大致分为“这他妈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老哥你说句话啊”,经历过十数个来回;终于,江淼像是突然打通了灵脉,那双柔嫩的小手,头一次值得信赖地慢慢伸了过来,用极其轻柔的力道,轻轻安抚性地拍了拍江一朝的手背,一触即离,似乎在说“别担心”,也别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宴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谁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一朝猛地转头,就在此时,江淼猛地站起身,她的身影此刻在江一朝的视野中显得如此高大,如此伟岸,他几乎要感动地掉下泪来——
“是真心话大冒险,昨晚我和大哥输了,要罚换壁纸。”江淼熟练地点开自己的屏幕,递到顾宴眼前去:“你看,我也换的二哥。”
江一朝伸长脖子,充满敬佩地去看她的屏幕,却发现她的锁屏壁纸上什么都没有,竟是一张纯色的漆黑。
江一朝:“……”
这他妈谁会信啊!!!
“哦,”顾宴点了点头,把心放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
江一朝:“?”
你还真他妈信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大智慧【竖拇指】
第61章 霸总牵手手了!
江堰趁此机会, 把江裴凉的手机抽了回来,机警地塞在自己袖子里。
“你,”他皱着眉道:“再怎么说随便拿别人手机也不大好吧。”
“只是裴凉忘拿了, 我想帮他送过去而已,没想太多。”顾宴很快调整了表情管理,又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神色,道:“倒是你, 没想到裴凉这样的人,竟然还会跟你们一起玩游戏。”
“是的。”江一朝说:“他不仅会和我们玩游戏,他还会拉粑粑,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顾宴:“?”
“粗鄙之语!”江淼狠狠捅了下江一朝的肺管子,闭眼道:“不好意思, 我二哥脑子不太好使。”
江堰没说话, 只是把手机更揣的深了一点,
没想到,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把他的照片设成壁纸什么的, 这也太……
江堰不禁脸红了起来。
顾宴看他这副样子,越看越是觉得心情不愉, 越看越是觉得咬牙切齿, 于是道:“小少爷, 过年心情挺好啊?准备用年假去哪儿玩?”
江堰:脸红……
顾宴又开始哔哔叭叭:“方才你们去小孙家了吧?你对她什么印象?哦,我想起来了,小孙似乎和你同岁,只是人家比较成熟一点。”
江堰:脸红……
“那张壁纸是昨天拍的吗?光线好暗淡。”顾宴快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是谁拍的啊?不会是裴凉吧, 拍的挺好的呢,完全把你脸上的瑕疵都遮盖掉了。”
江堰:脸红……
顾宴终于破功了:“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江堰被他的怒吼惊醒,非常不惧地皱起了眉,把大哥的手机往兜里一揣,蹦上沙发,开始比划起来:“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来斗一斗?”
随着他抑扬顿挫的声调,江堰的双手逐渐摆出了一阵玄妙的变幻姿态,口中念念有词,江一朝吓得不行,屏息细听,发现他在喃喃:“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
其实江堰的体术水平巅峰是在于大学军训练的军体拳,但他自信的神态,熟练的表情,再加上之前扯桌布的不败战绩,竟然让顾宴心生些许忌惮。
“不跟你计较罢了,”顾宴眼看一击不成,就要拿出传统招数,召唤江父江母:“叔叔阿姨,快来看看小堰在做什么……”
他以往使用这种招数,可谓是屡战屡胜,老一辈们对他的好感度极高,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自家占理,他们也会怒斥自家孩子,江父江母也不例外。
江父江母随着顾宴的呼声转来,横眉竖眼地刚要发怒,结果发现对象不是江淼和江一朝,竟然是江堰站在沙发上打拳,登时话风一转,尚未出口就软了三分。
江父:“他还只有二十四岁,只是个孩子,小顾,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江母:“是啊是啊,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伤了和气,多不合适。”
江父:“按年龄来算,小顾你也得叫小堰一声弟弟,跟弟弟哪那么生分,你得多让让他才是。”
江母:“没错没错,当哥哥的,吃亏是福,小辈内斗,何其不幸。”
顾宴:“……”
这他妈怎么回事!!这还是以前帮谁就是不帮亲的江家叔叔阿姨吗!!
江堰闻言,如同浇了水的竹子一般见风而长,嚯地一声摆了个金鸡独立,还想放肆;被闻讯赶来的江裴凉一把揽住腰,从沙发上抱了下来,倏地收了所有嚣张气焰,把手背在身后,站的活像个被罚的小学生。
“裴凉,”顾宴顿时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带着点怒嗔道:“你看看你弟……”
江裴凉冷着脸把江堰放好,将他因为动作乱糟糟的衣服也拉平整,没好气地拍了拍他垂着的大脑袋,皱眉道:“怎么不穿袜子?地板很凉。”
江堰抽抽鼻子:“喔。”
顾宴:“?”
他眨了眨眼,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一次冲击,又再次被重塑。
江父江母见没事,又回到书房去议事了,江裴凉也准备过去;江堰从自己兜里掏出捂得温热的手机,连忙道:“哥,手机拿走。”
江裴凉不很在意地接过,顺口道:“乖。”
“等、等等,”顾宴叫住他,语气中带着三分勉强:“裴凉,你的壁纸,是昨晚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么?”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希望从江裴凉口中亲口听到这个回答,而不是通过他人之口。
江裴凉闻声停住,摸出手机,垂眸看了看自己设置的壁纸。
暗淡的光线中,江堰正侧着脸往镜头处看来,微微张着嘴,好像很是错愕的样子,眼睛瞪的溜圆,很像某种草食性小型动物,既可爱又可怜。
“壁纸,”他转瞬即逝地勾了勾唇角,随即掀起眼皮,淡漠道:“有什么问题吗?”
顾宴站在原地,呆愣片刻,连江裴凉什么时候抽身离开了也不知道。
他的脑袋一片混乱,似乎从方才那惊鸿一眼中得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讯息,这样的冲击让他全身都在发抖。
怎么可能,江裴凉怎么敢——
“那个,”一个黑面人突然从他身边转了过去,“能不能让一下,我要去上厕所。”
他机械性地绕开了些,仍沉浸在这余韵之中,面色僵硬到可怕。
十秒之后,江一朝又去而复返,脸臭臭的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卫生间在哪?”
顾宴:“?”
“你看你憋的,都发抖了。”江一朝感叹道:“没必要吧!”
顾宴:“……”
顾宴头也不回走了之后,江一朝带着受伤的心灵回到了江淼的怀抱,呜呜哭泣:“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意让他去上洗手间,他还要这样瞪我……”
“没事。”江淼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你下次把客厅的灯关了再去,他就不用去洗手间了。”
江一朝没懂:“甚么意思啊?”
江淼:“直接吓得尿地上了,还去洗手间干嘛。”
江一朝:“……”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他不明白!!
.
春假总是转瞬而过,江堰很好地履行了一个儿子(伪)的职责,尽心尽力帮着江父江母接待客人、前去串门、出席宴会;不仅是他,江父江母也没有任何因为他的身份而避嫌的打算,就这样坦坦荡荡地带去各种地方,让江淼和江一朝本来有些别扭的心都安了下来。
把一切繁琐料理完成,送礼回礼都落实妥当后,就已经到了初十了。
江堰和江裴凉这几天都待在家中,几乎除了晚上都没什么能够独处的机会。就连晚上也只能悄悄的,毕竟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进另一个人房间怎么说看起来都很可疑。
江堰对于这种相处方式,倒是觉得还好。
虽说他也想要独处,但说实话,他对于江裴凉更像是一种对于“纸片人”的喜爱,说通俗一点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点从他平时偷偷看个脸啊、看个锁骨啊,顶天瞄个屁股就可见一斑,他完全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要是他大哥真要亲亲密密的做些什么,江堰觉得自己还没有修炼出耐性,肯定会再次鼻血直流三千里的,他很确信。
而江裴凉在这几天中也没什么表现,直到初十早晨,喝早茶的时候,他突然放下茶杯,神情平淡地对江父道:“我带小堰出去一下。”
对面的江淼和江一朝登时竖起了耳朵。
“出去一下?”江父也随口一问:“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江裴凉面无表情道:“只是想出去玩。”
江堰狠狠抿住了唇:“……”
天啊,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为什么觉得一字一句冷冰冰说着“想出去玩”的大哥这么可爱啊!!
“出去玩……”江父狠狠的噎了一下,“带小堰?”
因为江裴凉已经长大成人很久了,甚至从他的少年时期开始,他就不再会用“出去玩”这种词语;更多的是把时间分配在学习和工作上,以至于他听到大儿子说想出去玩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不可置信。
“嗯。”江裴凉应。
江父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餐桌上一片寂静。
江淼和江一朝的冷汗如瀑,甚至觉得自己这些天去蒸桑拿都没有这样显著的效果,正想开口打掩护,就被江父朗笑的声音所盖了过去:
“裴凉和小堰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江父露出慈爱的笑容:“兄弟情深,不错,不错啊!”
江淼:“……”
江一朝:“……”
他们步调一致地把脸转向外面,痛心疾首地闭了闭眼。
爸!!你把自己路走窄了啊!!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江父趁热打铁,又慈祥道:“不如也带着一朝和淼淼……唔!!!”
就在他说话的档口,江淼快狠准地往他嘴里扔了个蒸饺,道:“爸,大早上的说什么胡话。”江父迅速咀嚼完,又要开口:“什么,我说的是不如也带着一朝和淼淼……唔!!!”
江一朝以轻功水上飘的姿态飞身向前,直接一把子捂住了江父的嘴,沉沉道:“爸,你别害我。”
江父:“……??”
他眼看着江裴凉吃完早餐,冷静地擦了擦嘴,随后带着江堰扬长而去,不由得感到心中升起一股不可言说的茫然。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
江裴凉拉着江堰上了小路,没有开车,只是慢悠悠地走。
这些天,气温并不太低,甚至有点回暖的意思,即将步入春日的和煦气息漫不经心铺散在大地上;前几天倒是下了场雨,所以今天出来遛弯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满街热闹。
江堰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抚了抚自己的衣服,确认平整后,才抬头道:“大哥,我们去哪啊?”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江裴凉侧眸看他,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啊?”江堰怔了一下,才小声道:“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个地方呢……”
比如说,电影院啊,商场啊,游乐园啊,这些地方。
“没想那么多。”江裴凉淡淡道:“只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立竿见影,梅开二度,江堰的耳朵又开始自下而上地红了起来,他没说什么,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像是十足镇定的样子,但耳根处的红,明显地几乎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好、好啊。”
两人都没有恋爱经验,也没人能告知他们应该怎么做,只能跌跌撞撞地一起摸索;但正是刚确认关系的时候,却一直没有独处的空间,难免有些憋得慌。
于是现在,街上出现了一道奇景——
两个年轻男人,一高一矮,都穿着相同制式的风衣,一个穿的厚点,一个穿的薄点,一个面目冷淡些,一个则生动些,处处都不同,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都长得很好看;正站在一起并肩走着,始终保持着相持的步调、精密的距离,都闷头向前走着。
他们的双肩始终都隔着一个拳头左右的宽度,不论怎样走都未曾碰到一起过,二人齐手齐脚,默契地共同进退,直到附近坐在小花园里的孩子们指着他们清脆道:“妈妈,这两个大哥哥是在练正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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