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云烟真的很强,阅历和能力,支持人群都不是肖逍能比的,只有纪笙旌这个缝,只有婚礼这个一次能直接掰倒她的机会,必须成功。
“但是,纪的性格,或许会心如死灰,但不至于崩溃疯狂到——”杀掉喜欢的人吧?
“所以,还需要一个助力,这也是我等了那么久的另一个原因。”
“我能想到的,”王不语的瞳孔逐渐放大,她猜到了肖逍想做什么,这实在过于残忍了,“你想对舒晴下手吗?”
“其实对她来说,现在和死也没什么差别了。”
肖逍睫毛轻轻颤了颤,她在心惊自己说出如此的话居然十分平静。
如果舒晴死了,而又给纪笙旌插入这是李云烟派人干的这个意识,那么在承受了这大半年照顾植物人女友的压力之下,纪笙旌绝对会彻底崩溃,冲动之下,或许真的会动手。
因为恨,因为背叛,因为爱,因为绝望。
“舒晴那边,我会找人来处理,但需要一个人来支开纪笙旌。”肖逍已经收到连续大半年纪笙旌每天守在舒晴病房的报告了。
王不语的指尖弹跳了一下,她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肖逍,肖逍也看着她。
两个人寂静无声地面对着面。
“纪笙旌回国以后,有尝试过联系博卡拉的教练要你的联系方式,’骇’监控她的短信知道的,她似乎信任你……”
肖逍轻柔地摸了摸王不语的眉毛,眼睛,鼻梁,一路下滑到嘴唇,食指安安静静地停在那发白的唇瓣好一会,肖逍突然撤开手,吻了上去。
如果不是没办法,她不会让王不语去做这件事的,因为现在在她的面庞上,或许她本人尚未意识到,但那是聚满了痛苦的神情。
王不语扣住肖逍的脑袋,不顾众目睽睽,在甜品店的卡座上加深了这个吻。
她知道的,她们都别无他法。
所以她会去的。
*
“我说你,病刚有点好转,就跑去酒吧,是不是飘了啊?”
周刑白了一眼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卓杼。
“都养了大半年了,憋死我了,何况医生说我状况不错,就放我去吧,金璟还指望着我给她当僚机呢。”卓杼双手合十,恳求的表情。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天脑海里在想什么,还僚机。”
周刑很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大半年来卓杼真的很努力,看她一点点从那个阴郁颓废暴躁的死样子变得逐渐乐观开心起来,颇有一种老父亲看女儿成长的满足感,那么或许放纵她一次也不是不行,一直憋着也不好。
“对了,等我今晚回来,再过段时间等我基本恢复了,我们就一起好好看看案件吧,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就像你帮助我那样,真的很谢谢你。
卓杼咧开嘴,眼睛月亮弯弯,唇红齿白颜色浓烈炫目,笑脸带了光晕似的一下子直击了周刑心脏。
现、现在的小孩儿,长得真的一个儿赛一个儿好看啊,周刑低下头捂住了变红的脸。
“大叔,拜拜了。”
卓杼没有留意到周刑异样的变化,挥挥手上了出租,一路飞往阿波罗酒吧。
*
太阳落下,黑夜降临,酒吧乐池,群魔乱舞。
“我说,你怎么偏偏就约在这,人还没来吗,都九点了……”
卓杼把精致小巧的手包丢在正百无聊赖看见她进来就满眼放光的金璟身上。
“哎快来了,有什么办法,人家非要约在这,对不起啊,为了我的恋爱,辛苦你一次!”
金璟赶紧拉着卓杼坐下,迫不及待地要把约会对象的照片分享给卓杼看。
“打住,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的。”卓杼义正言辞拒绝了。
“啊,不是吧你,过了那么久你还喜欢那个人渣,你脑袋没事吧,这么久不见不提我还以为你早忘了,走出来了!”金璟愤怒地把手机往卡座沙发一摔,就差直接破口大骂了。
“哎,其实本来忘得差不多了,但你今天约在这,一下子勾起我的回忆了……”
“我的错,我的错,姑奶奶,走,我们立刻换地方,不要未来男朋友我都要让你忘了那人渣!”金璟立刻扯着卓杼往外走。
“这就走?其实没事的……”卓杼愣愣地被带着往外走。
“说到底,是我自己太太太喜欢她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雪天她带着我在街头奔跑,为我奋不顾身的样子,那是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真真正正地在意我、关心我,愿意为了我赌上自己的性命,那样的人,我怎么忘得了呢……”
“啊?你说什么,这舞池声音太大了,”金璟费劲地穿过人群,回过头却发现手里空空荡荡的,卓杼不知何时被挤散了,“人呢?阿杼!”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诉说着心事的卓杼一时没发现金璟不见了,等她回过神来,不知道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卡座区了。
“这金璟,人跑哪去了?”卓杼生气地叉着腰,正欲离开,却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明明如此吵闹的环境,但那哭声却像灵魂一样在DJ安静的瞬间间隙传到了她的耳朵。
鬼神使差,卓杼没有选择离开,她走向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精瘦的背影,被扎起留着小揪揪的后脑勺,白色纹着扶桑花的T恤,因坐着泛起褶皱的墨绿色裤子,黑色的板鞋,即使看到的一切那么那么的陌生,卓杼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要哭啊?”
卓杼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卡座对面,她无视了凌乱糟杂的桌面,只是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变作温温柔柔的模样,声音如同融化冰川的暖光,如同和煦春风那般,耐心而又小心翼翼地发问道。
仔细听的话,那声调有些发颤。
因为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泪流满面的王不语。
*
时间跳回到三个小时前,8月1号晚上18点,阿波罗酒吧。
“哈喽,王。”
纪笙旌打了个招呼,坐到了王不语对面。
“没想到你会找我,你是怎么要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是收到教练的电话了吗?”纪笙旌一边脱外套一边招呼酒吧服务生上酒。
“嗯,对不起,隔了这么久才联系你。”王不语回以一个抱歉的表情。
“没事,怎么了,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点难以启齿,可能需要喝点酒才能说出来吧。”王不语猛灌了一口酒吧服务生刚放上来的威士忌调酒。
“还要借酒壮胆,怎么,是很严重的事嘛?”纪笙旌顺手也拿了一杯喝了起来。
“对,我在想要不要说,要怎么说……”因为你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憔悴疲倦,完全不似当时我们在尼泊尔遇见时那么意气风发。
王不语见到纪笙旌的脸,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全烂在了胃里。
“啊哈?这么纠结,完全不像那时候直肠子,怎么,有话就直接说呗。”纪笙旌咕噜噜喝完了一杯,开始第二杯。
“好吧,”王不语干掉了一杯,定定心神,准备下套,“其实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对吧。”
“这和你要我说的,关系很大吗?”纪笙旌开始第三杯。
“嗯,”王不语点点头,“我其实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
“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纪笙旌勉强笑了一下。
“我其实是——混黑/道的。”
“哈哈哈哈哈哈!”纪笙旌差点把酒喷出来,“你不是认真的吧,要不要这么严肃,等等,你是认真的嘛?认真的?”
“没有骗你的必要。”王不语递过去一张湿巾。
“额,好吧,那也无所谓,但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纪笙旌用湿巾擦了擦嘴,继续第四杯。
“我们、最近接到一个新单子。”
“新单子,黑/道的单子,喂喂,不会是那种违法的事吧,王,你可不能那样啊!”
“你听我说完——”
“单子的内容是雇主委托我们干掉一个人——”
“你把这也告诉我,不太好吧……”纪笙旌惊讶地张大了下巴,终于停止了对酒的沉浸。
“那个人的名字是——”
王不语顿了一顿。
纪笙旌虽然生怕上演那种知道秘密灭口的戏码,但觉得王不语如此执着甚至不惜泄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告诉自己,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事,所以即使心里七上八下,还是竖起耳朵听着。
“名字是——舒晴。”
☆、死局
纪笙旌的脸瞬间黑了。
“嗯,其实你可能会觉得同名同姓,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确认过,”王不语不敢直视纪笙旌雪亮的眼睛,垂下目光,“我事先去过医院调查,然后我在那里看到了你……”
“所以,你要杀舒晴?”
纪笙旌只觉浑身气血翻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冲开酒桌上的瓶瓶罐罐,越出大半个身躯拎住了王不语的领子,恶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是雇主的要求……”王不语偏开脑袋,不敢承受纪笙旌愤怒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
纪笙旌明白这种事不能怪王不语,既然是混黑/道的,做这种事其实无可厚非,尽管事实超过了她这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和想象,但是她不知道的不代表不存在,所以她无法指责王不语,何况对方还担了天大的风险把这种事透露给了自己。
应该感谢她的,可是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理智荡然无存,毕竟任谁都不可能听了有人要杀自己最亲近的人这种话还保持冷静吧。
“我有点、有点失态……”
纪笙旌颤抖地松开了掐着王不语的手,撤开的时候那里肉眼可见的一圈猩红。
“应该、本、是的、本来、该、谢谢、对、谢谢你,告诉、消息。”纪笙旌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得语无伦次,她试着扶起翻到的酒杯,再给自己倒杯威士忌,抖动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把酒瓶口对准杯子口。
“你不想——”,王不语帮纪笙旌扶稳了酒瓶,“知道雇主是谁吗?”
“这、这、你可以告诉我嘛?你不会有事嘛?”纪笙旌的眼瞳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渴望知道真相的欲望和担忧朋友被牵连的害怕。
王不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因纪笙旌后半句话起了波澜的情绪,她摸出一包烟,捡了一根给自己点火吸上。
烟雾飘渺间,纪笙旌看不清对面人的真实面孔。
“可以,我们不是朋友嘛?我们应该算是朋友的吧?”
“当然,可是我看电影,如果黑/道出卖或者泄露这种要紧的秘密,好像后果挺严重的。”纪笙旌内心挣扎极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虽然舒晴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同样不想你有事,我会自己想办法保护好舒晴,调查出来的。”
纪笙旌猛灌了好几杯威士忌,才有胆量说出心里话。
朋友啊……空气中弥漫的烟雾复又浓了起来。
“你电影看多了,最多就是单子吹了,没什么大问题。”
一支烟被以过分快的速度抽完了。
“那样的话!”纪笙旌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说到底讲得再怎么冠冕堂皇,但是能够知道她还是想知道的,“是谁?”
“具体不清楚是谁,但隐约得到的消息是——”
“天空集团某个职位很高的人。”
纪笙旌热烈盼望的目光在听到“天空集团”四个字的时候一瞬间变作了一潭死水,脸色仿佛灰败枯萎的花,她颓然瘫倒在沙发卡座上。
王不语低着头盯着酒吧玻璃的桌面。
突然,她放在上面的手机震了一下,王不语的全身如电流蹿过脊背般抖了一下。
啊,木已成舟了……
应该要再做点什么,再更好地掩饰一下这场骗局,再加把劲的,但王不语觉得喉咙好像被水泥封住了,她张张嘴,看到消沉死寂的纪笙旌,再也说不出话。
“啊,我得回去了!”
纪笙旌只消沉了几分钟,像是仿佛记起什么可怕的事来,一把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对不起,这次先麻烦你结账了,我得先回去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说。
王不语朝她挥挥手,示意账单不用担心。
“是啊,快点回去吧。”虽然已经无济于事了。
王不语捂住了半张脸,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一条新消息:医院得手,完结。
纪笙旌的反应很快,知道有人要害舒晴,就立刻反应过来现在医院舒晴是一个人单独躺着的状态,于是迅速赶回去要去看着她,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次约她出来本身就是个骗局,是为了创造机会对舒晴下手,误导她真凶是李云烟的骗局。
所以她反应再快,现在回去也只能见到的是——死去的舒晴。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难受呢。”王不语将手上移了点,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
纪笙旌十万火急地赶回了医院,还没冲到病房门口,就发现走廊上挤满了人。
护士、警察、病人、围观议论纷纷的人,还有十分眼熟的、正在流泪的舒晴的亲戚们。
脑袋里轰得一声,纪笙旌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闯进病房,映入眼帘的是盖上了一张白布的病床,再然后是一旁泣不成声的舒晴母亲和强忍泪水安慰着老婆的舒晴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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