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说看着这三人哪儿像亲兄弟!别说亲兄弟了,便是堂表兄弟都让人瞠目结舌,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琅城童家,琅城定是有童家的,恐怕还不止一家,这要是真的查起来还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这三人背后之人怕是没想到这事能惊动到谢怀风亲自来,换做是别人从谢家总武堂里请个高手也就把三人打发了走,谁管他身后是不是有别人。但不巧李教头是个咽不下去这口气的,他自己吃了瘪丢了面子,更不愿丢了谢家面子,豁出去一张老脸也要把谢怀风请来出口气。
没想到谢怀风来了,还请三人喝茶吃饭,聊上几句再点几个菜,轻易就试出来这三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身份是假的,那就说明真的身份见不得人。
是谁?
作者有话说:
背景架空,古代到底有些什么吃食大家也别考究哈。疆土雏形还是参照中国,稳州原型山东一带,谢家势力从华北往下到整个南方,南方一半是谢家的一半是柳蔓香的,慕容家关州在西北,北边和东北一带是剩下两个家族后文会提到。至于为什么武林势力这么大,朝廷忙着改朝换代自顾不暇,后文会讲。这周就有榜单啦~第一次写古耽,还有这么多剧情,写得不好,多谢大家包涵,感谢看文的每一位,鞠躬!
第13章 烤羊腿
一顿饭吃完,最高兴的就是童莫了,这几天他体力活干得最多,今日也是吃得最多的。
吃得他是恨不得把腰上的束带都解开,桌上童维频频暗示他差不多了该走了,他起先还装作看不见,最后直接是失了耐心,差点急得拍了桌子。
谢怀风结了账,小二咧着嘴下去。
“童兄,当真不去落日山庄小住两日?”
童维一脑门的汗,“不敢,不敢。谢四爷胸襟广阔,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便不打扰了,我们兄弟三个回去定勤加练习,明年再来讨教。”
他说完拽了一把打着饱嗝的童莫,急匆匆地走了。
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比另外两个加起来都要胖,没走出去两步就能听见童维斥骂童莫的声音。
谢怀风嘴角的那点笑落下来。
“少爷!还不追呀!我去吗?”玲珑问。
“追不到。”谢怀风答。
“啊?!那你还请他们吃饭!不是为了打探出来他们是哪家派来的呀!”
谢怀风看她一眼,有点稀奇似的,“你这丫头近日聪明不少。”
谢玲珑看一眼谢怀风,又看一眼郁迟,“你骂我呢!那你请他们吃饭做什么!”
谢怀风走在前头,平淡声音被风送过来,“送行。”
送行?玲珑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郁迟,郁迟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只拎着刀跟上,玲珑也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那边童家三个走到山间小路,这两日一直是大哥身份带着两个弟弟的童维一改当大哥的做派,跟在童慎身后,犹豫着开口,“申爷,您看这事儿也结了,说好的……”
童慎闻言看他一眼,还是满目阴沉,那双眼睛里一丁点的活人气都没有,把童维看得浑身一寒,腿都有点哆嗦,干笑一声,“这,这事做得也不是很漂亮,要不然说好的筹码就算了,算——”
声音戛然而止,童慎的刀毫无征兆往他颈间一划,鲜血顿时喷出,“童维”再没有机会发出一点声音,睁大的双眼里映着的干瘦人影渐渐黯淡,随后悄无声息地倒下。
站在童维身后的童莫见了此景,先是骇了片刻,脚下猛地被什么钉住似的无法动弹,然后才赤红着脸捏着刀往后退了两步。他胸口起伏着,肚子里方才装了满满的山珍海味,眼见着自己是没机会逃走了,便大喝一声举刀劈下,“铛”一声响,童慎只用一臂便挡下来。他那只胳膊痩如干柴,却稳稳接住了童莫一刀,然后如宰杀一只畜生般毫不费力,“童莫”永远和他“大哥”躺在了一起。
童家三人就此散了。
-
下午郁迟跟着谢怀风又走了一个武堂,落日山庄下两个城镇,每个城镇里都有谢家武堂。
闹事的人不少,闹得大的也就那么一遭,谢怀风往这儿一站,什么人也都不敢再来了。
谢玲珑被武堂里的几个女孩儿缠住,谢家武堂里不光收男孩,只要真的想学,不管是男是女只管来。几个姑娘哪个不认得谢玲珑,在她们眼里玲珑姐姐就是最厉害的,一条长鞭虎虎生威,看见了便缠着她不给走,颇有点谢玲珑往日缠着落日山庄总武堂教头的架势。
办完了事太阳都没下山,又只剩下谢怀风和郁迟两个。
“第一次来稳州?”谢怀风寻了个话题同他聊。
郁迟低低“嗯”了一声。
“带你玩玩?”
郁迟心里一跳,覆着刀柄的手指下意识因为紧张捏紧。
“怎么,不想玩?”谢怀风一双携着风流的眼睛又望过来。
郁迟控制不住自己心跳过快,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从小便不太擅长和人交谈,小时候被师父捡回去之后在山里同野兽树木作伴,师父也常年因为他的寒毒四处奔走,甚少有人能讲话。他又不太喜欢人,离开师父之后就算见了人也避开交流。
但他怕谢怀风嫌他性子太闷,急着开口,“没有,我……你很累,不必迁就我。”
今日谢玲珑讲了不少落日山庄的往事,他以为自己能理解谢怀风失去亲人的痛,听完了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能窥见其中一二,谢玲珑说他这几日总消沉,大抵是很累,郁迟不想让他陪着自己游玩,端着风流少爷的样子。
短短两日谢怀风听了他这个说辞两次了,昨日在偏院陪他吃饭的时候郁迟也是这么说。
谢怀风肩宽背阔,郁迟却还在长个,他比眼前少年骨架大了一圈,轻易瞥见郁迟红着的耳垂。
这儿怎么总是红着的。
教人想伸手去揉,把那块红揉开,漫开。
其实谢怀风有点忘了当年的事,他的“当年”实在是太多了。初入江湖时他看不惯所有不平,自以为有多大的本事,能把所有的不公都给踏平,他那时还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真的不报,那他就亲自动手。等老天找出来谁善谁恶要等太久了,那他就来当这个“天”。
所以他还想着当天的那段年纪,有太多郁迟这样的人。
他无暇分辨他们是不是都芳心暗许,他也不在乎。江湖说他风流,他也不否认,谢家四爷该是个什么样子,风流没什么不好的,美人儿没人不爱。
郁迟,郁迟。
谢怀风琢磨着这个名字,郁迟当年没说过自己的名字,甚至都没说过话,他还以为他真是个小哑巴。他只朦胧想起来他当年真的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得太标志,又不像姑娘家娇滴滴,更有种少年郎的韧劲。
想不起来,说不定真是动了点心思,对着他说了些没正经的荤话,不然怎么惹得这么一个少年对着自己动不动说不出话,冲着他可怜巴巴地摇尾巴,又总说不用陪他。活不过年关的一头小狼,巴巴地把自己送上落日山庄来任他宰割。
谢怀风难得生出来些无奈的情绪,眼神又往郁迟的耳垂上飘,顿了片刻移开视线,声音却平静。
“走走吧。”
两个人沿着街走,太阳眼看着就快跌下山头,这会儿要是在落日山庄,怕是伸手就能抓着太阳。
局势太乱,谢怀风留那三人吃饭其实更是为了观察那个“童慎”。
不出意外的话童慎用的必然是假名,那三人看似是童维为首,实则却是童慎。饭桌上童莫几次三番眼神往童维身上瞟,而童维却是说每句话之前都下意识会用余光去询问童慎。郁迟能试出童慎没用出全部功力,或者郁迟没给他用出全部功力的机会,谢怀风也看出来了。
擅长用刀,也擅长用毒,看不出哪门哪派,赶着这个时间来蹚江湖的浑水,会和杀死谢堂风的凶手有关吗?
想到这他却分了神,郁迟那绷着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响起来。
“你太累。”
他累吗?谢怀风想起大哥的笑,谢堂风笑起来是豪爽的,隔着三间屋子都能听得见,发起火来也让半个落日山庄瑟瑟发抖,爹……谢老爷子常拿着龙头杖敲谢堂风的大腿,叫他少发火,多为善。谢堂风喜羊肉,山下的屠户偶尔宰了羊非要送上落日山庄,谢堂风便在前院儿支上架子烤羊腿,两只羊腿送回屠户家里去,剩下两只一只给谢怀风,一只切片摆盘上桌。
确实累了。
比躲去江南偷闲时累了太多,江南时谢玲珑以为他多伤心,其实他是轻松的。谢堂风自小流落江湖,见了太多人心。他视谢堂风为父兄,谢堂风想要的东西他拱手奉上,从人心难辨的角度上他理解谢堂风说不定会忌惮他,理解谢堂风对于“风流剑”的不完全信任。
他心里没有太多难过,只有那么一点儿,就着一杯酒就能下肚。
但谢堂风真是因为忌惮才把他打发去江南吗?
不对劲。
谢怀风这几日一直琢磨着这件事情。他信郁迟说的话,慕容和谢家不合,若谢堂风真想在寿宴上直接提出武林盟主一事慕容寻那老贼必定站出来,江湖都传这是场鸿门宴,鸿门宴还没摆出来便天下皆知了还叫什么鸿门宴?慕容家便准备了份“大礼”来赴宴,只不过被郁迟半路截下。
谢堂风才是被动的那个。他身体向来好,悍月刀名不虚传,这江湖上有几个人能叫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杀害?
谢怀风这几日确实心思很重,不知不觉想了这么许多。
等回神时才猛地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郁迟。他从余光就能看见郁迟,天边上剩了最后一点夕阳,黄里泛着红,照着郁迟紧紧绷着的那张脸。郁迟手掌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抿着唇,唇线是天下事都事不关己的漠然弧度,脸上表情看着也冷漠,但是总让谢怀风感觉出来些虔诚的认真。
自己出神许久,他一直是这个表情乖乖跟着,也不问去哪,也不问自己在想什么。
一头小狼,让人看不透的小狼。
“刀有名字吗?”谢怀风突然问。
郁迟以为谢怀风在想正事,愣了一下才接上,,“……没有。”
“不取一个?”
“……嗯,那取一个。”郁迟答。
太阳掉下去,山头上挂了最后一点余晖,天色彻底暗下来。
郁迟认认真真地冥思苦想半天,脑子里却一直都是空的。
谢怀风觉得他这幅样子好笑,问,“想出来了?”
“你取吧?我听你的。”郁迟犹豫着说。
作者有话说:
谢四:【接取任务:给老婆的刀取名字】
作者:放着我来,就叫“一刀999”怎么样?(遭到眼刀)那叫“老铁爆个头”……好吧太土了那叫伏虎降龙刀?鬼爪狂刃?锯齿猎人……(被谢四一剑封喉)
作者的冤魂:呜呜哭着求喂海星复活一下作者(?
第14章 糖人儿
郁迟三岁便跟着师父了。
更小的事情有的他还记着,有的记忆不太清晰。他活到这么大,最深刻的记忆是疼和冷,寒毒发作的时候先是冷,一点一点地开始发抖,慢慢渗到骨子里,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打颤,冷到骨缝生疼满头冷汗,然后再开始发热。脑子里被抽空,紧绷着的身体猛地松弛下来,一张脸烧得通红,整个人又像是在大火里被灼烧。
他不知道自己是几岁被种下的寒毒,冷和疼被他身体的每一处深刻地熟记,好像他打娘胎里就是带着寒毒出生一般。
他经常做噩梦,梦里是熊熊大火,女人的身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今日是清晰的。女人神情是坚毅的,看他的眼神带着愧疚和悔恨的温柔,她颤抖着手摸他的头,含着泪,一声一声地说对不起。他们俩被围在熊熊大火里,火往他衣服上烧,往女人头发上烧。
他急着开口,想说快跑,我们快跑。却嗓子嘶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被火吞没,也变成一团火。
眼泪把视线模糊掉,女人猛地把他推开,将他从火海里推出去,火舌舔着他,每一寸皮肤都灼热生疼。他回头只能看见女人晃动的影子,凄厉的尖叫哭喊着响起来,“走啊小迟,走啊!啊——小迟,离开慕容家,活下去!!”
那女人被烧死了吗?那女人是谁?
郁迟猛地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灼热感好像还没褪去,他伸手碰自己脸的手指都是颤抖的。颤抖指尖蹭上皮肤,带着清晨的凉,还好,只是梦。
郁迟两个呼吸间就调整好情绪,眸里又换上一潭死水般平静。
“碎风刀”躺在床头,是谢怀风取的名字。
当时谢怀风垂首想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比照着自己的流云剑,想出来碎风刀这么个名字。倒是极贴切的,郁迟这刀形状可怖,好似凛冽又不定型的冬风都能一斩为二。
他问郁迟名字怎么样,郁迟点头。
谢怀风又问,“真好听?”
郁迟答:“嗯。”
这把刀是郁迟七岁的时候从一具尸体上捡回来的。别人家六七岁的娃娃还在街上哭着同娘亲要糖人儿,郁迟七岁的时候冷眼看着山匪和一行押镖的互相厮杀,他安静地躲在路边的巨石后头,滚烫的血能溅在他眼皮上,往下滑,温度慢慢降下去,在他眼睛上留下一道粘稠又恶心的印子。但他毫无波澜,像站在闹市看皮影戏一般平静,不害怕,也无怜悯。
押镖的输了,山匪也不剩几个人。足足两大箱的东西,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余下七八个山匪嘴里骂骂咧咧,用脚去踹镖头的尸体。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被踹得往旁边一偏,正好和郁迟对上,郁迟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漠然移开视线。
这刀就从他身上来。
那群山匪赶着劫来的物资走了,郁迟从石头后面出来,蹲下身子把镖头的佩刀拿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再也没回头看过山路上七零八落的尸体,走了。
寒毒把他的七情六欲挤成一团,早不知道扔在了哪个角落。他不知道同情,不知道怜悯,不知道善恶,更不知道什么是爱。大抵也是命不太好,他遇见的第一个好人是师父,第二个就是谢怀风。寒毒发作的时候谢怀风把他往怀里一揽,温热的,他头一遭在彻骨的冷里碰到一点鲜活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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