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若鱼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
“辞职?”霍元霁挑眉。
“我为什么要辞职?”宣若鱼眯着眼,笑道,“绕了半天,你就是想拖欠农民工工资?”
他是典型的乐天派,这时候也没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因为知道,愁也没用。
霍元霁失笑,“你是农民工吗?总裁助理。”
宣若鱼抓过猫,故意到霍元霁身上蹭了一下。
他的黑衣服上留下了一抹白毛。
霍元霁默然无语,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在猫头上弹了一下,压着嗓子说道,“你都是豪门遗珠了,还需要打工吗?”
“八字还没有一撇。”宣若鱼说道,“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我就被追杀了。就算真的是,我也不稀罕。”
“真不稀罕?”霍元霁又问。
“不稀罕!”语气坚定。
现实生活中,他家非常有钱,他自己也很优秀。他把钱看得不重,只要努力,有机会,靠自己也能挣出一份家业。
在得知宣若臻是豪门遗珠的时候,他完全不羡慕。
现在说不稀罕,也是发自内心的。
“霍叔叔,你要不去陈家说说,我不贪图他们家一分一厘,大家各自安好。”
霍元霁撩起眼皮,变了个语气,“这么大一个未婚夫,也不稀罕?”
他的声音有点哑,虽然还是懒洋洋的口吻,宣若鱼却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空气忽然凝固。
软趴趴似乎察觉到异样,跳过来,站在两人中间。
宣若鱼望过去,看着他失笑,“霍叔叔,你认真的?”
霍元霁没有笑,“当然是认真的。”
话音刚落,两人的手机同时发出“滴”得一声轻响。
新闻App弹出消息——【强强联合:霍氏集团执行总裁霍元霁和陈氏集团小公子陈若臻的订婚宴将在10月10日举行】
第20章
霍元霁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两家联姻的事一直是长辈在张罗,但是也会将具体事宜通知他。
像这种忽然袭击,并且发布新闻稿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宣若鱼点开新闻,发现宣若臻把姓改了,改成了陈若臻。
好像在迫不及待地向世人宣告他的身份。
宣若鱼耸肩,“霍叔叔,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霍元霁嗤笑一声,“假货。”
宣若鱼:“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豪门中,更看重的是利益,有的时候,不用太较真。
真假往往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在上层社会,利益面前,能让人更清楚地体验到人情冷暖、世间百态。
霍元霁淡淡地应了一声,“重要。”
他的语气很轻,很慢,依然低哑、懒散。
宣若鱼却从中品出了另一种味道——蛊惑。
霍元霁双眼折射出微光,慢慢向他逼近,“对我来说,很重要。”
宣若鱼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跳得飞快。
他将手扶上心脏。
这俱身体没有心脏病,非常健康。
活了两辈子,他却第一次感觉心跳那么快。
“你……”宣若鱼有点语塞。
明明刚刚还在讨论豪门阴谋。
画风突变,周围的空气好像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让人措手不及。
宣若鱼还欲张嘴,忽然,门铃响了。
门禁监控系统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是高浩洋。
“你前男友。”
“你大外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宣若鱼有种错觉,这人说话怎么有股酸味。
还未等他细想,霍元霁站起身,对着监控说话,“你来干什么?”
声音很冷淡,疏离。
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
“舅舅,我来看看你。”高浩洋把手里的保温桶举起,放到监控摄像头面前,“我妈熬了莲藕排骨汤,让我给你送点过来。”
高浩洋的母亲是霍元霁的表姐,霍元霁母亲袁蓓的侄女。
以前关系很不错,但是最近,袁蓓和自家的亲戚基本不来往了。
只是霍元霁还和他们保持联系。
以前袁蓓忙的时候,经常忘记安排霍元霁的一日三餐。
霍元霁不喜欢到外面吃,特别喜欢到表姐家蹭饭。
现在霍元霁大了,表姐也隔三差五熬个汤,让高浩洋带过来。
霍元霁冷冰冰开口,“放在门口,我一会儿下来拿。”
竟然是门都不愿意开,不想让他进来。
随即,关掉门禁视频。
霍元霁转头,看着宣若鱼。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宣若鱼却觉得很有压迫感。
他下意识说了一句,“高浩洋和你未婚夫才是一对。”
霍元霁挑眉,“假未婚夫。”
说完,走近,微垂着头,懒洋洋地看着他,“你才是真的。”
这样的角度,有种居高临下的既视感。
让他精致的五官更加有冲击性,眉骨与鼻梁间优美的弧度完美地呈现在宣若鱼面前。
宣若鱼有几分口干舌燥。
房间的空气渐渐回升,暖洋洋的。
宣若鱼刚想辩解,门禁监控又响了。
霍元霁点开,还是高浩洋。
“你还想干什么?!”
这次的语气是非常明显的不耐烦了。
都懒得克制了,就那么硬邦邦的、赶客的口吻。
“没什么,小舅舅,我听说若鱼在你这里。”高浩洋对着摄像头说道,“宣叔叔刚给我打电话,说是若鱼的电话打不通,让我转告一下,今晚阿姨过生日,让他回去吃饭,若臻也要回去。”
宣若鱼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
今天才遇险,马上又让他回家吃饭,不知道又有什么局在等着他。
高浩洋好似知道宣若鱼在旁边,继续说道,“你给若鱼说一下,阿姨过大生,往年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没有外人。阿姨说了,不管若鱼生了什么病,都是他的孩子,让他尽量抽空回去。血肉亲情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霍元霁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他叫你若鱼,你的小名?”
宣若鱼:“……”
“不是,我和他关系一点也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好似把霍元霁身上的毛揉顺了。
他懒洋洋地转过头去。
宣若鱼把扁脸蛋儿放下,主动靠近霍元霁。
忽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才又凑上去,小声说道,“霍叔叔,麻烦你把他拖着,我出去一下。”
他比霍元霁矮了一头,踮着脚,凑到霍元霁耳边。
声音被故意压得很低,吐息却带着一股少年荷尔蒙的香味,见缝插针般往耳朵里钻。
耳廓、颈项,泛起酥酥痒意。
霍元霁一转头,发现灿若星辰的眉眼近在咫尺。
干净、灵动、闪着光。
像是一只狡黠的动物心里有了奇妙的点子。
霍元霁垂眸,姿势未变,对着门禁冰冷地说道,“你到地下车库等我。”
说完,按下开锁键。
门禁监控传来开锁的声音,高浩洋进门了。
“需要帮忙吗?”霍元霁问。
“不需要。”宣若鱼想起自己调查出来的事,抿着嘴笑了笑。
正欲出门,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霍元霁说道,“霍总,可不可以先预支三个月工资?”
霍元霁:“怎么给你?”
宣若鱼:“微信吧。”
两人扫码,加了好友。
霍元霁转账。
宣若鱼收到一看,整整一百万。
“多了多了。”他点开,要退还。
霍元霁阻止他,“怕你不够,你办完事剩下的再还我。”
宣若鱼也不再推辞,道谢之后从后门走了。
~
高浩洋在车库等了半个小时,霍元霁才慢腾腾出现。
“小舅舅,你怎么那么慢。”高浩洋提着保温桶,站得有点脚麻。
车库又闷又热,他的头上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
等到霍元霁出现,车库的冷气才开放。
“若鱼呢?”东张西望,却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霍元霁唇边挂着笑,声音却有点冷,“和他很熟?”
“嘿嘿。”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昏了头,高浩洋并没有察觉到霍元霁语气中的凉意,还有几分沾沾自喜,“他喜欢我好久了,好似因为我,他心理有点小问题,我想找他说说话,开导一下他。”
霍元霁静静地看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无端地透着几分讽刺,“你离他远点。”
高浩洋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慌,想张嘴解释点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约摸过了两三个小时,宣若鱼回来的时候,看到高浩洋在车库擦车。
霍元霁坐在客厅里喝茶,一旁的矮桌上放了个平板,平板上正是高浩洋努力擦车的身影。
霍元霁:“你不是要找他?”
宣若鱼手里拿了捧菊花,笑道,“不慌,让他再擦一会儿。”
霍元霁看了眼他手里的菊花,白色,像是上坟专用品种。
宣若鱼解释,“不是要回去吃饭吗,总不能空手,给他们带点礼物,免得他们太闲了,总惦记着我。”
第21章
高浩洋洗完五辆车,宣若鱼才出现在他面前。
他搭高浩洋的车回宣家,路上,为了避免和高浩洋聊天,宣若鱼坐到后排,塞了耳机。
站在宣家大门口的时候,宣若鱼手上捧了一束白菊花。
朱洁打开门,宣若鱼把花塞到她手上,客套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朱洁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有人用白菊花祝贺生日。
还是笑着把他迎进门。
宣若臻,哦,不,应该是陈若臻已经到了。
客厅的茶几中间放了一个生日蛋糕,茶几旁堆了好几个礼品盒。
宣若鱼扫了一眼,全是爱马仕、香奈儿等大牌包装盒。
宣易道从厨房出来,取下腰上的围裙,招呼大家,“开饭了。”
开了瓶红酒,四人举杯相碰。
“若鱼,上班累不累?”若臻夹了一片鱼,要放到他的碗里。
“陈若臻,我不喜欢吃鱼。”宣若鱼把碗移开。
筷子举在空中,陈若臻有点尴尬。
他讪笑一声,把鱼肉夹进了自己碗里。
宣易道抬眼看了两人,想发火,鼻翼张大,最后还是忍了,猛吃了两口菜。
“陈若臻,你怎么改姓了?”宣若臻假装没看见,唇角勾着。
他的目光里却全无笑意,眼底如幽泉般冷静。
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庭聚餐,硬是吃得寡淡无味。
就像是快餐店,路人行色匆匆,陌生戒备。
“什么改不改的,他本来就是陈家人。”朱洁喝了点酒,整个脸都红了,她原本就胖,这回子热得鼻尖冒汗。
可又没有开空调,只有一把风扇摇着头,吱呀转着。
若臻身体虚,吹不得空调。
宣若鱼接道:“那他就是外人了。”
宣易道用筷子敲了敲碗,“他是你哥!”
眼睛鼓瞪着,几日不见,又想摆出“慈父”的面目。
好似一说到陈若臻,他就控制不住情绪。
朱洁“哈哈”笑了两声,岔开话题,“你这孩子,人家浩洋送你回来,怎么不留人吃饭?”
“不是说了没有外人吗?”宣若臻吃得差不多,盛了碗汤喝,“他在我就不回来了。”
“你不是挺喜欢他吗?”朱洁感叹道,“那孩子真好,长得不错,又懂礼貌,还是个热心肠,经常陪着你哥去医院。”
“我不喜欢他。”宣若臻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愿意和他们交流了。
嗤笑一声,“他喜欢陈若臻。”
“别乱说,”朱洁笑起来,“你哥订婚了,今天刚刚发了新闻稿,来,给你看看,你哥的未婚夫霍先生,霍先生非常优秀,上面说什么天作之合,唉,我也不懂啦。”
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篇新闻稿他下午的时候就看过了,完全不觉得惊讶。
“恭喜了,陈若臻。”
一双漂亮的眼眸抬起,亮晶晶的,不像是诚心道喜,反倒有几分拭目以待,等着看人出丑的闲适。
“若鱼,听说霍先生是你的老板,”宣易道说道,“你别去上班了,得避嫌。”
宣若鱼笑了,“又不是我和他订婚,我避哪门子嫌?”
“你爸是怕别人说你是关系户,受到同事排挤。”朱洁解释道。
“我本来就是关系户啊,”宣若鱼回答得云淡风轻,“我在公司都叫他霍叔叔。”
“别乱叫,乱了辈分,他是你哥的未婚夫,以后叫哥夫。”
宣若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放下碗筷。
“若鱼,吃好了没,爸和你说点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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