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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宁两手一摊：“没钱。”
贺宴拧眉：“你真是……”张口闭口就谈钱。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蔚宁已经能从贺宴的微表情里读出他的潜台词，“你别看不起我，我也是凭劳动赚钱。要不，你先把线下单结了。我算过，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有32个小时，但游戏时间只有4个小时，你下了24单，我退你20单，你结4单的钱就好了。”
贺宴没说话，直接威信转账，把24单的钱全结了，共6000块钱。
既然贺宴这么大方，蔚宁也没客气，照单全收。
“谢谢老板。”
“……”
一句老板，瞬间拉开两人好不容易亲近的距离。
贺宴板着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如寒潭的黑眸中迸射出零下三十度的森森寒气。
蔚宁被他盯得有些发怵，脖儿一缩，快速冲到门口换鞋，取下衣架上的挎包，说了句“老板再见”，然后先溜为敬。
一分钟后，贺宴出门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后，蔚宁从楼梯间走出来，苦哈哈地自言自语：“我在贺宴心里的形象怕是一落千丈了。贺宴，我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只是不想你我之间存在交易关系，我更希望凭实力和你并肩作战。”
在去会场的路上，贺宴收到蔚宁发来的威信：【对方向你转账6000元。】
贺宴回了个问号。
蔚宁：【能和你一起玩游戏是我的荣幸，所以免单了。】
贺宴没收钱，离开威信界面，开始浏览新闻。
没过一会儿，又收到蔚宁发来的威信：【对方向你转账250元。】
贺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复：【什么意思？】
蔚宁：【昨天晚上的房钱。】
【你当我家是宾馆？】贺宴有点生气。
【就算是宾馆，也是七星级豪华宾馆，这点房钱远远不够！】
蔚宁：【那……多少够呢？】
贺宴：【把你卖了都不够！】
蔚宁：【不至于吧，你给个准确数目，我卖.身的时候才好报价。】
贺宴：【……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再骚扰我，拉黑警告！】
这一招很有效，蔚宁没有再回信息。
开会的时候，贺宴的注意力不怎么集中，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蔚宁各种花式作死的样子，让贺宴好气又好笑。
老板给钱。
谢谢老板。
老板再见。
谁要做你的老板啊！
还有清早在浴室里那个头脑发热的吻，自己只是想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他竟然伸出舌头试图深入，没有得逞便做出受害者的模样，说是初吻。
我也是初吻，我说什么了？
“贺队，该上台了签责任状了。”贺晏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坐在贺宴身边的青橙小声提醒他。
所谓责任状，是电竞俱乐部联盟为了促进电竞事业平稳快速的发展，各俱乐部之间保持良性的市场竞争，发起的见证仪式。各个俱乐部战队由领队出面根据自己战队的情况写下未来一年的商业预估价值，能在国际比赛中拿到怎样的成绩。
贺宴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右脚刚踏出座位，后肩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第35章
后面的人不仅撞到贺晏，一只脚还直接踩在贺宴锃亮的皮鞋上。
贺晏没有缩脚,眼尾一扫,看到踩自己的是4STAR俱乐部[炉石传说]战队的领队姚曰天。
姚曰天踩到贺晏后并没有立刻道歉,反而冲身后的PUBG队长卢子阳说：“卢子阳,你推什么推，按顺序上台,你慌个锤子！”
贺晏的目光缓缓落到卢子阳脸上,不动声色,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哎呀,贺队，一时大意踩到您了，不好意思。”姚曰天终于想起道歉,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纸，抽出一张,弯腰要给贺晏擦鞋。
贺晏伸手拦住他，勾了勾唇道：“你是无心之失,擦鞋这种事让有心之人来做。”
姚曰天是个耿直人,转身就把纸巾递到卢子阳手上：“贺队让你擦。”
“……”卢子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他妈穿着4STAR的队服,平时莽得像个屠夫，现在怎么变成贺晏的解语花了,连这种高深的话都能听出意思来？
卢子阳甩开姚曰天的手，炸毛道：“你有事吗？我又没踩他，凭什么让我擦。”
姚曰天说：“踩是我踩的,但是你推的我，要不我俩一起擦。”
卢子阳醉了：“滚！跪地上给他擦鞋，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姚曰天一副我要给你好好讲讲道理的样子，开始给卢子阳上思想政治课：“卢子阳，你年纪是小，但也要明白礼之于人，犹酒之有襞也的道理，这句孔夫子曰的名言教我们有礼则是君子，无礼便为小人。”
卢子阳嘴角抽搐，脸如天青色，在等烟雨。
“少几把拽文，4STAR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人？！”
姚曰天这下没有示弱：“我是没出息，只带战队夺了一次世界冠军。你有出息，怎么一直被MVP按在地上摩擦？”
这句话一针见血，直戳卢子阳的死穴，卢子阳差点气背过去。
贺晏一脸淡然，安静旁听。
被自己俱乐部的人当众打脸，有点意思。
主持人提醒PUBG战队签责任状的时候，贺晏缓步上台，卢子阳一脸抑郁地走在他身后，，一双喷火的眼睛恶狠狠盯着贺晏的后背，似乎想在贺晏背上灼出两个洞来。
贺晏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笔，慢条斯理地在招商一栏写下七千万的数额。
旁边的卢子阳在填写之前，特意地瞄了一眼贺晏写的数目，看到那一串高调张扬的圈圈，有点目瞪口呆。
贺晏疯了吧，一年招商七千万是什么概念？
这几年随着中国职业选手在国际赛场频繁刷新成绩，电竞营销的热度也在不断攀升，不少电子类、运动类品牌，功能饮料厂商愿意花钱买战队和赛事的冠名权，但比赛过后就撤资的比比皆是。
商业在电竞这块是虚假的繁华，很多俱乐部在商业化上难以交出优秀的成绩单，而且大型俱乐部每年的运营成本基本在3000万左右。就PUBG这块，去年一年因资金链断裂而解散的战队就有七八个。
在如此不稳定的商业环境下，贺晏竟然写下这么巨大的数额，脑子肯定瓦特了。
卢子阳犹豫再三，也不甘示弱地在军令状上先画了七个圈，却在千万位数上犹豫不决。
卢子阳是个富二代，家里是搞生物科技的，父母都是学霸，偏偏生出他这么个学渣。
卢子阳的父母忙于工作，疏于管教他，他从小便持钱行凶，拉帮结派仗势欺人。
卢子阳学习不好，但上都是私立名校。
他高中糟蹋过三所学校，校长直喊遭不住，全额退还学费，敲锣打鼓请他离校。
卢子阳失去玩乐的对象后干啥都索然无味，直到接触电竞游戏，他才找到兴趣所在。
一般的娱乐游戏氪金就能成人人敬畏的大佬，卢子阳享受过后更加空虚，但电竞游戏不一样，没有真材实料，永远是别人口中的辣鸡。
卢子阳有点游戏天赋，当了一年的辣鸡，终于找到感觉，开始体验虐人的舒爽。
他每天都泡在游戏里，技术日益精进，在高手云集的亚服里也能进前20，并认识了4STAR战队的两位职业选手。
三人有空就在一起组排，卢子阳从他们的话语中逐渐对打职业产生了兴趣，最后成功进入4STAR战队，熬走两批队员后，卢子阳当上了4STAR战队的队长。
卢子阳和贺晏原本各带各的队，没有恩怨，但随着MVP战队越来越拔尖，几乎横扫PUBG圈，4STAR遇到他们很少赢，粉丝捧一踩一，这让卢子阳很不爽，开始把MVP战队视为眼中钉。
4STAR队整体的实力还可以，但有卢子阳这个嚣张跋扈的队长，队员的素质也就一言难尽。
某次线下比赛结束后，毛小贝和陆辰希去上厕所，半天没有回来。贺宴给毛小贝打电话，才知道他俩被4STAR的队员堵在厕所里了。
贺宴和修磊快速抵达“战场”，只见毛小贝被4STAR的队员怼在墙上。
贺宴平时波澜不惊，举手投足皆是优雅，但此刻看到自己的队员被人欺负，贺晏二话没说，走过去一拳把纠缠毛小贝的那人打得鼻血横流。
贺宴把毛小贝和陆辰希护在身后，对着卢子阳横眉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4STAR队四脸震惊，对贺宴的话理解不能。
贺宴出手伤人，竟然问要他们解释？？？
卢子阳指着自己队受伤的队员，咬牙道：“你打伤我的人，还有脸要解释？”
贺宴接过修磊递来的纸巾，擦干净手背上的血迹，冷冷道：“先撩者贱。技不如人就老实点，有时间多练练技术，比赛场上你们不是MVP的对手，真人PK更加不是。”
贺宴嚣张的样子让卢子阳火冒三丈，跨步上前，挥拳朝贺宴脸上打去。
卢子阳的拳头被贺宴一掌包住。
贺宴慢慢收紧五指，众人听到卢子阳的手骨关节发出阵阵让人肉疼的“咔咔声”。
卢子阳的脸色煞白，却仍不肯认输，使劲抽回手，准备换一种方式再战，赛事组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看到厕所里这么热闹，提了一句：“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你们都不愿意被禁赛吧？”
贺宴微微一笑：“最近天气热，4STAR的队员有点上火，鼻血止不住，我们在商量怎么止血。”
4STAR四人：“……”
工作人员睁一眼闭一眼说：“赛事组委会有急救箱，4STAR的队长带伤员过去处理一下。”
卢子阳只好咬着牙，带着队员悻悻离开。
这是卢子阳第一次和贺宴正面刚，结果没讨到半天好处。
梁子接下后，卢子阳剑走偏锋，不是买水军黑MVP，就是在各种场合隔空对贺宴放狠话。特别是在职业联赛中，4STAR战队积分一旦小超MVP战队，卢子阳就跟中了彩票似的让水军和粉丝到处炫耀。
这些小把戏对贺宴而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像在看猴戏。
只要卢子阳的举动没有触及贺宴的底线，贺宴一般做冷处理。
贺宴忙得很，没空和傻逼较劲。
卢子阳上蹿下跳得不到贺宴的回应，却依然没有放弃。
贺宴比卢子阳大两岁，按职业选手的退役年龄来说，贺宴要早退两年，卢子阳打算熬也要熬走贺宴，然后踩着他的MVP走上国内第一战队的位置。
“卢队，请抓紧时间。”主持人见卢子阳半天不落笔，走过来提醒他。
卢子阳在千万位上写了个“1”，但又觉得和贺宴填写的数额相差太大，很没面子，又改成“4”。
四千万努努力应该可以达到。
主持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哇”在卢子阳耳边炸响，惊得卢子阳手一抖，马克笔掉在地上。
“贺神代表MVP战队立下七千万的军令状，而4STAR战队也突破千万，PUBG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招商数额上超过LOL。明年的今天，两支全明星战队能否兑现承诺，让我们拭目以待。”
电竞大会在亢奋激昂的《i'ts my life》战歌中圆满落幕。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LOL女子战队领队青橙感慨道：“今年的任务很艰巨啊。”
LOL男子战队领队胡宏翔摸着脑袋，说：“女队很好拉赞助嘛，成绩不重要，只要会营销，金主不难找。不像我们男队，各方面竞争都大，我都快英年早秃了。”
青橙道：“说得女队好像没有压力一样。不过说实话，真正艰难的是贺队。PUBG国服迟迟不过审，玩家流失大，资本投入少，贺队签下七千万的军令状，我有点看不明白。”
胡宏翔：“贺队做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达成目标不是问题。让我很迷的是卢子阳居然敢挑战四千万。论战队排名他们在二三之间徘徊，队员的颜值也是一言难尽，但凡赞助商眼睛没瞎，肯定选贺队不选他们。”
青橙摇头道：“金主之间也有对手，一方选了贺队，另一方赞助4STAR也不无可能。”
胡宏翔：“好像有道理。”
贺宴从签下军令状那一刻起，耳边就有不同的声音，理解或不理解对于贺宴来说都不重要。贺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同当年跌落谷底被所有人质疑，贺宴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咬牙坚持挺过来，才有今天的一切。
人生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可以享受最好的，也可以承受最坏的。
当MVP俱乐部的大巴车缓缓驶过会场外的中心广场时，贺宴不经意间看到卢子阳站在“V”字雕塑旁和一个男生说话。
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韩鸥。
第36章
韩鸥出现在会场外，绝对不是巧合。
贺宴敲了敲车窗玻璃,喊了一声“胡宏翔”。
后座的胡宏翔站起来：“欸,贺队,有事儿？”
贺宴指着窗外道：“你看看站在雕塑旁和卢子阳说话的人,是你推荐给我的韩鸥吗？”
胡宏翔带上眼镜儿，仔细看了看：“是他。”
贺宴“哦”了一声。
胡宏翔很尴尬,解释道：“我不知道他和4STAR战队有来往,看来这小子本性难移,还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贺队,你当我没推荐过。”
贺宴不置可否，淡淡道：“这个韩鸥有点意思，他难道不知道我也在这里开会么？和卢子阳聊得那么起劲,看来4STAR才是他心仪的战队。”
“这……”这话，胡宏翔怎么接都不对。韩鸥是他主动推荐给贺宴的,贺宴当时就说替补已经有人选了，胡宏翔还为韩鸥努力争取,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响。
贺宴没有责怪胡宏翔,反而微笑道：“你什么都没看见。联系韩鸥,让他明天来俱乐部面试。”
“啊？”胡宏翔一脸懵逼,都这样了，还有面试的必要吗？
但是老大发令了,胡宏翔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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