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很小,里面生机水又装得挺满,没剩下多少空间,他怕进去以后,一个没注意,就把那点生机水喝掉了。
许阳扬摇头:“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外面尸变随时可能发生,姜楼不想再耗在这里,见许阳扬跟呆头鹅一样杵着,剩下的耐心瞬间被消耗掉,没好气地道:“你不跟着,我们找到你外婆,还得回来找你?”
许阳扬本来就怕姜楼,姜楼声音一冷,他就吓得直接成了哑巴。
顾小风怕这只鬼被姜楼吓得再死一回,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又得打个折扣,轻咳了声,插话道:“这列火车就十来节厢,我倒不介意找到你外婆后再跑一趟。问题是谁知道一会儿回来,你还在不在。”
许阳扬连忙举手表态:“我不会乱跑的。”
顾小风点头认同:“我知道你会乖乖呆着,但这里藏着一个什么都吃的玩意。万一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那玩意的某节肠道里造化肥了呢?”
许阳扬:“……”
顾小风进一步说明:“到时候,我们把你外婆给谁?给那玩意,让你们祖孙在它肠道里见面?”
姜楼:“……”
这口味煞重了!
姜楼觉得自己早已经百毒不侵,听了这话,冷不丁补脑了一下这祖孙见面场景,还是有些顶不住。
“……”许阳扬做人怂,做鬼也怂,这时也忍不住想骂一句:“草!”
他不想在肠道里和外婆见面,化成一缕细烟,飞进小瓷瓶。
姜楼盖上瓶盖,拉开洗手间门。
顾小风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瞥见捆成粽子的三具尸体,问沈芳:“你绑的?”
“胖子是我绑的,另外两个其他人绑的。”沈芳冲厕所里抬了抬下巴,小声问:“什么情况?”
顾小风往车厢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吃过糖,上过洗手间的人,都会尸变。”
沈芳惊得睁大了眼睛:“活人尸变?”
顾小风点头:“嗯。”
沈芳觉得脑门里突然被人放了把火,烧得发晕,“有解法吗?”
顾小风:“目前没有。”
“见鬼。”沈芳抬头望向正从洗手间出来的姜楼:“大哥,你有办法,是不?”她小心思多,脑子也灵活,但对这类邪术是真不懂。
姜楼凉凉地瞥了沈芳一眼:“你顶着这么一张脸,叫我大哥?”
顾小风:“……”
沈芳:“……”
姜楼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她不顶这张脸,看上去也比他大。
“老大,我错了。”沈芳认错极快:“你们在里面聊了这么久,是聊出破局的法子了才出来的,是不?”
姜楼直接把沈芳当了空气,对顾小风道:“去最后一节车厢。”
“好。”顾小风应了一声,跟在姜楼身后。
“诶,你们就这么走了?”沈芳扫了眼满车厢的人,脑海里都是有人变成丧尸到处扑咬的画面,整颗心都揪紧了。
姜楼面无表情地回道:“不然呢?留下来杀丧尸?”
沈芳:“……”
顾小风边走边道:“现在有两条路。”
沈芳眼睛一亮,紧跟在顾小风身后,飞快问道:“哪两条?”
她这次是临时被拽进的猎场,没有单独的指定任务,只需要辅助顾小风,尽量收集猎场信息,保命出去就行。
但她毕竟吃的是公务员的饭,一想到这里一部分人会变成丧尸,而其他人会惨死在丧尸嘴下,心里就堵得慌。
她也是经过训练出来的人,不会圣母,也不会为了善良做无谓的牺牲,但如果有办法救人,她一定会试。
顾小风:“一,跟我们一起走。二,留下,把吃了糖的人和没有吃过糖的人分车厢隔离。”
沈芳秒做决定:“跟你们走。”
顾小风扬眉,不愧是外勤科杠把的人。
已经有人死了,尸变应该也快了。
他们不能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将人分开。
这里的人都不是牵线木偶,不会你让他们干嘛,他们就会干嘛。
死的两个人都爱吃糖,只要提出分人,就会有人猜到糖有问题,没有多少人会大公无私到把自己剥离出去等死。
不说绝大多数人,但绝对会有一部分人会选择隐瞒。
上窜下跳,累到腿抽筋,没吃过糖的人群里照样混着一大把吃过糖的人,等尸毒发作,结果都差不多。
这还算好的,如果有人想隐瞒,偏偏又有人要揭穿,一吵一闹,分分钟上升到武力解决。
不用等尸毒发作,就先得有一堆人被打死。
不信?
请抬头往前看,姑娘没凉透的尸体还摆在那里。
所以,现在去分类,除了提前造成恐慌,没有任何用处,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还百害无一利。
相反,他们如果能在尸毒大面积爆发以前解码猎场,所有活着的人,都能出去。
在特殊情况下,必须懂得取舍,但凡有一丝不理智,都害人害己。
顾小风和沈芳刚认识,对沈芳不了解,提出的两条方案,是对沈芳的试探,沈芳的选择只要稍有迟疑,他以后都会绕着沈芳走。
个人实力再强,也扛不住猪队友。
顾小风不想要猪队友。
他们现在找到的线索有三条。
一,尸变。
二,许阳扬的外婆。
三,连自己人都能吃下去的怪物。
表面上看,三条线索是独立的,但它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猎场里,一定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现在尸变已经知道了。
还剩下两条。
目前差不多可以肯定,许阳扬的外婆是这个猎场的开启人之一。
猎场开启人,必然身处猎场,所以老太太一定在这列火车上。
鬼对执念有极强的感觉能力,按理许阳扬和老太太在同一列火车,是能相互感应到。
可是许阳扬完全感觉不到老太太的存在,说明这里有能隔绝感应的隔断。
隔绝感应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带封印效果的术法符咒,又比如不同的空间。
顾小风在最后一节车厢门外,没有发现封印和符文,第一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
顾小风戳了戳走在前面的姜楼:“双黄蛋,是一个猎场,还是两个猎场?”
“都有可能。”姜楼回头,看了看顾小风,又轻飘飘地往顾小风身后瞥了一眼:“连培训班都不给你上一个,你们领导就这么想弄死你?”
顾小风:“……”
沈芳差点被一口老血噎死。
这么大一口黑锅压下来能压死人的。
就算前面是她的金主,这锅,她也不敢背。
姜楼话说完,就转了回去,压根不管他的话在身后炸了一地鸡毛。
沈芳憋屈得不行。
培训她倒是想做啊,但前一个猎场,真的是时间不等人,那个猎场完了,没让他们喘口气,第二个猎场就来了。
再说,个个猎场不同,情况十分复仇,揣摩猎场规律,比高考押题还难。
刚摸捋出点以为是可以保命的玩意,到了下个猎场,却成了杀手锏。
这他妈谁敢乱教?
如果有这样能让人活命的培训班,她也想上一上。
她在猎场里苟活到现在,基本靠进场后的随机应变,然后副本下得多,见得多,也就比常人敏感一些。
经验不是一点没有,问题是这小子一来就交辞职信,压根不给她传授经验的机会好么?
想弄死顾小风?这话传到上头去,顾小风没掉一根毛,她已经可以去死了。
沈芳瞪着前面姜楼比顾小风高出来的一截后脑勺,一边腹诽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坏,一边闷声道:“小哥,你挖人还诽谤拉踩,不厚道。”
姜楼话少,在火车上三天,基本当沈芳空气,不怎么搭理。
这会儿听了沈芳的话,同样不回话,只不屑地低嗤了一声,嗓音冷得很。
“……”沈芳更郁闷了。
顾小风这件事,搁到别的地方,都是他们不占理,但他们单位特殊啊。
当公务员,吃国家发的粮,为人民办事,是他们天职,真没那么多个人乐意还是不乐意的说法。
如果姜楼怼她,她还能怼回去,结果人家一副你说的都是放屁懒得搭理你的样子,能把人活活气死,别人还打不回去。
顾小风扬眉,这家伙还真自带气死人不赔命的技能。
他在部队的时候,遵循两个字——服从。
上头给他指派任务,基本不会征求他的意见,都是直接委派。
遇上特殊任务,甚至不会提前告诉他任务内容,要到了地方才被告知要办的是什么事。
因此,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送进猎场的事,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闹着辞职,纯粹是不想干死人的活。
但他毕竟年轻,还有年轻人的棱角,被人当枪使,多少还是有点怨气,见姜楼塞了一个大鳖给沈芳吃,还是觉得挺爽的。
顾小风从小到大,最不需要应付的就是人情世故,平时做人全凭心情,这会儿觉得爽,也笑了出来。
沈芳一口气不上不下,只能自我消化,然后化愤怒为力量,给顾小风临时恶补猎场‘知识’。
“双黄蛋,我们只遇到过两次。我一次,老郭一次。我进那次是一个猎场里有两个阵眼,打掉两个阵眼,才能破局。”
“老郭那次,是一个猎场有两个独立的空间,就像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有两间,但阵眼却只有一个,打掉阵眼,两个猎场就一起消失了。”
“后来我听说你前面那位进了个双黄蛋,然后在猎场遇见他的时候,向他买了几个双黄蛋猎场的布局。”
听到这里,顾小风已经明白了,双黄蛋的组合非常灵活,可以是一个空间两个阵眼,也可以是多个空间一个阵眼,还可以是多个空间多个阵眼。
他们所在的猎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最后一节车厢是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因此,许阳扬和老太太感应不到对方。
三人快要走出这节车厢,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嗓子:“开饭了。”
都这情况了,还开饭?
三人同时站住,一起回头看向车厢尽头,乘务员果然推着餐车出现在门口。
乘务员每次进车厢的时候,都是目视前方。
之前沈芳坐在座位上,和乘务员的视线不在一条线上,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时和乘务员站在一条过道上,沈芳这一回头,就直接和乘务员没有神采的目光对上,阴森森的感觉油然而生,沈芳脚底浮上一股寒意,连忙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双眼睛。
没有直视乘务员的眼睛,沈芳心里的不适感,才有所缓解。
抬头,见前面两位爷还在盯着乘务员看,顾小风眼里透着丝许迷惑,而姜楼则冷着脸连情绪都省了。
这二位不但看,还聊上了。
顾小风问:“怎么还在卖饭?”
姜楼盯着乘务员,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连死两个人,再加上那叫魂一般的广播,对乘客精神冲击很大,虽然接下来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已经有人快要挺不住,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骂的,哭的,抱怨的,拿东西砸车窗玻璃的,干什么的都有,乱得不成样子。
但乘务员的这一嗓子,竟让这些人全停了下来,一阵死寂之后,有些人甚至还往自己的座位走,仿佛一切都在往恢复秩序上发展。
顾小风看到这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觉:“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姜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芳看向离他们还有两米远的座位,小声问:“我们要不要先坐回去?”
顾小风:“不。”
姜楼:“走。”
沈芳跟在二人身后,继续往前走,忍不住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餐车停在第一排座位面前。
第一排右边座位,姑娘被打死以后,座位上到处是血迹,坐在最里面的乘客去了别处跟人挤,那里只剩下一个瘫着不能动的花衬衫。
乘务员拿起一个饭盒递了过去。
沈芳看到这里,浑身都凉飕飕的,连忙转头过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三人猛地回头。
方才还瘫在座位上喘气的花衬衫,此时正趴在乘务员的肩膀上,满嘴的血腥。
乘务员脖颈少了一块肉,鲜血从伤口处喷出。
花衬衫咽下嘴里的肉,又狠狠对着乘务员的脖颈咬下,用力撕扯。
“啊——”
“啊——”
满含恐惧的尖叫声一声声响起,乘客们慌乱起身乱跑,远离疯狂撕咬乘务员的花衬衫。
车厢里彻底乱了套。
顾小风视线飞快扫过在车厢里乱挤乱跑的乘客。
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脸上正慢慢浮现出在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青灰,而且有些部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尸变了。
广播的内容从 ‘你们里面有杀人狂魔’,变成了‘祝大家用餐愉快’。
用餐愉快?
顾小风脸色微变,再看回还在疯狂啃咬的乘务员的花衬衫,瞳孔猛地一缩:“王丙害怕的是自己弄出来的怪物。”
姜楼:“嗯。”
尸变出来的怪物,就是什么都吃的东西。
连王丙都害怕的东西会很强。
顾小风和姜楼的脸色同时凝重。
“王丙是谁?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沈芳不知道王丙是谁,听不懂二人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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