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费劲了。”庄盛拦住蓝逸,说:“警察来了,运气好的话,我也不见得会死,你别忙活了。”
蓝逸摸了一把眼泪,说:“你是不是傻,你救我干嘛……我帮不到你就算了,反而连累你,算怎么回事儿嘛。”
“不是帮你……”庄盛喘了口气,又缓了好半天才说:“小蓝,我只是羡慕你……我的整个人生都被当初不懂事的那个选择毁了……跟着秦礼这些时间,我没有一天不在厌弃自己,只有今天才像个活的人。”
“可你不同,你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所以我不想看着你,变成我这样……当然,也有些抱大腿的心思……总之你不用感谢……不用感谢我……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忘掉之前的一切,好好生活,如果不能的话,小蓝,你替我活下去吧,咱们之中总要有一个人拜托秦礼的钳制。”
蓝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有人拿着扩音器在外边喊着些放弃抵抗之类的话。
秦礼大概是安排好了其余的事,又回到客厅里,不耐烦地冲蓝逸抬了抬下巴,对手下人说:“带上他,走。”
蓝逸浑身都在疼,鼻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血蹭了一脸,看着不是一般的狼狈,被人扯起来,他本能的挣扎了几下。
外面都是警察,秦礼没那么大耐心,直接拿枪顶在蓝逸脑袋上:“别他妈费劲了,老子没功夫跟你墨迹,咱们赌一把吧。钟宿要是死了,钟家人肯定不会让我出了这个酒店,拉着你和钟宿两个人陪葬,也算我赚。他要是没死,我就让你多活一会儿,看看钟宿为了救你,能做到哪一步。”
蓝逸这时候,脑子里头已经昏昏沉沉的,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听见他说钟宿,本能的就把头抬了起来:“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的,他会来救我。”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不是白折腾这一场吗?我还真好奇,钟宿为了你,能做到哪一步。”
蓝逸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上一世钟宿死在他面前的画面,眼前像是氲了一片血色。
钟宿能够为他做到哪一步,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碰到的问题。所以哪怕秦礼的抢就顶在头上,蓝逸依旧不管不顾的拼命挣扎,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成为秦礼威胁钟宿的筹码。
秦礼想要离开酒店,就不能真的弄死蓝逸,他权衡了一下,一个手刀劈在蓝逸后颈处。
蓝逸没来得及做过多挣扎就软软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酒店了,外面闪着刺眼的光让蓝逸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睁开眼适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被秦礼带到了建筑工地上。
看时间应该是晚上,不远处的镝灯照的他有些无形所遁。
“醒了?”秦礼在蓝逸身上踢了一脚,跟手下人说:“让他清醒清醒。”
蓝逸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年后,气温还没来得及回暖,蓝逸从酒店里被带出来,身上本来就没有穿几件衣服,现在全都湿透了,冷的哆嗦。
秦礼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哈哈大笑:“恭喜你,钟宿没死。”
钟宿,他没事啊......太好了,他没事。
蓝逸抱紧自己的手臂缩在角落里,试图让身体回暖,肩膀上受过伤的地方受了冷,疼的就跟被刺穿了一样,秦礼蹲到蓝逸身边,怜惜一般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钟宿已经收到地址了,别怕,他很快就来救你了。”
蓝逸条件反射似的摇头避开秦礼的手,努力把自己抱得更紧,在酒店的时候他一直盼着钟宿能来救他,可到现在反而不希望钟宿来了,秦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蓝逸宁可自己死掉也不想钟宿再为他受伤了。
他抱紧自己的时候,摸到袖子里面藏着的水果刀,秦礼没有把他当回事儿,连身都没有搜,现在扔在地上就简简单单把腿绑在一个柱子上。
秦礼离的很近,面对面蓝逸没有能伤到他的把握,害怕唯一的后手被他发现,又往后缩了缩,身后的水泥柱子还没建好,露出来的半截钢筋戳的他背上生疼。
“这么不愿意被我碰啊?”秦礼冷笑一声,站起来,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你说我要是当真钟宿的面把你脱干净,赏给他们,钟宿会不会跪下来求我?”
秦礼身边带着七八个人,蓝逸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冰凉,他紧紧握住藏着水果刀的袖口,咬牙骂道:“秦礼你个疯子,你他妈有本事弄死我!”
秦礼不屑的转过身,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弄死你,游戏可就不好玩儿了,你和钟宿都必须臣服在我脚下。”
蓝逸知道,秦礼的话不是玩笑,远处镝灯照不到的地方是无尽的黑夜,像是要将他的希望一点一点吞没。
然后钟宿的脚步声像黑夜里披着光的绅士,一步步从不远处的台阶上迈上来。
蓝逸费力的侧头看着钟宿,只一个眼神,眼泪就掉出来了,今天他的绅士披着光,也有些狼狈,额头上出过车祸的血迹还没干,腰杆却挺得笔直,帅的蓝逸心都要碎了。
“我来了,你放过他。”
第206章 两世就像是一个轮回
秦礼拍了拍手,笑道:“你还真敢来?”
钟宿看也不看秦礼,目光直视着蓝逸,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淡淡对秦礼说:“这世上的事情,只有我想不想做,没有我敢不敢做。”
秦礼冷笑一声,突然掏出枪,指向蓝逸:“人在老子手里,你他妈给我拽什么拽?”
钟宿上来的时候,被秦礼手下搜过身,没有任何武器在手里,眼看着秦礼拿枪指着蓝逸,他只能示弱:“秦礼,你要找的人是我,现在我来了,这是咱们俩的事,跟蓝逸没关系,你放过他。”
“你说放我就放,那我秦礼的面子往哪儿搁?”秦礼冷笑一声,两步跨到蓝逸面前,一只手拎起蓝逸,另一只手把枪口紧紧抵在蓝逸的太阳穴处。
枪是上了膛的,钟宿生怕秦礼一个冲动真的就扣动了扳机,连忙把两只手举起来,做出一个安抚的姿势,尽量平缓着语气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放过他,你想怎样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秦礼放松了拿枪的那只手,用枪口在蓝逸脸上轻佻的划了一下,戏谑的笑了笑,说:“我放过他,你能放过我吗?”
“可以。”钟宿点点头,“只要你放过他,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哈,”秦礼狂笑了一阵,才说;“钟宿。你当我傻呢是吧?我们这些人,谁会放过敌人。”
钟宿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对秦礼说:“你放他走,我留下,钟家人都听我的,你如果想离开的话,我比他更有利用价值。”
没等秦礼说话,蓝逸就急了:“钟宿,我不许——”
“蓝小逸!”钟宿低喝一声,眼神瞟到蓝逸紧握的袖口,立马猜了个大概,生怕蓝逸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盯着蓝逸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蓝小逸,你别闹,听话……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信我。”
声音传到蓝逸耳朵里,低沉又稳健,蓝逸鼻子一酸,眼窝就红了:“钟宿,你不要,我不许你为我受伤,你不要管我了,走吧。你走吧......”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秦礼吼了一声,猛的朝空地开了两枪,之后一把把蓝逸扔到柱子上,冲着钟宿道:“钟宿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最恨你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都落到我手里了,你还拽什么拽,今天的规则得他妈我来制定!来我们玩儿个游戏,选择题,要么你跪倒在我脚下,要么让我的手下把你这宝贝蛋儿给轮了。”
说完不等钟宿回答,招手叫过来两个手下人,又指了指蓝逸。
当着钟宿的面被别人侮辱,或者让钟宿受辱于秦礼,无论是哪个选项蓝逸都接受不了,他疯了似的挣扎着,试图挣脱脚踝上绑着的尼龙绳:“秦礼,你他妈怎么不去死,你只能通过让别人跪下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是站着的吗?你就只能通过膈应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吗?”
“蓝小逸你闭嘴!”钟宿生怕再刺激到钟宿,连忙喝住蓝逸,冲他摇摇头,挺直着腰杆曲了膝:“我跪,秦礼,别碰他,我跪!”
钟宿膝盖触到地上的那一刻,蓝逸就挣扎不动了,拼尽所有的力气,到最后只剩下默默摇头和喃喃自语:“钟宿不要,怎么可以……你是钟家的家主啊......”
眼泪滚了一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钟宿平视着蓝逸,温柔而无奈的冲他笑了笑:“没事的,宝贝儿,别哭,这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人的尊严,不是靠肉体的姿势争取来的,蓝逸看着钟宿的笑容,突然觉得他从容的就跟在家里蹲在自己膝盖旁边说好话,哄着他开心时别无二致。
他哽咽着点了点头,钟宿就是钟宿,他的男人永远都值得他为之骄傲,这一点是无论秦礼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秦礼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本以为钟宿至少会跪的很艰难,可到他真正站在屈膝的钟宿面前的时候,就诚如蓝逸所说,找不到一点站起来的快感,甚至觉得钟宿跪着比站着更让他觉得压抑。
他突然就失去了玩儿下去的耐心,烦躁的在地上踢了一脚,用枪指着蓝逸,让钟宿站起来:“我玩儿够了,结束吧。我这把枪里只剩下一枚子弹了,谁死你们俩自己定吧。”
“我就开一枪,谁死你们俩自己定。”蓝逸耳边仿佛传过来一声来自上一世的轰鸣,两世在这一刻仿佛交织成了一个轮回。
提前知道答案的人没有半点欣喜,蓝逸拼命挣扎着试图挣开脚上的尼龙绳。
他听见钟宿说:“选我吧,秦礼,如果蓝小逸死在我面前,我保证你绝对出不了这栋楼。”
秦礼不紧不慢的擦着枪口,商量似的,跟钟宿说:“你死了我更走不出去吧?蓝逸可管不住你们钟家的人。”
蓝逸听见钟宿打电话,跟钟景和钟荣说:“只要蓝小逸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就放秦礼离开,不要管我,这是命令。”
“不要啊,钟宿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不要……”
蓝逸拼命挣扎,拼命摇头,泪眼朦胧之下,他仿佛从钟宿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只是这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底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挣脱腿上绑着的绳子,想要冲到钟宿面前去,想要像钟宿上一世保护自己那样,挡在钟宿面前。
他看见秦礼抬起手,枪口瞄向钟宿的心口,他的手下已经准备着要撤退了。
“不要,不要,不要啊——”
“钟宿,求你不要——”
“老天,你为什么让我重生啊,为什么——”
枪响的那一刻,蓝逸睁开了脚上的绳子,身体随着惯性往前一扑,手里攥着的水果刀结结实实扎在了秦礼的后腰。
随后一股热血不知道从那个方向喷到蓝逸的脸上,他睁了一下眼睛,面前都是红色,什么也看不到,全是红色,还有血液独有的腥气。
“钟宿……”
第207章 钟宿,你醒来好不好?
蓝逸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内容杂乱无章,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只知道都是关于钟宿的。
他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有时候温柔,有时候暴躁,最后离蓝逸越来越远,渐渐在人群中隐去,任凭蓝逸怎么追都追不上。
“钟宿——”蓝逸喊了一声坐起来,又是一片白,也不知道多少次一睁开眼就在医院里,如今蓝逸也习惯了,他抓着问凑上来的王野:“钟宿呢?钟宿他怎么样?”
橙子拉住他的手:“小蓝,你先别激动,大佬他……”
“他怎么样?别激动是什么意思?”蓝逸攥着橙子的手有些颤抖,生怕她会说出令自己害怕的答案:“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王野用尽全力,才把挣扎着要下床的蓝逸摁住:“没死,没死!别他妈乱动,出去你找的找他吗?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蓝逸就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乖乖把手抽回来点了点头,刚才挣扎的太剧烈,点滴针开始往上回血,王野叫来护士,给他拔了针才说:“你冷静点儿听我说,要是乱来我就不说了,自己急着吧。”
蓝逸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眼泪默默往下掉,却也真的没敢再激动:“我不闹,野哥,求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
王野叫他的模样弄得鼻子一酸,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拿着这件事情来威胁蓝逸。他扭头看了看窗户,才没让眼泪掉出来:“钟宿中了枪,但是因为你最后关头刺了秦礼一刀,所以子弹没打中心脏。”
“嗯。”蓝逸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那他呢?我能去看他吗?”
“不行,他在ICU。”王野叹了口气,拍拍蓝逸的肩膀,说:“子弹差一毫米就打进心脏了,虽然做手术取出来了,但人一直没醒过来,你去了也没用,你自己五处胸骨骨裂,脚踝皮开肉绽,伤到了筋,裂开的地方都见骨头了,不好好养着,会落下残疾。”
“让我看一眼吧,我就看一眼。”蓝逸不敢多闹,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情王野会不答应自己,他小心翼翼的攥着王野的袖子,仰起头祈求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橙子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又不想引得蓝逸更伤感,摸着眼泪去了楼道。王野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点了点头,说:“我去问问楚风和钟景他们,你在这儿乖乖等着。”
钟宿的情况其实要比他说的还不乐观。
那天千钧一发之际,蓝逸刺中秦礼,让他一枪打歪,埋伏在对面楼上的警方狙击手趁机击毙了秦礼。
但当时离得太近了,五六个专家耗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把那枚子弹取出来,手术虽然成功了,可是钟宿一只没醒过来,距离手术后已经二十几个小时了,医生说,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利,甚至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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