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拿出一个竹制的蛊罐,露出一个小口,在其中放入可以自行挥发的“引虫香”,开始引虫。
他所在的苗寨传承了数千年,对于附近哪些地方有什么样毒虫活跃,什么香能引什么样的虫,什么样的虫适合炼制什么样的蛊,大家都是了若指掌,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系统。
就算是期间进行各种变化改良,形成自己家族的不传之秘,也是基于这个系统的基础。现在陆维离开了苗寨,脱离了那套蛊术系统的赖以生存之地,很多事情都需要自行摸索。
不过原身本来就是个蛊术半吊子,陆维如果没有以精神力炼蛊这个近乎作弊的方法,单论蛊术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这样从头开始自行摸索,或许对陆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清楚这座垃圾堆里面的情况,所以陆维用的“引虫香”是适用于绝大部分虫子的那一种,而竹制蛊罐是炼蛊时应用最常见的一种蛊罐。
谁知道,刚把引虫香丢进去不久,就听见周围发出了细小的沙沙声,从附近的泥土中、垃圾的间隙中,爬出无数条虫子,像潮水一般朝蛊罐涌过去。
这些虫子有陆维认得的,也有陆维不认得,大约是经过变异的虫子类型。
陆维被这个效果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小黄退后了几十步,离开虫潮的范围,在旁边仔细观察。
这个时候,那些虫子已经密密麻麻把蛊罐都爬满了,纷纷如饥似渴往不大的罐口钻去,看着直让人头皮发麻。
陆维在苗寨的时候引过数次虫,却没有一次有这样骇人的效果。
仔细想来,生物都会演变进化。虫子这种东西寿命短暂、繁殖得非常快,这种演变进化相对也就推行得非常快。
在彝民们长达数千年的岁月里,一次次以“引虫香”诱捕的过程中,那片区域的虫子们,逐渐也会产生相应的抗药性。然后彝民们就会随之调整加强“引虫香”的剂量和配方,使之对虫子更具诱惑力。
如此,相互促进进化演变,直至形成现在的局面。
所以陆维用的“引虫香”虽然在苗寨里是大路货,实际上对于外界没有被这种香诱捕过的虫子们来说,效果不是一般的强劲。
过了十几分钟,罐子里的那一小截香可能都被大批的虫子们啃完,味道不再挥发,虫潮这才逐渐退散。
陆维走上前,从那个小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罐子里虫挨虫,基本上满了。
旋上盖子,把蛊罐放进兜里的时候,都觉得沉甸甸的。以精神力扫描计算了一下,大大小小总共三百一十六只。
如果不是蛊罐的内部空间就那么大,恐怕还会远远多于这个数量。
而当初陆维在苗寨的时候,引虫炼制简单的白蛊,都花费了两三个小时,没想到在这里十几分钟就结束。
回去的时候,总共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小白已经把浴房的墙体砌出大半。
陆维朝小白吩咐了声:“七天后如果我醒不过来,再像上回一样把我叫醒。”
说完,陆维径直走进房屋,把蛊罐放在床头,将精神力沉入其中。
对于这次炼蛊,陆维没有太大的把握,完全不知道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也完全不知道会炼出个什么样的东西。
虫子的种类不同,数量又这样多,超出了苗寨的那一套炼蛊体系。
但他既然离开了苗寨,总是难免要进行各种尝试。
反正有小白守在身边,至少不必担心出现生命危险,比起苗寨里的许多蛊师,如立色奶奶、王正平之流,他这番做法已经算得上相当保守。
……
就这样,小白在陆维的身边足足守了四天,厨房厕所和浴室都建好了,陆维还没有醒过来。
经历过上一次炼制金蛊的事件,小白有了经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更好的照顾陆维。而且只要把蛊罐摔破,捻死里面所有的虫子,陆维就能够醒过来,所以也并没有太过着急。
每天两次帮陆维活动肢体,七次喂食。因为陆维喜欢干净,有每天洗澡的习惯,还要抱着陆维去浴房沐浴换衣一次,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
因为陆维无法吞咽,所以小白都是喂他牛奶、蜂蜜水等流食。除此之外,为了营养均衡、肠胃通畅,还需要喂一些果蔬汁。
现卖瓶装的那种果汁,大都含有香精色素防腐剂,对身体没有好处。所以小白为了更放心,每天都会去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自己榨汁给陆维喝。
他们的附近自然是没有菜场的,而且这里离主城区挺远,足足有一百多公里,但这些对小白来说都不是事儿,以他的速度跑个来回,连一刻钟都不要。
当然,小白是有智慧能够思考的,他也知道自己这种状况要掩人耳目。他有开车的记忆知识,却没有驾照,所以花钱买了一辆结实的新三轮,人少的地方就扛着三轮疾驰如飞,人多了、有了摄像头的地方,就改为蹬着三轮,限制在人类可以接受的速度。
别人见了最多诧异一下,这小伙子体力不错,把三轮蹬的嗖嗖的,比电动摩托车还要快。
今天小白买过蔬菜和水果之后,又去了主城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打算给陆维和他自己买几身换洗衣裳。
以他个人的审美观,其实是不太欣赏彝民的衣服,主要是太花哨,上面的彩绣配饰太多,还层层叠叠的。女孩子穿着显娇俏也就罢了,男人穿这种总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再加上现在他为了购买新鲜的蔬菜水果和一些生活用品,经常往主城区这片儿跑,入乡总得随俗,他老穿着彝民衣服的话,就会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至于没有选择位置相对比较偏僻的,普通的超市和小店铺,是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考虑过那里贩卖的衣物。
小白拿着陆维的卡,走进商业街上,占据了偌大门面的一家成衣品牌店。
这里进来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却个个衣冠楚楚,手上随随便便挎的一个包、戴的戒指首饰,都是价值不菲。
这是一家出了名的奢侈品牌店。
小白并不怕花钱。
立色奶奶生前一心炼蛊,就不怎么管俗事,家务琐事都由陆维一手操持。在陆维16岁领了身份证那年,立色奶奶就把赚到的钱全部放在陆维名下的银行卡里。
因为住在苗寨里,大家都普遍物欲不高,而陆维除了一些爱好,如电脑、吉他、烘培花了些钱,也没有什么费大钱的地方,所以这些钱就攒了下来,足有好几百万。
苗寨里家家户户的白彝,实际上普遍都有这个数的存款。
而小白现在虽然穿着彝民的衣服,但他站在那里就令人觉得气质清贵,不似普通百姓,所以门口的店员也没有阻拦他,而是朝他鞠了个躬,恭敬的说出“欢迎光临”。
与此同时,葛宜然正站在试衣间前,等他新交的女朋友试衣,隔着一道立柱,就听见两个女店员在那里窃窃私语。
“哎呀,你快看那个人。”女店员之一压低了声音,“他穿的衣服,应该是苗族的。”
在这种品牌店,店员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对各类衣服都有些见识眼力。
“是啊,好帅哦。”另一个女店员花痴道,“看他的样子,该不会是苗族那里的王子之类的吧?”
葛宜然听到这两个店员的交谈,就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正在挑选衣物的小白。
那一瞬间,葛宜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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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如果葛宜然没看错的话,那是海城俞家家主俞睿明的独子,俞冰。
说起海城俞家,虽然是商人,却跟京城手握军权的俞家一脉相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俞家这两代善于经营,在海城首富的位置坐了近三十年。
葛宜然所在的泱城葛家,虽然规模名望上比俞家差一些,却也同属一个阶层,并且因为许多商业合作,两家素有来往。
所以,葛宜然对俞冰不仅是熟悉的,更因为葛宜然只比俞冰大三岁,两人还挺说的到一起,算得上是处得不错的朋友,对俞冰家的情况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俞冰的母亲殷傲雪是高干子女,其祖父的身份地位,比起京城俞家也不遑多让,当年算是下嫁;俞睿明因为娶到了她,才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终于杀出重围,成为海城俞家真正的掌权者。
殷傲雪在的时候,他们家算得是非常融洽和睦,更兼荣华富贵、男俊女美,独子俞冰在学校里从来学习成绩数一数二,还结合了父母双方相貌的优点,人人称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俞冰十八岁那年,殷傲雪飞机失事身亡。
这对俞冰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和父亲一起,哀哀切切料理了母亲的丧事之后,没过多久却又迎来了第二个打击。
一个女人,带着个名叫俞信的,当时比俞冰小两岁的十六岁少年,私下里来找俞冰。
她身段放得极低,告诉俞冰,俞信是俞睿明的亲生儿子,近乎恳求的想要让俞信认祖归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殷傲雪在和俞睿明的这段婚姻中,始终处于强势的地位,事实上她嫁给俞睿明,也确实是下嫁。俞睿明作为一个男人,有时候难免感到憋屈,所以就有了外遇。
当然,俞睿明身为俞家的家主,肯定不蠢,也不是恋爱脑。他在纾解自己欲望、满足自己大男人心理的同时,绝对没有想过要扶正那个女人,更没有想搞出婚生子之外的孩子。
是这个女人偷偷的生下了俞信,俞睿明见木已成舟,一时心软,便将她和俞信在外面拿钱养着,却从来没有要把俞信认回来的意思。
无论从半生付出的感情上来讲,还是从能为家族带来的人脉资源来讲,俞睿明认定的继承者,只会是俞冰。
更何况,俞冰还那样优秀出众。
所以这个女人才放低姿态,找上了俞冰。
她认为,现在殷傲雪已经不在,俞冰又年轻没有走出过校门,想必心软,是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反正俞信的状况也不会更差,不如搏一把。
俞冰确实年轻,又被父母保护得太好。
如果他稍微知些世事,就根本不会把俞信这样的私生子放在眼里。不论父亲如何想,单凭母亲留下的遗泽,他要把俞信母子二人或驱逐或毁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俞冰刚刚丧母,继而又得知父亲婚内出轨,只觉得天黑地暗,便留下一纸书信,离家出走。
这一出走,就是将近三年。
俞睿明找俞冰找的都快疯了,然而上天入地,毫无音讯。
在这件事里面,唯一觉得开心的可能也就是俞信母子。现在虽然俞睿明还会迁怒他们母子,根本不愿意认俞信,但时间久了,如果一直找不到俞冰的话,余瑞明也就剩下余信这个私生子,将来继承俞家家业的还有谁呢?
哪知道,葛宜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失踪了快三年的俞冰。
来不及多想什么,葛宜然三步两步走到俞冰的身旁,喊出他的名字:“俞冰!”
小白没有回头,只顾着挑选手上的衣服裤子,心里寻思陆维适合的颜色和款式,根本不知道葛宜然叫的人是他。
直到葛宜然站在小白的对面,又叫了一声:“俞冰!”
他这才反应过来,葛宜然是在叫自己。
小白手里拿着挑选出来的衣服,望着对面那张带着激动的年轻面容,缓缓直起身:“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葛宜然急切道,“你知不知道,俞伯伯为了找你,人都老了一大截。”
“三年了,你放弃学业,什么都不管不顾,再怎么任性怄气也该够了,回家吧。跟你比起来,俞信算是个什么东西,余伯伯到现在也没有认他。”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这个名字。”小白重复道,脸上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绕开葛宜然,拿着衣服去结账。
小白没有生前的记忆,当然也不会对葛宜然的话产生任何情绪。
葛宜然试图去拉小白,但小白只是稍微甩了甩手,他就觉得一股巨力从那条臂膀上传过来,踉踉跄跄的后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结了账,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走出店门。
葛宜然追出去,就只能看见小白蹬三轮车的背影,迅速远走。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俞伯伯吗?我在泱城见到了俞冰……”
……
沉睡到第五天的时候,陆维醒了过来。
竹制蛊罐里原本三百一十六只大大小小的虫子,现在仅仅剩下一只。
这只蛊虫破茧而出之后,约有指甲盖大小,身体外部覆盖着一层甲壳,在暗处呈漆黑色,对着阳光却又有数种颜色在光滑如镜的甲壳上流转,看着十分绮丽。
陆维尽管与其神识相系,却感觉不到它真正的功用,只能感觉到它仍然想要吞食其余虫子的强烈欲望。
一般来说,虫子们互相厮杀成蛊之后,就不会再有吞食的欲望。这种情况,陆维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立色奶奶留下的《蛊谱》之中也没有相关记载。
特别是当它接近金蛊的时候,身体就会不停的颤动,节肢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那种欲望强烈得简直就要溢出来。
陆维手上有三只从王正平那里得来的金蛊,都快到了寿数。
其中的“天眼蛊”只剩下半年寿命,继续拿在手里用处也极其有限,于是陆维便将其和那只新炼的蛊虫放在一个罐子里,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结果放进去之后,根本无需诱剂,新炼出的那只蛊虫便主动出击,和“天眼蛊”斗的不可开交。
但“天眼蛊”虽然快到了寿数,却毕竟是金蛊,两只蛊虫一时在罐中彼此僵持不下,也不知最后会谁胜谁负。
陆维也未曾进行人为干预,只是每天把蛊罐悬在腰间,以精神力笼罩,随时注意里面的动静。
陆维没有立色奶奶同时炼制数只蛊的本领,所以在新蛊虫和“天眼蛊”交战的时候,就没有去做引虫等事情,只是耐心观察,等待最后的结果。
这天中午,小白做了盆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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