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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的越冬方法(近代现代)——水在镜中

时间:2021-03-20 09:35:27  作者:水在镜中

   《丁香花的越冬方法》作者:水在镜中

  文案:
  你的竹马缓缓变态
  感谢大家的喜爱与支持。
  写在文案之前:本文一切内容纯属虚构,如与现实存在雷同,实属巧合。
  本文年代线亦实属编造,纯为剧情服务,请勿深究。
  排雷:攻青少年时代变态且三观成谜。
  假顺从真算计高冷变态攻x假聪明真纯情乐天善良受
  丁郁青的竹马傅润生,出身好,家境好,长得好,学习好……看起来什么都很好。
  就是精神不太好。
  他偷丁郁青的毛巾,丁郁青给他拿了条新的。
  他舔丁郁青吃过的冰棍儿,丁郁青给他又买了一根儿。
  傅润生不领情,丁郁青不在乎。毕竟兄弟就是不分你我。
  有一天,傅润生让丁郁青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分你我”
  上一代的竹马故事。狗血有,家长里短有,时代浪潮有。
  “丁香花是冬天打骨朵儿的。”
 
 
第1章 
  丁郁青九岁那年,打他记事起就一直空着的西楼201终于搬来了一户人家。
  他始终都记得那一天。
  许多年后,丁郁青想,这也许是因为他的童年太过平静,所以一点儿变化都足够成为一个记忆点。可话又说回来,怎么能忘呢,毕竟那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见着傅润生。
  那天是个礼拜六,外头一早上就热热闹闹。他姐丁郁芬跑到窗边,一边编辫子,一边看热闹,惊诧于保卫科的刘歪嘴居然在帮忙搬家的人堆里。
  母亲周蕙纠正说要叫刘干事,并把巴掌拍在小儿子丁郁青的屁股上,勒令他快点儿起床,去排队买猪肉,豆腐和熟牛肚。因为大儿子丁郁桓今天要回来。
  周蕙打人一点儿都不疼,所以郁青只是翻了个身,还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腰。他最擅长的就是撒娇,这招对母亲百试百灵。
  奶奶李淑敏在外头听见动静,也让儿媳妇不要打她孙子。小孩子贪睡,再正常不过了。
  周蕙说孩子不能惯着。当然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孙女要排练,儿媳妇要上班,老太太给她们都装好饭盒,然后带着小挎包出门,找她的老姐妹去做针线活儿了。
  郁芬梳好头发,把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甩在脑袋后头,背上小提琴盒走了。
  周蕙把肉票和钱压在小儿子床头的台历下,出了门。郁青听见她在外面说道:“我走了啊,你看着点儿豆豆。”
  豆豆是丁郁青的小名,那话当然不是对郁青说的。
  家里片刻间就安静下来。郁青在床上又滚了几滚,终于完全醒了。他爬下床,去洗漱吃早饭。小客厅的柜子上摆着他爹丁康的黑白照片,照片前的盘子上堆了好几个奶奶早上新蒸的大包子。
  丁康是个漂亮人,五官端正,鼻梁高挺,有会笑的大眼睛和一脑袋羊毛卷儿。厂里的老人儿都说豆豆和小时候的丁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让郁青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觉得很亲近。虽然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丁康就因公去世了。
  黑白照片儿里的丁康笑眯眯地看着小儿子。郁青也很不客气地从丁康照片前的盘子里拿了个包子吃。包子还是热的呢,只可惜肉少菜多,不够香。
  不过大哥晚上回来,就有好吃的了。郁青高高兴兴地啃了两个大包子,又把锅里剩的苞米面儿粥喝光,拿着粮票和钱出了门。
  小白楼,丁香院儿,随便怎么叫吧,反正左近都知道这个地方。院子四四方方,是由两栋紧连在一起的三层洋楼和横竖两排规整的小平房围成的,大院儿中央干干净净,有一方石桌,一处石头花架,周围栽了好些丁香树。
  那时候不像如今。平房和大杂院儿遍地都是,小白楼这样的院子却是很少见的。据说西楼从前是侨民俱乐部,北楼是使馆家属楼。不过眼下大部分住户都是176厂的高级职工,还有少部分是市里这个局那个委的领导。
  李淑敏退休前是176厂的会计师,周蕙是176厂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本来没有这个住房指标。郁青出生前,丁康殉职,厂里好心的领导照顾她们婆媳,特批了北楼二层的这套房子。这里可比原先江北的职工区条件要好太多了——楼房,集中供暖,不用烧煤,家家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
  美中不足,就是离厂区太远,坐通勤车过江上下班,来回要将近三个小时。幸而只有周蕙一个人要在两岸间奔波。老太太已经退休了,被返聘到街道的福利厂管账目。厂子很小,活儿也轻省,一个礼拜只上两三个半天班,能有时间照顾家里的孩子们。孩子们懂事都挺早,需要她操的心不多。
  郁青出门的时候,看见刘歪嘴正在和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说话。阳春三月,地上还有积雪,那女人穿一件白色的毛料大衣,长长的波浪卷发顺着肩垂到胸前,让人想起挂历上的女明星。刘歪嘴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往人家胸口溜。
  四个工人正把一台包裹得很严实的大件往院子里抬。东西似乎很沉,料峭的风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
  女人往边上退了一步,没说话。她无疑生得很美,薄薄的唇两端尖尖,向上翘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郁青觉得她根本就没笑。
  刘歪嘴吆喝着让工人小心一点儿,磕了碰了赔不起之类的话,活像电影里恶霸老爷身边的坏心眼儿管家。
  仿佛要回应他的话。一个工人脚下不稳,东西差点儿砸下来。刘歪嘴慌忙上前扶人,总算是把队伍稳住了。这下不敢再指手画脚,自己也上前去帮忙抬东西了。
  搬家又没什么好看的。郁青惦记着买东西,匆匆往外走,却在出院的拐角冷不丁被个蹲在地上的男孩儿绊了一跤。
  那孩子看着和郁青差不多大,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帽子把脑袋捂得严严的,正抓着块石头在地砖上乱画。郁青碰到了他,他也只是歪了一歪,又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画他的抽象画了。
  郁青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却并没有生气。他看那男孩儿眼生,好奇道:“你是谁呀?”
  地上的男孩没说话。
  郁青也不气馁:“跟你说话呢。你是新搬来的么?”
  男孩儿终于吝啬又矜持地嗯了一声,却连个抬头都没给郁青。
  郁青是个自来熟,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我叫丁郁青,住北楼203,有空咱们一起玩儿呀。”
  地上的孩子又不吭声了。
  郁青有点儿失望。转念一想,人家刚来,兴许是害羞呢。到时候在一起弹几回玻璃球,就混熟了。
  他琢磨着自己的玻璃球盒子。要是新来的小伙伴没有玻璃球,可以送他几个。反正自己有一盒子。妈妈和奶奶都说了,和朋友在一块儿,得敞亮点儿。
  远处传来了粮店开门的吆喝声。郁青一下子醒过神来,他还得去买东西呢。
  走出十几米,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看见院子里那个穿白大衣的女人出来,对地上的男孩说了句什么。
  男孩儿没动,直到女人踢了他一脚,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进院儿去了。
  郁青见过打孩子——二胖他爹就经常轮起蒲扇大的巴掌,把儿子扇得满院子跑——可没见过踢孩子的。赶猫赶狗才用踢的呢。
  可能不是亲生的。他很同情地想。好可怜。
  第一面可能会奠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有印象的底色。反正往后的岁月里,不管傅润生干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缺德事儿,郁青对他总是充满了善意的怜悯。至于这种怜悯是否助长了傅润生的气焰,让他变本加厉,郁青倒是极少往深里想的。
  西楼201搬来了新住户,这事儿着实让大院儿里的邻居们议论了一阵子。
  那间房子本身出过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就众说纷纭了。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好事,不然也不会一下子空了这么多年。
  有消息灵通的,很快打听到了新住户的身份。原来是设计科的傅工程师一家。傅工在厂里也算是有名,因为他是个二毛子。
  混血在从前是个大麻烦,混血儿似挂历上那般漂亮的也只是少数。傅工本人长相平凡,低调寡言,常年待在设计科不出门,所以大家对他了解不算多。
  可惜厂子再大也就这么大,东家长西家短,刮阵风就能吹遍整个厂区。反正没过多久,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了傅工他妈妈是老毛子,他本人死过老婆,现在的媳妇儿比她小十几岁,漂亮极了,就是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新邻居一家神出鬼没,极少出现在大院儿人们的视野里,只是院子里从此除了手风琴,小号,小提琴,萨克斯……又多了钢琴声。
  大家虽然好奇了一阵子,可因为老是见不着人,这点儿好奇心也就淡了。
  只有郁青会三五不时地凑到窗边,去看隔壁201。当然啦,除了人家窗台上的小书架,他从来没有瞧见过其他东西。
  郁青再次见到傅润生时,其实并没有认出来。
  校鼓号队排练完,他去乐器室送东西,在那儿看见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身姿笔直地坐在琴凳上弹钢琴。
  音乐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站在钢琴边上抹眼泪。
  郁青听过这支曲子,是梁祝。他姐有阵子天天没完没了地拉着个,听得他脑瓜儿疼。
  郁青进门,谁都没搭理他。琴凳上的男孩把一首曲子弹完,对音乐老师道:“我要回家了。”
  他那个语气,姿态,都是淡淡的,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说话,倒像是长辈对小辈说话,总之有些奇怪。
  音乐老师年纪大了,又有一条腿是瘸的,可总归是老师。郁青很诧异。
  若是换做教导主任,这会儿大概已经劈头盖脸地骂开了。但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男孩儿离开时似乎瞥了郁青一眼。不过郁青也拿不准,因为对方脸上那副大眼镜把什么都挡住了。
  郁青放下乐器,随后离开了音乐室。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弹钢琴的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第2章 
  后来郁青才知道,那个男孩就是西楼201搬家那天他在院门口碰到的人,名叫傅润生。
  傅润生搬来小白楼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郁青都没有什么机会和他说上话。他们不住同一栋楼,也不在同一个班级。不过郁青心里对这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儿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据说傅润生比郁青大一岁,和郁青一样跳过级。
  郁青比麻杆儿和二胖他们要小两三岁,但是因为跳级,大家眼下是在同一个年级的。郁青年纪小,个子也小,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时,总被当个弟弟。现下有了傅润生,他觉得自己总算不是唯一要做弟弟的了。
  只可惜他这边一厢情愿,那边傅润生根本不给他眼色。确切来说,傅润生不给任何人眼色,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院儿里。
  顽童们结伴去敲过几次傅润生的家门,并没有人应门,他们也从没在上下学的路上遇见过傅润生。只有每天夜晚的钢琴声,表示那户人家是有人在的。
  人虽然见不到,可关于傅润生的流言却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不太好的流言。
  有说他妈妈是女流氓和破鞋的,有说他本人精神病的。最玄的一个说,他本人是因为在上个学校里捅死了同学,所以才转来红苑小学的。
  生活在这样的流言里,傅润生就像自带一个透明罩子。听麻杆儿说,不论这人走到哪里,方圆五米的人都会迅速离开,仿佛这个总是高高昂着头的男孩儿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傅润生本人似乎对此毫不在乎。他照旧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似乎人家不理他正合了他的心意。
  有几次课间,郁青看见他独自一人穿过操场,往活动楼去。其实郁青一直没有正面见过傅润生的脸,不过傅润生的头发很好认——他的头发不是黑的,而是一种古怪的亚麻色。乐器室在活动楼,郁青猜他是去找音乐老师的。
  礼拜五学校只有半天课,下午是鼓号队排练的时间,平时放学一起走的麻杆儿和二胖早就回家了。郁青有班级的钥匙,排练结束后并不着急离开,而是一个人在教室里不慌不忙地写起了作业。不然一回家就要听他姐拉琴,作业好久都写不完。
  等他飞快地把作业完成,外头的太阳也开始往西走了。郁青背起书包,看了一圈儿教室的窗户,正要锁门时,楼下走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凶狠道:“小样儿,跟我装。你一个破鞋生的小杂种,还敢跟我摆谱儿。你算个什么东西,呸!”
  “大哥,这小子欠抽,揍一顿就老实了。”
  “不好吧……我看教导主任挺向着他的……”
  “教导主任是个什么东西。再说,咱们又不是头一个找他的。嗯?说话啊?”
  “这样吧,你虽然挺烦人的,但是哥们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把钱掏出来,这事儿就过去了,往后咱们罩着你……”
  郁青瘪了瘪嘴,知道是高年级的那几个混混又在抱团儿欺负人了。他悄悄走到楼梯边上,从缝隙里探出头去瞧,却正好瞧见了一头亚麻色的头发。
  原来被堵住的那个人是傅润生。
  傅润生背靠着楼梯扶手,没说话。人家怼他肩膀,他就像没反应一样。
  欺负人的几个校霸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很快下手的劲头越来越大。傅润生一声不吭地挣扎起来。可惜人小力微,怎么可能是几个大个子的对手。
  郁青当机立断跑回教室,把门后涮拖布的水桶提出来,看准机会,冲傅润生喊道:“快跑!”说完顺着楼梯缝,哗啦一下把水泼了出去。
  傅润生反应很快,从听到那声快跑就一猫腰从围攻者中间窜出,向楼上跑来。
  被泼的人唔哩哇啦地开骂,郁青这才想起来害怕,赶忙往走廊另一头跑——那边还有个楼梯。
  跑到一半,听到身后咕咚一声,傅润生摔倒了。郁青这才发现,他的眼镜不见了。于是只得着急地跺了跺脚,又折返回去把人拖了起来。
  他们两个小孩在前面撒丫子狂奔,后面的人在骂骂咧咧地追。这样从楼上跑到楼下,又绕来绕去跑进了活动楼。
  傅润生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了下来,似乎想往回冲,可惜被郁青急吼吼地拖着,没能成功。不过这样一来,就耽搁了跑路的速度,最后两个人逃无可逃,跑进了三楼的乐器室,把门从里面插上,牢牢地反锁住了。
  乐器室因为怕丢东西,门是那种非常厚重的大铁门,门锁也异常结实。
  外面的人一面叮铃桄榔试图开门,一面破口大骂,说了许多威胁的话,比如“有你无我”“不共戴天”之类的,听上去颇有威慑力。屋里的两个人则不约而同选择了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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