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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只是失魂落魄，收敛表情，像一块木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我养这么大呢？”
“为什么？”
侯沐冷笑：“当然是因为你有用啊。”
“你才是国家的传国玉玺，你的一句话，比圣旨还管用。”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留着你？”
萧珂怜似乎失了力，本来笔直跪着的人，现在重重地瘫倒在地。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口枯井，看着逐渐离开的人。
“陛下真的叫我去？”
侯沐欢喜的声音是如此刺耳，却不能再让萧珂怜脸上有其他表情。
萧珂怜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背影越来越远，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眼中的光芒完全熄灭，绝望笼罩在她身畔。
一滴泪，缓缓滴落。
这场戏就这么结束了。
可场内的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侯沐进场，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萧珂怜。
若说在扮演过程中最痛苦的人是萧珂怜，那其次肯定是侯沐。
这一切都是她赐予的。
写的时候酣畅淋漓，又怎么会知道萧珂怜的痛苦和绝望？
可现在这一切都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即使只是重复一次，却依旧叫她自责不已。
所以，最先出戏的也是她。
她快步走到萧珂怜的身边，在扶起她的时候，轻轻开口，“对不起。”
“没有。”
萧珂怜立马回神，对着侯沐粲然一笑。
她说：“我很感谢你。”
感谢你让我知道我的过去不值一提，感谢你为我带来新的生活，感谢你接纳了我的不堪。
感谢你，愿意长长久久地陪伴着我。
与我度过漫长岁月。
后面的话，都在不言之中。而侯沐和萧珂怜的举动，成功的让众人回神。
下一秒，掌声雷动。
之前还十分严肃的何老，也对萧珂怜赞叹不已：“我还以为你像其他的流量一样，图着钱多，就来拍戏了。”
“现在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呀。”
萧珂怜连忙自谦：“没有没有。”
她说：“何老对于工作的敬业程度，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了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何老出品，必属精品了。”
这句话，说得何老十分开心：“好，小丫头是个可造之才。还好叫你先试了一段戏，不然之后，指不定我会给你使绊子呢。”
“哈哈哈哈。”萧珂怜应付自如：“何老快言快语，倒是让我们这些小辈得多多学习啊。”
“这有什么好学的？”
陈辰笑嘻嘻地打趣：“学他怎么得罪人吗？”
“去去去，一边去。”何老十分嫌弃地撵走陈辰，之后才看着侯沐笑：“这出戏也得感谢一下侯小姐。”
侯沐吃惊：我居然还能拥有姓名吗？
她胸膛挺起，准备挨夸。
谁知道，何老竟然也是个老不正经的，语出惊人，“如果不是侯小姐木头人般精湛的演技，我们也不会发现，萧珂怜竟然有如此潜力。”
侯沐：…
她耸肩摊手：“看来我只能靠脸吃饭，不能靠才华了。”
皮完之后，他们就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正式开始选角。
至于女主演，想来已经是无可争议了。
连何老都认定的演技，还有人能多说什么吗？
至于接下来的海选，才是这次工作的重头戏——
角色太多，来试镜的人也太多。
还不知道得试几天的镜。
第82章
或许是有萧珂怜的珠玉在前, 以至于后面许多人的演技，都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侯沐咸鱼落泪：我的眼睛想要休息…
张三按住她：不，你不想。
现在面试的角色是戏份比较多的杨铃，姑且算是女二。
关于她的角色塑造, 侯沐当时是按照未出世的道士来塑造的。既忧国忧民, 又不求名利。
生, 而为大义。
只是因为常年的隐居生活，导致她孤高冷傲, 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
在前中期, 她是读者最想弄死的角色之一。可真的弄死了, 又有一大把读者痛骂侯沐。
侯沐：这一届的读者真难带…
只是来试戏的姑娘们，显然连门槛都没摸到。
模样标致, 符合她心目中人选的, 演技实属灾难，硬生生把武艺高强玲珑心的杨铃给演成了村口二傻子。
打戏漂亮, 身段符合的，那台词简直比侯沐还要灾难。
更别说其他的歪瓜裂枣，四个标准没一个挨到边了。
侯沐有点无语：“现在学院派都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是。”张三有点心虚地说：“前面进来的，都是些流量明星。”
“嗯？”
侯沐无语, 她开始翻手中的简历, “不是说这是从中国戏圈学院毕业的吗？”
何老老神在在, 一直都眯着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她们成名太早，许多人都休学了。”他说：“有快钱可以挣，谁愿意去打磨自己的演技呢？”
说完之后，他又笑眯眯地说：“我看了眼，还有十来个小有名气的。十个之后，你们再叫我哈, 我先睡一会儿。”
果然不出何老的预料，接下来的表演只差不好，相当辣眼睛。等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之后，何老才慢慢悠悠地张开了眼睛。
“打起精神来了，接下来的小姑娘们，应该是有点水平在的。”
众人意志全无：“好…”
下一秒，一个女孩子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之下，被带了进来。与此同时，侯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锁定她。
竟然让她感到浑身恶寒。
就在侯沐奇怪的时候，萧珂怜猛得站起身来，板凳因为她的动作，轰然倒地。
侯沐神思回笼，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失态的萧珂怜，又看了眼进来的女孩子。
这一瞧，还真觉得有些古怪。
这个女孩子，模样气质乃至身形都极好。步履稳健，手执峨眉刺，头发被扎成高马尾，英气十足。
就是看侯沐的眼神有点点凶神恶煞。
下一秒，她又站定，对着众人抱拳道：“导演好，制片人好，我叫杨凌，峨眉派弟子。”
随着抱拳的动作，一阵铃铛声响起。
这个开场白，一下子驱散了空中的烦闷因素。所有人目光灼灼，视线一直在侯沐、萧珂怜和杨凌之间徘徊。
眼神如此直白，让侯沐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们想说的话——
这也是你安排的吗？名字都不换一下。
侯沐：这次真不是我。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萧珂怜的声音：“你的铃，是哪个铃？”
杨凌闻言，一拱手：“壮志凌云的凌。”
“哦…”萧珂怜闻言，又缓缓坐下，怅然若失。还是侯沐眼疾手快，帮忙把萧珂怜的凳子给扶了起来，否则她指不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萧珂怜坐好之后，侯沐才凑过去问：“怎么了？”
“没…”萧珂怜失神地看着场中央开始舞峨眉刺的人，语气飘渺：“我以为她也出来了…”
“嗯？”
侯沐大惊，急忙追问：“她和杨铃，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说完之后，萧珂怜犹嫌不够，补充道：“而且，她手上也戴着铃铛。”
听萧珂怜肯定的语气，侯沐有点犹豫：“那，留下她？”
“不了。”萧珂怜对着侯沐微微一笑：“要是她演技车祸怎么办？我都受了考验，可不能让别人把这个故事给糟蹋了。”
闻言，侯沐也不多说，只是答应。
她的视线转移，看向场中央的杨凌。
果然是修行过的人，打斗动作行云流水，有的放矢。小小的峨眉刺，被她舞得眼花缭乱。
很显然，她的武术功底，是目前面试者中，最好的一个。收尾的动作也很流畅，侯沐不清楚其中门道，就只能努力鼓掌。
真不错。
漂亮又帅气的小姐姐，谁会不喜欢呢？
武打的戏份试验过了，接下来是演技部分。
之前的面试者，十有八九都栽在了武打戏上面。真正进入演技考验部分的，少之又少。
就算进入了，因为杨铃本身角色的复杂性，所以能入眼的人，十不存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缘故，现在的所有人都对杨凌高度关注。全场的视线聚焦于她，而她却不紧不慢，收起了自己的峨眉刺。
她主动询问：“下面是第二部 分了是吗？”
何老笑眯眯地说：“没错。”
就在杨凌深呼吸几口之后，何老又慢悠悠地补充：“需要人给你搭戏吗？”
还不等杨凌回答，何老就开口道：“珂怜，去吧。”
他这一举动，搞蒙了众人。
之前的孩子们，可都是没有试戏搭档的。
而且挑选出来的选段，明明是杨凌的内心戏，也压根不需要搭档。
何老看懂了众人的疑惑，慢悠悠地开口：“你俩对一下，萧珂怜求杨铃出山的那场戏。”
是内心独白的前面。
相比较于内心独白，显然争执更能凸显冲突性。杨铃想要锄强扶弱，救济苍生。又恨萧珂怜的“父母”不作为，眼睁睁地看着天下遭受战火，民不聊生。
而萧珂怜又是一身傲骨，从来没有服过软，说过示弱的话。她一身落魄地站在杨铃面前，理所应当地要求她为自己效力。
幼稚到好似孩童过家家。
可偏偏杨铃又清傲孤绝，软硬不吃。
不仅如此，她还一寸寸地打碎萧珂怜的傲骨，让她认清自己已经是丧家之犬的事实。
也是因为杨玲，萧珂怜才会认真打磨自己，愿意入兵营，与士兵同吃同住，飞速成长。
可以说，如果国破家亡是萧珂怜人生的第一道转折点，那杨玲就是她第二道转折点。
在这段冲突里，杨铃悲悯，慈悲又高傲，甚至于咄咄逼人。
可她的每一句话，都出于拯救国家的拳拳之心。对萧珂怜每一道痛骂，都是在殷切的期盼她成长。
只是这种挣扎和纠结，想要表现出来，却极难。
现在，何老却点名要试这一段戏。
有一说一，侯沐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学武下来的孩子，都比较淡泊名利，薪酬估计也不会要太多。
现在这个剧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非常穷。至于为什么穷，还得她待会儿去问问张三和冬冬。
她这边还在七想八想呢，萧珂怜和杨凌已经落座，正式入戏。
萧珂怜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即使是身受重伤，她也不愿意落下风。所以她拒绝了杨玲递过来的蒲团，扶着门框，冷着一张小脸说：“和我下山。”
杨凌入戏极快。
几乎在萧珂怜拒绝蒲团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讥诮。而在听萧珂怜说完之后，她立马把蒲团向塌上一扔，似笑非笑，她直起身来，居高临下。
“你谁？”
没想到杨铃如此态度强硬，一直尊贵的萧珂怜又怎么能忍？
她疾言厉斥：“大胆，竟然敢和本公主这么说话！”
“公主？”杨铃瞥了一眼萧珂怜，眼里满是不屑：“我这破茅屋又怎么会有公主来？”
她一边唇角勾起，恶意倾泻而出：“只不过丧家犬，倒是经常来我这里狂吠。”
“你！！”
“我什么我？”杨铃转过身，坐回自己的蒲团上：“你还没认清现实吗？现在是你在求我，小公主。”
“是！”
萧珂怜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双目好像要喷火一般，她凶神恶煞地盯着杨铃。可杨玲好像看不见，还兀自煮茶，好像压根没萧珂怜这么一个人一般。
只是在低下头倒酒的刹那间，她的眼神变得迟疑。
最后也只是摸着手腕上的铃铛，稍稍叹气，又恢复原状。
而在萧珂怜看来，就是杨铃不理自己。她本来经历了许久的逃亡，是杨铃出手才勉强把追兵给赶走。
也是见识到了杨铃的不平凡，她才死乞白赖地跟着来了这山间茅房。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软硬不吃！
她有些烦躁，说话更加理直气壮：“你难道忍心看着百姓生灵涂炭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杨铃森然一笑：“你们曾经食万户，出行甚至都鼓乐齐鸣，那时百姓难道就好过了？”
“你们坐享荣华，甚至杀死上一辈的贤明君主。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又怎么配得到我等的帮助？”
“你们拱手将江山交付，又怎么配打着兴复辰国的旗号，来招摇撞骗？！”
一口气说完一通之后，杨铃愤怒的情绪也冷静下去。她默然转头，无声拒绝：“你走吧。”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给你们这种人驱使。”她浅抿一口茶：“无德，无能，不仁，不义。”
最后四个词，好像四把利刃，扎在萧珂怜的心尖。
她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杨铃也不撵她走，就任由她怒视自己，好像看不到一样。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后来还是萧珂怜孩子心性，她开始放话：“你今日如此轻贱于我，日后总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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