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湫打开网页试图翻找凌氏的旧历新闻,终于在一众关键词为“凌氏绑架案”的新闻中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他浏览许久,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想法。林湫迅速起身走出书房,只见江屹也正在凝神翻阅汝河湾及周边的地图。
林湫坐到江屹身边轻声道:“江屹,我有了新的发现。”
“哦?”
“你还记得唐双月这个人么?”
“记得。他是林朋油画工作室的合作对象。”说到这,江屹自己也神经一紧。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去滇城寻找恩人,唐双月捷足先登的事情么?”
江屹一眯眼,道:“他有问题?”
“之前没有告诉你的是,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凌川。唐双月跟猴子捞月工作室关系紧密,知道他跟凌川有牵连后,我就多留意了一番。随后,猴子捞月工作室相关的人紧跟着出事,我就更加在意了。我查了一段时日终于发现,唐双月是一个化名。”
“说起化名,我曾经在柳宅见到过林朋以笔名落款的画。在查猴子捞月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多个作品曾通过这个工作室进行出售。等到唐一锦被绑架的时候,我便开始猜想,林朋就是唐双月。”
江屹的眼角一跳。“你是说,林朋要绑架唐一锦?不应该啊。唐姐还说,那几天林朋经常跟她说,让她要照顾好林林。”
林湫闻言,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块终于落了地。
江屹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这样,那林朋背后的组织就是凌川……”他恍然:“所以,一切背后的推手,都是凌川。”
林湫点了点头。他松了口气,现在终于可以把近日以来发生的一切跟江屹捋顺清楚。
“那天,林朋来找我,我以为他是来跟我摊牌。没想到,他说了一番话后,竟然想要让我来揽下唐双月指使贾宇博等人的罪行。当时我以为,凌川想要弃卒保车,灭了我的口,换得林朋这个棋子的安安稳稳。这招棋与我而言,已然是将军。迫于无奈,我只能答应了。”
江屹听得心悸。他又联想到林湫之前说的求凌川不要动江氏云云,心里不觉一痛。
只听林湫有些愧疚地说道:“但我当时并未想到,遭遇车祸的竟然是林朋。”
说起当时的凶险,他仍然心有余悸。江屹闻言也冷下脸来。
“我曾经坚信林朋就是唐双月,这场车祸是他金蝉脱壳的计谋。他要借此脱身,好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同时,凌川也想要借机让我知道,反抗他的下场有多么的悲惨。他警告我,我永远都是他眼中的蝼蚁,不要妄想螳臂当车。”
“我当时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切蒙住了头脑,虽然隐隐察觉有几分不对劲,但想到凌川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子,只当他又是想要折磨我,让我亲眼目睹你和林林的痛苦,从而在恨与自责中艰难度日。但令我意外的是,又一个唐双月出现了。”
“曾经我以为,或许是因为我于凌川还有用,他并不想着急把我推出去,所以才准备了另一个替罪的人。但现在,看到这些材料,我终于想通了。”
林湫把刚在书房打印出的资料交给了江屹。
“二十五年前,凌氏的老总凌万民,也就是凌川的父亲,还有一位神秘的左臂右膀。他很神秘,很少在新闻报道中出现。我搜索这么久,甚至翻到了地方报纸的电子档案馆,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人姓唐。”林湫缓缓地说道。
“姓唐?”
林湫点了点头。“这个唐姓的人,对于凌万民来说意义重大,正如现在的唐双月之于凌川一样。”
“在我看来,唐双月和林朋之间确认身份的最大疑点在于,林朋能做到的,唐双月都能够做;但唐双月能做的很多事,林朋都做不到。再想到那个车祸后突然显露真身的‘唐双月’,我觉得我错怪了林朋。他可能并不是唐双月。”
林湫顿了顿道:“或者说,没有人是唐双月,任何人也都可以是唐双月。”
江屹懂了,皱眉道:“因为……‘唐双月’是一个一直延续下来的代号。”
“对!”林湫点了点头。
终于弄清楚这件事,并没有让他们都松一口气,反而使得二人堕入了更深的一层黑暗中。
如果“唐双月”是一个代号,则意味着他的踪迹将更加复杂,也更难抓住把柄。要想继续探知下一层的网络,难上加难。
“那林朋跟这个唐双月又是什么关系?”
林湫回想起那一天坐在他面前林朋的句句试探,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那时在林朋眼中,林湫也是凌川的一条走狗,只不过更加桀骜不驯。凌川能够特殊对待林湫,说不定林湫正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他们二人互相认为对方是凌川的爪牙,自然都不会吐露真言。现在想来,当时林朋不过是一个传话筒,是早已把故事编好的凌川的转述人。
那如果林朋不是唐双月,也并非真的被凌川蛊惑控制,那他的车祸很有可能是凌川的泄愤的行为。警觉的他察觉到了林朋的不安分,林朋还自以为已然打入内部,但实际上他的身份已然要暴露,凌川这是在下杀手……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猜测。但无论如何,医院那边还是要好好看紧林朋,谁知道哪天凌川又发了狂,连瘫在床上的昏迷病人都不肯放过。
但现在,要小心的不止林朋一个,还有小娅。
方才跟江屹叙述二十年前山洞内的那起命案时,林湫久违地回忆出了不少细节,尤其是凌川附身从阿黄身上拿下来的那块手表,这让林湫突然非常在意。
他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近十年来积攒下的阅历,暗暗猜测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是指示阿黄办事的人留下的定金。
而凌川当时那么愤恨,一定是他认出了那块表。这也就是说,这块表应该属于他亲近之人。
方才林湫翻阅凌氏新闻的过程中,同时注意到了几张旧照,果真有了新的发现。
二十年前,凌川的长兄凌云也刚到意气风发的年龄,正准备随着父亲凌万民征战商场。他曾出席好几次活动,当时手上都带着这块高级定制的腕表。
林湫再联想到凌川成年后,之前从未曾听闻身体有恙的凌云竟然英年早逝,而凌川也以极为无情的毒辣手段逼宫让位,一手牢牢掌握集团大权。
一切,似乎也有了隐隐的答案。
如果策划那起绑架案的人,就是凌川的亲哥哥凌云,也难怪他那时会那么恨意滔天。
倘若真是如此,那小娅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现在林湫只能祈求凌万民还能对她稍加垂爱,至少能够护她平安。
现在他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如果维持表面平稳,或许小娅还能不受牵连。只是如此一来,扳倒凌川就更加迫切了。
等不得再搜集证据了,明天他必须回当年的种植园一趟。
林湫暗下决心。他再低头一看,却发现操劳多日的江屹已经枕在沙发床上睡着了。
林湫蹑手蹑脚地找来毛毯,轻柔地盖在了江屹的身上。他怜爱地观察着江屹的睡颜,忍不住抚了抚他的黑发。
“江队,辛苦了。好梦。”
————
第二天清晨,江屹是在两重魔力之下惊醒的。
第一,是培根煎蛋的香气。第二,是专属于刑侦支队江队长的夺魂铃声。
江屹猛地睁眼后愣了三秒,见自己睡在沙发床上,怀里也没有香香的林湫,不禁有几分美梦被打搅的懊恼。
他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机够了过来,打开一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三两下快速回复了信息。
林林说,服装学院通知说权小舞回来了,他们还是得去跟她见个面聊一聊权大瑞的事。
昨晚江屹还想到了这件事。而且现在他知道,柳东月曾经给过服装学院大额捐款,他得去弄清楚背后是否有什么猫腻。
江屹抬头张望了一下,只见林湫正在桌边围着围裙微笑望着他,道了一声“早上好”。江屹也抱歉地朝他笑一笑,道:“早上好。”
江屹跑进盥洗室洗漱一番,换好了衣服,走进客厅时却发现,林湫已经帮他把早餐打包好了。
以前办案期间从来都是匆匆忙忙跳过早餐的江屹,如今捧着一颗默默流泪的心,十分感激地说道:“林老师,太谢谢你了……”
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媳妇儿啊!他江屹真是修了八百辈子的德才有这样的福气啊!
可惜工作在身,林林很快就要到楼下来接他了。纵然有千言万语,一时也不能腻歪在林老师边上说完。江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玄关处,依依不舍地准备出门。
“林老师,我得走了,实在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江屹凑在玄关的日历处,仔仔细细盘算一通,道:“看现在手里的活儿,周末陪你肯定没问题。昨天还是太仓促了。到时候,我再好好补你一个表白晚宴。”
林湫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表示无妨,擦了擦手,走到玄关处送江屹。
江屹看着林湫,心里叫嚣着一万句舍不得,突然悟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甩手掌柜心态。
不过,来日方长。
江屹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转身出门之际,却发现林湫突然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让他微微弯腰、低了半头。
林湫垂下眼眸,道:“江屹,昨天晚上你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
“可以。”
“啊,什么,林老师?”
江屹纳闷地愣了一愣,只见林湫走近半步,微微扬起头,轻吻上了他的唇角。
林湫的眼眸那么近,睫毛几乎要触碰到江屹的面颊。林湫身上还穿着他的家居服,他身上淡淡的皂香与白茶香气交织在一处,仿佛具有了摄人心魄的魔力。
江屹只觉得仿佛有一团云朵飘到他的唇边,骤然画作仙气儿一般渡到他的五脏六腑,蓦然间有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几乎要眼前一白。
啊……是草莓牛奶的味道。
林湫浅尝辄止,见江屹愣住了,早就后退两步,垂下眼道:“江屹,出去注意安全。”
江屹愣了好一会儿,咽了咽口水,伸手不可思议地触了触自己的唇瓣。刚才那令人心悸的柔软尚存其间,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再品尝一番。
他回过神来,一把拉过林湫的手,把他勾回了身边,凑在他眼前,故作委屈地说道:“林老师,你可不能耍赖。占了我便宜,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啊!”
江屹说着说着,自己倒已经美得不行了,笑塌在了林湫的肩膀上。林湫宠溺而无奈地笑了笑,道:“知道了。”
江屹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眸中的笑意却丝毫不减。“真的知道了吗?”
“知道……”
玄关处,又多一段旖旎。
第139章 芬布尔之冬(11)
林林觉得今天江屹挺奇怪的。
先是难得的让他等了五分钟,着急忙慌地跳进车里之后,这从来懒得做早餐的人,竟然抱着热乎的吐司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美味啊,看你吃得这么意犹未尽的。”林林接着红灯的间隙揶揄地看了一眼毫不顾忌形象的江屹。
江屹抹了抹嘴,意味深长地回道:“老婆饼。”
林林愣了一愣:“啊?这不是煎蛋吐司么……”
江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林林,微微笑。“你这种只会给别人做早饭的人,是不会懂的。”
林林眼皮不禁跳了一跳。见江屹得意忘形的模样,林林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把小湫关在家里给你做饭了?江屹,你能不能要点脸。”
“什么叫我把他关在家里……欸,我哪儿不要脸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屹被林林一噎,不管他。他又回想起几分钟前林老师主动凑过来亲他的场面,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两声。
林林大喊:“江屹!哈喇子别流到我车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江屹认真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林差点没把握住方向盘。他狐疑地看向江屹,道:“你不会真的得手了吧?那小湫岂不是鲜花配了那个啥。”
“林林,你这话我不爱听了啊!我跟林老师,那是天作之合。什么叫‘得手’,搞得跟抢压寨夫人似的。”
“肯定是你死乞白赖,小湫不好意思拒绝你。那可不就是‘得手’么。”
江屹仔细一琢磨,感觉好像确实有这个嫌疑。不过真有这么好的压寨夫人,那怎么着都行。别说压寨,压他都可以。
不过江屹自己傻乐一会儿,又琢磨琢磨了林林的话,自己也不禁反省起来。
确实,听林林一说,感觉林湫是有那么一点委屈了。一般都是林林给唐一锦做饭的,怎么他家就都是林湫给他做饭?这么一看,他确实做得还不够。
“遗憾遗憾……我做饭确实不怎么样。那我洗碗拖地全包,应该也可以吧……”江屹有点心虚地嘟囔道。
林林听不清江屹嘀咕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又一次无语地说道:“江屹,你把窗子开点,味道老大了!”
等二人到达服装学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堵在了学院办公室,拉扯着一个女孩不肯松手。
“……你自己也是别人家的妹妹,知道相依为命的兄妹俩生活有多么辛苦。现在你哥哥害死了我们老赵家的妹妹,你难道不要负责的么!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么?”
这男人一边说一边哭。黝黑的脸上几条皱纹随着厚重的嘴唇摆动,粗鲁地倚在比他还高半头的权小舞身边,像一个可怜的老树精。
这个男人很面生,但江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的围观人群中见过。而旁边被拉住的女孩儿跟权大瑞有七、八分的相似,应该就是权小舞了。
权小舞的肤色有几分没精打采的白,跟旁边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像是黑巧边的一杯奶。她为难地看着他,自己也有些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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