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苏桉垂眸,霍穆手背关节上还渗着血的擦伤让他眉头紧皱。
文字叙述远不如现场直播更让人震撼,亲眼见证了霍穆以一敌多的那场恶战,处处惊险,苏桉一直为他捏着把汗。
而现在,霍穆刚醒,浅茶色眼睛惺忪朦胧,明显没睡清醒,他话说的虽然难听,但看向他的目光里却第一次少了厌弃,还多几分依赖?
运动会期间没有晚自习,苏桉送霍穆来急诊的时候天还没黑,现在外面商店的霓虹灯都灭了。
十二点刚过,就算有苏家的司机陪在身边,夜太深,苏妈妈照样不放心,给苏桉打了三个电话,至于霍穆……
由于继母从中作梗,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和,日日早出晚归,恐怕都没人发现他出事了。
苏桉第一次觉得霍穆可怜。
性格不讨喜、说话难听说到底也不过霍总攻的人设而已。苏桉叹口气,看了眼头顶自剩小半袋的点滴,十分大度的原谅了身边没人管的可怜家伙,又坐回了床边,如他所愿。
可苏桉没走,霍穆也没表现出有多开心,他死板着一张脸又躺回了床上,只有耳尖通红,泄露了不能为人知的点点心事。
点滴打完,拔针又止血,苏桉一行人出医院时已经十二点过半。
期间霍总攻惜字如金,也大概是发低着烧嗓子不舒服,反正他再没跟苏桉说过一句话。
在医院里陪床挺累,从医院到停车场的路上,苏桉一直在伸懒腰,时不时能感觉到身后被司机大叔搀着走的霍穆传来充满怨念的视线,明显在气他没扶他。
但苏桉没回头。
今晚霍穆不开口,他也没主动和他交流,反正他从来没打算跟霍穆交好。
他愿意陪他挂完点滴就已经仁至义尽了,霍总攻这种狠角色,他还是少接触为妙,只帮忙开了开车门。
夜里风凉,霍穆的烧又刚退,受了风当然不舒服,好在苏桉及时开了车门,他坐进后排才稍好一些。
他闭目凝神,听着苏桉从另一侧车门进来坐在了他身边,又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唯恐离他太近。
布料窸窸窣窣越来越远的摩擦声让霍穆不悦,他刚睁开眼就看见苏桉把车门推开了,然后“砰——”关上,跳出车绕后一圈坐到了副驾驶。
霍穆更不开心了。
苏桉对他的态度变了,但霍穆知道原因:他有了新的“殷勤”对象,还是他沉默寡言的前同桌,林砚。
从后视镜里看见苏桉拿起了手机,匆忙地在屏幕上输入着什么东西,一条挨着一条,表情相当认真。
霍穆忍不住冷哼一声,苏桉肯定是在给谁发消息,这家伙话总是特别多,两分钟不看就能99*,微信、短信、QQ、微博,他拉黑一个他就换另一个账号,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明知道苏桉有了新的“殷勤”对象,霍穆还是忍不住掏出了手机,翻起了自己的社交软件,可他不止没收到任何一条新消息,还发现自己早就清空了跟苏桉的聊天记录。
后视镜里苏桉认真回消息的表情实在碍眼,霍穆莫名牙酸,只得自己闭上眼,倚在后排椅背上眼不见为净。
但其实,苏桉没给林砚发消息,他对屏幕按个不停只是在用app背单词。
月考之后,苏桉发现自己该补习的远不止物理一门。
脑子这东西不用会锈,他离开高中多年,回来连最擅长的英语都跟不上了,这才在手机上下了个单词app,打算一天背六十个扩充词汇量,霍穆昏迷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看。
时间紧迫嘛,能学一点是一点。
小奥迪开到目的地后没多逗留,放下霍穆就离开了。
夜深了,小区里没剩几盏灯,更不可能有哪道光是为他而亮的,霍穆环视一周,似乎只有远去的车尾灯还对他有些温度。
……
次日,霍穆因为脚伤没能再来运动会。
照顾了他一夜,苏桉并不意外,可拔河这一压轴项目也因为霍穆的缺席少了人,人数不够不能上场,直接淘汰。
“男生差一个,还有没有项目没报满的同学愿意来替补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班主任老张推了推鼻子上的后眼镜片,愁容满面:霍穆可是运动会的得分主力,谁又能替得了他呢?
不止老张,班里其他同学也这么想,只有苏桉瞬间看向了宋青禾。
主角攻的空位当然只有主角受能替!
昨天帮林砚顺利完成演讲,宋青禾少了一个爽点,苏桉多少有点对他不起,但如果现在宋青禾能站出来当霍穆的替补、拯救全班于危难之中,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爽度值可不比在全校面前发言差!
小说里一班可是拿了拔河项目的总冠军呢。
集体性项目,输赢都能增强班级凝聚力,宋青禾前期性格内向孤僻,除了霍穆,他在学校里没一个朋友,参加拔河是最好的交朋友机会,这个风头最适合由他来出!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主角光环失效,输了比赛,大家一起参加的项目,要赖也赖不到某个人头上,宋青禾这个为凑数大义上阵的还能得到不少安慰。
于是苏桉悄悄来到了宋青禾的身边,仰天长叹道:“拔河是压轴项目,可惜霍穆受伤了,咱们班少了个人,要是有人愿意去替补就好了。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都胜过没参加直接被淘汰,也算是拯救咱们班于危难之中了。”
苏桉暗示的很明显,自己都快被说动了,但宋青禾却皱了眉,他不但没站出来,还往人群里退了一步,明显不愿意当这个“百利无害”的替补。
不理解宋青禾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苏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意外跟他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
后者一愣,匆忙低头,活像只意外撞见了饿狼的兔子,满脸惊慌。
苏桉:……
他长得很吓人吗?
苏桉以为自己没走剧情就没人欺负宋青禾,可像宋青禾这样过分内向的性格,日常生活中跟同学们产生的小摩小蹭也不少。
原著有男配苏桉的霸凌作对比,宋青禾跟其他人的矛盾才显得不痛不痒,也是“烦人精”的刻意针对才激起了主角攻霍穆的注意力和保护欲,现在苏桉不参与,霍穆根本没关注宋青禾,加之他本来就讨厌宋青禾这样拖泥带水的性子,原本应该将宋青禾护于羽翼的同桌霍穆阴差阳错中竟成了欺压他的头号人物。
宋青禾没跟苏桉接触过,但他知道班里甚至整个学校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桉哥”。他有霍穆当同桌就已经够受的了,宋青禾眼里,苏桉跟霍穆是同一类人,他实在不能再多招惹一个。
而且宋青禾在班里人缘并不好,拔河这种集体荣誉性太强的项目他不敢参加,他怕输,更怕输了会赖上他。
“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桉蹙眉,宋青禾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他想解释点什么,可才往前迈了一步,小白花主角受转身就跑了,脚步急的险些摔倒。
“……”
操场中间的绿茵地已经空出来了,小臂粗的拔河绳已经就绪,广播台也下达了拔河项目即将开始的通知。
目前,高二一班的运动会得分还稳居第一,但拔河能挣的分不少,要是第二或第三拿了好名次,瞬间就能反超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
老张叹了口气:“咱们班男生项目全报满了吗?随便上一个就行,咱们重在参与,总不能直接弃权了吧。”
还是没人站出来。
就在这时,高岭花从广播台回来了。
林砚看着班里为拔河替补议论纷纷的同学们,眉头微皱,苏桉见状,“噌”一声就站了起来,高举双手道:“老师,我上吧。”
不然万一林砚要参加就糟了。
林美人这么一朵病弱娇花,写写字、念念稿就够了,怎么能参加拔河这种粗犷的运动项目呢?拔着拔着哮喘犯了可怎么是好?
有苏桉站出来凑齐了人数,一班就没有不战而败,老张长舒一口气,众人也纷纷像他投去感激目光,尤其是跟他一起分装过运动会加油餐的李薇薇,双手作喇叭状喊道:“苏桉加油呀!”
“好!”
苏桉握拳,回应她一坚定地眼神。
拔河用了阶梯比赛的方式,三中二年级一共二十四个班,抽签分成12组,两两比拼,胜者进入下一轮,想拿冠军就得挺过四轮。
拔河用人最多,比赛开始的时候整个班的人都跟着上了绿茵场,两个班就是两个阵容,连助威呐喊都要比一比,好像哪边喊得声音大哪边就能赢一样。
苏桉充满干劲地走上场,正活动筋骨就发现林砚竟然站了上来,按顺序刚好排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拿起了地上的拔河绳。
啊这……
高岭花怎么还是来了?
霍穆没来,他们班只需要一个替补,林砚现在上场只能是一开始就报了名。
苏桉抿唇,想起了月考结束那天跟班里两男生的对话,他们说过拔河项目始终少一个人。
高岭花虽然病弱,但也是个好强不服输的人,或许他也不希望班里不战而败吧。
林美人懂得隐忍,懂得把握机会,也知道该怎么努力,给他再烂的牌也能反败为胜,除了他的病。
苏桉下意识攥紧了拔河的粗绳。
看来必须要赢才行。
不管是今天的拔河比赛,还是日后改变林砚命运的事。
第21章
苏桉的第一个目标不难达成。
拔河比赛里一班匹配到的前两组对手都不强,几乎是瞬间结束的战局,赢得相当轻松。
直到他们遇上体育生居多的十九班。
对方也是一路过关斩将,对冠军之位势在必得,光个头就胜过一班一筹,可气势上,一班也没输多少。
身边助威的同班同学几乎要喊破嗓子,苏桉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少了霍穆的主角光环,他们拼尽全力也只换来个跟十九班互制的结果,拔河绳中间的红线分毫未动。
对面有实力又有策略,发力还有口号,“一”准备,“二”使劲,慢慢的,红线就开始向十九班靠近了。
苏桉抬眼看向身边因为太用力、把脸憋得通红的何山,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他扯开嗓子喊道:“撑住!等对面喊‘一’的时候咱们一起使劲!”
周围人声太吵,苏桉那一嗓子信息量太多,压根没几个人听清。
想赢,总要拼一把。
所以他一咬牙,干脆跟着对面班一起喊了起来,不过他只跟着喊“一”,只一声,他身后的林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喊了起来。
高岭花明显比他更有号召力,有林砚做示范,后面的同学也明白了苏桉是什么意思,红线慢慢又回到了两个班中间。
一班的加油口号开始的太突然,又紧压着他们的“一二一”,十九班很快乱了阵脚,一个不小心口号没喊齐,手里的绳子瞬间就被拉了过去。
这边用力太猛,对面又收手太快,苏桉只听见象征胜利的哨声和四周响起的欢呼,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受惯性仰头望身后倒了下去。
“啊——”
“……”
苏桉没摔疼,印象里绿茵地也没这么软,他仰躺着怔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倒在了别人身上!
迟钝想起刚才听到的隐忍闷哼声,站他身后的除了林美人还有哪个?
太完蛋了!
苏桉仓皇起身,脚没踩稳、又正面扑进了林砚怀里。
苏桉:……
这就有点像碰瓷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苏桉,他刚才拔河消耗了太多体力,身上没劲,还好有只手从身下伸来、搀住他的腰,也了他借了一把力,苏桉这才终于在第二次时起身成功。
伸手帮忙的当然是林砚。
高岭花在他之后起身,未发一言,只是抽手拉开了左手衣袖,然后苏桉就发现林砚手腕上手表的表镜碎了。
“这……对不起。”
腕表无疑是被苏桉撞碎的。林砚左手上一直戴着这么一块表,中规中矩的银白色,款式有些老旧,但戴在他身上并不别扭。
不过只要人长得好看穿个麻袋也不别扭。
苏桉印象里,林砚从没用这只表看过时间,所以他也一直忽视了它的存在,不过一只表戴这么久,它对林砚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弄坏了东西当然要赔,苏桉正想跟林砚商量怎么弥补比较合适,人家就转身走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他好像被讨厌了?
拔河胜利的喜悦被瞬间冲散,拔河决赛再上场时,林砚都没再站在苏桉身后了。
“我不是故意的……”苏桉忍不住小声嘀咕,再上场也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拔河的决赛比半决赛轻松许多,也可能是有程玫玫在何山身边小声加油,惹得那人一个猛发力,开始的瞬间就结束了。
上一局体力消耗太大,这一次又没来得及松手,苏桉被拔河绳拽的一个踉跄,又一次向后仰倒了下去。
这回站在苏桉身后的也是个男生,他们一个值日小组,经常一起打扫卫生,关系还不错,见苏桉倒过来男生立刻做好了抱他一把的准备,却在要碰到人的前一瞬撞进一双闪着冷光的漂亮眼睛,眼底深处填满了见不得人的占有欲。
男生一懵,收了手,接着苏桉就被林砚一把抓住手腕、拽进了怀里。
一仰一拽,苏桉晕头转向,等他回过神来林砚早松手了。
“林砚……林砚你等等!”这一次苏桉没再错过机会,他没放林砚走,一把反拉住了他的手。
不管是刚才手表的赔偿问题还是林砚最近对他冷冰冰的态度,他今天都要问个清楚!
可林砚一回头,对上他没有温度的视线,苏桉的话又梗在了喉咙。
“对不起,刚才把你手表撞坏了,我不是故意。”苏桉深吸一口气才开得了口。
“我知道。”林砚淡淡应声:“无所谓了,这种东西我早该扔了。”
“不是,我是想说咱们可以去钟表店看看,能不能修好,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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