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阵法这么凶悍,居然连阴间的人也敢吞。”木楚右手搁在下巴下,沉吟,“现在这阵法找到了,那用来施法的怨气源头呢?”
井渊摇摇头,“阴兵消失后,我担心你们那边出事就先赶了过去,所以这怨气的源头还没找到。”
贾东西骤然见到墙上的诡异阵法,大惊失色,愤怒咆哮,“我的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井渊剑眉微蹙,“这书房除了你谁有机会接触得最多?”
贾东西闻言瞪大了眼睛,“周全!是周全,这里我都是交给他打理的,除了他没人知道这里!”他怒不可遏,“好你个周全,居然敢害我!!”
他疯疯癫癫,居然就要去找周全拼命,木楚眼疾手快将他拦下,“周全为什么要这里设这个阵法?你是不是知道怨气的源头是什么!?”
贾东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神情慌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去找周全,去找周全啊!他才是罪大恶极的犯人!”
不知道?
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才是怪事!
木楚正想来个严刑逼供,井渊却快他一步,直接卸了贾东西一条胳膊,贾东西惨叫一声,扶着被卸的胳膊摊在地上。
井渊站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贾东西,嗓音如同地狱传来般幽冷,“说。”
贾东西痛得冷汗都下来了,急忙跪地求饶,“我说我说,书架后头有个密室,机关就在第三排的那个花瓶上。”
井渊转动了书架上的机关,书架一分为二向两边缓缓移开,而后头赫然是间密室。
密室幽暗,只能看到通往密室的几级石阶,再往下就看不清了。
贾东西这次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下去,而且还两眼一翻,假装昏死过去。
井渊掌中凝起一团火焰,率先走在前头,木楚懒得再理贾东西,也跟在井渊身后,踩着这冰冷的石阶往下走。
这石阶不过几十级,很快他们就到了底下。
底下的石壁上有灯盏,木楚随手点亮,他转过身打量眼前这间密室。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密室四面墙上血迹斑斑,那点燃的灯盏火光明明灭灭地照在地上那浑身遍布青紫痕迹的八九岁男孩身上,那男孩双手双脚皆套着锁链,整个人惨不忍睹,他面色惨白,竟是不知生死。
忽然眼前一暗,井渊站在木楚身后罩住他的眼眸,声音含着怒气,“师尊别看。”
木楚脑子跟炸了一样,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愤怒得浑身轻颤,他拉下井渊的手,碧落出鞘,四声铮然鸣响,束缚着男孩的铁链被尽数砍断。
木楚脱下白色外衫双手颤抖着罩住男孩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你还活着吗?醒醒!”
井渊蹲在他们身侧,两指搭在男孩冰凉的额头上,指尖光芒点点,将灵力缓缓输送到他身体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才悠悠转醒,他恐惧地看着他们,声音十分微弱,虽然没有力气却还是不断挣扎,“不要,不要,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
木楚死死地攥着手心,眼眶通红,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愤怒,轻声道:“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说完他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安抚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别怕。”
怀中的男孩用尽全力紧紧地抓着木楚的衣襟,泪水不断滑落,“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真的吗……”
木楚垂眸,咬着牙哽咽道:“是,我是来救你的。抱歉,来得这么晚……”
男孩闻言却笑了,笑容苍白无力,“太好了……”
堪堪说完这三个字,他就昏死了过去。
他妈的!
谁他妈这么丧心病狂丧尽天良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
简直,简直不可饶恕!!!
混蛋!!
木楚抱起这个瘦弱的男孩,一言不发地转身往石阶上走。
书房里,贾东西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木楚眸光森森,足尖一点,几个起落就回到了贾府大厅。
大厅里,只剩下贾东西和周全二人,地上金银珠宝和钞票洒了一地,而贾东西正骑在周全身上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口中还恶狠狠地咒骂着,“我让你害我,让你害我!!我掐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木楚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周全兀自挣扎,看着他了无声息,看着贾东西活活掐死他。
贾东西哈哈哈地站起身,还狠狠地踹了已经死绝的周全一脚,啐了一口唾沫,“狗东西。”
他回头看见木楚怀中的男孩,竟然冲上前来就要抢,“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井渊上前一步挡在木楚身前,一脚直接将贾东西踢开。
贾东西身子如同破布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石柱上,而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你们,你们干什么!”
木楚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男孩,碧落长剑寒气四溢直指贾东西,咬牙切齿,“你该死!”
贾东西一愣,却是哈哈大笑,“我该死?我怎么就该死了?我看仙君你是误会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整整凌乱不堪的衣冠,笑道:“这孩子可是魔族,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想怎么对他都是合理的。我可没有做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我啊,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生意人了。”
木楚长剑一劈,一旁的桌椅立刻四分五裂,“魔族,就可以任意蹂躏吗!!”
贾东西纳闷地看着他,“魔族本就低贱,我能看上他还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仙君,你实在没有必要生气。”
木楚大吼了一声,“他还是个孩子。”
贾东西整整线条精致的袖口,随口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魔族就是魔族,我既然买了他们,他们就我的东西,不过玩弄一下而已,有什么所谓。”
他们!!!
“你个畜生,我杀了你!”
木楚双目通红,碧落剑光凛凛,直接朝着贾东西杀过去。
“铮!”
另一柄修长长剑与碧落相撞,刹那火光四溅。
木楚厉目一扫,居然是祁连宗的卓东升,他沉声道:“让开!”
卓东升挡在贾东西身前,大厅里又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祁连宗的弟子,皆手搭剑柄,蓄势待发。
井渊站在木楚身侧,长剑龙渊执于手中,龙渊剑身震颤,隐隐有龙吟低吼。
卓东升收剑入鞘,抱拳,神色肃穆,“木仙尊,修真界有定,不能伤害无辜百姓。”
木楚剑尖斜斜点地,眸光微眯,“他无辜!你怎么不去看看那密室的道道血迹,你怎么不看看这生死未卜的无辜稚子!!”
“木仙尊,魔族买卖由来已久,说句公道话,贾员外所做于律法上确实没有任何不妥。”说到这,他顿了顿,暼了那奄奄一息的魔族孩子一眼,继续漠然道:“最多也就是行为不端。”
木楚银牙咬碎,怒不可遏,“行!为!不!端!卓东升,你也真说得出口。”他左手凝起光华潋滟的暴击光球,吼道:“这事和你们无关,让开!”
贾东西躲在卓东升身后,大吼一声,“枉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正道人士,没想到你居然帮着魔族说话,你和魔族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卓东升目光凉凉地暼了一眼身后的贾东西,喝了一声,“闭嘴。”贾东西还欲再言,被卓东升直接示意祁连宗的弟子敲晕拖了下去。
卓东升上前一步,恭敬有余说出的话却是威胁意味十足,“木仙尊,祁连宗既然接了贾员外的求助信便不会袖手旁观,仙尊心善是好事,但是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魔族,伤了祁连和昆仑两派的和气?还请仙尊三思而行。”
木楚掌中光球噼啪作响,灵力迸溅,“你在威胁我!”
卓东升朝他规规矩矩鞠了一躬,“东升不敢,只是想劝仙尊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他是昆仑的木仙尊,一举一动皆代表昆仑!
他如今早已不是孑然一身,不能冲动行事!不能搭上整个昆仑!
木楚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掌中光球往旁边一甩,瞬间震碎了整面墙壁。
他将碧落收回剑鞘,转身,一言不发地抱起那个男孩,迈步离开这里。
离开贾府后,木楚抱着这个孩子一路直奔昆仑的青囊阁。
李清祁向来医术高明,是再世华佗,他一定有办法救这个孩子!
然而这个男孩最终却没能坚持到昆仑,在路上就神魂尽散,化为烟尘。
魔死了,什么也留不下,尸体都是化成飞灰,散入尘埃。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
第47章 本仙尊遭表白
木楚消沉了好几天,也没回昆仑,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有事没事就倚着窗户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发呆。
在《哦,我的魔君大人~》一书中,对于魔族的描写只着笔在井渊黑化后的那段时间,至于人族和魔族的矛盾,也只是零星提过几句。
窗外天光云影,木楚目光茫茫,关于种族歧视的事自古有之。
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多少战争的开端。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个现实被赤/裸/裸/地摆在眼前,这千古偏见,凭他一人又能改变什么?
纵然他再不敢苟同,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但是一想到那个身死魂消的男孩,木楚搭在窗沿上的手直接将整个木板捏碎,木板碎屑扎了满手,他却浑然不觉。
井渊推门进来时,正好见木楚扬了满手的碎屑,他眸光一暗,却还是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尊。”
木楚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波动的情绪,淡声道:“回去吧,回昆仑。”
说罢,他便率先往外走,在和井渊错身而过时却被他拉住了胳膊,井渊嗓音悠悠,听不出情绪,“我还不想回昆仑,师尊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木楚神情寡淡,无所谓地应了声,“好。”
井渊牵着木楚,从白日逛到黄昏,从街头逛到巷尾,从一个小摊逛到另一个小摊。
他眸光若有似无地停留在身侧这人身上,眼里还有些闪躲,“师尊,我听说这有个寺庙对姻缘之事特别灵验,师尊……不是要找道侣吗?我陪师尊去。”
木楚本想拒绝,却在看到井渊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时,话锋一转,应了声,“好。”
寺庙香火鼎盛,来往男女老幼皆有之。
木楚抬头看了眼这高高在上,慈眉善目的神佛,也不像其他人一般双膝磕地、目光虔诚,他依旧站着,单手拎过签筒心不在焉地随意摇了摇,没成想居然一下掉出两支签来。
他弯腰拾起,一个人去了解签的地方,井渊在一旁等着。
解签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这两支签都是施主的么?”
木楚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嗯。”
“施主问的是姻缘?”
“嗯。”
面对木楚这爱搭不理的样子,老和尚也没生气,依旧笑容满面,“施主很少见地抽到了好签呢。”
“是吗……”
老和尚将两只木签竖放在小方桌上,嗓音粗哑,“‘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这第一支签的签文说的是施主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神仙美眷,无须再觅良缘。”
木楚嗤之以鼻,什么神仙美眷,他怎么没看到。
正暗自腹诽,又听那老和尚道:“这第二支签的签文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施主的有缘人业已出现,施主可要好好把握。”
木楚听完后,都气笑了,他身边哪来的有缘人?哪来的神仙美眷?不过,也不能说没有美人,至少天天围着他转的井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但是人家是谁?是男主!是属于后宫佳丽三千的存在,又岂是他这种炮灰能肖想的?
想到这,他心里居然有些落寞,强自笑道:“按你这么说,我身边现在就应该有一位如花美眷出现,可我独自一人许久,也不见她出现,老和尚,你这还真是无凭无据信口开河啊。”
老和尚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若是不信,便折些桃花放屋里或者在身上挂个桃花香囊,这有缘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对你表露心迹。”
木楚闻言还真好好想了想,他那霜降白雪居平时连个花花草草都不见得,骤然摆枝桃花被弟子们看见未免又让他们想起上次那些奇葩的相亲经历,然后免不了又暗地里讨论他一番,他可不愿意再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对象了,而要说这身上挂香囊岂不就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木楚思来想去都不行,又问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桃花酒也是使得的。”
木楚眉宇微挑,桃花酒倒是不错,等他回昆仑就偷偷买几壶藏起来喝一喝。
这厢似是而非的测姻缘总算是冲散了一些木楚心头的烦闷。
他们下山的时候没有御剑,而是和上山一样走的石阶,纯当散心。
此时已是临近天黑,往日这个时辰点上山礼佛的人早就下山了,今日也不例外。
故而这条长长的下山石阶一时竟只有木楚和井渊二人。
井渊跟在木楚身侧,试探性地问了句,“师尊的姻缘……怎么样?”
木楚一身白衣翩然,随口回了句,“我没人要,注定孤寡呢。”
井渊长腿一迈,上前一步绕到他前头,眼里有波动的潋滟情绪,急声道:“师尊有人要的,别人不要我要!”
木楚停了脚步,看着跟前的井渊,心里那异样的情绪在此刻浮浮沉沉。
山风拂过,两人的墨发在风的裹挟下飘飘扬扬地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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