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形庞大,足足有两栋楼那么高大,穿着一身黑亮铠甲,铠甲上血迹锈迹俱有,一看就是十分有年头的东西了。
井渊被他捏在手掌心里,脑袋都没有它手指的一半粗细,和它相比,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小人族。
井渊拼命地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咬着牙怒吼道:“你放开我!”
那六耳妖王抓着井渊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后嗓音沉重如洪钟道:“你的血液里有故人的味道。你是谁?”
说着,他缓缓地把井渊放到地上。
井渊长剑出鞘,警惕地盯着这庞然大物,知道这东西绝对不好对付,他必须智取。
六耳妖王却是不再为难他,直接席地而坐,懒洋洋地看着他,像是巨人族凝视着不足为惧的小人一般。
他打了个哈欠,语气透着几分随意,“好久没碰到过人族了啊。喂,人界的,人界和魔界还打架吗?”
井渊警惕地盯着他,不发一语。
那六耳妖王高大的身子径直躺在宽广的河岸边,粗壮的双手交叉搁在脑后充做枕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光着的脚丫子悠闲自得地轻轻晃着,他斜睨了一眼井渊,满不在意道:“人界的,你再警惕也没用,俺要是想捏死你,不费吹灰之力。还不如老老实实地陪俺聊会儿天。”
井渊收了长剑,阴沉着脸,盘腿坐在地上。
“嗯,这样才对嘛。俺虽然称霸这万古荒原,但俺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动不动就捏死妖物的家伙。”妖王说着,一抬手就捏住一只在他头顶上飞得跌跌撞撞的怪鸟,那轮胎大小的怪鸟在他巨大的手掌里也不过像一只小小的麻雀一般,随后只见他手心收紧直接把那吱呀惊恐乱叫的怪鸟捏成了一团血雾。
而后,他耷拉着眼,咂巴了下巨大的长满尖牙的嘴,似是无聊地说了句,“烦人的苍蝇。”
井渊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妖王又暼了眼井渊,继续道:“呐,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井渊干巴巴地回了句,“人界和魔界一直不和。”
妖王恍然大悟地“啊”一声感慨了下,悠悠道:“还在打啊,要俺说啊,你们人界啊,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又多又命硬,魔界那些个秃噜子啊,人又少还天天跟好斗的公鸡一样逮谁打谁,真是一堆臭毛病。”
“不过,你们人界还是有几个好东西的,俺上次出去过一趟就碰见一个还不错的人,叫什么来着?”
妖王说着举起左手,看着手腕上那个银色护腕,护腕上歪歪扭扭地刻了两个锈迹斑驳的字“井天”,他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叫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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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白花彻底黑化
井渊听见这两个字眸光闪了闪,依旧一言不发地听着。
“当时他和俺说他叫‘井天’的时候,俺还嘲笑他是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呢,哈哈哈哈,你也觉得好笑吧,哈哈哈哈。”
他哈哈地大笑着,那些来不及逃跑的怪鸟见着他笑也跟着一起笑,一时间各种笑声在这又宽又长的隧道里都产生了诡异的回音。
忽然六耳妖王眼珠子一转,看了旁边的井渊一眼,“你怎么不笑呢?嗯??”
井渊一脸淡漠:“不好笑。”
“嘎。”
“扑通。”
一排的怪鸟在听见井渊这简短的三个字后笑声戛然而止,直接从顶上摔了下来,肥大的身子在地上不断地扑腾着。
妖王伸手抓了抓脑袋上乱糟糟的藏蓝毛发,也没生气,反倒是疑惑道:“不好笑吗?”
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算了,诶,俺刚刚说到哪了?”
井渊:“坐井观天。”
“哦,对,那时俺幻化成人碰见的这个井天啊,傻得要死,在路上见有人要抢俺东西居然还见义勇为地冲出来救俺,都不知道那几个山贼都不够俺一棍子打的。而他呢,居然还沾沾自喜地对俺说‘举手之劳,不用报答。’”
妖王心情颇好地晃着棕黑脚底的脚丫子,咂巴咂巴嘴,“虽然他是多管闲事,但咱承了他的情,就不能不认,俺向来爱恨分明,不喜拖拖欠欠,就给了他一句咒语,让他有困难时便念动咒语,俺自会现身相助。哪知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咒语愣是没生过效。”
说着,他坐了起来,也盘腿坐在地上,睁着硕大幽蓝的眼睛,凝视着地上这个白衣小人,问了句,“你身上血的味道和那个傻子很相似,你们是什么关系?”
井渊垂眸,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曾曾祖父的名字就叫井天。”
六耳妖王挠挠脑袋,“曾曾祖父?那他应该是死了吧……”
“……过世许久了。”
“唉呀,你们人族的寿命就是短,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死得连魂都找不到啦。那,那句咒语呢?他有没有和你们说?”
“没有。”
六耳妖王闻言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抓耳挠腮地吐槽了一句,“无趣,真真无趣。”
半晌他烦闷地道了声,“既然他都死了,你又是他的后人,那就把承他的情还你身上吧,省得俺再去地府找魂了。”
随后只见他指尖白光一闪,一本封面漆黑,烙着尸山血海印记的铁皮大书骤然悬空出现在井渊跟前。
井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淡漠道:“何物?”
妖王随手从河里捞了一条不知是鱼还是什么鬼东西的活物塞在嘴里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嚼了两口咽下,这才道:“俺看你是个修道的,俺这也没什么道书,就一本《至尊魔书》,记载的都是上古强悍的魔族术法,反正这书给你了,练不练随你。”
井渊抿着唇,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本铁皮大书。
妖王三两下把那条“鱼”吞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角的“鱼血”道:“不过,你要想修炼这本《至尊魔书》,先得伐筋洗髓脱胎换骨,彻彻底底废了这一身修为,原先修得的灵力灵流一丝一毫都不能残留,要不然两种截然相反的灵流在体内冲撞会让你这小小的身体爆成一团烂泥的。”
井渊眸光沉沉,嗓音异常平静,“如果我修魔,能比现在强上多少?”
妖王歪着脑袋,掰着手指数了数,哈哈大笑道:“你要是真能把这本《至尊魔书》学会,人魔两界包括这万古荒原的妖物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当然,除了俺以外。”
井渊双手接过悬浮着的铁皮大书,显然已经做了选择。
妖王伸着小拇指掏着耳朵,浑不在意道:“黄口小儿你当真要修魔?可别怪俺没提醒你,伐筋洗髓可是相当于揉碎你全身的骨头,把之前的灵力统统抽干净的做法,因为撑不过伐筋洗髓死去的大有人在,你觉得你会是那一个幸运儿吗?”
井渊咬着牙,语气极重,笃定道:“我一定是!”
他不会死,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变强!
他要保护师尊!
他一定要变强!
妖王看他神情这么严肃认真,但是他对他想要变强的理由显然不感兴趣,转而又问了句,“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万古荒原?”
“我找人。”
妖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笑道:“俺还是头一次听说来万古荒原找人的,这都多久没有人类到万古荒原来了,你找的那个人估计尸首早就埋进黄沙咯。”
井渊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信息,上前一步,急切道:“最近没有人来过吗?”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你怎么能确定没有其他人了?”
“俺的耳朵可不是摆设的,这万古荒原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俺都能立刻知道,更别说是来了一个人了。”
师尊,不在这里?
那师尊在哪里?
井渊心急如焚地在心里思索着思过崖上的一切,在那种情况下,师尊会怎么做?他会去哪里?
六耳妖王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沿着河流的上游走去,“黄口小儿,跟俺过来吧,俺给你寻个修炼的去处,要不然恐怕在你伐筋洗髓的过程中就会被这里的妖兽给撕碎了。”
井渊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六耳妖王带着他到了一个由寒冰凿成的洞府,洞府内到处镶嵌着玛瑙晶石,五彩斑斓的晶石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里间的温度和外面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妖王一把将井渊推了进去,还将什么东西打入了他的体内,随后指尖一点直接在洞府门口画了一个白色圆圈将他关在里面,这个结界是一个死界,里面的人出不来的同时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井渊浑身都像烈火在炙烤一般,剧烈的灼烧疼痛感让他额头不断冒汗,他单膝跪地,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他喘/着/粗/气,双目赤红,隔着这层结界眸光凌厉地盯着六耳妖王,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往我身体里打了什么!”
六耳妖王抓抓头发,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那是俺的内丹。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与其在俺死后这内丹被那些小妖小怪拿去作践,倒不如赌一把把内丹留在你身上,若是你能不仅能融合内丹还能活着修成魔功出来,俺也算赌赢了。
若是熬不过去死了,内丹最多和你一起消散,不过,哈哈哈,俺的内丹修为强劲霸道,说不定你根本就融合不了,最后不是死在伐筋洗髓上,而是被内丹反噬气血逆流而亡。”
妖王看着井渊十分难看的脸色,转过身盘腿坐下,背靠着洞府外的冰壁,眯着眼就打算开始睡觉,睡之前还特意说了句,“黄口小儿,若是你真能融合俺的内丹,修炼这本《至尊魔书》要想修为一日千里完全没问题……”
说着他头一点一点的,没过一会儿竟是完全睡着了。
井渊剧痛难忍,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呼出的灼热气息在这异常冰冷的洞府里被迅速液化,消散在空气中。
他漆黑的眼眸因为疼痛逐渐充血,身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岩浆里,烫得他血肉模糊,他红着眼咬着牙硬扛着,他要,扛过去!一定要扛过去!
这种四肢百骸无处不在地钝痛让他忍不住痉/挛,他脸色惨白,而当灵魂深处那被撕裂的巨大痛楚袭来时,他终于忍受不住痛呼出声。
他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惨叫着,唇边不断地溢出鲜血,甚至身上都开始冒出血珠。
他眼神涣散着,瞳孔都是灰色的,眼前是一切都是模糊的,而后世界开始变得漆黑一片……
师尊,痛……
过往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破碎的片段在他即将休克的脑子里一幕幕重映着——
父母惨死,受尽欺凌,被迫流浪的童年……
昆仑渡劫连累师尊……
然后是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这许多和师尊共同经历的一点一滴……
还有师尊最后那句刺痛他心脏的无情话语,“我对你,不过是一时好奇,抱歉,让你当真了。”
所有支离破碎的画面最后都停留在了师尊自废修为,转身跳进万古荒原的决绝。
师尊,对不起……是我没用,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你的……
师尊,你别丢下我……
你不能丢下我!
我决不允许你丢下我!
你不能跑!
你是我的!
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井渊彻底晕厥了过去,而后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痛楚又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他在痛苦的泥淖里不断的煎熬着,反反复复地忍受着一波又一波撕裂血肉,撕裂灵魂的疼痛,他眼前发黑,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他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和血水浸湿,他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时间是没有生命的,只会无情地向前走,它不会等待,也不会疾跑,只会按照规律赐予它的单调步伐一往无前地,哒哒哒地向前走。
在这无情的时光里,万古荒原的沙尘暴起了又停,停了又起。
有妖兽争夺地盘互相厮杀,这只妖兽吞并了那只妖兽,而后这只妖兽又被其他的妖兽吞并。弱肉强食的戏码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上演着。
而东升的太阳和西斜的月亮也在偷偷地轮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由寒冰凿出的洞府里有个人缓缓抬起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好看的手,五指微屈,瞬间将那禁锢着他的结界捏得粉碎。
井渊一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他面色冷白,神情带着七分冷漠三分冷酷,暗红色的瞳孔流转着诡异的红芒,里边还透着嗜血疯狂的狠戾。
在他脚边,一只通体毛发黑紫,身子瘦弱,走路歪歪扭扭的小貔貅正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黑化了黑化了】
第65章 魔君井渊
虽说今年修真界出了好几件大事,但是都随着木楚身死,井渊失踪之后被彻底揭过,丝毫没有影响这五年一度试剑大会的如期举行,只不过,今年这大会四大门派独独少了一昆仑一派罢了。
此刻,众人依旧其乐融融,寒暄着步入万言堂,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昔日无人敢坐的万言堂第一把交椅上,此刻居然坐了个人。
只见那人一身黑紫锦袍,高大的身子斜斜地靠着椅背,手肘懒洋洋地搭在那雕刻着游龙的精致扶手上,手背撑着脑袋,墨发上扣着的红色珊瑚血玉异常显眼,随着他斜靠的动作,身后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散在肩侧,他面如美玉,肤若凝脂,如同画中美人,此刻这美人闭着眼,呼吸浅淡均匀,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见众人的脚步声,他这才悠悠地睁开双眸,暗红色的瞳孔带着十足十的冷漠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在场这些人中之前见过井渊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大喝了一声,“滚下来,这位子也你能坐的!!”
井渊抬眸看了他一眼,嗓音明明是低沉悦耳的,但是听在耳里却犹如地狱自传来一般,透着丝丝彻骨寒意,“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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