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微雨自惑,她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穆欣然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是……尸体还没埋吗?”
“不是这个……”陌微雨低头回想。
“那是担心洛检委吗?”穆欣然抿了抿唇角,面色绷紧。
“不是……也是……”陌微雨摆手,“算了,可能是我自己太多疑了。”
洛韫带着黑色鸭舌帽,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画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低头认真画着图形,鸭舌帽遮掩了她的目光,只能看见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将红润的薄唇充分展示,而在她笔下的每一处,都线条流畅,每条路的尺寸都划分严明。
“每户人家的田地基本都是荒着的,没有家禽,去最近的集市还得走断崖桥,下山后还得走上十几公里路,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是怎么活下来的?”
洛韫稍微抬起了一点帽沿,看清前面一户人家的田后又将帽子压下。
“阿巴……阿巴……”
远远的,洛韫听见哑巴喊叫,她收起画本,转身躲在树丛当中,压低身子一瞧,只见哑巴一路狂奔,身后跟着几名村民不断追赶着。
“哑巴,你别跑了,快回你自己的家里去。”其中一名壮汉边跑边说。
“阿巴……阿巴……”哑巴指着他们,神情很愤怒,似乎在指着他们一样。
壮汉见他还跑,当下捡起一颗小石头,直砸他后脑,将人
注意:显示本翻滚几圈,令本就破损的衣服更是破败不堪。
几人制服了哑巴,不顾哑巴后脑上流的血,就这么把人给押走了。
洛韫这才起身,悄悄跟着他们。
哑巴一直在试图挣脱他们,但是哑巴只有一人,自然是徒劳的,几人带着哑巴来到一处年久失修的庙,庙的窗户都是被封死的,他们把哑巴推了进去,丢了一袋馒头,就将哑巴给关在里面。
“阿巴……阿巴……”
哑巴不断拍打着门,却遭来一把锁,将门给锁死,壮汉拉了锁,确定不会损坏:“行了,别吵了,明天我再来给你送点吃的,我们走。”
洛韫确定那些人走后,这才悄悄靠近,透过窗户,只见里面只有碎了的木椅,一叠破旧的被褥就什么也没,她敲了敲窗户:“哑巴?”
哑巴立马跑到了窗户边,通过缝隙看见了她,他开心拍了拍手,手舞足蹈:“阿巴……阿巴……”
洛韫笑笑:“哑巴,我来问你点事,作为回报,我也会送你点东西。”
哑巴闻言,开心地挥手。
洛韫见状,也就知道哑巴是不傻的,抬手示意他安静:“今天早上你一直有在比划,是想传递什么信息给我们?”
哑巴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不断拍打自己,比划来比划去,没有任何规律。
洛韫皱眉,哑巴的比划不像手语,她看不太懂,村里的学堂也是捡漏得不像样,估计哑巴也是没学过:“哑巴,你慢慢比划,我能懂的。”
哑巴这才平静了许多,他指着刚刚走掉的人情,一手做了个刀状,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一下,然后举起手,放在唇边,又做了个吸吮地动作!
第37章
夜晚,漆黑难见五指的暮色再次降下,村里没有电,只能靠着烛火维持着一丝亮光,陌微雨等人跟在佣人身后,佣人举着火把,她们则打着手电筒。
“你们村里都没电的吗?”
佣人头也不回,走在最前,只能看见深冷的背影:“路都没有,谁来给我们电?”
“那以前还没有断崖桥时,你们是怎么生活的?”陌微雨用手电筒探照远方,依稀看见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种田打猎,自从黄鼠狼毁了这里后,我们才不得不建了断崖桥,接触外界,学了更多的东西。”
佣人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盯着她背的弓,“你这弓,看着杀过不少东西。”
陌微雨一愣,慕潇潇又怎会用这个来猎杀什么东西:“老物件了,可能是以前的人用来打猎的。”
佣人将头转回,似乎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猎弓,血腥味自然重。”
陌微雨皱眉,将箭羽取出一支,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只有轻微的木屑味,哪里来的血腥味。
她盯着佣人的背影,幽暗的灯火照着,将他的影子打了出去,印在地面成了个巨人,透着森然恐怖,令她手臂上的汗毛竖起来。
怎么朱胖子家的一个佣人,就能让她感觉心底发寒,这个村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家爷就在里头,我就不跟着进去了。”佣人停下脚步,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邀请,“给你们一句警告,进去后不要到处乱跑,不要随便碰任何东西。”
“好……”
几人踏入院中,这里处挂满了红色灯笼,虽然视线清晰了,但却红得令人心底发怵,就像一片血色。
更何况四下还无其他人,而朱胖子和两名佣人正坐在前面的屋子里等着她们,陌微雨都还没想好,怎么忽悠朱胖子,不去碰这次的晚餐。
“你们别愣着,快过来吃饭。”朱胖子见到人后,站起身来挥手示意。
“等会见机行事。”陌微雨压低声音,给人嘱咐一句,“如果躲不掉,我就先吃,确定安全后你们再吃。”
“恩!”
当她们进了门,朱胖子指着陌微雨背上的弓说:“把弓箭放下吧。”
陌微雨解下弓,放在了脚旁。
桌上没有什么大菜,唯一的荤还是一条鱼,其余基本都是腌菜,花生等适合下酒,佣人将酒杯全部倒满,酒味飘出,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都是自家田里酿制的米酒,度数不高,口味偏甜,可以小酌一杯。”朱胖子率先喝了一口,“你们尝尝……”
“我们都是学生,不喝酒。”欣清悦回了一句,并没有动筷子。
“我好心好意邀请你们,你们就来了三人,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可你们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得给我点面子。”
朱胖子放下酒杯,笑容略瘆,“只是没什么度数的米酒,不会醉人。”
陌微雨皱眉,伸出手,却被欣清悦抢先一步,拿起海碗,仰头就喝了一口,她抿着唇,皱眉的样子似乎并不太习惯酒味。
欣清悦喉咙滚动,将其咽下。
“味道怎么样?”朱胖子笑笑。
欣清悦捂着嘴:“恩!”
朱胖子抬手示意,笑容更灿烂:“喜欢,那就再喝点,不要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
欣清悦闻言,只能又喝了一口,她再次捂着唇,很明显是极其不适酒的味道,却不得不强忍着。
陌微雨见她一直在挡酒,即使难受,也是一言不发。她想这人,该不会是因为断崖桥救了她一命,所以才一直跟着,是想报恩吗?
见她喝完一碗,佣人端着酒壶上前,陌微雨直接伸手挡住佣人倒酒的行为:“够了,我们不会喝酒,也不想喝酒,却已经喝了一大碗,算是给你面子了。”
朱胖子神情讶异,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强硬,他挥手,示意佣人退下:“好,不喝,那就吃菜。”
欣清悦舒了口气,拿起筷子一道道夹着吃了起来,陌微雨没有动。
因为欣清悦已经喝了酒,就干脆也让她试起了菜。
“你们害怕吗?”朱胖子忽然问。
黄毛丫头疑惑:“害怕什么?”
“黄鼠狼,它们可是成精的。”
她一笑,神色洒脱:“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反而清净,不用想那么多。”
“倒是看得开。”朱胖子抬手,又催一声,“你们吃啊!”
朱胖子见二人一动不动,神情隐约透着怒火,他忽然一拍桌,他身后的佣人向前一步,给她们施压:“你们两个人一动不动,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吗?”
黄毛丫头嬉皮笑脸说:“哎呀呀,哪能啊,这不是因为她喝太多酒,得多吃点菜垫垫肚子。
不然容易醉,我们这不是让着她么……再说了,你不也一动不动的?”
朱胖子闻言,又放松了很多:“好好,那我也吃,一起吃!”
欣清悦眼神示意她们,可以吃。
这么说,这些菜都是安全的,那么朱胖子只是邀请她们吃饭这么简单吗?
“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一下子约那么多人来断崖桥探险呢?”朱胖子边吃边问,看着挺随意。
“你们这断崖桥,在外面已经成了所有爱冒险的人必须来打卡的景点了。”黄毛丫头尝了尝咸菜,“这咸菜好香啊!”
“这些都是新鲜的咸菜,所以很香,陈年的咸菜,你们应该吃不惯,因为太咸。”
朱胖子放下了筷子,看着她们,“对了,白天听佣人说,你们这边死了个人?”
“是,尸体现在还在田地里。”陌微雨闻言,趁机追问,“你们这里即使失去了禽类的哺乳动物,昆虫也不可能会变得这么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诅咒,是黄鼠狼给我们的诅咒。”朱胖子指着断崖桥的方向说,“我们如果离开了黄道村,就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在外面,可留下的人,却还要留意这些被诅咒的昆虫,每年,村里总会死上一些人。”
黄毛丫头疑惑:“黄鼠狼的诅咒?听着感觉不太靠谱啊。再说了,你们又怎么知道,诅咒是黄鼠狼下的?”
“村里头有位杀猪的屠夫,他家的家禽被黄鼠狼咬死后,他就将一只怀孕母黄鼠狼抽筋剥皮,这件事村长虽然和你们说过,但是并不全,屠夫在挖它孩子时,他听见了那只黄鼠狼开口说话了……
说,它会让整个黄道村的村民永世不得安生,后来屠夫一家人先病死,再是村里的家禽都被咬死。”
朱胖子一口将米酒闷下,“黄鼠狼没有家禽吃,就将有血的动物都咬死,导致昆虫繁衍过盛,稻田被昆虫啃光,我想再过不久,这些昆虫就会朝外啃植,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啊,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跑出去的。”
陌微雨:“没有对付的办法吗?”
“有,杀光村里的黄鼠狼,又或者杀死施咒的那只黄鼠狼。”
朱胖子一叹,“可是村里的黄鼠狼已经成精,聪明得很,不管是哪一个,都很难做到。”
昏暗的烛火本该是暖人色彩,可此刻的房间里却森然寒冷,陌微雨看不太清烛火之外,这个房间里的景色,只能隐约看见他们面无表情的神色,以及那双隐在烛火之下微闪的瞳孔。
陌微雨总觉得他们说的不假,但始终还是有什么事没有说全,最令她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些村民的身上,都让她感觉不到朴质。
反而一个个都很压迫人,尤其是她在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求生的欲望,不见一丝恐惧。
朱胖子又将空碗倒满,又笑了笑:“听了这些,你们应该很害怕吧,如果你们现在离开,说不定还有命活。”
“这故事还吓不了我们。”陌微雨故作不信。
“故事?”他一笑,那声音就像深夜里,在寂寂无人空挡的房间之中忽然响起的风萧,“你说故事就故事吧,反正我已经给你们提了醒。”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淡,被佣人盯着用餐,总让她觉得他们是在喂猪,等待宰杀的时机。
陌微雨向外头看了一眼,红色的烛火照耀在地面上,外面一个人都
没,她挑眉,将目光传递给二人。
“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哪里?”
朱胖子伸出手指着左方:“左转直走,走到底再左转,茅房捡漏,小心别掉粪坑里。”
陌微雨道了声,起身拍了拍欣清悦的肩膀,让她看好她的东西,然后就往左而去,确定四周无人,她就往其它房间悄悄探查。
但是越离大堂远,红色的烛火就越弱,渐渐地,她的视线就被遮挡。
陌微雨不敢开手电筒,怕被人发现,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待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后,才慢腾腾摸索着。
她贴墙而走,摸着墙壁入手一阵冰冷刺骨:“铁的?”
这间房不大,竟然是用铁打造,她试着轻轻敲了一下,声音沉重。
看样子还挺厚,陌微雨绕前,铁门之间用了很多极为粗的铁链锁住,门上有个小口子,是用来送饭菜的。
这房子是用来关什么的?
陌微雨顿足片刻,本想透过小口子看一下里面,但是如果有人,她就会打草惊蛇。
想了想,她最终往其它方向摸索。
当她走后,陌微雨刚刚敲的地方回响起一击沉重的声音!
这周围的房子似乎没什么人住,明明这么大的院子,却每间房都黑灯瞎火,她试着推开其中一间,门「嘎吱」一响,好似腐朽的枯柴被脚踩碎。
房间里依旧很黑,陌微雨什么也看不见,令她迟疑了一下,她很紧张,握紧了手电筒,想照却又不敢照,她轻轻踏进一步,一丝阴凉地在她面前撩过,好似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了她的面颊,令她头皮发麻后退。
陌微雨呆呆看着眼前的黑幕,就像一道屏障,让她不敢寸进,就在她想离开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女生嘶哑的叫声。
她这才将手电筒探照出去,眼睛看见物体的那刻,她才安心走进,只见白天那女孩正躺在床上看着她,张嘴呼唤着,她快速走近,见女孩浑身冒着冷汗,似乎很恐惧。
陌微雨一动不动,全身感官大开,能够清晰地听见她和女孩急促呼吸。
忽然,身后的响动吸引了她,猛地朝后一看,一双幽暗的双眼在黑暗中掠过,一瞬间隐匿不见。
陌微雨将房间都照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眼睛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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