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没有再搭理他, 而是对着古川说道:“那边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同桌, 如果觉得不适合, 到时候再跟老师说, 他可以帮忙调换座位。”
古川拿着书本走了过去, 就看到桌面上堆了零零散散的东西。没有人坐的座位, 看起来却比有人坐的地方还要乱。同桌纪喻趾高气扬的看着古川,懒洋洋的说道:“我这个人比较邋遢, 所到之处都比较脏乱,既然你做了我的同桌, 就不要介意了。”
古川看了一样桌面,发现也只是放了一些东西,看起来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问道:“桌上的东西都是你的吗?”
“是呀。”纪喻漫不经心的拿出了一块绿箭口香糖, 问道:“要吃零碎么?吃了之后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记得帮我签到、写作业和打扫卫生。虽然你的年纪比我们都大,但是我也不介意收你当我的小弟。”
古川的回应是直接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回到纪喻的桌子上,纪喻脸上懒洋洋的笑容收敛起来了,他拧着眉头看着古川,一副很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时候老师进门了,她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敲了敲门说道:“上课,全都坐好。”
纪喻依旧盯着古川。
“纪喻你的脑袋是长歪了吗?长歪了就出去掰直了再进来。”老师第一时间就发现纪喻的姿态,她的话说的非常的自然,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的了。纪喻的回应更自然,他懒散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挠着后脑勺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口语这么烂,我还懒得听你的课呢。”
英语老师的脸色不善,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她注意到了纪喻旁边的空位上如今坐了一个新面孔,她问道:“你是?”
“他是古川。”班长高河先一步解释道,“之前因为身体不好,今天过来报道了。”
“这个点过来?”英语老师皱了皱眉头,“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不过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了,于是她缓和了一下,说道:“新同学下课跟我到办公室一下。”
古川点了点头。
英语老师的口语确实有那么一点问题,她好像非常的想要模仿外国人的腔调,但是本身的音色条件一般,以至于说出的话总有那么一点儿古怪。不过她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自己的英伦范儿非常棒,一旦有人说她不对,她就觉得对方是嫉妒她的才华。
英语课很快就结束了,老师刚准备把古川叫过去,那边元明天就过来了。他和英语老师打了一声招呼,见古川跟在旁边,就把英语老师引到一边,问道:“这是?”
“他第一天来学校,我打算对他进行能力测试。”英语老师一副为古川好的样子说道:“毕竟摸清楚他现在的学习水平,我才能够更好的教导他。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学校了,而且马上也要进行期中考试了,我希望对他负责。”
“他第一天来报道,我这边需要带他去办理一些手续。”元明天说道:“等手续办完之后我再让他去找你吧。”
英语老师看了古川一眼,说道:“行吧。”
元明天带着古川到了班主任办公室,这会儿办公室里其它人都不在。“你怎么突然来上学了?”元明天从饮水机里面装了一杯水给了古川,“都不跟我说一声,你和我说一下我就去接你了。”
“只是一件小事。”
“我想关心你。”元明天露出了一个有些伤心的表情。
“谢谢。”古川转移了话题:“我是不是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手续?没有的事。”元明天说道:“你本来就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想来上学来就是了,没有什么其它的限制。”
“可是你刚才……”
“我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和你聊聊。”元明天说道,“这个班上的英语老师她……并不好相处,她对人的要求有些苛刻。你之前一直没有来报道的事情让她非常的不高兴,如今你刚回来上学她就要约谈你,我担心她会说一些过分的话。”
古川看着元明天没说话。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元明天好像才反应过来,说道:“对不起耽误你的课间休息时间了,你快回去上课吧。”
古川离开了办公室,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班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怔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贴在公告栏上面的课程安排,才知道这一堂是体育课。看到这里,他猜测大家应该是到操场上集合了。于是古川也离开了教室,只是他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同班同学,他想了一会儿就回到了班上拿课本看了起来。
四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回到了班上。他们每个人进门看到古川坐在座位上,都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古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同桌纪喻回来大大咧咧的问了一句:“你真行啊!比我牛!上课第一天就光明正大的逃课了,出息!”
“我去操场没找到你们。”古川解释了一句。
“你去操场干什么?”纪喻惊讶的反问。
“刚才不是体育课么?”
“高三现在哪里还有体育了?今天的课被物理老师抢到了。”纪喻撇撇嘴,“我们刚才去实验室上物理课,看老师做实验了。”
“……哦。”
“你该不会不知道……”纪喻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一拍桌子:“对哦!你今天刚来上课不知道我们的安排。”
“嗯。”
“那这不能怪你。”纪喻一锤定音。
就在这时候老师走上课讲台,他刚一进来就听到纪喻那激动的声音,于是就问道:“什么不能怪你?纪同学,你是觉得你没交作业的事情老师不能责怪你吗?”
“这确实不能。”纪喻回答道,“才一个晚上,你们每个老师都布置这么多的作业,我怎么可能写得完呢。”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这一科没交呢?”
“我按照抓阄顺序做的作业,真不巧,没有抓中你的这一科。”纪喻还挺得意的,“刚好我也不想写,真是上天眷顾我!”
“……既然不想学了,你干脆出去站着吧。”
“行吧!那我走咯!”
“……”老师无可奈何的把人叫了回来,他到底没有英语老师的硬气,让人坐在座位上好好的把接下来的课程听完了。只不过他还是强调了一下,让纪喻今天之内把作业补交上来。
纪喻懒懒的应了一声。
不知不觉上午的课程就都结束了,纪喻大长腿一伸撒欢儿的就跑了。古川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吃午饭。班长高河主动走过来,说道:“你的饭卡还没有办理好吧?今天我们一起吃,我请你。”
“谢谢。”古川回答道,“我把钱转给你。”
学校的饭堂挺大的,同学们排队打完饭之后,有的打包带走回宿舍吃了,有的就用在饭堂找了哥位置坐下来吃。古川打饭的时候,打饭的阿姨看了他几眼,问道:“你是老师吗?老师食堂在旁边。”
“阿姨!他是我们学校的大龄插班生!”旁边有人插话,他笑嘻嘻的说道:“这么大年纪的高中生!嘻嘻嘻嘻嘻。”
阿姨嘀咕了几句,“真奇怪。”
古川打完饭就和班长高河坐在一起了,他刚坐下来就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他抬头看过去,那些悄悄在打量他的人就慌忙的转过头了。对此古川并不觉得意外,尽管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但到底已经不是一个高中生了,坐在一群高中生里面会被人关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估计这也是一开始新鲜,过两天大家就应该不会这么在意了。
等吃完午饭的时候,古川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英语老师。英语老师拿着一个饭盒,她看到古川的时候一双细长的柳眉顿时就扬得高高的,她开口就问道:“我上午让你去我办公室,你为什么没有去?”
古川顿了一下,回答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英语老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那你现在过来一趟。”
古川被带到了办公室,其它老师这会儿要不已经去吃饭了,要不就去休息室休息了,这会儿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英语老师将饭盒放在了桌面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试卷,递给了古川说道:“你去那边把这个卷子做了。”
古川看了一眼上面的题目,拿着卷子就坐在旁边的空桌上做起题来了。他最近一直有在家里自学,卷子上的题目也没有超纲,因此做得还挺顺利的。他做完之后把卷子交给了老师,她批改完卷子之后,脸上终于有了这么一点儿的笑意。
“不错。”英语老师吝啬的夸奖道,“虽然没有听力部分,不过这个卷子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看来你的底子不错,应该在家里也有好好地学习。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上课好好听讲,别被你的同桌影响了,他的学习态度不端正,你可不要学他。”
古川回到教室发现大家都趴在桌子上午休,他放轻的脚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并不觉得困,不想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就拿起了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可没多久突然班上响起了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古川抬头就看到一个寸头的男生凶狠的盯着他,他眨了眨眼不知道对方怎么了,于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这表情一摆出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了对方,这让对方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凶残了。
“你特么的装什么勤奋?现在是午休时间!午休时间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是用来睡觉的!你知不知道你翻书的声音很大,吵到我根本睡不着了!?”寸头男生气愤的骂道,“你这种假勤奋的人最恶心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读高中?你想表现给谁看!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吊女高中生对不对?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真的这么勤快努力的话,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没考上大学?搞到现在还要跟我们抢学位!”
古川坐在座位上看着对方,淡淡的说道:“我并没有翻书。”他坐下来到现在,其实拿着书在发呆,并没有翻动。
“你说没有就没有——”
“没有就怎么着!?”刚巧抱着篮球回来的纪喻进门就看到有人怼着他的座位的方向,顿时就来劲儿了。他的地盘该由他来守护!他率先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跑到了古川旁边。他一个大个子突然加入了战场,瞬间就压了寸头好几个气场。
纪喻显然是刚打完篮球回来,他身上汗津津的,脸色扑红,双眼看起来熠熠生辉。他把篮球往地上一甩,浑身不知道是运动过后的热气还是火气,拉开自己的凳子一脚踩了上去,上半身微微前倾追问:“你说说没有就怎么着?”
寸头被咽住了,他咬咬牙眼神相当不善的看向纪喻,身侧的双手攥紧成了拳头。他的同桌见情势不妙,不动声色的拉了拉他的衣摆,悄悄的说了一句:“别了,那是纪喻,我们都打不过他。”
寸头男一听这话更气了。
纪喻感觉到对方的怒火,他的拳头压抑不住得蠢蠢欲动起来了。他的神情越来越兴奋,带着几分的迫不及待。纪喻的气焰更嚣张了一些,带着点儿张牙舞爪想要搞事的想法,他又往前逼了一步:“哟!怎么没话说了?怂了吗?刚才你不是还很嚣张的嘛——”
“你!”寸头男奋起的那一瞬间就被旁边的几个人给拦下来了,他被圈住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嚷嚷着:“纪喻你给我等着——”全然忘记了是他自己先挑衅古川,也是他自己先搞事,更忘记了自己其实只想要找古川麻烦而已。
纪喻见架被截了,他顿时就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这种情况下他再追上去,就像是自己在讨打,太不爽了。于是他把篮球捡回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算是擦干紧自己踩的地方了。接着他看向古川,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肉。”
古川没理解:“嗯?”
“拉仇恨挺厉害的嘛。”纪喻说道,“我今天出去到处都听到你的名字,你这不是第一天来上学吗?怎么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
寸头男已经被人连劝带拉的带出去了,这会儿教室就恢复了安静。一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响了,对方才和一群人一起回来了。他好像已经消气了,和人一起进来的时候一直说说笑笑的,不过在看向纪喻的时候,眼中还是有着几分未能散去的戾气。不过纪喻正睡得几乎要流口水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就算他清醒着看到了这一幕,也只会兴奋于自己大概马上就有架要打了。
下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古川没有住校,因此放学后他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学校。同样没有住校的人也不少,因此这一路上的学生都不少。也许真如纪喻所说的那样,古川在这个学校非常的“出名”,从他来学校开始,就一直有人借口过来看他。有的人只是假装路过,然后在门口徘徊;有的则是借口来找朋友,然后很自然的走进一班近距离的观察古川;有的就是在路上遇到了要偷偷尾|随,然后窃窃私语的和同伴诉说些什么。
古川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可是过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以至于对于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找不到可追溯的地方。可是这样一种没有印象的存在,都能够让他有如此深刻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对过往其实有一种很深刻的情绪,要不然他不可能如此的印象深刻。仅仅只是旁人的一些举动,便让他有仿佛往昔再现的感觉。
可那些往昔是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他。
古川总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一个声音回应他,一个相对冰冷,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可是他等待了很久很久,除了自己的声音,除了这世间的喧嚣,除了生命的呼声,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高三的放学时间有些晚了,古川在班主任元明天的同意下没有继续上晚自修。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偌大的别墅空无人烟,古川进门打开了灯,路过饭厅的时候注意到钟点工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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