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怀卿的剑是坠泉啊,他的剑却是血影,
北怀余强行掐灭了自己的那一点奢望,
他不敢奢望了,他害怕奢望了又失去,他赌不起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永远的孤狼,也许一个人更好一点吧,
北怀余伸手接住了一小片还未成型的雪花,冰冷冰冷的,带走了掌心里仅剩的温度,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冷得有点发黑,
“老余!”
北怀余浑身僵直了一下,连手都忘了收回来,回头的那瞬间,他看到了南怀卿笑的像太阳一样的脸,
如阳春三月般,似人间四月天。
雪花犹在眉宇间,发梢稍驻暖阳光。
掌心的雪化了,雪花也许会很冷,但是只要被太阳照射了,只要被温暖了,也是会融化的q
南怀卿好看得像水墨画,北怀余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
但是此刻他只看得见画中人,
“老余。”南怀卿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北怀余穿的单薄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怎么又穿的这么少?师慕希那个逼又欺负你了?”
北怀余轻笑了一下,拉着他坐下:
“没有,他现在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没以前那个胆子了。”
南怀卿听后打了个响指,“那就行,不然我就去把他内裤也扒了。”
“不行!”
“嗯?”
“呃…………”北怀余刚刚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根本就没经过大脑,但是他只要想到南怀卿扒师慕希内裤的那个场景,
他就特别想把师慕希扔湖里去,
“呃……咳咳咳,老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择剑仪式结束了就回剑絮道了吗?”
南怀卿没有搭话,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理由,
他就是每天都看见糖葫芦,就每天都想北怀余一次,然后就脑子一热直接从剑絮道跑到了重远门,
他连南亦恻都没有告诉,估计现在他那师父就要急疯了,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下一秒就突然不见了,
北怀余没有再追问,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使劲抑制住了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是因为想我了吗?是因为想我了吧,
“下这么大雪呢,你怎么就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你老是穿青衣,在雪地里跟块儿翡翠一样,我当然认得出你啦。”
北怀余终于忍不住笑了,
“走吧,去我屋里,外面冷,别冻着了。”
“好。”
*********
“你吃糖葫芦吗?路上做的,但是温差太大了,受了冻,可能没有以前那么好吃。”南怀卿掏出了一把糖葫芦,色泽依然艳丽,红彤彤的,肉眼可见桂花的浅黄色越来越浓了,还有几片桂花瓣儿和琥珀色的糖浆一起裹在糖葫芦上,但是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北怀余低头看着南怀卿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吃糖葫芦还是想尝一尝这双手的味道了,与北怀余的苍白细长不同,南怀卿的手没有那么白,他的手指间带了一点粉,像水晶一样,有些透明。
北怀余伸手去接,中途手翻转了一下,指腹轻轻蹭过南怀卿的手背和手腕,
手腕上的皮肤很敏感,肌肤与肌肤接触的触感很痒,南怀卿感觉手掌也开始痒了,再到手臂,再到手肘,再到颈子,再到耳根,最后直接痒到了心里,
“嗯,好吃,比之前还好吃。”
北怀余以前以为南怀卿做的糖葫芦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有桂花的味道,
现在他明白了,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有南怀卿的味道,
“小余剑絮道的南亦恻师长说他们家的小师弟丢了,师兄让我来………。”
顾若一脸着急地进来了,然后一脸震惊的呆住了,
南怀卿转头看了一眼顾若,还偏了偏头,
“呃……这…………你不是………这……我……你……你们……。”
北怀余看见自己家师叔傻在哪里,忍不住用糖葫芦签子戳了他一下,
“师叔,不用太惊讶,老卿他就来送个糖葫芦。”
顾若一脸吃了死耗子的表情,
送个糖葫芦从南海送到了东北啊…
那糖葫芦不都变成冰糖葫芦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顾若转头对门外喊了一句:“师兄,别找了,人在小余这呢。”
柳朝醉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听着顾若说了一句:
“不知道,脑子坏了吧。”
南怀卿:“……………”
顾若有转头对着南怀卿说:“怀卿,过几天你就去剑絮道去,你师尊亲自来接你,你也真是的,你知道你师尊都急成那样了吗?一声不吭的就从剑絮道跑到重远门来,太胡闹了,万一你迷路了咋么办?好歹也对你对你师尊说一声,我们刚刚接到你师尊的信,你师尊差点就带着你师兄下海捞你了。”
“嗯,以后不会了。”
顾若刚松一口气,
“以后我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师尊打晕,这样谁都不着急了。”
顾若的气卡在了嗓子眼儿,
近朱者赤,近朱者赤啊,
“好了,既然都来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就好好聊聊天,尤其是你,小余,别老是这样苦着个脸,跟苦瓜吃多了一样。”
顾若轻轻弹了一下北怀余的脑门儿,
顾若年纪大了,他只希望他身边的人可以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过的不好,像他一样,他只知道有南怀卿在,北怀余就会开心,就会笑,就会变得更好。
*********
北怀余又一次在半夜醒来了,他睡眠质量不差,但是最近几天总是半夜惊醒,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要出事,
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北怀余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头看了看睡在旁边的南怀卿,
不安的感觉瞬间少了很多,
南怀卿睡着的时候更像猫了,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下投出一片阴影,
北怀余用手拨了一下,南怀卿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还用手扇了一下,
嗯,是只猫咪没错了,
明天南亦恻就要带南怀卿会剑絮道了,北怀余不想他走,
他知道这很无理取闹,很幼稚,
但是他就是不想,
“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窗外突然传出的尖叫声又勾起了北怀余的不安,
他不想惊动南怀卿,于是悄悄下床,拿起血影冲出了房门,
一路上他感觉血影很不对劲,比之前更狂躁,更兴奋,这让他更觉不安。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失去了,
尖叫声的来源在重远门的大堂,中央为了一堆人,重远门上上下下就连端茶倒水都婆子都在,
但是顾若不在,
北怀余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拨开面前的人们,
地上躺着一个人,早就没有了呼吸,已经死去多时,
那是顾若,
…………
————“小余,今天是不是又被师父给训了?”
…………
————“小余,练功不急于一时,你天赋异禀,先来休息吧。”
…………
————“小余,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师兄都知道,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
“师叔,你起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师叔,一川烟水我最近练的很好了,你起来看看好不好?”
“师叔,我冷,你在给我加两床被子好不好?”
“师叔……我求求你……求求你……你睁开眼睛,你回来好不好……?”
那是北怀余第一次哭,
也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毫无形象,
其实从小被人戳脊梁骨,他从来也都是骄傲的,从来都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什么时候哭过啊,
他什么时候这样哭过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怀余抬头看见了顾若左胸口上那条致命的伤疤,
伤口外侧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还有阵阵戾气从伤口中时不时地渗出,
确认无疑,是血影的剑痕,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北怀余听到这声音后浑身猛地一振,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柳朝醉的声音,
熟悉而又冷漠,
北怀余抬头对上了柳朝醉失望而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顾师弟?”
“师父………。”
“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说,有谁能像你一样?有谁能够驾驭血影?”
北怀余低下头喉咙剧痛,师父刚刚的话,击碎了他所剩无几的希望,
浑身冰凉冰凉的,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讽刺议论的声音充斥着他,刺进了他的皮肤,浑身都冷,血液也似乎冻住了,冷得他他想哭,
心口好像被谁挖了一大块,呼呼地灌着冷风,吹得好疼,生疼生疼的,伤口上满是鲜血淋漓痛的,他自己也不愿意去触碰,
“既然现在不说,那就去重远门的地牢再说吧。”柳朝醉一挥手,示意手下抓人,
北怀余没有动,因为他还没缓过神来,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最疼他的师叔死了,而他自己是凶手,
“跑啊!!!!!”
北怀余猛地回了一下神,只见准备来抓他的那几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
“跑啊!!!!快跑啊!!!快!!!。”
北怀余凭着肌肉记忆站起身,从重远门的大门外冲去,
一边跑,眼泪一边从脸颊上划过,
在跑出大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他自己没站稳,还是门槛太高,那一瞬间,他摔倒了,
一身青衣的骄傲,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摔在了雪地上,碎得满地都是,
他踉跄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旁边的草丛,又一次摔倒了,
他把自己蜷了起来,
在这冰天雪地里,似乎在用自己早已冻僵的身躯拥抱着自己透着冷风的心,
*********
南怀卿握着坠泉的手指颤抖不停,血液从剑柄滴下,
他没有杀人,他刺的每一剑都不致命,
这是他最疯的一次,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们抓住北怀余,
他看着那青绿色的背影跑出了大门,崩在脑子里的弦瞬间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剑也从手中滑落,
他没事就好,
“亦恻,你们剑絮道的规矩是什么?”
“………无故伤害他人,不尊重师长,处以关六个月的禁闭。”
“还有呢?”
“……朝醉……。”
“我问你还有呢?!”
“………助纣为虐者,选修道处与冰道,抹去记忆,忏悔终身。”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
*************
南怀卿看见北怀余了,
在杂草丛生中的边上,原本整整齐齐的青衫变得有些破旧,挺拔的背影也佝偻了许些,
没关系啊,
他可是北怀余呀,他一定可以查清真相,可以为自己澄清清白,
如果不是被绳子捆着,他真的很想告诉他,
我相信你,
他并不害怕遗忘,
因为,既然不能亲自去温暖你,那陪你一起冷下去,也好。
锦上添花也好,雪中送炭也罢,我只想和你同舟共济,
南怀卿站在那里站了许久,押送他的人都有点不耐烦,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雪已经落了满肩,湿了领口,
北怀余已经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从小到大,他心里认为的亲人,只有师叔和师父两个人,
但是他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会不会死了更好?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但是他想到了南怀卿,
南怀卿会相信他的,他一定会相信他的,
那他就一定要活下去,
南怀卿说过:老余你笑起来好看多了。
嗯,那好,我多笑一笑,我想你会开心一点吧。
当时的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们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爱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回忆杀到这里就结束了,
虐也没办法呀,嘿嘿嘿
明天继续,下一章甜回来,
我保证,下一章是甜的。
☆、仍在身后从未变
当南怀卿被请到重远门的时候都还是懵的,
北怀余撒了谎,他不会来找他,他把自己交了出去,就是为了让南怀卿不受拖累,
他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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