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仍然在熟睡的凌安安,小家伙蜷在他怀里,嘴里还吮着自己的小拇指。
苏棠发现自己也正躺在别人的怀里。
他的脑袋贴着裴喻舟的胸膛,男人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腰上,下巴抵着他的头顶,男人的呼吸均匀,喷薄出来的热气洒在了青年的耳朵上,痒痒的。
苏棠的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
他记得昨晚靠在男人怀里睡着了,一觉醒来就是这么个情况,裴喻舟昨晚并没有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床,并且还肆无忌惮地搂着他睡。
苏棠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中,他似乎没有像原来那样抗拒跟裴喻舟的亲近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青年烦躁地蹙了蹙眉,想着要不要推开裴喻舟,他扭头往身旁看去,突然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反应过来才发现是男人的嘴唇。
苏棠一怔,赶紧偏过头去,却被一只大手摁住了后脑勺,他抬眸对上了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呼之欲出。
他捏着青年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青年似乎被吓到了,他的手掌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用力要推开他,却徒劳无功,最终变成了半推半就。
苏棠被动地接受着裴喻舟的吻,双手双脚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他怕吵醒儿子,也不敢发出什么动静,指尖紧紧地攥着男人胸前的衣服。
男人终于移开了唇,看着怀里人那迷离中泛着水光的眼神,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上去,温热的掌心渐渐往下移,撩开了青年的衣服下摆,把手伸了进去。
“唔……”苏棠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浑身都在颤栗着,身旁睡着的凌安安翻了个身,隐隐有醒过来的趋势,苏棠心里着急,恶狠狠地张嘴咬了咬男人的唇。
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裴喻舟吃痛,似乎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放开了怀里的人,有些懊恼地对苏棠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起身离开了,他是从阳台上走的。
苏棠想提醒他从正门离开,但人已经消失在阳台里了,他扫了一眼身旁的凌安安,并没有醒过来,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棠起身,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诱人的红晕,他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水渍,黑白分明的眼里还带着迷茫,他抬眸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片刻之后,他赤着双足走进了浴室里。
青年弓着身体坐在浴室的角落里,身体紧绷得就像箭在弦上的弓一样,他紧咬着牙,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颔滑落在地板上。
片刻之后,青年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角落里,又眼神空洞地发着呆。
缓了片刻,他打开花洒将地板上的痕迹冲走,脱了衣服洗了个澡,将身上那股黏糊糊的感觉冲走了,顺便冲走了心里憋着的一股火气。
等他浑身清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醒过来了,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他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粑粑,你在里面干什么呢,一直都不出来。”
“爸爸在洗澡。”苏棠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一样,但清浅的嗓音里透露着一丝沙哑,他走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轻声道:“不要用手手揉眼睛,很脏的,爸爸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嗯……安安知道了。”
“肚子饿不饿?”
“有一点点饿,安安要吃小云吞。”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刷牙,待会儿让玫姨给安安做小云吞吃。”
——
台风歇息了片刻,又卷土重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暴风雨,明明是白天,外面的天气却一片阴沉,看来是出不了门了。
因为这天气,苏棠难得不用拍戏,待在家里好好陪着儿子,幸好白天没有再停电,苏棠想起昨夜经历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要不是裴喻舟突然来了,恐怕他得蜷在角落里过一夜……为什么又突然想起他?苏棠自嘲地勾了勾唇,过了片刻拨了一个电话给苏林深。
“深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苏林深此时正站在房间外面的走廊里,眉眼里带着浓浓的疲倦,凌骁还在房间里睡觉,他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那边说:“苏棠,你这回又给你深哥挖了个坑!”
苏棠:“怎么了?我哥又惹你生气了?”
“算是吧。”苏林深蹲在地上,唇角微微抿着,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苏棠,你哥是不是gay?”
苏棠:“啊???”
第100章 他认栽
对于苏林深提出的问题,苏棠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听说他哥喜欢过什么人,到了三十岁也没交往过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但有一点他是很确定的,凌骁喜欢苏林深,那种眼神是藏不住的。
“深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我哥对你做了什么?”苏棠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隐隐约约有八卦的意味。
凌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没有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这种事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怪难以启齿的。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苏林深觉得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在听到电话那边的轻笑声后,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倒是你,苏棠,那么大一件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要不是因为你哥这茬,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们啊?”
“你不诚实啊,小朋友。”
苏棠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没有再追问他和凌骁的事情,毕竟是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苏棠就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不想再提起,找了个借口便挂了电话。
这兄弟俩真不让人省心,苏林深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凌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苏林深被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刚才跟苏棠说的话,凌骁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刚才。”凌骁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仍然平平淡淡的,仿佛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若无其事地开口:“这台风一时会儿是停不了了,看来我们还得在这儿待上一天。”
苏林深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始作俑者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件事,连个解释都没有,只有他在心里暗自纠结担心了一晚上。
青年抿了抿着,清俊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不悦和烦躁,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了一声知道后,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去了。
他现在无法面对凌骁那张脸,必须得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
凌骁站在那儿,看着青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活了三十年,头一遭喜欢一个人,他感觉自己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不知所措。
他好歹是个集团总裁,平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到了这会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看来他是彻底栽在苏医生的手上了。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
他认栽。
裴喻舟买的别墅就在苏棠家隔壁,走路几分钟就到了,由于从苏棠那儿出来得匆忙,他连雨衣都没有穿,冒着大风大雨回到了别墅,身上湿漉漉冷冰冰的,但他的心却是火热滚烫的。
苏棠并没有拒绝他。
男人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把脸埋进掌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残余着青年身上的味道,男人那双深谙的眸子里有浓烈的欲望在翻滚着,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他快步走进了浴室,男人的一双眸子赤红着,在极度的欲望、空虚和欢愉之间,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苏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他想像着抚摸青年的身体、亲吻着青年的脸颊……
等裴喻舟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他松松垮垮地穿了件浴袍出来,随意拿毛巾擦拭着发梢的水滴。
男人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翻涌的情绪已经覆盖于眼底深处,只是五指姑娘有些受累,这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每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熊宝宝。
别墅已经装修好了,各种家具摆设也都布置好了,只是屋里里空荡荡,没有什么烟火气,特别是在这种下雨天里,显得更加冷冰。
裴喻舟靠在飘窗里,嘴里叼着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间,他半搭着眼皮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穿过重重的雨雾,正好可以看见苏棠家的别墅,想像着青年此时待在屋里干什么,会不会很温柔地哄着儿子玩儿。
不知不觉烟已经燃烧了大半,男人曲起手指抖落了烟灰,然后接通了于霍打来的电话,他习惯性沉默地听着于霍连珠炮一样的话。
“裴哥,听说你那地儿刮台风了,你还活着吧?我说你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当,非要去那山路十八弯的地方拍戏,就为了那什么凌……凌熙是吧?”
“裴哥啊,这么多年兄弟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但那小孩儿已经不在了,那什么凌熙只是长得跟他有点儿像,你不能把他当成……”
“你不懂。”裴喻舟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嗓音里还带着沙哑,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于霍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知道那小孩儿是裴喻舟心里的痛,也许有个念想也是件好事,总比永远也没有希望来得强,希望凌熙的出现是件好事儿吧。
于霍苦着一张脸:“裴哥,你兄弟我前几天失恋了,心里空虚寂寞得很,想去剧组找你谈谈心,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裴喻舟:“……没必要。”
于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等台风过了就去找你,就先这样了啊,裴哥再见!”
裴喻舟:“……”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台风已经彻底过去了,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青草香。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
苏棠陪儿子玩了一天,早早就陪着儿子上床睡觉了,父子俩都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有一抹身影从外面的阳台走来,轻轻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等第二天苏棠醒来的时候,发现嘴里多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他奇怪地蹙了蹙眉,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没发现什么异常。
应该是错觉吧,苏棠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把疑惑压在了心底,他轻轻下了床,没有吵醒凌安安。
剧组今天要开工了,他待会儿还得去片场。
第101章 别扭又不听话的小孩儿
《光》这部片子的场景大多是在室内拍的,主要场景是在简桉的家里,所以并没有受台风的影响。
等苏棠到片场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他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掏出剧本看,启峥和启嵘这两个保镖照例守在他身边。
看了一会儿,他就收到了苏林深发来的信息,说他和凌骁已经在去往镇子的车上了,最多三个小时就到了。
苏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回了一条消息后就收回了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看剧本,看着看着,启峥和启嵘就默默挡在了他前面。
眼前覆盖了一大片阴影,剧本都看不清楚了,青年蹙了蹙眉,刚想开口让他俩挪挪位置,就通过缝隙看到了裴喻舟往这边走来。
苏棠:“ ……”
怪不得这兄弟俩会挪到他前面。
“裴老师您来了,正好我想给你们说说待会儿的戏,我们先来对几遍。”周盛匆匆忙地走了过来,看着这怪异的场景不由愣了愣,“凌熙,你这俩助理怎么杵在这儿?”
裴喻舟站在周盛旁边,幽幽地开口:“大概是左右护法吧。”
“……”苏棠眼角抽了抽,对双胞胎兄弟说:“周导要给我说戏,你们先到一边去。”
青年的嗓音听起来很温和平静,但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启峥和启嵘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退到了一边去,目光仍然盯着自家小少爷的位置,看着裴喻舟的眼里带着敌意和警惕。
“凌熙,你这俩助理倒是挺有趣的哈,不知道的还以为裴老师要对你图谋不轨呢。”
周盛本想缓和一下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但苏棠和裴喻舟都没什么反应,便又尴尬地笑了笑,“来吧,我们先来对一遍戏。”
这部戏有很多日常戏份,待会儿拍的一场戏就是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机开着,少年躺在男人的膝盖上看书,男人在看电影,两人时不时有些小动作,很温馨的一个画面。
虽然很日常,但想要演起来不刻意不做作,也是有一定难度的,每次要拍这种戏,苏棠总是要先做心理建设,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来,裴老师您坐沙发上,凌熙你躺裴老师膝盖上,动作要自然。”
周围的工作人员还在忙活,偶尔有路过的停下来看他们,周盛是一脸认真的神情,苏棠只能硬着头皮躺在了裴喻舟的大腿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双手捧着一本书,是但丁的《神曲》。
男人的怀里是温暖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水味,夹杂着雄性荷尔蒙,苏棠深呼吸几下,才能自己冷静下来,反观裴喻舟,是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
周盛说:“准备好了吗?先来走一遍。”
苏棠的头枕在裴喻舟的大腿上,男人的手很自然地搭在青年腰上,青年翻动着手里的书本,认真地看着书,男人垂着眼皮,轻轻揉了揉青年的头发。
“祁宴。”苏棠把书本放胸前,轻轻唤了一声男人的名字,抬手摸了摸男人下巴扎手的胡茬,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吗?”
“怎么问这个问题?”裴喻舟握住了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地把玩着,轻轻捏了捏,再张嘴轻咬了一口指尖,目光炽热地盯着身下的青年,“信则有,不信则无。”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更多的是湿热的触感,苏棠的脑袋突然就当机了,一句台词也说不出,愣了好一会儿才机械般说出了接下来的台词。
周盛只能喊了停,苏棠的表现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差一点儿,他倒没有生气,只是说:“凌熙,你的状态太紧绷了,完全没有放开,这不是你的正常水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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