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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知返(近代现代)——博尔赫叁

时间:2021-03-31 11:52:52  作者:博尔赫叁
  陈延青加了会儿班,没等到海关对那批货的最终处理结果,光对付客户的都险些掀翻了这一办公室的人,这样忙了一天,从公司出来迎上晚风,他才想起上午那条短信来,这会掏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但送达时间显示的是‘刚刚’——
  【左前方五十米。】
  陈延青顺着指示看过去,奥迪打着双闪停在那,驾驶座车门打开,伏城把着车门冲他抬了下手。
  陈延青在走过去的途中,复习并巩固了一下上午办公室姐姐们的教育,等到了他面前,神情也自然了很多。
  “我加班你不知道先走吗?”
  “没所谓,等多久我都可以。”
  没有等待经验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说出这样的话,陈延青拂泡沫一般忽略了这个说法,而后便瞧见了车后座里坐着的人,“小孩儿?”
  伏城点点头,走过去替他开了副驾驶车门,冲里头的人道,“至城,打招呼。”
  小孩似是有些困了,很努力的朝陈延青展开笑颜,“延青哥哥。”
  “伏至城……”陈延青念念,反应过来便喊道,“你是闹闹啊?”
  小孩清醒过来,“延青哥哥你知道我小名呢?”
  陈延青钻进车里,转过身跟他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你肯定是不记得了。”
  车门关上,伏城也上了车,“看来你们俩是叙不了旧了。”
  陈延青坐正了身子,边系安全带边回怼,“这都被你知道了。”
  伏城一笑,“走了,带你们吃大餐。”
  谁知这一路上伏城再没插上话,这二人是没法叙旧,但陈延青问了好些问题,比如‘你怎么会在江北’,‘你爸爸妈妈还好吗’,又或是‘喜欢哪门功课’‘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云云。
  吃饭的时候小孩也跟他坐在一起,大的伺候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兄弟关系,伏城眼巴巴的瞧着,挑不出刺儿来。
  到底也是折腾了一天,吃完饭回到车上,小孩没过几分钟就在后座上睡着了。
  夜晚的江北被各式的灯光笼罩着,音乐声被伏城调到了不算聒噪的程度,陈延青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这是去哪?”
  “送他回家,”伏城说,“然后再送你。”
  陈延青没有跟着他们上去,伏城来去很快,似乎送到家就立刻下来了,回去的途中,关于伏家这些年的事情陈延青也没再多问。
  车子开进胡桃园,停在楼下,伏城在他下车前问,“不是要还钱我,现金还是转账?”
  陈延青一怔,想起他说记不清卡号的说辞来,“看你方便。”
  “现金吧。”
  “好,”陈延青推开车门,“你等我下,我上去拿。”
  谁知伏城顺势也下了车,跟他说,“我跟你上去拿好了,开了一天车,没力气了。”
  “额,”
  “休息半小时就走,你要是不愿意,我在车里躺会儿也行。”
  总是戳人的软骨,陈延青一番推搪在嘴里,到了没说出口,便是含着下巴转过身,“就半小时。”
 
 
第55章 那你抱我吧
  “只有苏打水,你喝吗?”
  陈延青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伏城,将手里的牛奶放回了奶箱,接着才开了冰箱门,拿出两瓶苏打水往回走,看见伏城的举动后瞳孔都放大了一下,“你干嘛呢?”
  伏城喝水一样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液,随后一脸无辜的看向他,“太渴了。”
  那是他喝过但没喝完的一瓶威士忌,摆在茶几上一直没收进柜子里,陈延青走到沙发前坐下,将苏打水放在了茶几上,“谁拿酒解渴的?你还开不开车了?”
  伏城便朝后仰靠下去,一副要好好睡一觉的架势,“这点顶多算酒驾,不算醉驾。”
  “疯了?”
  说着话起身要将酒拿走,但伏城比他更快,抢过来后抱在了怀里,“喝都喝了,喝多喝少还有区别吗?”
  陈延青愣一阵,跌坐回去,“你故意的是吧?”
  “嗯,”伏城说,“陈延青,你好像有点排斥我。”
  “没有。”
  “那你抱我吧。”他将酒瓶放下,朝他张开手臂,目光灼灼的,叫陈延青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抱吗,老同学?”
  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倒是会跟人打心理战,陈延青瞧着他,半晌,才起身过去,本是象征性的抱一下,却在准备退回去的时候被他摁在了怀里,听着他说,“再抱会儿。”
  “伏城,”他越挣扎,伏城抱得越紧,身子朝沙发背仰下去,陈延青几乎半趴在了他身上,“够了伏城,老同学要抱这么久么?”
  伏城没作声,陈延青只觉得摁在他背上的手一直在动,像是抚摸,带着点令人无措的暧昧。
  “伏城,你,”
  话没说完,便被他握着后膝弯抱在了腿上,推拒时手腕也被他握在了手里,半杯酒而已,但伏城看起来已经醉了。
  “陈延青,你还真以为我们能做老同学?”
  “不然呢?”被扼制着,陈延青也不动了,这样直视着他,气压越来越低,“很多东西是你不要了的,我应该不欠你什么。”
  “谁欠谁说得清吗?”
  “怎么说不清?”陈延青突然大声道,“怎么说不清了伏城?是我电话打不通吗?是我收信不回吗?是我拿什么狗屁兄弟试探你,还是我喝了酒赖在你家不走吗?”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可他还是抽不开,陈延青僵直的身子坐下去,十分刻意的往前挤了挤,伏城的眼神很快变了,没等他从这些话里反应过来,陈延青便带着些狠厉抓住了他下颚,直把人推倒摁在沙发背上便亲了上去,或者也不叫亲,应该叫啃咬,嘴唇被咬破时产生了一瞬间刺痛,伏城又清醒过来,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他压在沙发上,“陈延青!”
  “你不就是要这个吗?”陈延青平静的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为这点事情搞什么同学情谊,虚伪死了。”
  是怨还是恨,伏城一时没分清,他唯一清楚的是,陈延青有了一身盔甲,那是这些年里干涸在他身上的痂壳,掰开了会重新流血,能做的,只有等待它自动脱落。
  伏城一直没有回话,他慢慢贴下去,亲了亲他嘴角,又拭去了从他眼角坠入耳后的水珠,之后起了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伏城走了多久,屋子里就安静了多久,陈延青再次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那之后直至天亮,威士忌成了空瓶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个礼拜后,某酒吧式餐厅。
  岳小双举起一杯啤酒,“来诸位,我们敬老板一杯,感谢老板殊死一搏,替我们保住了今年的年终奖!”
  话毕,这长桌上的人都站了起来,谢景瑞和身边的陈延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谢你们自己就好。”说完,便将酒喝了个干净。
  等大伙喝完坐下来,岳小双才接着说,“对了,老板快过生日了吧?”
  谢景瑞点点头,“你怎么净操心我?”
  “嗐,这不是看我们老板玉树临风,年岁渐长又一直没个伴儿,可惜了嘛,”说着,掏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隔着几个人亮到谢景瑞眼前,“今年要不给老板你安排安排?”
  阮诗岚好笑,又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双,你再说下去,年终奖又得没了。”
  众人一笑,陈延青也跟着笑,而后朝谢景瑞偏过身子,轻声问,“几号来着?”
  “不重要,”谢景瑞说,“吃饭吧,墨鱼饭,你不是爱吃么?”
  这话叫人听见,岳小双鬼灵精怪的来回扫视了一圈,“老板,其实咱们延青也不错,您要不也考虑考虑?”
  “对对对,”另有人起附和,“延青跟您形影不离的,很难不产生点感情的不是?”
  陈延青就怕这帮人起哄,平日里拿他打趣,这时候还见缝插针,聒噪起来,陈延青说什么也是止不住的。
  “我不是也在等么?”
  谢景瑞只这一句话,桌上肃静下来,片刻,敲杯子的敲杯子,拍桌子的拍桌子,兴奋的像是什么成功婚配现场。
  陈延青觉得窘迫,无所适从,事实上他以为上次在家里就说开了,没想到谢景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我,我去趟洗手间!”说完便落荒而逃。
  再出来的时候额前的头发湿了一些,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出了大门,到街边点了根烟。
  自上次从他家里离开后,有一整个礼拜陈延青都没再见过那个人,手机上的短信还停留在那句在隆科楼下接他的话上,没有下文,也没有未接电话。
  他将手机锁屏,揣回兜里,将燃尽的烟头杵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中,转身朝回走的时候,又被拦住了去路。
  那人个子也高,横在他身前,光线都暗了。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陈延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有记忆衰退的话,你能想起我是谁不是什么难事。”
  那人一笑,“我是说,我三年前就见过你。”
  “三年前?”陈延青更加觉得奇怪,“你在哪见过我?”
  “江北大学。”
  “你不是才大二,”陈延青及时收嘴,改话说,“你可能记错了。”
  “江北大学外语系,你毕业答辩我去听过的,”他说。
  陈延青意外,也十分客气,“是嘛,那是我的荣幸。”
  “一起喝一杯?”那人侧过身子让开路,“我当时是觉得无趣,但我哥好像不那么认为。”
 
 
第56章 这事儿警察能管吗
  谢景瑞觉得陈延青魂不守舍的,跟他说话,要么嗯啊两声,要么隔好一阵反应过来却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车子到楼下,陈延青又异常清醒的下了车,之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走吗客人?”代驾师傅问了一嘴。
  谢景瑞才摇上车窗,“走吧。”
  “你说他回来过很多次?”
  吧台前,两人的酒都还没怎么动,瞿孝棠一手搭在台面上,正对着他,“如果按年来看,回来的次数也不算多,不过他每次回来都去一趟江北大学。”
  陈延青握着杯子的手发紧,最后大喝了一口,又听他说,“他在春江路租下了一套房子,看起来是打算常住了。”
  “什么意思,”陈延青扭头问,“香港呆不下去了?”
  瞿孝棠的笑声被玻璃杯削弱了一半,“你们是老同学,你对他半点不了解?”
  陈延青不自在的垂下头,手扶上侧颈,之后才说,“他去香港后,没跟我联系。”
  瞿孝棠像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我十三岁的时候才认识他,那会我在新加坡过暑假,他跟他妈妈来新加坡躲债,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躲债?”
  瞿孝棠嗯了一声,“他父亲过世后,留了很大一笔债务,”说着又仓促打断了,“好在都过去了,伏城哥很厉害,一年不到,学了我大概几年都学不会的东西。”
  陈延青这么听着,有什么话想问,到了却只是含着下巴说了句‘那挺好’。
  “现在想想,他回江北应该是早有打算,你毕业答辩那年他在江北投了一家广告公司,那公司到现在为止做的还不错。”瞿孝棠说完,问酒保又要了些冰块。
  陈延青又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之后感受到瞿孝棠似乎有些尴尬,才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跟我聊这些……”
  “碰到了就说说呗,他身边也没个体己的人。”
  啪,哒,啪,哒,啪……
  地灯后来反应慢了一拍,陈延青躺在床上,将拇指从遥控器上挪开了。
  债务,新加坡,广告公司……那个人,这八年过的可真够精彩的。
  翌日,陈延青拿了块不知过没过期的吐司就出门了,快迟到,他连鞋都是在电梯里才穿好,只是从大门出去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眼前并不宽敞的小道上一左一右停了两辆车,车头对车头,车窗敞开着,谢景瑞和伏城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陈延青嘴里的吐司被唾液软化,断裂后坠落在地上。
  接着便是砰砰两声,那二人竟下车齐齐朝他走了过来。
  “你们俩,有事?”
  “来接你上班,”谢景瑞说,“昨天看你状态不好,今天好点没有?”
  “我没事,”陈延青惭愧的说完,又看向右边的人,“那你来干嘛?”
  “送你上班,”伏城指了下身后崭新的车,“顺便替我暖暖驾。”
  陈延青将目光收回来,忍不住喟叹,“真有钱,”说完又道,“可是我要迟到了,下次吧。”
  谢景瑞没有过多的表情,给陈延青开了副驾驶的门,等他坐好后,回到车上将车子倒了一段,从另一头开走了。
  直至后视镜里看不到某人的身影,陈延青才重新开口,“老板,我请你吃午饭。”
  “怎么,酬劳?”
  陈延青嘿嘿一笑,“请你敲诈我,让我的良心好过。”
  “你那点薪水够我几次敲诈的?”
  “当然跟你们拿年薪又拿分红的没法比了,那你都这么说了,涨点薪水问题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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