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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天香回答，他便继续道：“这宅子里的东西全都换了一新，却独独留了书房里的那个软椅！那软椅是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她以前经常躺在那里看书。而最终，也是躺在那里，被我了结了性命。”
第五十一章 【番外27】 指使者
天香抿了抿嘴巴，低低的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你说下去。”
岳伯狠狠呼吸几口，稍稍平复心绪说道：“那贵人说话倒也算话，她见我杀了夫人，也不在为难我们。她将夫人的儿子带走前，给了我们每个人一大笔银子，叫我们这辈子都要守口如瓶。”
“那那个孩子后来如何了？！”冯素贞一凛眉毛，焦急道。
岳伯凄然一笑，缓缓答道：“我亲手杀了夫人，心中愧疚难当，几经打听，才知道那贵妇并未杀死小少爷，而是将他送了人。而收养他的人正是——”
他回首紧紧盯住白文轩，字字清晰道：“白远山，白老爷。”
白文轩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登登后退几步，一手指着岳伯，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撒谎！这不可能！不可能！”
岳伯满面痛苦，哽咽道：“小少爷，是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呀！”
白文轩愣了一愣，随即双眼赤红，他上前一把揪住岳伯的衣领吼道：“不可能！你骗我！如果他不是我亲爹，那你告诉我，谁才是我亲爹！你说！你说！”
“白兄！你冷静点！听他说完！”冯素贞赶忙拉开白文轩，对着岳伯冷冷道：“你继续说！”
“我后悔当时杀了你娘亲，所以一知道你被收养在白府，便去了那里做了名普通的家丁，暗自看护你，以赎我当年犯下的错误，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不好过，终日因为内疚而自责不已。如今看到你已长大成人，白老爷又对你视如己出，我才稍稍有些安慰。”
白文轩连连摇首，怒吼道：“你说这府里吊死的妇人是我娘亲，你有什么证据？又是何人指示你这么做的？！”
“是我。”
随着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众人均侧首向门口望去。
“是你？！”白文轩咬着牙恨恨说道：“居然是你！”
那人行了进来，望着岳伯笑容得体，说道：“早知今日你会背叛于我，那日我就该杀了你。”
岳伯释然一笑：“路夫人，别来无恙。”
“娘？！”路家姐妹望着母亲齐齐惊呼道。
路夫人向她二人招招手，语气轻柔道：“金彤，银彤，到娘这儿来。”
路银彤刚要往前走，便被路金彤一把拖住，她难以置信的凝视母亲，道：“娘，岳伯说的可都是真的？真的是你指使他杀了人？那..”路金彤一指白文轩：“他是我的亲哥哥？！”
路夫人噗哧一笑，缓缓走前路金彤道：“傻丫头，娘只生了你和你妹妹，那野种怎么可能算你的亲哥哥呢？”
路金彤将妹妹揽在身后，惊恐道：“娘！娘你为何会变得如此恐怖？！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你别过来！！！”
路夫人并不理会已近崩溃的路金彤，而是向后摆一摆手，吩咐道：“来人，把大小姐和二小姐送回府里。”
“是，夫人。”
路金彤盯着走上前来的王长福，顿时潸然落泪道：“娘，为何真的是你，做出此等残忍之事的人竟然是我一直善良温婉的娘亲！”
冯素贞黑了张脸，沉声道：“慢着！路夫人，这是我的府邸，你擅闯民宅，还带了这些家丁，你总要先给我个说法。”
路夫人玩味的盯着冯素贞看了一会，冷傲道：“在鹭城，上至高官，下至百姓，我从不需要给任何人说法，你，也一样。还不把小姐带走！”
王长福刚要伸手去拉扯路金彤，凌萧便一闪身到他跟前，低低道：“你没看见表妹不想走吗？你再敢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哼，不客气又如何？”
“你敢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我就杀了你！”
路夫人看见凌萧，略一诧异，说道：“萧儿你怎么也在这，你休得胡闹，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快带着两个妹妹过来姑母这里。”
凌萧转向路夫人，目光凛凛道：“萧儿从小便没了父母，是姑母一直看着萧儿长大，在萧儿心里早已当姑母为亲生母亲，可为何，姑母却做出杀母夺子这般残忍之事？！”
第五十二章 【番外28】 鱼死网破
路夫人听罢，掩唇咯咯直笑，一直笑到眼里渗出了泪花，看那笑容并非是胜者的得意和骄傲，反而是一种强烈的落寞与无奈。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踱着步子缓慢环视四周，似是回答凌萧，又似是自言自语：“顾欣澜啊顾欣澜，二十年前，你夺了我相公的心，二十年后，我的两个女儿和我视作亲子的侄儿都因为你这个jian人而与我对立！你看见了吗？！嗯？！你满意了吗？哈哈哈哈——”
众人见她状态几近癫狂，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来人！”路夫人忽然止住狂笑，面色一冷，喝道：“除了两位小姐和表少爷，这里的人一律格杀，统统不许放过。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个二十年前就不该再存在的烂地方！”
一个小小鹭城的商贾之妻竟然如此猖獗妄为，冯素贞忍不住勃然大怒，指着路夫人疾喝出声：“大胆！你可知二十年前你已经犯了杀头的死罪！如今还想杀人灭口！我看你真是嫌脖子太短不够砍的！”
路夫人阴笑道：“冯公子，啊不。我应该叫你——前丞相，驸马大人才对。从背妻大赛见到你们开始，我便发觉你二人无论怎么看都不似寻常夫妇，即便一身素服，可身上的气质饶是掩盖不掉的，我派人一查，你们果然就是当朝的天香公主和驸马爷。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归隐田园，我也无意招惹，可没想到王长福这个蠢货居然把这所宅子卖给了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夫妻二人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今日已经撕破脸皮，那不是你们死，便是我亡！”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眼中凶光直闪，奋力一挥袖口道：“还等什么？给我杀！”
“是！夫人！”
门外久候的家丁们个个摩拳擦掌，目露凶光，纷纷抽出手中的钢刀，向屋子里奔了进来。
“娘！你是不是疯了啊！”路金彤急的直跺脚，大声哭喊道。
此时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已经冲了到屋中，其中一个举起大刀劈头就像白文轩头上砍去，而白文轩则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伍玖薇急忙喝道：“轩儿！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钢刀欲落的一瞬间，岳伯已经来到白文轩身前，寒光一闪，岳伯闷哼了一声，便缓缓的倒了下去，白文轩此时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心智，把岳伯抱在怀中喃喃道：“岳伯，岳伯。”
岳伯不顾颈间汩汩迸流的鲜血，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小少爷，我欠你的，终于还清了..”
白文轩涕泪并下，哭喊道：“岳伯，轩儿没有怪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最疼爱我的，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岳伯，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啊——”
“尔等居然如此放肆！竟敢伤害当朝公主和驸马爷！来呀，都给我拿下！若有反抗不从者！全部格杀勿论！”随着一声大喝，门外立即涌进一批戎装的官兵，个个身形魁梧，面色冷峻，原本不甚宽敞的前厅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一众正在扭打的家丁见状立即收了手，忙看向路夫人，眼中露出明显的恐惧神色。
路夫人显然没想到此时居然会有官兵出现，而且一望便知并非本地兵士，她双眼血红，盯着快步走进来的那位将领，蓦地大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越界！”
那将领走到冯素贞和天香面前，俯身下跪，拱手道：“末将四川总官兵秦良玉，参见公主，参见驸马爷！末将来迟，请驸马爷和公主殿下赎罪！”
冯素贞将她搀起，肃然道：“秦将军来的正好！辛苦你了。”
秦良玉双手一抱拳，回身凛凛道：“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众家丁哪里见过如此威吓的阵仗，未等兵士上前缴械，有几个已经吓得丢下钢刀双腿直抖，跪地哭饶。
见带来的手下已经尽数被捆绑束缚，而自己脖子上也是架了几柄雪亮的战刀，路夫人咬了咬牙，凝视冯素贞面庞，脸色苍白道：“驸马爷果然运筹帷幄，既败在你手，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五十三章 【番外29】 最终的真相
秦良玉看她一眼，冷道：“既已知他是驸马爷，你还敢造次，当真是视我朝王法于无物了吗？”
路夫人虽被五花大绑，却仍不失大家风范，盎然道：“二十年前我踏上此路时便已清楚，我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他纵是皇帝，我也必须狠下杀手！”
冯素贞叹了口气，拂手道：“都押下去，交给州衙审理查办。”
“末将遵命！”
“且慢！”路金彤扯着妹妹急忙跑到冯素贞跟前，扑通跪下连连哭道：“冯大哥，驸马爷，求求您放了我娘亲吧，求求您！”
冯素贞无奈的看了看她：“路大小姐，你娘亲触犯王法，不是我说饶恕便可以的。”
路金彤抹了一把眼泪又望向天香求道：“香儿姐姐！求求您，让驸马大人放了我娘亲，行吗？金彤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说完便头如捣蒜般不停磕头。
天香心中阵阵酸楚，她伸手拉起路家两姐妹，苦笑摇头：“驸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也无能为力。”
“金彤银彤！不需为为娘求情！你们要好好记住，千万不可做错事，否则真的回不了头。”
路夫人怜爱的望着女儿，泪流满面道。
“娘！”
秦良玉一摆手，一众人等皆被押了出去。
冯素贞和天香连忙走到白文轩面前，看了看已经咽气的岳伯，百感交集道：“白兄，节哀顺变吧，身子要紧。”
白文轩怔怔的抬起头，轻缓的放下岳伯，蓦地站起身子，严正道：“我要去找我爹问个清楚！”说罢便避开众人夺门而去。
刚刚走到门里的公孙予涵见白文轩迎面而来且气势汹汹，疑问道：“文轩兄，你去哪..”
白文轩则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去，只甩下一句：“回府！”
伍玖薇咂咂嘴，一拍大腿道：“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还是这么冲动！”
天香一挽冯素贞手臂，言道：“情况不对，咱们赶紧跟上去！”
公孙予涵一头雾水的看着屋内众人都跟着白文轩疾奔，他愣了片刻也转身跟上。
“少爷，你回来了。”
白文轩看了看管家，满面铁青的问道：“我爹呢？！”
老管家从未见过白文轩如此动怒，心中疑惑但却仍恭敬道：“老爷在书房。”
白文轩一拨袍服下摆，大步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前，白文轩一脚踹开门，见白远山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问你！你和路夫人什么关系？！又是否认识顾欣澜？！还有！你..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白远山慢慢张开双目，直视着白文轩，语调古波不惊道：“你都知道了？”
白文轩双目呲裂，疾步走到书案前，双手重重捶在桌面，声音嘶哑的吼道：“我问你！你和路夫人是什么关系？！认不认识顾欣澜？！你又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白远山盯他许久，缓缓道：“你知道你哪里最像你娘亲吗？是眼睛，你的眼睛和澜儿的是一模一样。”
白文轩心下一窒，震惊道：“她真的是我娘？”
白远山双手一撑，立身站了起来，凄凄道：“我和澜儿从小便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长大后更是心属彼此，我答应她等我取得功名之后就娶她为妻，可等我衣锦还乡之后，她已经嫁给了路焕之，做了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并且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我伤心之余不免愤怒，发誓要报复她。就在这时，路焕之的夫人找到我，她知道他的相公在外面私养了一个女子，也知道那女子与我是自小相识，就邀我一同商议如何处理此事。我们一道去了澜儿住的那所宅子，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她回到我身边，可她始终是哭着不肯答应。我怒极了，便拿了根绳子，亲手结果了她。等我冷静下来之后，看着已经冰冷的澜儿欲哭无泪，只好让老岳把她吊在屋中，谎称她是迫于无名产子的流言压力而自杀。路夫人提醒我说，你是他们的孽种，要下人将你斩草除根，可那时你才这么大..”
他两手张开，比划了一下，苦笑着又道：“我看着襁褓中的你，那眼神清澈的如同当年的澜儿一般，便要求将你留下，由我抚养成人。这一眨眼，竟已过去二十年。”
“她是你杀的？！那为什么岳伯说是他？！”白文轩努力理清头绪，横眉问道。
“老岳是我的人，他感激我当年在他全家有难时的出手相助，所以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他这么做，只是不想你恨我，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白远山拧着手掌，踱到白文轩跟前，轻声道：“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年是路焕之以澜儿的家人相要挟，要她做了妾侍。我悔不当初，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将你视如己出般加倍的宠爱你，才能减退我对澜儿的愧疚。也许是注定了的，不管我如何对你，你对我却始终很冷淡，我们父子关系也如隔千山。”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白文轩肩膀，语气柔和道：“轩儿，这么多年，为父从未向今日一般轻松，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准再胡闹了知道吗？为父...为父要去向你娘请罪了..”
白文轩见他面色不对，急忙低头望去，只见白远山不知何时握了短刀在手，那短刀已深深没入腹部，鲜血沿着他的袍服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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