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快要天黑了。"白伊也喝了一口咖啡。
谈话氛围更加重中加重,变得无比沉重,徐乔叹出口浊气,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白秘书,你是和沈诺在交往吧?其实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也不用骗我。"
"......"
白伊沉郁的眼神里蓦地闪过一丝紧张,他情不自禁地斜睨向徐乔,但在眼神接触的刹那又立马移。
他在徐乔不加掩饰的真诚注视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又喝了小口咖啡,苦笑着聊胜于无地解释道:"其实......真不算交往,娱乐圈就是这样......比较乱。"
"炮友?"
徐乔挑了下眉,疑惑地歪头看向他的眸。
白伊眼神飘忽,不想接触到他的眼神,含糊其辞道:"呃......也不算吧......但是,这个词比「男友」要准确一些。"
徐乔被他的话逗得低头轻笑。
白伊又被他的笑逗笑:"你笑什么?"
徐乔眨了下眼:"那你又笑什么?"
两人感到莫名其妙地笑着碰了碰咖啡杯。
*
他需要冷静。
浴室花洒里的水哗哗淋下,淋在他的头发和身上,他闭着眼睛感受每一滴冷水滑过他肌肤的冰冷颤栗的触感。
楚霈必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杨思林让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时间忽然意外地短促,顾氏集团大厦将倾。
一切都太快了,报复的胜利果实像潮水一般逼至他眼前时,他有点心软、有点害怕了。
「砰」的一声,莽撞的关门声令他激灵了一下,是顾离钊回来了。
楚霈的的脑子瞬间放空了几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容他多想,愤怒的皮鞋声逼近,顾离钊脱下西装外套,直接握住门把闯入浴室。
楚霈还没来得及关掉花洒,冷水立即喷溅了顾离钊一身,他的蓝色衬衫和西裤皮鞋全湿了。
"你回来了?"
楚霈尽力使声音听起来平静镇定。
但顾离钊眼中的愤怒已经冒出了头顶,他径直冲向楚霈奔过去,将他一把推在了墙角,紧接着双手捏住他的肩膀,双眸狠厉地瞪着他,咬牙质问:"你玩我?"
楚霈面不改色地迎上他的眼神,水声绵连不断地在耳畔滴答,犹如他此刻的内心,尽管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的情绪。
针对顾离钊的问题,他不置可否地紧抿着唇。
顾离钊捏紧拳头愤然打在他的脸颊,掐住他脖子的手青筋毕现:"楚霈,你还真是能耐了,我确实应该对你刮目相看啊,三年了,回来报复我的方式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嗯?你的心可真是狠啊。"
"顾总,心狠也是跟你学的。"楚霈微动唇瓣,毫无波澜的声音从喉咙流出,纤长的睫毛被水浸湿成一绺一绺,"顾总,你做人做事都太心狠手辣,所以大家都想看你完蛋。"
"我心狠手辣我没有错,我唯一的错就是对你心软,楚霈,你和杨思林真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顾离钊脸皮抽搐了两下,咬牙抬膝狠狠戳向楚霈的小腹。
楚霈霎时感到胃里翻滚得难受,条件反射地推开顾离钊。
浴室地滑,顾离钊退了几步,手肘和后腰不小心触动了热水开关,原先花洒里喷溅的冷水变成了热水。
楚霈赤身裸体地弯腰按住腹部,顾离钊抬手抹了一把脸,本来深邃硬朗的五官在水洗后更加立体俊朗,他踉跄了两步又快走过去,皮鞋朝着他的小腿猛踢了一脚,然后握紧楚霈的肩膀把扔进了浴缸。
楚霈在浴缸里跌得不轻,顾离钊跨过浴缸边缘踩进去,骑在他身上拽住他的头发怒问:"楚霈,你们从什么时候在我面前演戏的?从我收到请柬那一刻?你们的好戏就上演了?你演技真不错,真绝。"
他说话间一连三叹,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瞪着楚霈。
"没错,这些全是我对你的报复,统统都是计划好的。"楚霈仰着头坦然承认道。
"原先我就在想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杨思林那个窝囊废,搞半天你们还是「最佳拍档」「双剑合璧」?两人一起玩我?嗯?"
顾离钊越说越气,拽着楚霈的头往浴缸边缘撞。
楚霈感到头皮撕裂般的痛,而被撞的额角也火辣不已,整间浴室升腾着饱满温暖的水汽。
他轻轻吐出口气,奋力一拳回击在顾离钊脸上,顾离钊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地跌坐在浴缸里,楚霈趁机反攻,爬起来跪坐在他身上,扬起右手拳头在他左脸颊密集地连揍三拳。
顾离钊的唇角破裂流出一缕鲜血,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轻笑着抬手用中指揩去唇角的血,旋即放在舌尖上舔了一下:"味道真不错。"
"顾离钊,我承认,这是我对你的报复计划,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这么快,快到超出我的想象。"楚霈双手揪紧了顾离钊的衣领,他额头的淤青也冒出了些许血丝,"现在我心软了,我也想对你有所弥补......"
"哈哈哈哈,"顾离钊不屑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楚霈,这会儿才说这些未免太晚了吧?"
楚霈闭了嘴,只直勾勾地盯着顾离钊的眼睛,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顾离钊的眼睛非常清澈,好像是一泊清可见底的湖水。
他从顾离钊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一张同样心狠腹黑的脸。
"楚霈,"顾离钊的语气没之前那么怒火滔天,相对柔和了许多,"我问你,杨思林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心甘情愿地为杨家办事?还为他们制定了这么一套完美计划。"
楚霈垂眸躲开他的目光:"他们没给我任何好处。"
"那你是真心喜欢杨思林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顾离钊轻蔑地勾了下唇。
楚霈急忙纠正:"呵呵,杨思林根本不配,是我利用了他们杨家才对。"
"是吗?可整套计划的最大受益方就是杨家啊,你又得到了什么?"顾离钊舌尖舔过唇瓣,他突然想抽根烟,但手摸进裤兜才发现烟都湿了。
楚霈没回答。
顾离钊又抬起左手抚着唇瓣,好像豁然开朗般思忖道:"哦,我懂了,你得到的就是看到我落魄后的快感,对吗?"
楚霈鼻息渐重,但仍然没有回答。
"看来三年前我对你的刺激挺深啊,可你就只体会到我对你的残忍,没体会到我对你的爱吗?"顾离钊像是自言自语地疑惑道。
楚霈无语:"或许是你的爱让我承受不起。"
顾离钊:"那怪我咯?"
楚霈:"......"
他揪住顾离钊衬衫衣领的手劲有了一丝松懈,顾离钊眼神骤然掠过一丝凌厉,右手在背后握住浴缸花洒好几分钟了,趁此空隙,他皱了皱鼻子,迅速抬手将花洒打在楚霈的太阳穴。
「砰」。
楚霈没想到他还有这招,登时被砸得头晕眼花,下一秒就昏倒在浴缸里。
第44章 真相
顾离钊抬手一面整理领带结,一面跨出浴缸,他顺手关掉淋浴花洒的开关,慢条斯理地脱掉已经湿透的衣裤,擦干身子换上白色浴袍。
他用毛巾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赤脚走到卧室的书桌前。
顾离钊打开笔记本电脑,不到半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老顾总严肃的脸,他舌尖无所谓地顶了顶被揍的左边脸颊,保持着一贯风淡云轻的表情:"爸,你都听说了?"
"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老顾总阴沉着脸质问,下一秒又使劲盯着他,"你的脸怎么了?"
顾离钊蹙眉错开他的眼神:"被狗打的。"
老顾总:"......"
他当然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蓝颜祸水,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商业帝国极有可能一朝崩塌。
*
第二天清早,顾离钊就离家出发前往机场。
而楚霈则是在浴缸里醒来的,顾离钊连位置都没给他挪一下,他扒在浴缸的边缘,身上搭了件顾离钊唯一干燥的西装外套,头上暖黄色的浴霸就像佛光普照般倾泻下来。
他穿好睡袍,拎着顾离钊的西装走出浴室,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一半整齐一半凌乱,他走过去坐在凌乱的那一半,手心触碰床单似乎还能感受到顾离钊昨晚的余温。
楚霈拿过床头柜上的小方镜,镜子里的他左右额角都受了伤,淤血乌青还挺严重。
"楚先生。"
管家敲了敲门。
"钟叔,你进来吧。"
楚霈赶紧放下镜子,及时收敛了沉重的神色,转头浅笑地看向管家。
管家拧开门把走进,身后跟了两个女仆。
她们手里分别推着早餐车和提着医药箱。
"这些是少爷临走前吩咐的。"管家关切地看了眼他的伤势,"你的额头没事吧?身上可还有其他伤?"
"没有,钟叔,谢谢关心,就只有你看到的那点伤。"楚霈苦笑了一下,这一幕很容易勾起他过去的回忆。
管家说话间指使女仆上前为楚霈上药:"没有就好,少爷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也有伤。"
楚霈不咸不淡地回答:"嗯,我揍的。"
女仆给他搽药的动作滞了一瞬,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药膏的触感冰凉如丝。
管家显然被他的反抗吓了一跳,这和从前的楚霈不大像了,不过他转念想到对于从前的楚霈,他其实了解得也很少很少,只知道他很有孝心,更很在乎顾离钊。
当初他以为楚霈对顾离钊是兄弟情,没想到会是......咳咳......爱情。
从前楚霈也只独独在顾离钊面前显得卑微,大概就是爱到深处鬼迷心窍了吧。
管家看到他额头的伤,又想到顾离钊离开时的伤,越发觉得老年人实在没法理解现代年轻人的爱情表达方式。
女仆端上小桌的早餐是两个鲍鱼燕窝月饼和一杯牛奶。
看到这精致的月饼,楚霈才想起今天是中秋节,也就是他爸爸的忌日。
他缓慢地拿起月饼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了一会儿抬头对管家道:"钟叔,一会儿陪我去看看我爸吧,好久没给他扫墓了。"
管家愉快地答应:"行,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
*
秋天的风自带金色,但墓园里大多种的是常青树,草地也还是一片绿油油的面貌。
老顾总对他们父子很好,楚爸车祸去世后,他特地找风水大师为楚爸挑选了这里的墓地,每平米售价十万。
这里依山临水,风景着实优美。
楚霈和管家皆身着黑色大衣站在楚父的墓地前,三年了,为避免提早被顾离钊发现,他有三年没来祭拜父亲了。
楚霈双手捧着百合花,恭敬地弯腰搁在肃穆的墓碑前,然后冲父亲的墓碑90度鞠躬:"爸爸,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凉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眼角的一滴泪也被吹散了。
他重新直起身子,认真端详着老爸的遗照,他不知道老爸会不会原谅他对顾家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错的只是顾离钊,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顾氏集团的整个国内产业为此陪葬。
值得吗?
老顾总和伯母对他一直也很好很好......
但他在拟定计划和实施的过程中,几乎从未想过国外的二老,国内的顾氏江山不止是顾离钊的产业,也是老顾总的产业啊。
直到中秋这天祭拜老爸,他才猛烈地感到他的所作所为可能过头了,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从顾氏集团近几年公布的财报来看,集团的海外市场炙手可热,就算被挤出国内市场,损失也不会到顾氏家族承受不起的程度。
不过,国内掌舵人顾离钊的事业算是跌落谷底了,他这回惨败无疑。
至于,他能否在几年内凭借足够的资本东山再起,还是个未知数......
楚霈情不自禁浮想联翩,直到管家的叹息引起他的注意。
"楚老弟,阿落他现在出人头地了,很多人喜欢他,他过得很好,你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管家对着楚爸墓碑上的遗照说道。
他说着说着又抬手揩去眼泪,自从楚爸去世后,他每年都会来扫墓祭拜,楚霈消失的三年里,他都不好意思向楚爸说起楚霈的情况,心里满满的愧疚。
现在楚霈全须全尾地站在墓前,他的那些愧疚才得到了安慰。
"钟叔,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了。"楚霈偏头感激地看向他。
管家轻轻笑着,眼角显出几丝轻薄的皱纹:"这是应该的,说什么辛苦呢?人越老心事就越多,有时候我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楚老弟不嫌我烦就够了。"
楚霈收回眼神,继续看向老爸的遗照。
管家陷在伤感的情绪里,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唉,实际上说到底,我也是害死楚老弟的凶手......"
"钟叔,你说什么?"
楚霈敏锐地转过身,目光如锥直视他的眼睛。
管家向来从容的脸上登时惊慌不已:"没、没什么。"
他训练有素地飞快收敛所有情绪,脸上恢复一派淡漠。
"钟叔,你和我爸关系那么好,你难道忍心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楚霈三步并两步走到管家面前,强势俯视他的脸。
管家无奈叹了口气:"阿落,你别问了,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你不说?"楚霈顿时感到心痛不已,嗓子眼好像堵了一口着火的痰,"我爸的死不是意外,对不对?是谁害死他的?顾伯父?顾伯母?还是......顾离钊?"
管家抿了抿唇,逃避着他的眼神。
楚霈眼圈红了:"或者是你?你刚刚说你也是害死我爸的凶手?"
"不不不,不是我。"管家赶紧摆手矢口否认。
"那是谁?钟叔,你快告诉我啊!"楚霈咆哮道。
墓地的风似乎更大了也更冷了,刮在脸颊宛若冰渣。
楚霈的眼神令他害怕,他感到呼吸急促难受,抚着胸口边调顺气息边破罐破摔般坦白:"对,都怪我!那天我路过车库,看到少爷拿着扳手从里面出来,他脸上有脏兮兮的机油,我好奇问他干什么,他只神秘地让我闭嘴,什么都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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