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蒋严欲从来不说自己有多累。
他扛着,忍着,把所有重任一个人担着,仿佛一座沉稳的山,强大到所有人觉得他无所不能。
可事实是,他连和爱人在一起都做不到。
第47章
胸腔一阵酸闷,谢钦有点说不出话。
蒋严欲在相册里存了四百多张图,是粉丝发到微博的演出照,舞台上的自己手握话筒,身体被灯光镀着一层金,嘴角挂笑,恣肆又邪气。
台下无数双高举的手拼命伸向他,他站在最高处,身披万丈光芒,是被追捧膜拜的王。
和当年那个睡在大街上的脏混混,再也不是同一人
“傻吧。”谢钦没忍住,笑了一声。
蒋严欲居然还给他投票打榜,举报黑评,虽然次数不多,但一想大总裁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背地还干这些事,既觉得好笑,又心酸。
蒋严欲其实买了他每一场巡演的门票,但没有时间去,车里放的歌也都是他的。
工作到凌晨半夜、聚餐中途出来醒酒的时候,蒋严欲会听那段46秒的录音,听听谢钦睡觉的呼吸声,即使身体再累,压力再大,蒋严欲都能熬过去。
他没法卸掉肩上这些担子,更不能逃避一个男人该承担的责任,所以必须委屈谢钦,委屈自己,他扛,但不代表他稀罕这些东西。
蒋严欲只想得到一个谢钦,他愿意把家产拱手让给弟弟,把辛苦经营的公司还给父亲,只要能换自己以后和谢钦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扛,也什么都扛得住。
因为,谢钦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爱人。
是放在最高处的宝贝。
谢钦把蒋严欲叫醒,让他去病床上睡,自己拿着车钥匙离开,在车上挤了一宿。
两天后,晚上七点整,W8深圳站巡演开幕,让所有人惊喜的是,主办方临时宣布,这场最后会有彩蛋。
台下欢呼尖叫声如山倒,她们千盼万盼,终于在最终场盼来了。
谢钦未发表的原创情歌,《征服欲》。
“Hey darling 别后悔踏上摘心的征途 我向你献上从今的称服
被你吸引,不用欺隐,我在向你慢慢靠近
为你痴狂 可否与我逃亡 被你侵略的心脏该如何设防
曾迷茫浑噩 未来该如何去闯 跌撞 慌张 梦想死亡也不误年少轻狂
这世界实在太糟 多少人低眉折腰 顶张虚伪的外表 捧金钱的臭脚 冲昏头脑 把谄媚逢迎当成人生的信仰
而你是我的太阳 一眼我就心花怒放 咱俩地老天荒 早晚躺进同一墓葬
我欲望燃烧 抱歉宝贝让我耍个流氓 带你看海浪 偷亲你脸庞
拜托今晚早睡 别让浪漫告吹 我想在床上对你犯罪 ”
……
人人骂谢钦是渣男,人人也都心知肚明,这是他写给白月光的一首歌。
所谓白月光,既是把谢钦变渣的始作俑者,也是能让谢钦收心的救世主。
如果说谢钦是畜生,那么蒋严欲是驯兽师,谢钦是浪子,蒋严欲便是他回头的岸。
蒋严欲静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听台上的人唱情歌,帽子下被遮住的眼睛里,藏着笑意,轻淡,难以察觉。
他从来没有忘记谢钦那句话。
“唱给蒋先生。”
凌晨一点演出散场,谢钦从后台出来,初秋大半夜的,他身上就穿着件短袖,连打了四个喷嚏。
万泽宇在后边叫住他,把褂子脱下来借给他穿,谢钦刚想伸手去接,蓦地,有人从身后裹住了他。
蒋严欲把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他后颈一下,低声说:“跟我走。”
谢钦哦了一声,朝他的车走过去。
蒋严欲两只手放在裤兜里,跟在谢钦后面。他偏脸,斜瞥一眼万泽宇,眼神冷冽,警告的意思很直白: 谢钦,我的。
那台宾利果然报废了,路边停着辆迈巴赫,谢钦啧了一声,这还不算他见过最贵的,蒋严欲在车这块就是个败家爷们,年轻时候买的超跑更贵,他最宝贝的那辆帕加尼,1.2亿。
蒋严欲上车后,谢钦懒懒打个哈欠,声音有点困:“喝水。”
没矿泉水了,蒋严欲递给他一瓶牛奶,说:“就这个。”
“纯的?”
“嗯。”
谢钦点头,不是纯得他喝不下去,小时候喝习惯了,他长这么高可不是遗传他亲爸,蒋严欲192也跟他没关系,不过蒋严欲有很大功劳,以前每天早晨都在他床头放一杯牛奶,不喝必死。
刚开始他喝不惯这味,蒋严欲就掐下巴逼他张嘴,直接往喉咙里灌,他十八岁之前喝金典纯牛奶,十八岁之后就只喝蒋严欲的牛奶了。
这瓶奶八成刚从冰箱拿出来,凉得冻手,谢钦撩开上衣,把奶放进去,想捂热乎再喝,结果玻璃瓶一碰到皮肤,立马给他刺激得嘶一口气,咬牙挤出句:“爽。”
蒋严欲打了圈方向盘,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从他衣服里拿出来,放进自己怀里捂着,脸上一丁点波澜都没有。
蒋严欲没把谢钦送回家,带谢钦一起去了公司,他出卖的那些黑帮毒贩,虽然不会对他下手,但或许会动他身边的人。
谢钦既是个蹲过监狱的暴力罪犯,又没什么家庭背景,有可能是他们的第一人选。
下车后,蒋严欲把牛奶从怀里掏出来,拧开盖子递给谢钦,这瓶奶从他身上偷掉一些体温,变热乎不少。
谢钦刚接过去,突然又打了个喷嚏,手剧烈一抖,洒出大半瓶牛奶,溅在他自己的脸上,身上,以及蒋严欲的皮鞋上。
谢钦:“.....”
蒋严欲:“....”
谢钦嘴角和眼睫毛上都沾着牛奶,蒋严欲作为一个有正常想象力的成年男性,看着他这副模样,就像看到那什么,那个啥到脸上似的。
周围来往的公司职员很多,蒋严欲沉着脸把谢钦拽到墙角,用身体把这副模样的他挡好。
大手按住他后脑,把他的脸埋进自己胸膛里,冷声道:“蹭干净。”
谢钦没跟他客气,在他白衬衫上来回蹭了好几遍,最后谢钦自己的脸干干净净,蒋严欲身上却一片狼藉,进公司的时候场面那叫一个尴尬,员工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上身,那片污渍咋看咋像......
蒋严欲是个有洁癖的人,一进办公室,立马让秘书送西装过来,谢钦大张开腿坐沙发上,挑起短袖衣领,说:“我也换。”
他当调酒师的时候,穿过西装款式的制服,但没穿过真正的西装,也不会打领结,秘书把衣服送过来之后,蒋严欲给自己穿完,还得伺候他。
谢钦让这一身给裹得喘不上气,太难受了,还不如他的黑裤衩子白背心舒服,而且这玩意儿勒裆,卡着他老二,操蛋得一批。
“草,”谢钦满脸烦躁,使劲拽了下领带,“妈个逼,比戴套还憋屈。”
蒋严欲看了他一眼,骂归骂,其实谢钦挺适合穿正装的,他胸肌练得很到位,身材能撑得起来,腰窄肩宽,腿也长直。
“你这儿不难受?”谢钦指了下自己的裆部,“哦,可能我比你大。”
“....”
蒋严欲没兴趣跟他做这种无聊比较,沉默着坐到椅子上,处理工作。
谢钦躺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两条长腿 交叠,他吐出一嘴白雾,眯起眼打量蒋严欲,眼神带着些侵略猎物似的色气。
昨晚他怎么被自己按在办公桌上干的,都被玩成什么模样了,现在再看他这副高冷禁欲的皮相,谢钦只想冲上去把他衣服扒了。
烟抽完一根又一根,两个小时过去,谢钦没耐心了,弹舌发出一串噪音,又用嘴模拟枪声,动次打次,来了段即兴B—BOX。
蒋严欲没抬头看他一眼。
谢钦安静一会,憋不住了,又开始哼歌:“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蒋严欲:“.....”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钦,”蒋严欲终于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想挨打,直说。”
谢钦朝地面弹了下烟灰,闷笑一声。
“一,多无聊都给我忍着,二,除我以外,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乖点,待在我身边。”
蒋严欲顿了下,“三,今晚把移交工作处理完,后天我就能带你走。”
“懂了吗。”
谢钦懒洋洋回他一句:“哦。”
“重复一遍。”
“啧,”谢钦晃了晃嘴上叼着的烟,含糊不清道:“一,你穿西装被我干真好看,二,哭两声听听,三,老子爱你。”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后,蒋严欲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过来。”
“有事儿?”谢钦歪了下头。
“来看看,你自己穿西装被干什么模样,”蒋严欲重复道:“过来。”
“错了。”谢钦嗤笑,嘴里这么说着,脸上没半点认错的态度。
歌和朋友一起瞎编的 别细究韵脚:)
第48章
凌晨四点,处理完工作,蒋严欲开车带谢钦去了一个地方,车在路边停下,谢钦看着眼前这条熟悉的路,熟悉的路灯,一时有些感慨。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发生这么多事,分分合合无数次,现在重新回到起点看一看,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
十二年前,谢钦躺到路中央的那一刻,肯定没想到,他会和蒋严欲纠缠到现在。
明明是他碰瓷别人,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谢钦在路边坐下,蒋严欲扔给他一瓶啤酒,自己手上拿着另一瓶坐到他旁边,点了根烟,薄唇微张,吐出一团缭绕白雾。
谢钦闻见烟香,嗓子被勾得发痒,把脸凑近蒋严欲,盯着他两指间夹着的烟,冲他抬了抬下巴。
蒋严欲把烟递到谢钦嘴边,喂他吸了一口。
“明天蒋尉终接手公司,”蒋严欲看着他,“想去哪个城市,我带你走。”
谢钦皱了下眉:“你净身出户?”
“嗯。”
蒋严欲累死累活这么多年,最后家产和公司,他一个都没落着。他是长子,这些东西本就应该属于他,但他既然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没法延续蒋家香火,就只能把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让蒋尉终来继承家业,传宗接代。
“养得起你。”蒋严欲补了句,以为谢钦在担心这个。
谢钦没说话,沉默着想了一会,开口道:“出国吧,国外能领结婚证。”
“对同性恋包容度也大。”
“没人认识我们。”
“白天能在大街上牵手。”
“我当众亲你一口,谁能知道,你他妈其实是我爹呢。”
蒋严欲低头,轻笑了声,说:“好。”
谢钦仰起脸,一口气喝掉半瓶啤酒,他擦擦嘴,语气突然沉下来:“再让我输也没关系,以后腻了直说,别考虑我。”
“为什么。”
“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了,”谢钦淡然道:“以前我把你当命,你走,我死,现在把你当对象,不喜欢了就踹,谁都可以代替你。”
蒋严欲心口瞬间一疼。
最后那句话,像把刀子扎穿了心脏。
“有什么好难过的?”谢钦看着安静的蒋严欲,挑了下眉:“你在我这儿,不喜欢的几率基本为零。”
蒋严欲闷闷嗯了一声。
这是句实话,谢钦这半年身边起码换了十个人,什么性格的都有,哪个长得都不赖,但就是对他们提不起兴趣,仔细想想,他活这二十四年来,心里唯一惦记过的,除了蒋严欲没别人。
“你看上我啥了。”谢钦问,他一直挺好奇蒋严欲为什么会喜欢他,放着好的不要,非要选他这种满身恶习的精神病。
蒋严欲沉默了下:“性格。”
其实谢钦这种性格,是被很多人羡慕着的,包括蒋严欲。潇洒随性到极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惧死亡,没有顾虑和软肋,既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用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游离在正常人之外,却得到了正常人梦寐以求的自由。
蒋严欲是活在规则之下的人,二十三岁前他和谢钦一样自由,而真正踏入社会以后,铺天盖地的压力、责任、义务像镣铐一样,束缚住他的手脚。
他再也没有了年少的潇洒轻狂,只剩疲惫的身体和抗满重任的肩膀,随心所欲这四个字彻底离他而去,他从“生活”沦为“活着”,沦为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每天被生活压榨得苟延残喘。
“捡你是因为你这张脸,”蒋严欲坦白道:“后来相处久了,才认定你这个人。”
“我不想你跟我一样,性格被生活磨平,活得像个机器,”蒋严欲看着谢钦的眼睛,说:“我想让你代替我,一直自由下去。”
“所以我愿意给你撑腰,你尽管自由,后果我担,责任我负。”
“你自由,我就自由。”
谢钦认真听完,笑了笑,“这是不是叫精神寄托?真够高大上的,我一直以为你拿我当床伴。”
“跟我在一块不好吗,”蒋严欲低头点了根烟,“你小时候缺失的亲情,我补偿,你以后的爱情,我给,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一个人就能给。”
“跟我在一块,等于得到全世界。”
“这个世界不是对你不好吗,选我。”
“我对你好,我当你的世界。”
半晌后,谢钦嗯了一声,说:“生日那天我问你要糖,还记得吗。”
“想吃哪种。”
谢钦注视着蒋严欲,晦暗不明道:“伸舌头,别问。”
蒋严欲照做。
谢钦揽住他的腰,倾身吻他,含住他伸出来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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