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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闻到味道了。”
等到转过身，江遇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情，非常自然的走到厨房洗手，然后帮着顾舟端盘子。
他并不觉得舒宁那话是有感而发，对方跟他也没什么交集，并不存在会扰乱视线的说法，至于舒宁说的这世界里没有鲛人，江遇更觉得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在消息准确的前提下，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鲛人，那此刻躺在卧房浴缸里的鲛人就肯定是外来者，能做到并且也可能会这么做的人，江遇也不做他想。
对方这么做也肯定是有这某些原因，也许，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但送一个这里不存在的鲛人过来，并且还是在他刚进入没多久就送进来了，这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江遇的碗里被顾舟夹了一块鸡蛋，上边还沾染着番茄的酱汁，他顺着筷子望向对方，然后猛地睁了睁眼。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事，你好看。”
江遇说着便收回视线，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饭。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误区，江遇一直以为是因为那条鲛人才使得他在进入世界一个月时出事，但如果鲛人不存在呢？
鲛人的说法最开始是由他在船上所说出的，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海里的是一条没有什么攻击力的人鱼，以至于顾舟当时的装备都不带什么攻击性。
那么郑远文在这个世界里创建一条鲛人，并且送到他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鲛人善幻，性别随选择而定，因为何义所看到的画面不同，所以这在当时也是江遇认定这是鲛人的原因之一。
顾舟因为跟随了坐标，所以绝不可能在他之后进来，也就更不可能出现在那条被送进来的鲛人身上，那么鲛人手腕上的那个印记也只能是郑远文伪造的。
这个世界之前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是指向人鱼，但为什么在那个幻境中，他会看到顾舟跟鲛人做交易？
如果幻境是假象，那鲛人的出现就仅仅是为了给他落海又回来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样一来，这原本的世界线就相当于被全部更改了一遍。
他不觉得郑远文会不理智到这一步，除非...这在小世界内是被允许的。
江遇从前做修补任务的时候也钻过不少世界规则的控制，其实也不只是他，只有是他们修补部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世界只允许剧情按照它的规则来，所以，在原本的世界线内就有这种事发生，而郑远文只是换了种方法把它们展现在江遇眼前。
他回顾了一下这鲛人出现之后所产生的线索交集，猛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他身上的人鱼化，是一直都存在的，根据顾舟还有何义的说法，他是自打出事后就开始人鱼化了。
那件事到目前为止都已经过了半年之久，如果他的人鱼化真的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那一直关注着他情况的郑远文不可能不有所动作。
所以，他的人鱼化是真的，但却绝对不是因为郑远文送进来的那条鲛人。
在这个世界内没有鲛人，但舒宁却没说这里不存在人鱼。
结合江遇一直以来的那种不真切感，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等到吞咽下嘴里的饭菜，江遇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
“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些奇怪。”
顾舟收拾碗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但江遇回应对方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眼神，对此顾舟脸上的疑惑也越甚，但却始终没有继续开口问下去，而是默默的把东西搬到厨房清洗了起来。
江遇站在客厅四处打量了一下，目光最终停留到不远处的顾舟身上，半晌才微叹了口气，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眼仍旧缩在浴缸里的鲛人。
对方冲他微笑的表情还有那晃动的鱼尾也都和从前一样，但江遇却知道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过身，经过顾舟正在忙碌的厨房，然后下到一楼车库把车开了出来，紧接着开始漫无目的的往外开去。
江遇并没有特意去寻找方向，而是见到红绿灯就拐弯，他非常清楚这次和之前的那些路线走法都不同，可就在时间达到半小时的时候，他的眼前却还是出现了一副熟悉的场景。
他到达了那个渡口，也到达了那片海。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第91章 人鱼篇
海风带来了苦涩的味道,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江遇越过护栏，双脚踩进了海水里, 天上也在此刻落下了倾盆大雨。
他伸出手, 雨水自他指缝间落下，最终汇聚到了海水里, 与海融为一体。
落在江遇周遭的雨很大，但诡异的是，那些雨滴都像是有意识似的避开了他，除了刚才伸出去的那只手，江遇的其他部位都没有打湿半点。
“江遇！”
顾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但江遇却并没有回头，反而是仰起头，看向这雨落下的天空, 微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遇, 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句带着颤抖的声音清晰传入了江遇耳中，也让他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转, 但最终，江遇还是停住了动作。
他一步步没有停留的往前走去, 海水的高度也逐渐升高，就在即将漫过他腰部的时候，来自岸上的呼喊声虽然逐渐变弱，但却还是清晰传到了江遇耳里。
“江遇，你回来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过平静的生活吗？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你还说过你要娶我的。”
这些字眼像是利刃一样狠狠扎在了江遇心上，他往前走的动作停止, 有些复杂的合上眼，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江遇的犹豫，顾舟的声音又再次大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那鲛人，我可以答应你等治好你就把它养在家里，我也可以不去动它。”
“那个戒指我已经找人重新做了，你不是说想跟我结婚吗，你回来我们就去好不好？”
江遇的手指在水下握成了拳，喉咙滚动，纤长的睫毛轻微抖动了两下，然后再次睁开眼，偏着身子回过头。
岸上的那人正双手撑着栏杆，眼怀期待的望着他，江遇头一次知道自己的视力如此好，隔着这么远竟然都能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
微薄的嘴唇轻启，江遇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幻境和梦境有很多，但真实却永远只有一个，这些所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期待与真实的你一起达成，”
顾舟撑着栏杆的手已经放下，垂落在身体两旁，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平静，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江遇。
在最后对着人笑了下后，江遇便转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可他的脚才刚踏出一步，那条本该待在屋子里的鲛人就突然在前方冒出了头。
对方的眼睛依旧明亮，讨好似的自前方抱住了江遇的腰，甚至还慢慢蹭了蹭。
江遇的手抚上对方的头，在上边轻轻摸了两下后，才低头说道，
“谢谢，你做的很好。”
郑远文所送进来的这条鲛人，总是给江遇一丝熟悉，直到刚才想通一切，他才猛地意识到这鲛人的原型是顾舟。
得到了表扬的鲛人甩了甩鱼尾，然后欢快的钻入了水下，不再挡在江遇身前。
但这一次的江遇却也并没有能够走多久，几乎是在水还没漫到他的胸口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两只手给圈住了。
江遇顿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而那两只手也始终没有放开，能够抱得这么紧，那从背后抱住他的人肯定是已经埋在了水下。
在看不见的水下，江遇能感觉到后方的手在产生着波动，就像是有力的鱼尾在不断摆动似的。
在这一刻，江遇甚至以为是走掉的鲛人又回来了，直到他的手慢慢移到了抓着自己的那两条手臂上。
对方的手肘处光滑无比，并没有想象中的鱼鳍。
在他发现的这点的同一时间，大脑中又响起了昨晚所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江遇，你找到我了。”
江遇轻舒了口气，在水下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眼前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已经倒在了海里，眼前的模糊影子怎么也看不清，但那条鱼尾却是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
......
“喂，江遇？”
“卧槽，江遇你可别吓我啊，快醒醒！再不醒我得给你人工呼吸了！”
“江遇！江遇！不会真要人工呼吸吧...”
江遇的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他只知道有人一直在旁边喊他的名字，等到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眼，却是看到了一张不断放大的脸。
对此虽然他的意识还不太清晰，但身体却是立马做出了反应。
被他用手掌抵住脸停在半空中的人对此也毫不介意，反而非常激动的说道，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这回去还没法跟我家周周交代。”
被人扶着坐起的时候，江遇还有些懵，等到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被那刺眼的光照得眯起眼时，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从幻境里出来了？
“你发什么呆呢，我跟你说你这次可真的吓死我了，怎么就突然掉海里了呢，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老是天天研究那些鬼东西，那玩意根本就不存在。”
“喂，你干嘛，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回去就把你那破资料丢了......”
江遇转过头，看向正说着话的人，然后轻声喊道，
“何义？”
“嗯？怎么了？喊我干嘛？”
旁边的这人一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头上还罩着一副墨镜，此时正吊儿郎当的瞅着他，对方的脸跟在幻境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江遇站起身，开始打量起四周，他们此时正在一艘游艇上，船上也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在他目前所站着的甲板上不远处，正摆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画。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江遇的眼神，何义径直走过去把画架转过来点，带着丝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画得不错吧，我就说还是海上最能激发灵感，不过都怪你，刚才跳下去捞你都打断我灵感了。”
“捞我？我刚才掉海里了？”
江遇往旁边走了两步，撑在护栏上向外望去，在这四周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海就只剩下海，连一块礁石都没有见到。
如果不是高空中飞过的鸟，江遇都甚至觉得自己仍旧在幻境里。
“对啊，我就添两笔的功夫，转头你就掉下去了，你说说这船上总共就咱两，要不是我水性好，你可能真的得出事。”
何义说着还把头上的墨镜往上紧了紧，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口，对方这种鲜活的模样让江遇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但很快他就猛地想起了什么，开口朝人问道，
“今天几号？”
何义听到这话往他这瞥了眼，然后拿起笔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1号啊，你忘了因为我爸不同意我画画，只许我1号拿到船了？”
在那副画架上，何义的笔尖正在勾勒着一只海鸟，但随着江遇丢过来的一句话，那只海鸟的翅膀也变成了一长一短。
“走吧，回去。”
何义把笔放到一旁，手指捏着墨镜像是在当放大镜观察什么稀奇事物似的，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朝江遇说，
“你...不会是掉海里出了什么后遗症吧，以前你出海都恨不得在这待上一个月的，怎么这才刚来就要回去？”
江遇的表情不变，但心里却开始整理起目前的信息来。
何义刚才有提到过他一直在研究着什么东西，结合刚才的话，江遇判断他一直研究的东西可能是跟海洋有关，并且还不是普通的研究，毕竟何义刚才说他所研究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目前既然已经出了幻境，那他此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先找到顾舟，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突然接收到了任务达成的信息。
他的那个和任务主角谈一场恋爱的任务已经达成了，目前还剩下的，也就只有第二个让主角回到应该去的地方。
因为人鱼这个特殊的条件，江遇便初步判断这第二个任务是需要他把顾舟送到海里，所以，此时的顾舟应该是在岸上，不然对方既然已经在海里了，那这第二个任务也就没必要去做。
在幻境里的时候，江遇也已经知道了顾舟在现实中是人鱼，并且在刚才还落了海，这和在幻境里的剧情是有些类似的。
只不过在幻境里他没有被何义给救上来。
在这片海上目前只有他跟何义两人，为了以防万一，江遇还是认为去岸上确认下这个世界的背景比较好。
“可能真的是掉海里的原因吧，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听到这话的何义饶了绕自己的后脑勺，最终还是快步往驾驶室走去。
等到江遇能够看到岸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是真正放下，在那个熟悉的渡口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并且每一个都有着脸，还有着生动的表情。
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就在他们下船往岸上走的时候，何义的身上猛地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喂，宝贝儿，我刚没看到你的消息，晚饭？今天可能不太行哎，江遇掉海里了身体不大舒服，我得陪他去医院瞧瞧...”
身体不舒服只是江遇劝人回来的一个理由罢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事，此时听到何义跟电话那头的人这么说，当下便在旁边开口说道，
“没事，你去吧，我现在感觉好点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回去睡一觉就行。”
何义听到这话还偏过头仔细确定了一番是不是真的没事，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才继续拿着电话说，
“你等会把位置发我，我去接你吧。”
在挂断电话后，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路边停着的黑色车辆旁，在坐上车以后，何义把手机放好，开口再次朝江遇问了一遍，
“你确定没事啊？不然我还是先把你送医院去吧。”
“我真没事，估计是刚在船上没缓过来，你直接把我送回家就行。”
何义一边发动车辆，一边还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你真的听我一句，没事别老缩在你那个实验室里，多出来走走，老一个人憋在那下边迟早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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