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下了雨夹雪,现在哪怕是太阳出来了,地上也全是湿漉漉的雪水,不仅看起来脏,踩在上面走路时,水还会渗进鞋子里更是难忍。
凉意顺着脚底蔓延,沈尘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套,迈着有些僵硬的腿继续走,却比刚才加快了些速度。
“舒源,还有多久到你那?”
“马上,看见前面那个岔路口没,右拐走五分钟就到了。”
闻言沈尘心里也松了口气,要是再让他这么走一会,都不用回去了,直接拐弯去诊所得了。
他现在头晕乎乎的,身上又冷又热,耳边能听到舒源不时的询问声,汽车按喇叭,还有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拖动的声响。
那个顾驰人挺不错,在看到沈尘‘虚弱’的时候,就已经将行李箱拿过来帮他拽着了。
此时还不解的开口问道,“他身体不舒服,直接打车回去不好吗?”
沈尘,“……”
舒源,“……”
场面竟然诡异的有点尴尬,舒源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余光瞥了一眼不吭声的沈尘,严肃道,“省钱!打车很贵的!”
“他一会儿烧的更严重了,打针就不贵了?”顾驰不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因为打车那十几块钱,折腾自己,图什么?
从火车站一出来就打车回去,也不至于这样,都知道提醒别人打车,不知道自己打车?
“马上就到了,打什么车。”舒源表情有些不太好,似乎跟刚才那个脱下外套给沈尘的人是两个人一般。
此时更像个铁公鸡,为了省十几块钱,让朋友遭罪的‘恶人’。
“可他……”
“舒源,打车吧,我确实有点走不动了。”沈尘停下脚步,冲舒源笑了笑,悄悄眨了下眼睛。
‘人家顾驰也是好心,别这样。’
舒源自然看懂了沈尘的意思,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路,“那边有个站牌,去那旁边打车吧,好打一点……”
禁止停车的地方除外,打车难道不是随便打的吗?招招手的事,干嘛还要特意跑到公交站牌旁边?
顾驰心有疑惑,但也没问,拽着行李箱在后面走。
知道的他是舒源男朋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背景板呢,帮拿行李不说,还要看着自家小媳妇对别人嘘寒问暖。
啧……
众所周知,站牌底下出租车是禁止私自占用的,但火车站附近的站牌,人流量大,不少挤不上公交的人会选择就近打车。
所以,在站牌旁边可以停车的地方,总能看到很多出租车。
然后,奇怪的是,附近竟然没有一辆空车。
沈尘,“……”
舒源,“……”
唯一没有外套的顾驰此时也觉得有些冷了,将行李箱立在一边,抬手搓了搓胳膊。
这边三三两两的人挺多,他俩倒是注意形象跟影响,没有因为冷抱在一起。
毕竟在火车站接人的时候,还有个怕走散的理由,而在这,那就是无法接受的世俗。
他们心里都有数,也都知道……避嫌。
眼瞅着一辆空车晃晃悠悠的开过来,三人连忙招手停车。
再然后,那车停在他们三米远的前方,拉了别的客人。
舒源,“呵呵。”都说了不打车。
顾驰,“???”这也太巧了吧。
沈尘扶额,默默后退几步,离他们两人远一点,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招了第四次手时,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了面前,沈翊很有眼力见的独自坐在了副驾驶。
然而车起步还不到30秒,就压着绿灯最后一秒,被迫停下来等30秒红灯。
接下来是,第二个红灯……
三人沉默。
“往常这条路没多少人啊!今儿怎么回事?红灯一个接一个的,还有点堵车。”
司机师傅也是个自来熟,见三个小伙子上车都不吱声,自己就搭起话了。
知道真相的舒源不想说话,只觉得心累。
沈尘倒觉得没什么,不光没有丝毫闹心跟不耐烦,还很有兴致的看着外面。
“可能我们运气不太好吧,都是红灯也没事,我们不着急。”沈尘接了司机师傅的话。
在这样的龟速行驶下,原本五分钟的步行路程,最后打车耗时五分钟到了。
别问,问就是感觉憋屈。
舒源无语,顾驰沉默。
“愣着干嘛,开门啊!”沈尘催促着,刚才在车里有暖风,身体暖和了不少,这会在外面反而觉得有点冷。
舒源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只听见“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
把这倒霉催的叫回来,真的不会出事吗?舒源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舒源是渣男,真的渣,但是他没渣到沈尘头上,那对于沈尘来说,他就是朋友。
一个人的好坏定义,不在于别人怎么说,在的是他怎么对自己。
第4章 禁止踏足
房门似乎有些老旧,推开的时候,发出略微沉重的声响。
“吱呀”
得,这声音还有点刺耳,沈尘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后撤一步。
请问现在走来的及吗?
他是被舒源从南方喊回来的,本来在那边待得相当舒坦,舒源突然说什么开了个店,想让自己来帮忙,这才跑了回来。
不得不说,舒源胆子也是大,敢让自己来打工,他那倒霉体质,怕不是要把舒源这小破店给干黄了。
沈尘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不怎么好,有时候还会连带着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倒霉。
于是乎,现在,看着眼前那所谓的工作场所时,沈尘傻了,又退了一步,眉间微蹙,“我胆小,不在鬼屋干活的。”
“鬼屋什么,这是没开灯。”舒源懒得解释,掏出手机当手电筒照明走进去。
租房的时候,好位置价格贵,不好的位置,客流量少,舒源只好折中选了个位置好,但背光的地方。
店前面正好是个高楼,将阳光挡的严严实实,哪怕开着门,也只能照亮门口那一块。
往里面看就有点黑了,所以沈尘才感觉有点像鬼屋。
微弱的光亮,倒也让沈尘勉强能看清面前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木制古风架子整齐的排列着,地上随意摆放着零碎的杂物,显然是还没有开张。
“咔哒”是推电闸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亮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沈尘眼睛有点不适应,闭眼缓了几秒才睁开。
除了架子外,就是一个又一个紧闭的房门,纯古风设计,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
沈尘看画的功夫,舒源已经回来了,微仰着头,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没吭声,沈尘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架子旁,才发现,那架子上陈列摆放着许多圆盘一样的东西。
是的,就是这东西,让沈尘在外面时,一眼看成了人脑袋。
想象一下,昏暗的房间,架子上摆满了‘人头’,很惊悚有没有!
当然,沈尘是不会承认自己看错了的。
把茶饼看成人脑袋什么的,太智障了,打死都不说。
为了掩饰尴尬,沈尘颇为淡定的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茶杯观察着。
哟,瞧瞧这花纹,这手感,杯底还有条红白锦鲤,一看就是某宝两元批发的。
“茶馆啊,你在南方开还行,这边没几个懂的。”
舒源也不在意,“管他懂不懂呢,干这行就图个安静,还有,我这叫茶舍谢谢!”
“有啥区别吗?”沈尘是真不懂这玩意。
然而事实证明,开店的老板舒源,也不懂。
俩人干瞪眼了十几秒,舒源很是硬气的说道,“不知道,但你不觉得舍比馆听起来更高大上吗?”
沈尘是真的无语好友的脑回路,“你开茶舍我没意见,但你把茶舍开在A大附近,真的不是脑子抽了吗?”
你见过谁家茶舍开在大学附近的?不是脑子有坑是什么?瞧瞧旁边那一堆奶茶店,这茶舍就像是鸡立鹤群。
不是沈尘贬低茶舍,而是真不该在大学附近弄这个,舒源要是开奶茶店,他都不说什么。
“A大可是咱们这最好的一所大学了,排名都能排个前五十,咱俩都没上大学,我圆个大学梦不行吗?”
“呵呵……”
“咋?你不乐意给我干活?”
“不是,我发烧脑袋疼,不想说话。”说话说了半天,沈尘确实有点渴,当然,不想理舒源也是真的。
舒源好似才想起来一般,“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发烧呢,没事,顾驰放完行李就出去了,估摸是给你买药去了。”
沈尘这才发现,顾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存在感可真够低的。
折腾了一天,沈尘就算身子是铁打的,也是有点乏了,瘫坐在木质太师椅上等顾驰回来。
“老板,咱这椅子能换成沙发椅不,坐着太难受了。”沈尘调侃道。
可不就是难受,纯不纯木,什么木不说,硬是真的硬,就算靠在上面,都觉得不舒服。
舒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骨头?”
话虽然这么说,但舒源还是关心沈尘的,看见他脸色依然不太好,直接拎着一壶刚烧开的水放在沈尘面前。
“来,多喝热水。”
沈尘看了眼那还冒着热气,正翻腾着的开水,无奈道,“这一口下去,我进120,你进局子信不信?”
俩人互怼惯了,沈尘脑回路清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舒源别说听着不舒服了,他大多数都是听不见聋的状态。
跟一个发烧脑子不清醒的人计较,那是自降身价。
瞅着沈尘等那水不太烫的时候才喝,笑道,“我还以为你烧傻了,想直接喝开水呢。”
沈尘是不太喜欢喝热水的,就是现在,也是等水变温热的情况下才勉强喝两口,将水杯放好,“我怕你进局子,没人给我开资,不然的话,今日头条我都想好了。”
“什么头条?”
“老板一杯开水将员工送进医院,是为哪般?滚烫的开水将员工‘毒’哑,罪孽的行为下,是否隐藏着什么?”
“生病都堵不上你嘴是吧?”舒源无语。
沈尘淡定的抿了一口水,“明明是你让我说的。”
舒源懒得搭理他,跑到一边忙去了,整理茶叶,分类,记账,要开业的话,可是有一堆事要做。
喝了两杯热水,看着舒源独自忙活着,沈尘想帮忙奈何身体不让,也没什么事做,他坐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小憩休息。
半睡半醒的根本睡不踏实,耳边还有舒源挪动货物的声响,沈尘眯着眼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感。
“顾驰,你怎么买药买这么久?”
“这条街都是小吃,只有一个药店,我去的时候正好关门,去别的地方买的。”
迷迷糊糊的沈尘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身上难受的要命,他这睡了一会,反而病情加重了。
喉咙刺痛的疼,浑身都热,连抬起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
“沈尘,起来,把药吃了。”
“……”
“沈尘?”
“嗯……”费劲吧啦的抬起脑袋,沈尘身子晃了晃,接过药。
“你再趴会还是现在回去躺着?”舒源店里还要处理事,沈尘这个状态,他也不放心,只能开口询问道。
反射弧长达十几秒,沈尘才慢吞吞的开口,“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那行,有事你喊我。”说完以后,舒源就又跑去忙了。
都是成年人,发烧没什么好矫情的,既然沈尘说了不用管,那就还是没什么大事,撑得住。
顾驰忍不住扯了下舒源,“你确定他这样没事?要不去打一针吧?”
舒源不在意的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你可能不知道,他就这体质,习惯就好。”
“生病还有习惯的?”
“不是生病,是点背,你以为谁都能在四月份被雨夹雪迎接?沈尘他……运气一直不好。”
舒源没好意思说,沈尘那哪里是点背,根本就是衰神附体,活了二十年,他就没见过比沈尘还倒霉的人。
至于怎么个运气不好,舒源没说,顾驰也就没追问,左右不过是舒源的朋友,他也是因为舒源才关心沈尘。
意思意思关心一下就行,没真想知道人家的事。
只不过……
好像很少有人用尘这个字命名,毕竟尘总是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红尘,尘埃。
哪怕是想上一小会,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勉强算是好词。
大多数用尘作为名字,都会在加一个字,这样会好听一点,寓意也好一些。
可是沈尘没有,他就那么用着父亲传下来的姓,随便加了个尘字,就成了他的名字。
“沈尘,别睡了,我们送你回去,房子你来之前帮你租好了,你先休息两天。”
舒源的声音落在沈尘耳朵里模糊不清,他睡的昏沉,此时只觉得像是有只蚊子在耳边叫嚣。
嗡嗡嗡的,很吵。
起床气很大的沈尘缓缓坐直身子,眼睛半睁,周身围绕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那架势好像谁现在碰他一下,他就能扑过去跟人家干仗。
“叩叩”舒源屈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沈尘这才睡醒一般,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股子慵懒劲,好似刚才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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