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限于这一秒,雷总吼完以后还是那个温和的老同志,瞬间切换到罗里吧嗦的爸爸模式,得着张岩一顿叨叨,也不管逻辑。
“张岩,学生是用来鼓励的不是用来对比的,你也别总是拿成绩看人,应该用心去看。”
“我老实告诉你,我就觉得我班上这群学生宝贝的不得了,每个人都有的自己的特点,而且谁没犯过错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我们应该用爱去温暖他们,而不是打击他们。”
“对了,说到成绩,我们班有几位同学的家长已经对你有意见了,跟我私信反应好几回了,不信你看。”
雷总说着直接掏出了手机,在张岩面前一阵划动,划完了继续叨叨,连N久之前他们在厕所的谈话都给翻出来了。
听到这,萧溪本来乱七八糟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甚至连大脑都变的异常清醒,雷总这样的爹式老师真的是难得一遇,怪不得大野牛当初要把一班交给他带,完全出于对他这个人的信任。
萧溪趁乱往后错了两步,惬意的靠在墙上,拽了拽安煜的衣袖,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场面有点歪,不是训咱们的吗,怎么变成训张岩了。”
“你的功劳。”安煜回了一句,默默的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顺便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涛,神色冷恹恹的。
但季涛没有注意到,他人已经被这场面弄蒙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能认真聆听雷总把他们班的班主任往死里怼。
一句话都插不上。
随之,安煜又从衣兜里掏了一包湿纸巾递给萧溪:“擦擦手,上面有血。”
萧溪看了看,还真是,他手背上蘸了不少血,但不是他自己的,是季涛的鼻血。
还挺恶心人的。
季涛听见了安煜的话,这才感觉自己的脸黏黏糊糊的,去了趟局子又直接岔回酒店,中途连个洗脸的时间都没有,他顶着被杀头的风险和大野牛申请去了一趟洗手间。
被季涛这么一打岔,听傻了的大野牛终于意识到话题歪了!
他赶忙伸出一只尔康手在雷总的面前挥了挥,沉痛的开口:“雷老师,咱停一停,停一停,这种事私下里再说,现在……”
“别私下,就现在。”雷总直接摊牌了,他每次看班里的数学成绩都是一阵头疼。
平均分已经俯冲到年级倒数第一了,在这么下去就他妈直接穿地心了。
雷总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也不顾及张岩的面子了,话语很直白。
“主任,我今天也说句心里话,下学期调整老师的时候,您给我们班换个数学老师吧,要不行就您教,我记得您是金牌数学教师吧。”
大野牛:“……”
这他妈是金银铜牌的问题吗?!
而张岩已经快气厥了,直接走人了。
雷总看着那背影还要在说些什么:“主任——”
“雷正国同志!您看看旁边杵着的四个学生,”大野牛赶快打断他,往旁边指了指:“现在是解决他们的事,其他的事咱们回学校再说。”
“那我就当您同意了。”雷总道:“另外,我相信我的学生,他们不会无故打人的,肯定是有原因。而且这个年纪的学生多少有些冲动,所以咱们要用爱与包容去温暖他们,不应该一棒子打死,我认为……”
“……”
你认为什么你认为!
大野牛受不了了,满脸愁容的把雷总给推出了屋子,砰的一声将门锁上,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雷总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看见张飞扬和陈悦愣了一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看看。”张飞扬怂兮兮的说。
“行。”雷总点了点头:“那正好了,你们继续在这里看着。一会他们两个出来,把处理结果私信告诉我。”
陈悦眨了眨眼睛:“您呢?”
雷总:“我去找张岩老师聊聊人生,要不是萧溪,我都不知道你们和他有这么大的矛盾,什么破事,这不祸害你们呢吗。”
张飞扬和陈悦对视了一眼,刚刚屋里的谈话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以雷总这嘴功,只能默默给某张姓老师烧柱高香,祝他好运。
半个小时后,萧溪几个人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处理结果很公平。
大野牛问清了前因后果以后,把季涛和季涛兄弟狠狠的训了一遍,然后罚他们写1600字的检讨,而萧溪和安煜虽然是有原因的打人,但终归是犯错了,罚了个1000字检讨。
至于其他那些偷溜出去玩的人,也没有一个幸免遇难,全都一网打尽了,罚了800字检讨。
按理说,写检讨这事对于萧溪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分分钟就能扯完,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像彩椒一样,花花绿绿的。
因为……他们这干仗的四个人中奖了。奖励一头大野牛!
大概意思就是,之后的游学他们不必和班级同游了,将跟随大野牛进行浪漫的五人游,提前享受一下中老年生活。
游到最后一天,萧溪已经踏入疯癫模式了,没人知道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大野牛这人吃饭的口味特别重,除却早饭,午饭和晚饭都要点当地的特色美食——臭豆腐!
一是那种加量加味的!
二是会热情的给他们也点一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吃。
虽然吃起来的感觉还行,但架不住它臭。
一连薰了好几天,萧大少爷觉得自己嗅觉和味觉出问题了,晚上和男朋友亲昵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自己臭,还是男朋友臭,反正啃完以后都臭了!
当然了,这个还不算什么。
每天的游学结束以后,大野牛还会给他们四个人集中到同一间屋子里……打坐一会……旁边甚至还要用手机播放佛家经典音乐……《大悲咒》……听了几天,萧溪一路过理发店就想进去剃个光头!!!
这天吃完晚饭,萧溪几人再次和大野牛进入了同一间屋子。
天微微有点凉,大野牛把通风的窗户关上,指着地上的瑜伽垫,道:“坐吧,明天就回学校了,我觉得给你们静了五天心,应该足够了。所以最后一晚咱们来聊一下人生理想。”
聊屁,还不如继续静心呢。
虽然萧溪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坐到了瑜伽垫上。
也不知道大野牛从哪里整来的这玩意,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不会凉屁股。
安煜坐下以后,萧溪暗戳戳的挠了挠他的大腿,但是不敢太明显,毕竟人多眼杂。
大野牛关完窗户,一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坐到他们对面:“让你们说可能有点为难,写下来吧,比如自己以后想当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
季涛的兄弟仿佛是个没脑子的:“主任,没有想法怎么办。”
“……”
大野牛瞪了他一眼:“那就写梦想,你们不会白到连梦想都没有吧,比如登天,比如找到什么稀世珍宝,各种乱七八糟的都能写,毕竟是个梦吗。”
这话像是砸醒了萧溪一样,理想可能真的有点难,似乎还太早,但是不切实际的梦谁都会有。
他一直都有一个梦,不知道它实现的机率有多大。
想到这,萧溪闷头开始写,他很快就停笔了,然后又划掉重新写,周而复始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反复了十多遍,萧溪握着笔的指尖微微发白,颤抖着重新写下那两个字,最后把纸折起来握在手心里。
他头垂的有点低,微长的发遮住了眸子,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可安煜知道他在难过。
安煜离得近,他不小心看见了萧溪写的字,心里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块,有些恍惚,甚至忘记了自己手里也有纸笔,迟迟没有动作。
“安煜。”大野牛见人不动,指了指他的手里的纸笔:“写啊。”
“哦。”安煜应了一声,笔尖点在纸上依旧没有动,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大野牛说“你们自己留着就行,不用给我,以后拿出来勉励一下自己”,他也没写一个字。
不是没有理想,而是有点写不动。
从房间里出去以后,安煜满脑子都是萧溪写的那两个字——找人。
至于找谁不言而喻。
走到他们两个的房门前,安煜凝视着那道垂头进屋的背影抿了抿唇,他好像隐约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朋友少,所以安煜一向不会安慰人,这方面的技能点简直比萧溪还要拙劣。
他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把自己能给出去的都给出去。
比如现在,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会动。
安煜轻轻抱住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希望他能拥有一份温暖。
可这样似乎还不够,萧溪真正的心结不是自己拥有多少,而是某个人的不告而别。
不找到那个人,他所有的开心都是止于表面的,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始终是空落落的。
萧溪推开窗户,冷风拍在脸上,他浑身像脱力了一样瘫软,靠着安煜才勉强站稳。
他抬头看向外面被繁星点缀夜空,耳边好像多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忍不住鼻尖有些酸涩。
她说:“溪宝别哭,笑一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准备进入下一个副本了
这书大概可以叫什么《萧溪的妈妈去哪了》???
第74章 74.神秘兮兮
这遭游学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终于在一堆卷子中,找到了一个喘息的空挡,可以无所顾虑的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所以返程的时候,大家也很开心。
张飞扬几个人买了不少的当地土特产;悦姐拍了一些照片,制成九宫格发到了朋友圈里,点赞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嗖嗖的往上涨;雷总则是往家长群里分享了不少好玩的事,聊的热闹。
而大野牛就相当有“情怀”了,他在上高铁前,捧着一碗新鲜出炉的臭豆腐,一边吃一边和这个地方深情作别。
当即笑喷了一群学生。
唯有萧溪不同,他和所有人一样高高兴兴的来,最后带走的只有一份落寞,整个人像是被剥了十层皮,里里外外都是血淋淋的。
但萧溪很会隐藏,上高铁前还笑着和张飞扬那几个二傻插科打诨呢。
他指着张飞扬买的两小瓶花雕酒:“你确定这玩意能带上高铁?”
张飞扬把巴掌大的酒瓶在手里颠了颠:“应该能带上去吧,要是带不上去我就当场喝了!”
“悠着点。”萧溪笑了一声,拍了拍他墩墩的肚子:“喝倒了我就给你扔这。”
“你扔你的。”张飞扬把目光投向了其它几个人:“何琛他们肯定会把我捡回去的。”
何琛显然没有那个意思:“我会顺便联系一下猪肉铺的老板。”说完,就拽着吃零食的冷酷杀手魏桥同学去过安检了。
张飞扬不死心,又看向了安煜,小心翼翼的问:“亲!你会带我回去的吧?”
安煜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听见张飞扬的声音,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默默戴上耳机,把手伸进了衣兜里,神色晦明不清,半天就憋出来四个字:“别亲,恶心”。
“……”
等到好兄弟几个人站在安检那头注视着张飞扬,他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把两小瓶花雕酒塞进了箱子里。
万幸,过安检的时候因为瓶子够小,张飞扬躲过了进入菜市场的命运。他一个没忍住,又在萧溪耳边叭叭起来,给人一种雷总附身的错觉。
至于萧溪和他对着叭叭,嘴一张一合的没有停过。
可落坐以后,萧溪的笑声戛然而止。
萧溪和安煜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后边没有人,左边又是其它班的同学,只可惜好死不死是十八班的,还是季涛那个麻瓜。
不过,爱谁谁吧。
这个瞬间,萧溪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重重的仰头靠着在椅背上,他认真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却依旧觉得空气有些稀薄。
缓了一会,萧溪在人潮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挤进了安煜的衣兜里,还没等他纠缠上去,对方已经紧紧将他牵住了。
随之,安煜低沉的声音传进萧溪的耳蜗,他说:“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笑。”
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压抑,像个闷着气的蒸锅时刻会炸盖。
萧溪有一下没一下的挠他的掌心,重新穿上包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了,来,我给你笑一个。”
说着,咧嘴一笑。
安煜:“别笑了。”
他的心揪了一下,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吹着冷风哭成球的人,而今天早上,这个人为了给眼睛消肿,愣是用毛巾敷了半个小时才出门。
萧溪的脸僵住:“为什么不让我笑?”
“丑死了。”
“……”
萧溪挠安煜掌心的动作顿住,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却还是有人一眼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像个自娱自乐的傻子。
不过,他男朋友这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
半晌后,高铁动了,座位轻轻也摇晃了一下,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萧溪只觉得特别困,他往窗外如光影般闪过世界看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道:“有点累,到地了叫我。”
意识拉远之际,他听见了轻轻的一声“嗯”,嘴里被塞入了一颗薄荷糖,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被这声音唤醒,窗外的世界再入眼已是皑皑的白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的明镜透亮起来,北方的冬天来了。
莫名其妙,萧溪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他转头看向安煜,道:“人类果然是感官动物。”
“嗯?”正在和人发微信的安煜猛然抬头,跟做贼一样把屏幕扣了过去:“为什么?”
“啧,神秘兮兮的。”萧溪点评了一番安煜的行为,继续刚刚的话题:“看着这场大雪,心情突然特别好,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洗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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