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顺昌不顺心,把愁绪都推给酒水,去了一处新的歌厅。
这里唱歌的男男女女都年纪小, 可是他竟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柳皓烟,真是魔怔了,哪里是消愁,分明是添堵。
烦闷着回到佟宅,醉醺醺的,只看得懂天黑了,看不懂是几时了。他酒后总是有很强的欲望,因着不太清醒,摸黑去了西院。
结果当然是被挡回来了,不止他宝贝孩子,柳湘也宝贝孩子。他脑子被酒精浸得反应迟缓,推拉间就被柳湘推出了门外,鬼使神差地,他去了东院。
东院的窗子上人影交叠,莺啼婉转,即使再不清醒,院墙外的佟老爷也听出了不对劲儿,他跌跌撞撞地加快步伐,模糊的意识让他耳里的脚步声愈加杂乱,甚至像是两个人在跑动。
香荷的眼睛像是夜里的猫儿,隔着老远就瞥见了佟老爷,她匆忙地跑进院里去,也顾不得礼节规矩,直接往里屋的窗子上敲了几下,屋里灯影暂歇,她压着声音提醒这对儿野鸳鸯,“老爷往这边过来了。”
佟沉眼疾手快地熄了灯,反正他爹又不进屋,没什么好怕的,暂时分离,给柳皓烟擦擦干净,还没来得及抱怨几句,外头就又出了状况。
“诶!老爷,姨太太睡下了,我去给您叫。”
香荷不知道今儿个的佟老爷怎么了,一直杆儿地往屋里走,今天晚上“规矩”这事儿是彻底与她无关了,她提高声音说些“怪”话,“老爷您不是一向不进屋吗!今儿是要进屋吗?”
漆黑的里屋里他们看不见对方的眼神,只有还未平复的呼吸,柳皓烟在床脚摸了佟沉的裤子塞到他怀里叫他找地儿躲,可佟沉不依,“发现了正好,省得我挑日子跟他说了。”
柳皓烟在黑暗里怒视着佟沉,可想到佟沉根本看不见便又泄了气,他内心是有纠结的。
他接受与佟沉这段不光彩的关系,一方面是想着已经预见了往后都是苦,在他看不到头儿的日子里便及时行乐蒙蔽自我,不放过每一分甜的机会,等佟沉玩够了再去给他这烂透的人生谋出路。
另一方面,佟沉那看不出半分假的真诚总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于已经被佟沉所影响,在恍惚时真的对“一辈子”有了向往。
但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被发现,他是个臭虫是个祸害,但不能害了佟沉。
也不知道是气佟沉还是气自己,他给了佟沉一巴掌,佟沉还来不及反应佟老爷就开了门,没有几步佟老爷就会进到里屋。
佟沉认命,拽着自己的裤子躲到衣柜之后,从前柳皓烟也爱打他,拿脚尖踢两下,或是虚晃着打个巴掌,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勾得他心痒。可是现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柳皓烟从没这么重地打过他。
柳皓烟还是不愿意跟他走,究竟是不信他,还是对他爹留有余念?这么想着,脸上的疼就远比不上心里的疼了。
柳皓烟又开了灯,看着佟老爷带着酒气上前,“小柳,你脸很红,前额的头发都湿了,你刚刚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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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小柳,你脸很红,前额的头发都湿了,你刚刚在做什么?”
柳皓烟右手抬起把前额汗湿的碎发拨到一边,让佟老爷的注意力上移,左手则不着痕迹地把佟沉的衬衫藏到身后,又借着盖被子的动作隐藏好,“…没做什么。”
“你要我搜一搜这屋子,还有没有第三个人吗?”
“什么?老爷在说什么?”柳皓烟做出惊异又委屈地表情来,此时的他格外庆幸佟沉有些乱七八糟的癖好,他伸手在被子里摸索,让那些白天藏在床头柜里的器物替他顶一顶罪,“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摸到那两根假的玩意儿,故作羞愧地从被子里拿出来,“老爷误会了,只有我自己。您不用我伺候,可我是哪儿出来的人您不清楚吗?有些事儿…我也需要。”
佟老爷半信半疑,皱着眉头用醉酒的脑袋理清这些话的意思,喝了酒的人都迟钝,他便也不再想了,反正这屋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就好。他掀了床脚的被子坐下开始脱鞋子,“今晚我要在你这儿睡。”
“什…什么?”
“我今儿想通了,我不想用你的后边,那儿太恶心人了。可是你的手你的嘴不都是空的么,小柳啊,一直不让你伺候是我冷落你了,今天我来了,你不开心吗?”佟老爷脸上堆笑,笑得柳皓烟直犯恶心。
“…开心。”柳皓烟勉强一笑,开心?开心你妈逼。
佟老爷说到做到,摇晃着在床脚解了自己的裤子,急吼吼地往床上爬,可是他喝太多了,怎么样都是软的,于是去拉柳皓烟的手,想引着柳皓烟给他摸摸。
柳皓烟往后缩着甩开手,“老爷,这太突然了,您…”
佟老爷当真是喝醉了,听不清柳皓烟的推拒,只能看见他开开合合的嘴,那张小嘴泛着水光,像是刚被亲过似的,红艳艳的异常诱人。
张春芳的嘴太刻薄,柳湘的嘴太虚伪,他突然想念柳皓烟这张总能说出温言软语的嘴,他悬着手向前探去,“小柳,过来舔舔。”
看着那只已经冒出老年斑的手,柳皓烟胃里翻涌,生理上心理上都极不舒服,他甚至起了打晕佟顺昌的心思,反正他已经对佟平这么做过了。
只是佟沉没给柳皓烟犹豫的机会,两步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佟老爷偏头去看,柳皓烟赶紧低咳一声,制止了那人的冲动。
可佟老爷已经发现了,他没下床去找,反而掀了柳皓烟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柳皓烟躲闪不及,胸膛蜿蜒至小腹的牙印红痕暴露无遗。
佟老爷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气得喘着粗气,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柳皓烟的脸上。
佟沉再也忍不住,他只穿着一条裤子,赤膊往外走,柳皓烟听见他的脚步声,扯着嗓子让他别出来,可都这样了他怎么能不出来?他爹都在柳皓烟的床上了,耳光都落到柳皓烟的脸上了,他怎么能不出来?
本来就是他一直在主动招惹柳皓烟,虽然第一次是柳皓烟引诱,可若依着柳皓烟的性子,他们八百年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关系。
是他引着柳皓烟一步步把一念冲动延长成深陷。
的确,他现在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柳皓烟如此维护他,只要他咬死了,谁都不敢怀疑他这个二少爷,但不管几次机会,他都不会选择后退。
佟沉快步走出去,把正要落下的第二个巴掌拦下。他和佟顺昌的眼神对上,佟顺昌那瞪圆了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佟沉把佟顺昌的胳膊挥开,怒气也不比佟顺昌少。
这对父子之间,子对父的恨意从母亲去世起就开始生长,佟顺昌单方面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大的父亲,而在佟沉心里,佟顺昌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是母亲早逝的凶手,而现在,佟顺昌是一个猥琐又恶心的老男人。
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衣冠不整,每个人都含着怒气,佟顺昌胸膛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顶着满头青筋把自己的裤子提上,让他们都去前院,他要,正家风。
除了柳湘,一家人被佟顺昌派人叫醒,柳皓烟穿着佟沉给买的男人衣服,佟沉则根本没整理,穿着一条裤子踩着双拖鞋,两人被迫跪在前厅,佟沉理直气壮,柳皓烟面无表情。
大夫人披散着头发匆匆赶来,看见佟沉裸露的后背上新旧指痕交错着,赶紧转了视线,真是伤风败俗。
两人这么一跪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佟顺昌扣着茶杯还未喘匀气息,还是得大夫人出面,“阿沉,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佟沉毫无愧疚之意,又见大夫人给他使眼色,他跟看不懂似的,继续大逆不道。
“我爹和柳先生一没三媒六聘二没正经婚宴,出去百里地都没有人知道佟家娶了四姨太,民法都叫人一夫一妻了,他们哪里算得了夫妻?更何况柳先生是个男人!我爹就是生生把人困在这儿了!”佟沉答的是大夫人的话,看的是佟顺昌的眼,“柳先生与我都算尚未婚配,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这逆子,是不想在佟家待了吗?!胡闹!!”佟顺昌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热烫的茶水溢上手心都毫无知觉,虽然这番话是佟沉说的,但他的气依然要撒在柳皓烟身上,“你这窑子里出来的玩意儿,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身边的大夫人抚着佟老爷的胸膛给他顺气,“阿沉年纪小,一时冲动不懂事罢了,两人都有错,但错都有个头。”说着便看向柳皓烟,“柳先生,阿沉年纪小,可你呢?你怎么也犯糊涂?”
佟沉听不得别人骂柳皓烟,当即就要起身,又被柳皓烟一把拉回来,柳皓烟懂大夫人话里的意思,他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来,“老爷,夫人,是我。我心胸狭窄嫉妒五姨太,一时情绪不稳鬼迷心窍,动了歪心思,正巧二少爷路过,是我不要脸,勾引他。二少爷并没有对老爷不敬的意思,今天只是一时冲动,我们…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老爷发现得正及时,二少爷还没有犯错。”
“你他妈在说什么!”佟沉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同他讲话,柳皓烟面不改色打断他的话,“二少爷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但好在二少爷还没犯错,老爷宽宏大量,会原谅您的,对不住。”
不管真相是不是这样,佟老爷和大夫人都希望是这样,大夫人叹了口气,“按着我们佟家的规矩……阿沉——!”大夫人本想就此了结,却被佟沉的举动惊得大喊出来。
佟沉气急了,平时的能言善道都被怒气吃了个干净,他能做出的只有行动。
他扣着柳皓烟的后颈让他朝向自己,然后重重地吻在了柳皓烟的嘴唇上,借着柳皓烟吃惊的空档,将自己的舌头深入。
震惊到安静的前厅里针落可闻,他用力地吻出了声响。
佟老爷双手抓着椅子扶手,脸上的表情复杂扭曲,“逆子…你们…你们——!”
佟顺昌一口气没上来,眼珠上翻,倒了下去。
一行人冲上去扶佟老爷,佟沉放开了柳皓烟,而放开之后他才发现,柳皓烟在刚才,并没有推拒这样一个荒谬的吻。
柳皓烟看过来的眼神平和,他觉得,刚才那一大段维护佟沉的谎话,大概就是他们这段关系里,他能做出的最后的推拒。
往后是风是雨,他再也做不到自己走了。
我回来了~虽然我45章还没写出来,但我会努力恢复日更的!
第44章
腊月的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又大摇大摆地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夫人掐着佟老爷的人中,张春芳没动,叫人去喊医生,佟越在佟老爷身侧扶着他,佟平则是现在还没到,估计是还在睡着。
没等到医生来,佟老爷坐下歇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瘫靠在椅背上,胸膛依旧起伏不停,“阿沉,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犯糊涂。”
佟沉直视佟顺昌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爹,柳先生说的不是事实,我不是冲动。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男人,我喜欢柳皓烟,我跟他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关系,不止一次。”
佟顺昌指着佟沉,食指颤抖 ,最终还是把手落到始终无法平复的胸膛,这个逆子,简直要把他气死。
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事儿已经够憋屈够气愤,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从前对佟沉这个儿子的疼爱,现在全转换成了愤怒。
他自认为对佟沉的付出抵得过二姨太的死,也认为对柳皓烟不差。他把柳皓烟接进家门,给吃喝给住处,一次次容忍他的不懂事,有哪里亏待人了?
他问心无愧,却落得这样一个局面,如何能不气。
“佟沉,你回自己院里。”佟顺昌勉强平静,手扶着桌沿站直身体,“佟四姨太,腊月染重病,正月,不治身亡。老杨,把四姨太关到柴房去。”整个北镇佟家独大,人命在钱财面前不值一提,柳皓烟一没官二没财,“病死”在佟家也只会得几句有福没命享。
佟沉当即站起身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干什么?”
佟老爷再气也还是对佟沉有些偏爱,下意识地想维护佟家的人,把污名罪责都推到外人头上,独留佟家一个受害的善人形象。
可此时的佟沉给他一种和柳皓烟一样的感觉,不识好歹,一次次把他的忍让踩在脚底下,“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语气吗?”
他站起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着扶手把身后的椅子抡起来朝佟沉砸过去,方向偏差,椅子朝着柳皓烟的方向飞了过去。
佟沉眼疾手快,侧身帮柳皓烟挡住了飞来的椅子,木椅摔在地上,断了两条腿儿。
“你还要替他挡?你知不知道你姓佟?你知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人!”佟顺昌冲过来,捡起断掉的椅子腿向着柳皓烟挥过去,“你这个贱人!骨子里都是娼妓的脾性!”佟顺昌疯了似的,大夫人和佟越拦着他,佟沉则护着柳皓烟。
柳皓烟自知理亏,没脸去争辩什么,真的挨了打倒减轻了心里的罪恶。佟沉伸着手臂护着他,他就伸出手去,用手背护住佟沉的手臂。
佟顺昌从刚才的昏倒就一口气没上来,现在更是呼吸急促,直到杨伯回来说医生到了,佟顺昌才为着他大户人家的脸面停止了动作。
大夫人把佟顺昌扶回屋里看医生,“动气伤身,老爷注意身体。今儿个晚了,剩下的就先交给我吧,您先休息,一切明天再说。”
佟老爷闭着眼点了点头,大夫人交代好杨伯照顾好老爷,自己又出门去了前院。
佟老爷走了人也就都散了,佟沉甩了甩胳膊,低头看见柳皓烟的手背被砸破了皮,渗着血丝,他捧着蒲公英似的把柳皓烟的手捧起来,“怎么还是打到了,疼不疼啊?”
他赤着膊,胳膊和后背上的伤口也骇人至极,柳皓烟心疼又愧疚,“没你疼。”
疼当然是疼,可是佟沉看柳皓烟眼神里的温柔只觉得开心,“柳先生,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走好不好?”
“你想好了?佟家的钱,权,势,你都不要了?”
“从来都是你没想好。”佟沉托着柳皓烟的手肘扶他站起来,给他捋好在争执中被弄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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