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莫名加速,他的欢欢难道————
他立刻播打那个自己都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十几秒过去后那头依旧是忙音。
他心开始往下沉。
景欢第一次不接他打的电话。
他有连续播了几个。
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人接听。
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安的将手机捏在手中,想着前两天景欢的和颜悦色,他看自己的表情。
为何当初他没感觉到半点异样,反而觉得景欢那几天变得有以前那个骄傲的小学霸的味道了,他还沾沾自喜觉得景欢想跟他重温以前的时光。
现在看来,他就是故意麻痹自己的通感,好给自己离开做准备?
他已经离开了吗?
楚清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偏生他现在在地球的另一端,距离景欢十万八千里。
他现在就是在想回到景欢的身边,也不能抬脚就到。
或许,他的欢欢只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他打来的电话。
他这么想着,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对,景欢身体不好,他或许在睡觉。
他过一会在播过去,说不定就有人接听了。
楚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机场里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人入他的眼。
好不容易飞机起飞。
一路上他滴水未尽,整颗心都半悬在空中。
上飞机前,他又打了两个,可依旧忙音无人接通。
楚清已经预感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浑身上下有无数因子在叫嚣着让他狠狠发泄一下,砸一拳或是摔惯一下。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他要赶紧回家。
那个只有他跟景欢两个人的家。
他要看看景欢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他要去哪里找他。
想到他回去打开那冰冷的大门后,里面空荡荡一个人没有,楚清心中就像有万千虫蚁噬咬而过,难受的他要喘不上气来。
景欢真的走了吗?
他不在了吗?
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十几年,景欢真的可以抛下这一切就这样丢开他,不要他的离开了吗?
楚清忽然发现,他可以没有谁都不能没有景欢。
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对他嘘寒问暖,前几年他们一起携手创业,有苦同吃,有乐同享。
后来日子富足了,他就退居倒了自己身后,然后自己不知怎么的,在日复一日的满足中开始飘了。
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不在安分的只想着同景欢在一起。
可他知道,那只是一时的,他不会真的离开景欢。
只是一个待在屋子里时间太久的人,想要短暂的出去逃离这憋闷的空气。
等他呼吸完调整好心态,他就会回家。
他现在已经醒悟,外面的空气在新鲜也没有家里的呼吸着温暖。
他想要回来,跟那个他在意的人一同走过余下的日子。
一路上,他的内心都在受着景欢离开不在的煎熬。
下了飞机,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往家里赶。
门开后,一切寂静如斯。
他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奔向屋内,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
果然——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人不见了。
楚清那一路上为平息的心现在更是奔腾的厉害,他的欢欢不在家,是离开他了吗?
或者,他看着厨房里摆放整齐的锅碗瓢盆,或许,景欢是出去买东西了,隔一会就会回来。
对,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景欢舍不得离开他的,他一定是出去买了什么家里必须品。
他坐在这里等他就好了,过一会,他的欢欢一定会回来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楚清在沙发上一边坐着一边拿出手机疯狂的给景欢敲打电话,不管他播出多少遍,对方永远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他的心一沉在沉,终于,他坐不住了,起身。
不一会,他来到小区的物业处,里面一个中年大妈坐在电脑前,楚清满是着急的看着她:“麻烦,我们家有有人失踪了,我想调个监控看看情况。”
大妈上下打量了下他,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她们眼里分外有油。
间楚清虽然外表有些凌乱,可那骨子里的清贵跟气质摆在那里,她立刻好脾气的应和。
不多会,楚清就如愿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区楼道里,一个清瘦的男人穿着单薄,拎着一个小箱子,缓缓走进电梯,不一会,下了楼,又慢慢像大门口走去,门口的大爷看到他,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他短暂的停顿后又继续像门外走。
监控画面一直停留在景欢站在小区门外那里。
直到几分钟后,一亮计程车来,他拎着箱子做了进去。
车子发动离开,一切才结束。
箱子·
景欢出门拎着行李箱。
他不是去买菜,不是出去透口气,他是有意识的离开。
楚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物业大楼的。
他脑子里都是最后景欢落寞离开时的样子。
他像往常一样,穿着平常的衣服,迈着低调的步伐,只不过手里的小钱包变成了一个小箱子,他就这么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悠悠的晃出了他的世界。
从物业离开到他回家,这短暂的路程似乎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心路。
他还没能从景欢离开的事情里缓过劲来。
像个行尸走肉般的进了电梯,再次到家。
他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样,行动木讷的看着家里的一切。
这里,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家。
他的欢欢不要他了。
自己一个人走了。
刚才回来的急,没有细看,家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无比整齐,干净。
就好像一个供人摆拍的样品房。
以前,景欢在家里的时候,他进门可以感觉到一股真实的烟火气,现在,只一股冷冷的风灌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走到卧室,看着叠的像豆腐块一样方正的被子,走过去,将被子一把拽开放在鼻尖使劲嗅着,他想从上面闻到一丝关于景欢的味道。
可不论他怎么闻,那被子除了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别的什么也没有。
景欢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一丝留恋。
衣柜里。
景欢的衣服只带了几件走,剩下的都放在那里,摆放整齐。
他一眼扫过去,才发现,这么多年,这个衣柜里景欢的衣服只有那么几件。
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衣服,长长的衣柜,他自己的衣服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来的是有些棉被床单,在而后的那点地方,才是景欢的衣物摆放。
他鼻头忽然一酸,忍不住拿起一件细细摩挲。
这是前几年的款式了,景欢每年冬天都会穿,穿了几个冬季,他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景欢的穿衣上。
他的生活一切他都没有在意,只是,自己每年固定的都会去添置新衣服。
这件驼色呢子大衣,我在手里的感觉有些粗糙,是经常进洗衣机洗涤后才有的感觉。
袖口处有一小块地方居然有发色了。
而他,根本没看到这些,没想到景欢穿着这套衣服走在小区里,给那些要脸面的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看他。
他只知道自己每天打扮的像个顶流精英,走在人群里供众人膜拜。
而他爱的人的衣服已经洗的变色了,他都不知道给他新添一件。
楚清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把衣服送到自己的嘴边细细吻着,似乎在吻自己最在意的人。
第25章
S市。
阴雨连绵,蒙蒙细雨笼罩着昏暗的天空。
那种雨天特有的潮湿感让景欢觉得无比的舒心,仿佛内心世界在随着淅沥的小雨而流淌开来。
他从来不知道静下心来感受世界,一花一草都是那么安然,恬淡。
以前跟着楚清天南地北的闯荡,熬夜加班,想方案想破了脑袋,从来没有一刻可以真正的静下来看看周围的一草一木,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美好。
除去自己爱的人,自己在意的东西,敞开心扉去拥抱这个世间,有趣的东西是那么多,能让自己放松的事物随处都是,人间其实很值得。
想起前段时间,他疑心楚清外遇在楚清对自己的日益冷淡里心伤暗淡,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萧条气息下,他看周遭一切都是厌恶而提不起兴致。
如今,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房子,他出来已经有小半月了。
在每个地方走走停停,他的家被安放到了旅途中,成了不定所在。
每到一个地方,他看过沿途的风景做短暂的停留后就匆匆离开,开启下一个风景的按钮。
突然间觉得,这才是他该拥有的生活的样子。
他置身一片园林古镇内,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没有阻挡旅客的热情,他们披着雨衣,打着三,或一个人独自走着,或两人并肩在一把伞下。
园林内在阴雨天依旧迎来无数爱慕他的贵客。
景欢像里面走去,他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长长回廊上,长廊左侧是一个小花圃,里面栽满了花红柳绿,冷天已经过去,春天来到,这些早春的花儿在院内竞相开放,与细雨中别有一番味道。
景欢上前,将手伸进毛毛雨中,摸了一把不知名的绿叶子,冰冰凉凉的触感,叶子上带着些泥沙,花骨朵已经冒出了嫩红色的花瓣儿,可以遇见,只要气温在持续升高,不出三天,那些花骨朵全都会绽放成
阳光下最美的话。
这时,一从绿叶上爬过一只小蜗牛,它慢吞吞的样子,一步一个脚印往前爬,经过一片叶子,踩了空,一把掉了下去,景欢连忙追随它的视线,发现蜗牛已经掉进泥土地里。
他有些惋惜,蜗牛爬的慢,他能爬到那么高的叶子上也不知道用了自己多少的时间跟精力,现在就被一阵小风给带着打落下去。
好像一个奋斗到成功的人突然被人遗弃。
触景生情般,他觉得自己同这只蜗牛何其相似。
陪着楚清默默奋斗,成功时,也是他卸甲归田时。
那只蜗牛在掉下去后,楚清原本觉得他会在土地里爬行,没想到,它顿了几秒又开始像树根下爬去,一步步,不知用了多长时间。
景欢就在那里一直看着,看着蜗牛挪着慢吞吞的身子从地下上了灰褐色的树干,然后越爬越快的,向上奋发着。
看到这里,他笑了。
这是一只有恒心有毅力的蜗牛。
不怕失败,顽强向上,似乎心中有信念一般,不轻易放弃。
他呢?
他也不轻易放弃,他在感知道楚清对他的那些情绪变化时,并没有当场就揭穿,而是在他的身后默默关注悄悄付出。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定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楚清会明白会看见。
他就一直在他们所谓的家里,闷声忍耐。
最终——
他看见,蜗牛成功爬上了树叶。
他嘴角自嘲一笑,他不如蜗牛,他没有成功。
那种如入火海般的炙烤日子,他最终没能坚持下去。
辛劳无悔的十几年,最终只落下一身病患跟情感的背叛。
人跟动物还是有差别的,它们没有七情六欲的苦楚跟烦恼,世界单纯,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跟惆怅。
对于蜗牛来说,他失败了在从头再来一次就好,可自己失败了一次,他不敢再来一次。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十几年给他重来。
他选择离开。
忘记一切,过新的生活。
景欢的手在雨水里被淋的毫无温度,他抽回,用面纸擦了擦。
此刻,他无比清醒,也无比宁静。
有些事想开了,还是顶好的。
就像现在,他回想起以前跟楚清的一切,只是认命似的笑了两下,心中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无以言说的焦灼感,他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往事不可追,沉湎于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在伤怀,受伤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这样,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颓废?
景欢继续向前走,回廊是椭圆形的,他走着走着就随着长廊不由自主的拐了弯,人生也是一样,一条直道走不通的时候也要学会拐个弯。
换个生活方式,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他的心中似乎一下栽满了天地浩瀚。
他出来玩了一阵,看过了人间的风景名胜,吃过了乡间的美味小食,遗憾又少了几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立刻倒地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园林很大。
他慢悠悠的晃着,每走一步都觉得内心是那么充实。
等他将整个林子逛完时,雨也渐渐停了,昏暗的天空更加黑暗。
他走到后街的小道上买了一碗豆腐脑,一边吃一边走。
今晚的旅店他已经定下来了。
自己出来等于穷游,他选的住址是最经济实惠的。
晚间,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打车去了旅店。
在外面淋了雨,回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最近他的药要吃完了。
胸部热水流过时,又带着隐隐痛意。
景欢皱皱眉,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希望自己在完全倒下前,还能多玩几个景点,多踩踩脚下殷实的土地,多闻闻清香的空气,多看看这热闹有爱的烟火人间。
他将沐浴露打在腿上,绕过上半身。
因为随着病情的扩散,现在双臂跟腹部有时都跟犯疼,打沐浴露揉搓时,那种感觉他可受不了。
景欢苦笑,或许用不了几天,他的腿就开会疼了,那时,他想在走路都困难了。
洗完后,他披了件宽松的睡衣。
将药给吃了。
一股倦意袭来,他坐到床上。
这时门响了。
景欢只好将强烈的疲倦感给收起来,想着估摸是旅店的服务员。
开门的瞬间。
他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道,浑身止不住颤抖。
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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