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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恐怕不行。”顾一舟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抓住宋时琛的胳膊往他那边拽了拽，笑着道：“我车还在山上，得先修。我们下午再过去。”
宋时琛抬头去看他，后者则朝他眨了眨眼睛。
“多大点事，我陪你去修。这边汽修店老板是我熟人，等下打一个过去就好了。报我的名还可以打折！”白光宗嗐了一声，又指了指一旁的宋时琛，“那小宋先过去？”
顾一舟：“……”
一大清早醒来就失去了和老师单独相处机会的顾同学磨着后槽牙。
这是先过去后过去的事儿吗？这是他要和他老师分开不知道几个小时的事儿！
而且鬼知道这几个小时会发生什么。
“也行，我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即将冒火的情绪，宋时琛笑着道，又转过头看向顾一舟，“那到时候我们电话……”
“哥哥，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先去？”顾一舟拽着宋时琛胳膊的手微微发力，依旧是笑着的，但暗示已经意味溢于言表，仿佛只要宋时琛说确定他就会当场翻脸一样。
宋时琛滞了一下，周围人都还等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他也不好拂了身前一众长辈的面子，带着些宠溺的无奈：“乖一点。”顿了顿，“我先过去了解一下环境，正好晚点带你去转，节约时间。”
最后还是宋时琛跟着校长他们一群人往学校走，顾一舟和白光宗朝山里爬。刚刚迈出门没多久宋时琛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渡：我不管，你的柠檬精已经快要炸了，你好好想想今晚怎么哄我吧！」
宋时琛：“……”
他看着顾一舟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脑补出顾一舟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不由得勾了勾唇，想要回头去看顾一舟还在不在，没想到他和白光宗已经跑的没了影。
“老婆的信息？”一旁的刘吉德忽然开口，吓得宋时琛连忙把屏幕给熄了。
“啊……是。”宋时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总觉得这个说法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奇怪。好像一直以来都是顾一舟叫自己老婆，乍一听还没转换过来。
刘吉德一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指了指身旁一个有些胖的男老师，笑着朝宋时琛道：“你刚刚那反应，就和周殊老婆给他打电话过来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
名叫周殊的男子忽然被点名，有些尴尬地朝宋时琛笑了笑，又转向刘吉德，哼道：“那是，毕竟全鹿韭村谁不知道我们刘校长最怕老婆！”
“谁怕老婆了，她是女人，我那是不愿意跟她计较！”刘吉德争辩道，又一哂，“在说了，大丈夫对老婆好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你看看老白，他那才叫怕老婆好吧！”
“毕竟是能娶冯梅的男人嘛！”另外一个人附和道。
众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时琛没有get到他们的点，毕竟刚来这地方，对这里的人和事情还不是很熟悉。加上他觉得大娘还挺好的，而且就昨天来看，大爷和大娘应该还是很相爱。是那种流水漫长过后依旧相濡以沫的感情。
宋时琛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顾一舟。明明才分开不到一小会，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其实如果你没结婚的话，我还真挺想把孙老师介绍给你的。”似乎意识到宋时琛无形中被挤出了圈子，刘吉德忙把话题拽了回来，指了指一旁的孙秋然，“这姑娘好啊，当初也是支教过来的，就再也没离开了。”
“得了吧校长。”孙秋然扶额，“我刚说这次你总算没提这茬了。”她顿了顿，转向宋时琛，笑道：“宋老师你不知道，刘校长每次来一个人就给我相亲，我现在都严重怀疑那些过来支教的老师就是被他这么吓走的。”
宋时琛笑了笑，正愁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人问，“对了，小顾多大年纪了啊？”
宋时琛：“……”他心一凛，下意识道：“他还小呢！”
“再小不也得成家立业嘛，我看那孩子还挺好的。”刘吉德道：“看他那样子应该大学毕业不久，还没找老婆吧？要不他和我们孙老师试试？我们孙老师才25！女大三，抱金砖嘛！”
“校长，这玩笑可开不得！”孙秋然忙摆着手笑道。
宋时琛：“……”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时都是被顾一舟缠的死紧，根本没想过那小兔崽子本来就超级优秀，被别人喜欢上也是理所当然。
后知后觉的宋老师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但可恶就可恶在这里，顾同学先入为主给他安了个老婆，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他不是单身了，但是那小兔崽子自己逍遥法外。他现在也没办法说顾一舟有对象，只能暗暗吃这个哑巴醋。
“这个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做哥哥的也不好说什么。”
鹿韭中学坐落在山脚下，有溪自校门前穿过，依山傍水。刘吉德从开始一直在说这地方差的不行，导致宋时琛的想象一直停留在可能是寒窑或者更破更旧的地方，连桌椅都买不起的那种。没想到居然还不错。
门卫保安，机房，图书馆，化学物理生物实验器材，虽然这些都只有一间小教室的大小，又破又旧，有些教室连座位都只有一两个，但一所中学应当具备的设施基本上都有了。甚至还有教学投影。
“以后你带初一初二两个年级的地理可以吗？”刘吉德说，“我们对这一块也不是特别熟悉，专业都不对口。去年我们唯一的地理老师也退休了。”
宋时琛点点头，初中地理比高中地理简单多了，他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宿舍楼下。说是宿舍楼，实际上只有两层，看上去更像是一间民宿，校长从兜里把钥匙摸出来递过去。
足足六把！
宋时琛总算是知道校长说学工宿舍很好是因为什么了。
“我们这些人基本都是鹿韭村本地的，都有自己的房子。孙老师住女寝，这间新宿舍一直都还没人住过。”刘吉德说，“反正钥匙都给你们，你们喜欢哪间选哪间好了。也可以都住，看你们喜欢。”
宋时琛：“……”
他捧着钥匙有些无所适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听一阵熟悉的车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是小顾没怎么出场的一章。不过下一章他就回来了！！！
第50章
宋时琛原本以为顾一舟修好车至少也要到下午或者晚上，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婉拒了校长再带着顾同学再游历一遍校园的好意，以要收拾屋子今晚好休息为理由，送别了一大群领导。
“那今晚我过来接你们，去我家吃饭好了！”刘吉德说。
宋时琛看着顾一舟抗拒的脸刚要笑着拒绝，就听刘吉德补充道，“你们还没吃过正宗的黔州特产吧？”
宋时琛：“……那就麻烦校长了！”
顾一舟：“……”
他有些幽怨地看了宋时琛一眼，等人走光宋时琛打开宿舍门的那一刹那直接把人怼进去挤到墙角，就要亲下去的时候忽然又顿住了，神色怪异，欲言又止。
等了半天没等到顾一舟下一步动作的宋时琛微微仰头，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然而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把把身前人推开，转身脱掉自己的外套。果不其然，上面全是灰。
宋时琛：“……”
“我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你自打来了这个破地方之后就一点都不在乎我了！”顾一舟看着宋时琛完全蒙掉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脱掉自己的外套和宋时琛换了一下，“我没洁癖，你穿我的就行。”
“这哪里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宋时琛叹了一口气，又忙去扒拉行李箱重新找了一件袄子递过去，“你把外套脱了再换一件吧，又不是没有带多余的衣服。”
“然后等下搞大扫除再多洗一件吗？”顾一舟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笑个不停，“可是老师，我就只多带了这一件袄子。”
宋时琛：“……”
宿舍楼很大也很宽敞。或许知道没什么人住，直接是单人间设计，里面桌椅柜子基本齐全，独立卫浴，还有小厨房。他俩楼上楼下跑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住在楼上，不是别的什么，主要还是因为有小阳台，可以养些花花草草之类的。
“我还是觉得这里没有陆夷好。”被安排了扫地任务的顾一舟胡乱地扒拉了两下，小声嘟囔，“开车去县城还得半个多小时，买东西也不方便。”
宋时琛把衣柜里的灰擦干净，又在底层整整齐齐垫了一层书，这才开始往上放衣服和挂熏香，闻言，头也不回，“不喜欢干嘛还上赶着去签来这当老师的协议？”
“我是为了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嘛！”顾一舟哼哼唧唧，对宋时琛这副态度超级不满意。拿着扫帚把地上的灰扫的到处都是。
宋时琛：“……”
他连忙钳住顾一舟乱动的手，把扫帚抢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你要真签了这个协议，可就要在黔州呆整整一年。”
“对啊，呆整整一年。”顾一舟附和，丝毫没察觉到他老师的话里有话，凑过去吧唧了一口宋时琛的脸，笑道：“还不是因为被某人迷了心窍。宋老师你可要对我负责才行。”
“那你喜欢教书吗？”宋时琛问，见身前人怔了一下，生怕他撒谎，又提醒，“不许骗我，你到底是更喜欢教书，还是更喜欢设计？”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了？”顾一舟有些莫名其妙，宋时琛的态度让他完全摸不透。
但是他的老师看上去这么认真。
“我肯定是喜欢设计超过教书的。不过这两个说到底都和你有关……”顾一舟舔了舔唇，“好吧，我承认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这就叫爱屋及乌！”
宋时琛的心微微有些沉。
以顾一舟现在的能力，绝对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发展，而不是因为他被停滞在这里。如果顾一舟是真的喜欢教书也还好，毕竟是实现他自己的人生价值。可那不是，只是因为他。
就好像当初自己为了何之骏放弃了设计行业。这七年，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内心总归还是有些不甘心，或许这也就是当得知何之骏出轨之后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和顾一舟也是这样，最后败倒在自以为是的牺牲奉献上。
“我知道了！”顾一舟突然道，一脸恍然大悟，面色暧/昧地看向宋时琛。
直觉告诉宋时琛顾一舟肯定是误会了，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老师你其实就是想听我变相表白对吧？”顾一舟嗐了一声，“其实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完全可以……”
“顾一舟。”宋时琛忽然叫他名字。
“啊……啊？”顾一舟瞪大眼睛。
“每个人的追求方向是不一样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留在这里，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知道吗？”宋时琛很认真，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尤其是顾一舟突然找刘校长要支教名额的时候，但当时人太多了，也来不及阻止。他垂眸，声音有些低，知道这话可能会有些伤人。
“你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
顾一舟准备蹭过来的手一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懵。“……什么？”
“你比我年轻，又有天赋。一个人的创作灵感最佳时期也就只有那么几年。”既然话题已经开始了，宋时琛索性决定一口气说完。“我不希望你七八十岁的时候后悔，也不希望我们俩因为这种事情最终产生了隔阂。每一个人都有适合每一个的路，我不要你委屈牺牲，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喜欢是平等的。”
“比如你和何之骏那个傻叉？”顾一舟终于反应了过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发冷，“老师，你在想些什么？”
尖锐的质问声让宋时琛有点儿难受，手轻轻蜷起，指尖碰到掌心的那一瞬间又舒展开来，“对，比如我和他。如果我知道现如今的结局，我可能也不会选择如今这条路了。”他顿了顿，“不过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就要尽我的全力把这条路走好。教书不是设计，设计是用灵感碰撞灵感，而教书则是用灵魂去影响灵魂。”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顾一舟的声音有些哑，“你不要我了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你太年轻了，值得更好的发展，更光明的前程。”宋时琛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温柔一些，“你明白吗顾一舟？”
“我不明白！”顾一舟咬着牙道，他像是被点燃了引信的炸/药，忽然迸射开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为了何之骏放弃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却不能为了我重新拿起来，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后悔！”顾一舟深吸一口气，积攒在心里陈了七年的陈醋一下子全部打翻，他盯着身前的人，一字一顿，“宋时琛，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凉风从阳台穿了过来卷起窗帘一角，定了时的是不远处学校铃声响起，空荡荡的安静。
“不是我不愿意重新捡起来。”宋时琛轻轻叹了口气。这些陈年往事他本来不想再提，他原以为顾一舟是知道的，毕竟这事情设圈应该都传开了。“当年我和你一样年轻，遇见一个稍微对自己好一点的人就以为可以一辈子。”
“那你是怪我生晚了吗？”顾一舟硬邦邦道，被宋时琛轻轻拍了一下头。
“你听我说，不要打断。”宋时琛牵住他的手，“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喜欢，所以和他在一起之后，就直接给家里人出柜了。”
“是啊，跟他在一起，第二天全设圈的人都知道了，和我在一起这事儿，你连和林澈言都没告诉！”顾一舟觉得宋时琛还不如不要跟他说，越说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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